第三章 花重锦官城（1 / 1）
第三章花重锦官城
四月的竹园春光明媚，繁花似锦。按照王嫫嫫的安排薛涛与红莲住到了竹园的西厢。西厢房优雅别致，门前小桥流水，屋后箩竹成林。竹园中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厢房，里面住着的都是当今教坊中最有名气的几位名伎。但是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长久的住在这里，艺妓们只是竹园的过客，来去匆匆。随着时光的流逝这里演艺过多少故事，悲凉也好，凄艳也罢，最后都在时空的长河中烟消云散，没有留下一片云彩，只有这竹园依旧继续着它自己的故事。
现在东厢房的主人叫莫愁，她下得一手好棋，不过为人却十分的骄傲；南厢房住的叫李素素，是一位风情万种的绝代佳人；而北厢房的红绡能歌善舞抚得一手好琴，是锦官城中有名的舞娘。而今初入竹园的薛涛第一次感到了要在这竹园生存是何样的艰难，光看先于她入住竹园的几位姐妹，她们可说是一个赛过一个，她们能过上今天的生活是付出了所有换来了，当她们付出一切后换来的也仅仅是眼前的一切，暂时的一切，却换不来明天。明天在那里？它只在心里，只在梦里！
进入西厢房，只见王嫫嫫带着几个十六七岁下女打扮的女孩正等在里边。
“洪度，快过来，看看这几个丫头中可有你中意的！”王嫫嫫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女孩带到薛涛面前让她挑选。
“嫫嫫，这是？——”薛涛不解的问。
“洪度，你现在可是我们教坊的红人，再说现在韦大人这么赏识你，嫫嫫我可不敢怠慢你！这几个女孩都十分乖巧，你如果喜欢可以在里边选一个来伺候你！看看你中意谁？”
听了王嫫嫫的话，薛涛寻声望去，只见几个女孩怯弱的低着头，规矩的站在一侧等待着她挑选。看着这些女孩，薛涛心中不尽感慨万千，这些女孩她们过去想必也和自己一样有着幸福美满的家，但是世事难料，家族的没落却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忽然，站在右侧的一个圆脸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熟悉的身影让她激动不已。
薛涛走到女孩面前对王嫫嫫道；“嫫嫫，就她好了！”
“湘竹，还不拜见小姐！”王嫫嫫对圆脸女孩说道。
“湘竹拜见小姐！”圆脸女孩乖巧的对薛涛道。这个女孩不是别人，她正是薛涛旧日的侍女湘竹。
湘竹微微抬头，在眼角的余光中她终于看见了未来的主子。“这小姐怎么似曾相识？”湘竹在心中纳闷道。再次抬头“她怎那么像小姐？”虽然心中疑云重重，但是做为侍女的她又怎会在主子面前如此失礼呢？湘竹只好再次低下了头站在一旁等待主子的吩咐。
待王嫫嫫一行离去后，薛涛来到湘竹面前激动的握住湘竹的手道：“好湘竹，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小姐，你这是？——”湘竹被薛涛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她急忙抽回手站在一旁不解的问到。
“湘竹，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小姐——！”在薛涛急切的目光中，湘竹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位主子正是与自己情同手足的薛涛，这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薛涛，这正是自己日夜担心的薛涛！自从薛家一别之后，她从未想到还有今日的从逢，没想到上天竟如此厚待自己让自己今生还有机会伺候小姐。湘竹为自己刚才为何没有及时认出薛涛而内疚，她又因今日的主仆重逢而高兴。
主仆二人在西厢房紧紧相拥，泪眼蒙胧，这是幸福的泪，重逢的泪！
红莲在一旁看到这久别重逢的团聚，她也深深的为她们感到高兴；“姐姐，你现在终于找到湘竹了，也了了一桩心事，你还站在那干嘛！还不和湘竹坐下来慢慢聊！”
“是呀！你看我，这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
湘竹也同样，她一直沉沁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一直没发现还有旁人。这时听到有人叫薛涛姐姐，她才发现原来旁边还有一位美艳佳人。湘竹不解的望向薛涛，问到；“小姐，这位小姐是？”
这时薛涛恍然大悟笑道：“看我，光顾和你说话把姐姐都忘了。”
薛涛拉着红莲对湘竹说道：“湘竹，这位是红莲姐，我在这教坊中认的姐姐，在教坊这段日子，全靠红莲姐的照顾我才走到了今天，她可是我的好姐妹！”
湘竹听到薛涛这么说她十分感动，只见她来到红莲身边向红莲真诚的道谢道：“这段时间多亏红莲小姐代湘竹照顾我家小姐，湘竹在这有礼了！”
“哎呀！湘竹，你这是干嘛？”红莲被湘竹的客气给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湘竹道：“湘竹，快别这么见外，洪度在教坊里也帮了我不少，既然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早把洪度当做我的亲妹妹了。”
“是呀，湘竹，红莲姐是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姐姐，你也别见外！在说我们薛家也把你害苦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既然我们今天有缘相逢，以后我们就祸福与共。”
“小姐——！”听了薛涛和红莲的一番话，湘竹感动不已，她在心中发誓，今生再也不会离开小姐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小姐这一个亲人，也只有小姐才是自己的依靠。
月已高悬，夜已深，人已静，竹园中只余下晚风吹过箩竹的歌唱，但是在这寂寥的月夜，在竹园的西厢房中，湘竹与薛涛正诉说着离别后的点点滴滴。
“湘竹，让你受苦了！”薛涛听完湘竹的诉说内疚的说。
“小姐，能与你相逢，湘竹吃再多的苦也值了！”
“湘竹，你进教坊后见到过我娘没有？”
“我没见到夫人！我听一起的姐妹说，好像年龄大的女子都会派去做粗活，像洗衣房呀，厨房呀！什么的，我想夫人可能在那些地方工作吧！”
“真不知到娘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何时才能与爹娘重逢！”
“小姐别担心，我相信老爷和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薛涛在这个月夜，带着对亲人的思念与担忧不能成眠。说不尽道不完无尽的思念与担忧，她的父母真能平安吗？这一切只有问苍天！
深夜的帅府，韦皋踏着淡淡的月光漫步在河塘旁，在星夜清风的吹拂下，脑海中薛涛的影子是越来越清晰。“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犹是哭襄王。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他反复轻吟着这首《谒巫山庙》，眼前那一抹芙蓉久久难散——
清晨，薛涛应韦皋之约游锦江。但见锦江两岸杨柳依依，柳絮纷飞，薛涛与韦皋座在江中画舫上相谈甚欢。
“大人，你看这锦江两岸春光明媚，尽显蜀中美景，这不尽让我想起到年杜子美的一句诗‘锦江春色连天地，玉垒浮云遍古今。’这句诗可说是尽显了今日锦江的美景。”
“是啊！一直知到这首诗，但无法体味其中的意境，今日可说是终于领悟了！真不愧是诗圣的神来之笔！就不知诗中提到的玉垒山在那里？”
薛涛嫣然浅笑：“我差点忘了，大人刚到成都不久，相必还未好好游过这附近的名胜吧！”她将韦皋拉到船头指向西边笑到：“这船再往前行转过这个弯，我们就能看到白云深处的玉垒山了！这玉垒山它不仅仅是一座蜀中名山，更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
“此话怎讲？”韦皋不解的问到。
“玉垒山位于四川盆地的西北边境，再往西边便进入了边疆蛮亦之地，玉垒山可以说是进入成都平原的西北门户，也可以说玉垒山就是着成都城西北的一座天然的军事堡垒，我们这里之所以千百年来能得以长治久安免于战乱，全靠了着些天然屏障。”薛涛自顾自的说着，却不知韦皋已经被她深深的吸引了。
韦皋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心中即疑惑又赞叹，他不知自己在着繁花似锦的锦官城遇见了怎样的一味奇女子！她有着如花娇艳的面孔、绝世的文采、袅绕的歌声、飞天的舞步，更有胜过男儿的政治军事才华。在这如花的锦官城，在这千千万万的人群中与她相遇是上天的安排，将心沦落于次是注定的因果。此时他知道，走过万水千山来到这锦官城是神在指引他来与她相遇，他更知道，从今以后他的世界只为她而存在，为她而精彩。
韦皋笑道：“依小姐之言，这‘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家满画图。’的成都城，它的繁华就全仰仗了这天然屏障玉垒山？”
“大人认为现在的西蜀真的是‘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家满画图。’吗？”薛涛反问到。
“那小姐是如何看的？”
“我认为现在的西蜀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薛涛脱口而出。但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失言了，急忙打住。
“为什么？”韦皋问到，见薛涛不说话，他知道在他面前薛涛有顾忌，于是笑道：“薛小姐在顾忌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如果是顾忌我的话，你可大不必如此，我还真的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薛涛伸手折来一枝拂过船窗的柳枝在手中抚弄着，轻轻的对韦皋说道：“小女子愚见还望大人恕罪！既然大人要听，那我就说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韦皋接着说道；“我们大唐自‘安史之乱’后，社会和边疆一直是动荡不安，到现在是再难寻贞观开元的盛世景象了，现今不就有吐蕃之乱吗？还记得大历十三年，吐蕃攻陷长安，多少人流离它方，家破人亡！成都从表面上看是繁华如画，但吐蕃不除这样的繁华也只是镜花水月。”
“是啊！这吐蕃一直都是朝廷的心头大患，吐蕃不除难有大唐的国泰民安。我这次奉命入川就是要解决这吐蕃问题。”
薛涛见一谈到吐蕃韦皋便愁眉不展，她知道自己话太多了，韦皋相约自己出来游江，不外乎是想放松一下心情，这被自己这一搅和不是白来了？心中充满歉意的薛涛笑道：“不说那些了，小女子打扰大人雅兴了，还望大人见谅！”
“没想到小姐对当今局势是如此了解，非一般女子可比，真让我佩服！！不知小姐对此局势有何高见？”
“大人过讲了，相信大人自有妙计。”
此时船停靠在了一片桃林旁，韦皋拉着薛涛道：“我们下船走走如何？”
薛涛见到这岸边的桃林美景是早就想下船了，这时听到韦皋的邀请，她迫不及待的跳下船跑向了桃林深处。春风吹过，桃花翩翩而下，正如下着一场粉红的花雨。薛涛被这春日的美景深深的吸引了，花瓣轻轻的落下，落在眉梢、落在鬓角、落在发上、落在衣衫、落在她的心里，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在这桃花之间，她禁不住翩翩起舞，像一个精灵，踏着春的旋律。
看着这曼妙的舞者，如同彩蝶，这银玲般的笑声，如同黄鹂。他仿佛在这里看到的不是他所认识的人儿，这分明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精灵，是粉红色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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