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满月（1 / 1）
光葵元年。
下界。
泠宅。
修篁跟王在笠光的办公室门口擦肩而过，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淅蔚是在掀笠光办公室门的帘子时碰到修篁的，修篁急闪，但还是被心不在焉的淅蔚撞到——这人根本没用心走路嘛！
淅蔚发现撞了人急忙一把抓住修篁的胳膊，嘟哝了一句抱歉。修篁这才好不容易没有摔下去，不知他现在是否处于工作状态，也不好说啥，讷讷地点了点头，掀竹帘子进了笠光的办公室。
“哦？”笠光还以为王又因为什么回来了呢，结果看见来的是修篁，有点好奇。实在是刚刚跟淅蔚做了一番非工作的争论，他现在还没有找回正常的工作状态。
“哦？”修篁仔细地观察了笠光的眼神，发现他居然奇迹般地不在工作状态，八卦之心顿起：“哎！淅蔚刚刚跟丢魂了似的，他干嘛啦？”说着还不忘揉揉肩膀，唉，老骨头都散架了！
“不还是他儿子！唉！”一提起这个就没劲，笠光重重地叹口气，端起桌面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淅蔚哪一年才能不再拿他儿子的问题来烦我！每百年起码四次，起码！这还只是起码、最好的情况！”
他绕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往椅子上端端正正地一坐，深深地呼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把杯子摆回原处。
“你也没上任多少个百年嘛……”修篁偷偷地笑。
“没有多少个就已经要我命了，修篁你是还想怎样！”笠光开玩笑地瞪眼，语气却还是那么哀怨，“我只怕我再做下去，每一个百年都变本加厉……”
“你好歹也手松一点，别那么按时地老去勾他儿子的性命，有时假装忘记也就算了，反正他自己会搞定……”修篁不太有底气地劝他。
“那可不是这么说。”笠光愁眉苦脸，“我若不认真，有时他又会很认真……不行的。”
修篁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笠光看看她，又说：“唉……你看我师父，那几百年里还不是也这么折腾……淅蔚还敬重他来着呢。”
修篁嗤嗤地笑起来。“笠光，淅蔚也是敬重你的，否则你的烦恼程度肯定不止是跟你书桓师父一样的程度！”
笠光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修篁的话，不过不一会儿，他干脆地白了她一眼。
修篁遭他白眼却十分大度地笑了，“难道不是么！你看人家书桓大渡导是什么个威信，遇见淅蔚还不是得给他一点面子——”
唉，我就是知道才要白你的嘛！笠光这才没有再白修篁一眼，“话虽是那么说，但书桓师父是因为那是前任冥王的转世才网开一面的，不是因为那是淅蔚的儿子！”
修篁知道笠光为啥气急败坏又毫无办法，再度吃吃地笑了。“可也没差呀，那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啊！”笠光大声说。
修篁认真地看着他：“是同一个人。在我们冥界就是同一个人，他一个人同时承认那么多世的记忆，不是同一个人是什么？”
“好啦……”笠光放弃争论，摆了摆手，“至少他活着的时候是不记得的。”
有点没意思，修篁也不想跟笠光争论这个了，自己拿开他办公桌旁椅子上的杂物坐了下来，不着痕迹地逗起笠光来。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要好好利用哦！“话说刚才他又找你干啥呢？他儿子不是没几天前才转世吗，难不成又出事了？”
“唉！”笠光注视着修篁，修篁期待地等着他的八卦，结果笠光又叹了一声：“唉！”然后又没了下文。
“你别光‘唉’啊！”修篁旁敲侧击。
笠光不“唉”了，却干脆不说话了。修篁正在担心他会不会不准备说，他却把手一挥——办公室的门顺势关上。
唷？什么阵势？这回的八卦大个儿了！
门一关上，笠光马上脱口而出：“他想让我跟他一起去现世！”
“干嘛？”
“陪他去看那个孩子！”
“哪个——呃，他儿子的转世？”修篁马上明白了，顿时一叫：“搞错！你们两个不能同时不在下界！如果是工作就算了，可是——这种事情！”她很激动地。
“就是说嘛。”笠光手一摊，“被执事发现肯定又要上书说什么工作作风不正……”
听了这话，修篁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笠光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干嘛？”
“我就是执事。”
笠□□呼呼地斜她一眼，抓起一个镇纸就丢到修篁怀里，被修篁匆忙接住。真是，被淅蔚气晕就算了，还要被修篁气晕！
“哦算了吧！笠光大渡导作风不正？那谁还正！”修篁不着痕迹地哄了他一句，实心眼的笠光马上没办法再继续发作了。
“不过嘛……”修篁把镇纸往笠光桌上一砸，词斟句酌，“他本来也不想找你的吧，思仲呢？不一向这种倒霉事都找他的么？”
“嗯。”笠光今天第一次笑起来，“思仲放假了，‘思仲同学会’开了有两天了，你不知道？”
这是什么？嗯，身为笠光果然有很多八卦！修篁更加确定这一点了！修篁好奇地问：“思仲同学会？”
“对啊。思仲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些孩子嘛，他们最近搞了一个同学会，去参加的都是思仲带过的学生，等他们组织完了，最后才把思仲叫去，想给他一个惊喜啥的，希望思仲别被整得太惨。”笠光暗暗地笑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有空再找思仲八卦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年轻人越来越会玩了……这么说思仲就没空咯？”
笠光点了点头，又闷闷地说：“所以淅蔚就找我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又振作起来：“我就跟他争论了半天说那个孩子现在又不认识他，他去偷窥是不合理的！然后又说我们不能同时离开下界。不过他好像没有听进去……小心哦！很可能他一会儿就找上你了！”
“哇！不行，我没胆。”修篁惊叫一声，“一想到那个孩子是沅陵我就接受不了……不可能的，刚才我跟他撞到一起了耶，他想叫我的话刚才就叫了……”
修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叩门。门都锁了敲什么！修篁神经质地悄声问笠光：“谁？”
笠光没回答，只是一挥手，门开了——淅蔚站在门后：“对啦！差点没想到你，修篁……”修篁不祥地与笠光对视一眼。淅蔚没注意到他们在干嘛，把话说完：“……你有空跟我到现世去一趟么？”
……
……
最后是修篁好不容易奋力将这差事推掉了，还加上笠光的帮忙。结果这事最后还是得思仲去。淅蔚不想再找其他人了，直等到思仲的同学会完了之后才去找他。
思仲倒不是抱怨，与淅蔚他儿子转世扯上关系的事情通常都找他，他已经习惯了，再说放淅蔚一个人到现世乱跑，以他的没常识程度……思仲才担心呢。
淅蔚找他的时候，他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说：“哦！好，下个星期六晚上，你来找我。”
且不说现在才星期一，距离下个星期六还有那么多天……但淅蔚却没多想地同意了，而不是吵着要马上去……思仲承认自己是在耍他。不过……淅蔚也不可能笨到没发现。
“因为小孩子太小了，小孩子的家里人会整天都忙着在身边照顾，你没机会蹭过去的！”思仲坚决地把凑过来的淅蔚推远一点，“再隔几天，起码等小孩子再大一点啊！”
“也不差这几天啊！这几天是能大到哪里去！到时候还是一样不是吗！”淅蔚忍不住要辩论。
思仲没上他的当：“要看的话小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你也看过了啊！你不是每次都想把他偷抱起来玩一下么？上次你不才偷偷地抱了不到两分钟！人们照顾小孩的方法越来越不一样，你越来越难偷得到啦！不过，你这次要是听我的，肯定不止两分钟。”
淅蔚还想说什么，思仲连忙赶在他前面：“而且我看过了，那天小孩子正好满月诶！那天去不是很有意义么？”
淅蔚最终狐疑地点了点头，虽然总觉得思仲的理论肯定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太对……算啦，思仲是“现世万事通”嘛，这些年听他的，也没错过什么。
于是思仲这才得空把前几天同学会时的工作给好好整理了一下，把报告送去给笠光归档……淅蔚这个上司怎么这么会干扰下属工作？真是奇怪。太不靠谱了。
“唔……”淅蔚笑眯眯地俯身，端详着大床上并排睡着的两个小婴儿。思仲站在他旁边，抄着手。
此刻正是深夜，两个婴儿的父母都已经睡下，他们的父母睡在隔壁的房间，没有关门，以便孩子哭闹的时候能马上听见，婴儿房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布置，两个婴儿睡在一张大人睡的双人床上，床的尺寸对他们来说太大，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不小心滚到地上。婴儿房的门也开着。
淅蔚悄悄潜进这家院子的时候，和思仲一起布了法术，让婴儿的父母沉沉地睡着，确保他们不会被逮住。哎，自己的孩子是前任冥王的转世，还是现任冥王儿子的转世……这对父母其实挺倒霉的——不对，是倒霉得够呛。
“唔……”淅蔚打量着两个熟睡的小宝宝，发表评论：“这么小的小孩长得就是丑怪。”
“……”思仲一时气结，“这么小的孩子都长这样，很可爱好不好！”
“我说他们很丑怪，又没说不可爱！不能丑怪得很可爱吗！”
“嘘、嘘……小声点！”思仲头疼极了，这家伙每到这种时候就整个儿像傻瓜似的，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思仲彻底拿他没办法！“你别忘了你是实体、实体啊！”
“知道呐。隔壁布了隔音法术，没事的。”淅蔚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可是你会吵醒小孩子，等他们哭起来看你怎么办。”思仲闲闲地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淅蔚扭过头来盯着他，仿佛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不够意思。
嘿嘿，这句话可戳中你的死穴了。思仲暗笑。
“好吧……好吧……”淅蔚老大不情愿地放低声音，又去端详两个婴儿，半晌，他朝思仲招手，“诶，你来。”
我都靠得够近的了，还要来哪里？思仲只好不解地俯下身去，也坐在大床的边上。“什么？”
“这两个长得真像。”淅蔚指指两个婴儿。
思仲扁了扁眼睛。“这么大的小孩长得都差不多。更何况人家是双胞胎。”
“不是。”淅蔚不耐烦地悄声说。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儿子转世成双胞胎之一他以前也遇到过，可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转世的那个不会混淆，但眼前的这两个孩子几乎一模一样，他竟然不太确定哪个才是，虽然他知道两个孩子甚至连性别都不同。“思仲，你说哪个是小男孩，哪个是小女孩？”
“这个是女孩。”思仲指指靠近他那边的一个。
淅蔚有些怀疑，思仲怎么这么快就能确定？而且语气这么肯定。“你不觉得他们的气息一模一样吗？”
“是很差不多啊。但这个孩子包着粉红色的被子，你那边那个是粉蓝色的。”思仲耸耸肩，显然是在鄙视他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虽然深夜的室内很黑，但是就着窗外的月光还是能看清楚，更何况他们又不是非得要光。
淅蔚闷声不吭好一阵子，简直说不出话来……不过不得不承认思仲的方法倒真的挺管用的。
他伸手轻轻戳戳小男孩胖嘟嘟的脸，小心翼翼地拿开手怕惊醒他，过一会儿又轻轻地戳一戳……笑容满面，玩得很高兴。
“如果陵王记得，他会怎么说？”思仲看着他，故意逗他问。
淅蔚整个身子骤然一抖，把手缩了回来，好一会儿之后才恢复常态：“思仲你欠揍啊！”
思仲笑眯眯的，很无辜地眨了眨眼。
自从他执任冥王，思仲便一直在他左右，也许他们彼此都太熟悉对方的底细，相处起来经常没大没小，互损几乎已经损成了习惯，公开场合思仲也不希望他没面子，但在私下里可就……难说了。
他们都不认识在任的陵王，早年芒舢出世，以自己在现世的姓氏给儿子取名的淅蔚根本没料到前任冥王竟然转生成自己的儿子，更没想到自己以后竟然成为他的下一任。淅蔚那时自然不是冥王，在淅蔚执任督道的年代，陵王早已因故卸任，下界处于长期的摄政王时代，铎驿大督道和书桓大渡导很无奈地联合摄政长达百余年，书桓大渡导从来没有对徒儿淅蔚说过，他在现世的儿子是前任冥王的转世，并且因为某些原因，是沅陵那一世之后的第一次转世。
淅蔚之所以得知这一事件，是结束芒舢这一生返回下界的沅陵亲口告知的……
那一次，陪他“共享”了爆炸般震惊的，是思仲。
他们都不认识在任时的沅陵，但他们都跟沅陵很熟很熟……
唉。真可怜。思仲看着逗小男孩逗得很开心的淅蔚。淅蔚在人间也不过就留下芒舢这一点血脉而已，即使发现他曾是前任冥王，却还固执地守护他转世几百年，只是连淅蔚自己也有时候会不确定，他到底在守护着谁呢？芒舢是他遗留世间唯一的儿子，沅陵是他景仰的前辈，沅陵自己也对淅蔚说，身为芒舢的记忆是越来越淡了，他还记得芒舢这个身份，可始终是沅陵才更加清晰……可他每次转世，淅蔚却总是说，自己要去看自己的儿子。
他到底在守着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份执念么。一份曾经身为人的执念，即使明知道是正在渐渐消退的虚妄也罢。
就让他享受这个片刻吧。如果这个男孩每次正常的寿算都是八十年，淅蔚的发疯也就是八十年中的一年而已。孩子满周岁之后，他就不会再去了。
思仲坐在淅蔚身边，安静地看着。即使这个人曾对多少人做过多少残忍的事情，即使他曾经为了这个孩子害得思仲最疼爱的机杭与少敏师徒殒身。可那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是……更在乎曾经是自己儿子的人而已。可不可以说是……人之常情？虽然思仲并没有打算过要原谅他，虽然。
淅蔚对着小男孩吹口气，然后小心地把婴儿抱在怀中，一副很满足的表情。
哎。思仲看看他，叹口气，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舍不得走……思仲转向床上仍然酣睡的小女婴，也伸手去摸摸她，免得自己太无聊。唉……思仲望着面前的这个小宝宝，忍不住又想念起小时候的少敏。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一根指头轻抚着婴儿稚嫩的脸颊，忽然很难过。存在了这么长的时光……他也有会想念的人呢。
但他不像淅蔚那样执着，也没有淅蔚所拥有的念想。芒舢虽然在渐渐地淡忘，可他总还承认自己作为芒舢的存在，可是思仲呢，机杭与少敏都不再记得了，不再记得，便开始了完全与思仲无关的人生。思仲没有去追随他们，甚至不去打听他们转生何处。没有意义，因为没有意义。他们不是机杭不是少敏，永远不再是了。他不应该再去干涉他们的人生。思仲不是淅蔚。
甚至，在少敏去世后，思仲自囚于肃宅映术厅中，一过便是七十年，直到那个衰弱至每次转世都活不过成年的女孩，在人间转过数世。
直到身为挚友的笠光刻意休假，将他拽出去，硬拽他出门，去散心。也只有同样失去好友少敏的笠光，才拽得动他了。
思仲忍不住朝小女婴脸上吹了口气，把她也抱起来，脸对脸地望着她出神了好一会儿。小婴儿真的都挺相似的，都这么软软的，用淅蔚的话说，长得又丑怪又可爱。
“诶，”淅蔚手里抱着小孩没空，干脆用脚踢踢思仲，用表情示意思仲面前的小女孩，“把你那个也抱给我。”
“不给！”思仲低声叫起来，“干嘛？我刚抱她你就抢！你的孩子是那个，这一个可跟你没关系！”
“哎呀有关系啦！她跟我儿子一起出生诶！给我抱一下嘛！”淅蔚又用脚轻轻地踹思仲。
思仲气闷地说：“跟你的儿子一起出生也不是你女儿！你别打扰人家无辜小姑娘睡觉呀！”
“抱给我啦抱给我啦！我想试试两个小孩一起抱着是什么感觉！”淅蔚继续踢他。思仲躲开一点，扁了眼睛瞄他，这人到底怎么会是冥王的？脑袋被石头打过吧？
“肯定是……重死你的感觉！”思仲无可奈何地把软软的小婴儿轻轻地放到淅蔚怀里。
淅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盯着自己怀中的两个小宝宝完全挪不开目光。
这个小姑娘真无辜，竟然这么倒霉和他的儿子一起出世。思仲同情地看看那个小女婴，不过他们的法术还是很管用的，两个小宝宝都睡得很香，根本没受一丝打扰，小男孩还咂咂小嘴，不知梦见了什么。
“好了，走吧。”思仲让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淅蔚怀中的小女婴抢下来，放回床上，淅蔚满脸的不情愿，但是还是只能让他抱走了婴儿。“我们这次呆得太久了。等一下万一小孩子的父母要过来喂奶什么的……淅蔚，回去吧。”
淅蔚遗憾地看着他，但是仍然将小男孩也放了回去。不过他站起身来，却仍然流连着舍不得走。
“王，回去吧。”思仲用最沉静的声音劝他，淅蔚看了看他，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并排熟睡的两个孩子，安静地长叹了一声，这才点了点头，随他返回下界。
“回来啦？”办公室中的笠光见淅蔚与思仲出现，毫不诧异。倒是一旁也在的修篁觉得谢天谢地，幸亏思仲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她不再有需要陪淅蔚去现世的危险了。
“嗯，回来了，顺路告诉你一声。”淅蔚微笑着说，然后又忍不住感叹道：“那对双胞胎太相似了！怎么会连气息都差不多！”
“在娘胎里共染了九个多月，刚出生的时候差不多也不太奇怪吧？”笠光没心思跟他探究这个，忙忙碌碌中随手丢给他一叠东西，他在这里忙得乱七八糟，冥王自己居然跑去看两个小孩子了，他不是不郁闷的。“淅蔚……王，这里又有一个七八十人去世的大事件，麻烦你赶紧去压阵好吗？我这里走不开！”
淅蔚无奈地接过那叠厚达七八十页的东西，随手翻了翻，“思仲，你跟我去！”
啊……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这没我引渡的任务！
思仲知道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工作，可是笠光不是更可怜么！冥王翘班的时候还得兢兢业业地帮顶……相比之下，思仲比较同情实心眼的笠光。
但虽说如此，好脾气的思仲还是陪着他去了。现世吗……思仲实在是不放心淅蔚一个人。即使他身为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