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会停下的趋往（上）（1 / 1）
光葵十九年。
十二月。
越来越接近归亡节了。
青葵一直在为自己即将离开扶萦而烦恼，自从得知归亡节即将开始之后便一直闷闷的。当然这件事只是导致她更闷的催化剂而已。
王终于告知了她联络站的存在，要她负责。这天她刚刚从联络站里出来，今天联络站里没什么事，她又没有心情离开这里返回下界，想来想去没什么地方能去，干脆给谭序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去他那里坐一会儿。
谭序吓死了，青葵居然主动说要来诶！而且他听出青葵情绪低落，不论青葵是出于什么原因主动要求过去，他都觉得受宠若惊，急忙说欢迎，正好他不是在上班，只是放假时间又跑去办公室消遣而已。
青葵听了脸都黑了，谭序这个变态居然说到办公室去是种“消遣”……
但不管怎么说，不会打扰别人工作，青葵稍稍放心一点。再三确认之后，青葵去到谭序的办公室。
“青葵先生？”谭序莫名兴奋地打招呼。
“哎哟求你别叫我先生了，我是女生而且还没到十九岁啊……”青葵一听就受不了，做出一副要晕的表情，随意地走到谭序办公桌对面就坐了下来，可谭序见了之后只是笑笑，青葵也没办法了。
她一旦懒散起来说话都没啥遮拦：“有空就多陪家人！哪有人把上班当消遣的……真是怪人。”
谭序忍不住望着她露出一个滑稽的苦笑，让青葵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别说了。
“你真的不忙吗？那你这些是什么？”青葵朝谭序的桌面努了努嘴。谭序的桌面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宣纸，几乎把整个桌面都铺满了而且还铺了好几层。
“宣纸啊。真的不忙，帮别人看的。”
青葵望着谭序铺了一桌面的各种宣纸，感觉莫名其妙。
“你这么多宣纸是干嘛的？”青葵一时没忍住就问了一个协约上规定不要相互问的问题。
这时有一位貌似技术人员的人进来，和谭序琢磨起这些宣纸，青葵礼貌地退开不偷听，好一会儿这位技术人员出去了，青葵都以为谭序不回答，早就忘了她还问过这个问题的时候，谭序居然说话了。
“我们有一个任务需要伪造出北宋的纸……但是目前的技术要造出让行家都鉴定错误的纸……还很有难度啊！又不能对着那些看纸的人做什么手脚……唉。”谭序一直在抓他的头发，青葵看了都觉得很搞笑。
“北宋？那是……一千年前？”青葵犹豫着问，她的历史一向是考完就忘。
“是啊！”谭序很是烦恼。
“你们的任务还真奇怪。”青葵的语气表明她没有的打算问他那到底是什么一个怪任务，而是随口说道：“要北宋的吗？要不要我拿一张给你？要多大的？”
“什——”谭序猛地抬头，半天才肯定听清了她的话，“啥？！很贵吧！而且是要白纸，什么都没写过的！”
“有啊，那时不是只有宣纸吗？”青葵望着他，“除非你要的是草纸……”
“我知道是宣纸——”谭序有点崩溃，他的思路和青葵的思路根本不在一个地方。“你怎么会有那个时候的纸？！”
青葵耸肩说：“下界我家书柜里一大堆都是。以前我小时候很烦人坐不住的时候，导师要哄我，都拿那些古董纸来给我乱画着玩……后来教我写书法，他们给用的也是那些旧纸……”
天啊！谭序听了之后真想大吼一声，暴殄天物啊！“那些都是古董啊！”
青葵显然也知道谭序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表面上还是无动于衷，“嗯……下界时光流逝程度和现世不大一样……那些纸的变化也不大一样……在我的老师眼里，它们只是纸而已……嗯，因为我的老师也都是古董啊。”
谭序脸色一分钟内变了好几回，都不再问了，因为他发现越问越超现实，实在不是因为合约禁止，而是他不敢了！好在青葵最后终于问道：“要吗？要我就偷偷拿一张过来给你。不过它的质地……可能还是不合要求。”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谭序斗争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要，但让青葵不急，下一次再回去拿。青葵觉得没必要风风火火急于一时，也就继续在他的办公室闲坐。（后来青葵真的回去拿了一张来给他，青葵还是在询问了肃宅屋灵之后才确定哪一些纸是那个年代的。谭序如获至宝，啧啧称奇，在真正的任务中都没舍得全用——不过这也是后来的事情了。）
青葵坐在谭序对面和他闲扯，其实她不大在乎面前的人是谁，只要可以信任就行，她只是想找人说说话减压一下。原先是想找鸿杰说话的，不过刚才谭序一早就告诉她，鸿杰出外勤去了。
和谭序聊天其实比想象中的有意思，青葵又再度肯定了一件事：要看一个人，可不能只看他的一个面。
谭序也又一次发现，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果然是不对的……
但这个时候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了忘年之交，即使将来有十来年未曾见面，但之后重逢，虽然仍相敬有加，却已经是以对待挚友的方式相处了。
“咦？谭先生，你有近视眼么？”青葵奇怪地问。原本在看他整理一桌的宣纸，这时看见他抬头去看门口墙上备忘白板的时候，居然眯着眼睛。
“呃、呃，是的。”谭序笑了笑，“被你发现了？”
“我还真现在才发现呢！”青葵有些诧异地，“没见过你戴眼镜，多少度？”
“没有很深，一百多而已，我带着银笔，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看得清，所以通常也不会很麻烦啦。”谭序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一摞用不着的宣纸放到地上，摆在办公桌旁边，“念书的时候看坏了。”
“你喜欢近视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但这话谭序可说不出口。“啊，当然不喜欢啊！”
“那为什么不矫正呢？”
“一百度就去矫正，太麻烦了吧。”
“用化术不可以吗？”
谭序看着她：“倒真的是不可以诶，什么化术都做不到治疗、美容、起死回生那些的呀！”
“哦。”——但是我可以诶。青葵继续坐了一会儿，就在谭序已经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她忽然对他招招手：“诶。”
“什么事？”他困惑地抬头。
青葵招手让他靠近一点，等他真的不设防地靠过来，她飞快地伸手在他的双眼上一抹，就像是想让他闭眼一样，又飞快地拿开手，装作若无其事。他吓一跳，一下子僵住不敢动，“你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呀。”
谭序狐疑地看看她，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头，移开目光打算回到事情上，掠过白板的时候却心里一惊！——怎么看得这么清楚？！就连白板上那些细微的刮痕……
谭序马上意识到什么，惊喜地转向青葵，“你怎么办到的？！”
“办到什么？”青葵的眼神很是无辜，装得很像，却有意无意地悄悄在唇边竖起食指，“我什么都没做呀？”
谭序明白了什么，连忙“哦哦”两声没再问，悄声道：“违规的？谢谢你！”
青葵像是没听见似的把手放下，唇边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算是你陪我聊天的谢礼咯。
我天生就是个顽皮捣蛋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