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头再相遇(1 / 1)
“姑母的身体很好,你放心!”忽然话音停下,看着桑牧凉,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问到,“你祖父的身体好吗?”
“祖父鹤发童颜,老态龙钟,身子不知道几好!”听到这样的话,桑氏是欣慰的。当年的执着,让她与父亲之间隔了一条鸿沟,难以逾越。
“姑母既然挂念祖父,为何不去金陵探望?”
“只怕,父亲是不愿见到我的,毕竟我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无声的叹了口气,当初为了帮助楼澈,她私进父亲的书房,盗走令符,做出这样事情的她,怎么能再奢求原谅。
“姑母,这几年来,祖父时常在桃花树下徘徊,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清楚,他是想您的。”
“父亲…父亲他…”终于伏在被上抽泣,泪水渗进了棉絮里,被襟湿了一片。
辞冰已经请了大夫进来,桑牧凉帮衬着让桑氏看诊。大夫开了药,对辞冰说:“师太郁结于心,气血不畅,加上风寒在身,药力只解风寒,心病却是无力的。”
辞冰称是,又记下了忌口的食物,送大夫出去。只见赤烈急急赶到,辞冰知是有事,不敢怠慢,立即进屋将桑牧凉叫出来。
只见赤烈在桑牧凉耳边低语,桑牧凉的脸色乍变。
“世子,马车已在庵外候着,请世子回府。”
桑牧凉回头,刚想解释,却听辞冰摆下了他的手臂,“他们这般急着找你,定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你先回去吧!母亲那边我替你辞别。至于我,你不必担心!”
桑牧凉点点头,嘱咐了声小心,便随着赤烈出去了。
辞冰进屋陪桑氏聊了几句,桑氏方才与桑牧凉相认,情绪波动,这会儿累极了,也不再留着辞冰,唤她回府。辞冰将药煎好,看着桑氏喝下,方离开。
“及友堂”中,楼澈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桃花已谢,只留下星星枝叶。良久,才道:“她,病情如何?病了几日?为何不报?”最后的一句话竟是震怒而发的。倪狻身子一颤,跄的跪倒在地,答道:“夫人近几日作息如常,属下失察,竟未留意,请相爷责罚!”
“哼!这等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何用?”看着已经汗水涔涔的下属,语锋一转,“现今冰儿何处?桑牧凉被急召回府,何事?”
“小姐离开‘了心庵‘后,便去了朱雀街,弥夜在后跟着。至于小侯爷,自回府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铁卫在屋外守着,我等不敢草率近身。”
“待在书房?”似是喃喃自语,楼澈慢慢的来回踱步,桑牧凉突然回府,定有要事!难道,又要生变了?
“下去吧!再探再报!”
倪狻走出门,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试探地说,“为夫人确诊的大夫现在屋外,是否传进来?”
看着楼澈的脸色一变,倪狻心不由突的一跳,悔不该多管闲事啊!
“传!”倪狻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疾步出屋,将大夫请进来。
如今府中都在为楼湘浔大婚的事准备,忙忙碌碌,楼府门可罗雀,每日递帖拜访者不计其数。辞冰不想过早回府,便在朱雀街上幽幽的闲逛。这个京都,她是真的还没静静的逛过。上回与安若去‘枕霞阁’也只是匆匆一瞥,而今身临其境,竟是有不一般的滋味。
锦国帝都的四街:朱雀,青龙,白虎,玄武。以朱雀为首,各式珍玩,玲琅满目。叫卖的小贩,杂耍的艺人,每一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就像前世奔波劳碌的她一样,每日上下班,为了那点薪水朝九晚五,却活的充实。
在一个小铺上,辞冰看着一个小型的绡屏,绣着点点寒梅,傲立雪中,用银丝线绕着,绡屏底座用象牙、珐琅镶嵌而成。
见有客上门,那小贩便向辞冰推荐,“小姐真是好眼光,这绡屏是前朝遗物,传下来的孤品,小姐若喜欢,我便吃点亏折本给您!”
辞冰素爱梅,今见这绡屏绣的极好,用框装裱都极为讲究,心中一动,便想买了去,抬手去摸腰间,忽想起出门匆忙忘了带银两,随即尴尬的摆手,“这个绡屏,我是要不了了。”
那小贩见此情景,也猜出几分,只当是小姑娘玩闹,嘟囔了几声,又向别的客人介绍。
“这绡屏,我要了。”辞冰正欲转身,却被两个男子拦住,那两个男子皆着玄衣,一左一右拦在辞冰前面。辞冰转身,就看到御锦央含笑看她。
“许久未见,小姐风姿依在。”仍旧是一袭的青湖长袍,腰间佩着玉坠子,手握折扇,云淡风轻,就如当时一般。
“承蒙公子惦记。”
小贩已经将绡屏包好,御锦央付了钱,对那小贩说,“送给那位小姐。”
辞冰一愣,那小贩将绡屏递到辞冰手中,突来的重量让辞冰终于回过神,刚想推辞,御锦央便笑着说,“并非贵重之物,恳请小姐收下!央无他意,只是纯粹的想要交个朋友。”抬头看看天色,日值正午,“正午了,这会子,想必也找不到其他人一起用餐了,不知小姐肯否赏脸?”
“陶然居”是朱雀楼最有名的客栈,菜色一流。锦国之人对于饮食极为讲究,这“陶然居”网罗天下名菜,兼之主厨厨艺无双,闻名诸国,俨然已是锦国一景。
店小二将桌子整理妥帖,见御锦央等人坐下,才问“几位,要点什么?”
“楼小姐要吃些什么?”
“既是公子请客,该当公子点餐才是。”
“好,那就先来四鲜果,四蜜饯。鲜果就拣时新的,至于蜜饯,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金丝蜜枣,奶油话梅。”
那小二一听,就知是豪门公子,愈发不敢怠慢,“爷要什么酒,配怎样的下酒菜?”
御锦央略一沉思,郎朗道出:“酒就拿十年陈的杏花汾酒,下酒菜就拿鹿肚酿江瑶,菊花兔丝,鸳鸯煎牛筋,鸡舌羹,再来四个素一些的吃食。”
不一会,果子蜜饯等物逐一上桌,辞冰每样一尝,果是人间美味。御锦央只是自斟自饮,偶尔闲聊几句在金陵的生活,辞冰一一作答,倒也快意。
“小姐前往金陵,一路见识,央羡慕之至。”似是苦嘲,御锦央将折扇收拢,双手握着扇柄,“只怕,央此生都无此福气了。”
知是他想起了童年坠马之事,辞冰只等笑着安慰,“七皇子身份尊贵,岂是我等贱民能比拟的。”
御锦央将扇子一收,“七皇子?这里何曾有过七皇子?在下姓谢,名锦央,在家排行老七!”许是觉得自己的言语严厉了,御锦央含笑道歉,“在你面前,我从不是七皇子!”
辞冰一惊,杯盏从手中落地,摔得粉碎。
“看来,是我鲁莽了!帝王之裔,岂有朋友?”
“王爷…”
“如果可以,便唤我七哥吧!”
“承蒙七哥不弃,将辞冰引为知己,辞冰又岂是那般世俗之人,只是过于震惊,才会失礼人前,如今,先饮一杯向七哥赔罪。”
“好极!”御锦央仰头将酒喝下。再为辞冰斟上酒,二人高谈阔论,说的都是锦国的风土人情,御锦央听她谈吐隽雅,见识渊博,不禁大为欢喜。两人畅所欲言,直至辞冰称辞,御锦央才让天玑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