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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送别(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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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十一年五月,操办完中郎将来歙的丧事后,刘秀亲征蜀地。

同月,耿家为四子耿广发丧。在为兄弟服孝期间,耿家第五子耿举戴孝参军。刘秀感其孝悌之心,破格封为中郎将,代替耿广在军中的职位,随他出征蜀地。

冬十月,在蜀地战场节节败退的公孙述为了挽回战局,派出刺客刺杀征南大将军岑彭。时隔五个月,又一位开国大将在蜀地遇刺而亡。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雒阳的城头街道,岑彭棺椁入京的那天,刚好也是飞雪出殡的日子。

雪花飘洒,哭声震天,虽然已经和岑彭的棺椁避路而行,那哀戚的哭声仍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低沉的压在心头。

相较于征南大将军的哭街相送,飞雪的丧事显得寥落冷清。

尽管飞雪吞金自尽,临终前没有留下任何话,但耿弇和听雨决定让她以妾室的身份葬在耿家祖坟,扶风茂陵。棺椁出了城,一路往西,迎着风雪,归去她该去的地方。

飞虎站在妹妹的屋门口,手握窗棂,指节煞白的绷紧。冷风呼啸,卷着雪花扑面而来,寒冷侵袭入骨,可他感觉不到冷。自责翻卷着心痛,如寒风,快要撑破他的胸膛。如果当初不是他准许飞雪模仿听雨的字体给耿弇写家信,就不会勾起她更多的欲望。如果不是他纵容她在听雨出事后到军中照顾病重的耿弇,她就不会生下耿弇的孩子。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只是将军府里的一个婢女,就算一辈子不嫁,一辈子对耿弇痴心妄想,至少不会送命。到头来,终是他的纵容和疼爱害了小妹。

方飞虎闭上眼,两行清泪垂下。

“这辈子,爱过,还留下血脉在世上,我想飞雪无憾了。”

方飞虎闻声睁眼,面前是听雨憔悴的容颜,一双眼红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

“可她是我妹妹,我不管她有憾无憾,我只想她平安的活着,长命百岁!”

一句话,他说得气喘吁吁,眼中泪光闪烁。尽管强忍着悲痛,但还是扭过脸,不想让听雨看见流下的眼泪。

“我也想让她活着……”

听雨掩面痛哭。

终于明白,失去就是失去,再不可能挽回。飞雪永远的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她多想再回到小时候,拉着飞雪的手,并排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讲故事。可是时光就向奔腾东去的江河,不仅带走了美好的幼年时光,更带走了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

“姑娘,我们回蓟县吧。”

他又像她出嫁前一样叫她,声音轻柔,摇曳着听雨的心。她抬起红肿的泪眼,看见了方飞虎期待的目光。然而,她摇了摇头。

“飞雪等了十八年都没得到的爱,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不配的人是我,退出的人也应该是我。可是飞雪不在了,我反而不能走。她为了维护伯昭不惜害了一条性命,最后还赔上了自己的命。她不希望伯昭受任何伤害,才会自尽。我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就是辜负了飞雪的苦心。我不走,也舍不得走!”

方飞虎迷茫的目光迎上听雨泪眼中笃定的光芒,他长叹一声:“姑娘,爱到底是什么?能救人命,又能要人命?”

听雨仰起脸,去接天上落下的细小雪花。一丝丝冰凉轻触脸颊,她对着苍茫的天空弯起了唇角。

“我也不知道爱是什么,只知道,一旦拥有了,哪怕只是一瞬,这辈子,也值了。”

正堂,白烛幽幽,一颗颗珠泪缓缓滴下,堆得像一个个小坟丘。

耿弇沉默的坐着,听雨坐在他的下首,看着他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安。

成亲这么多年,在家里只有两人相对时,他从来没要求过和她这么主次尊卑分明的落座,但今天,他阴沉的脸色,似乎预告压在他心底的事情,将会是一件从没发生过的大事。

“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听雨看着他叹了口气,这样座次,难道还给她商量的余地吗?

“你说吧,什么事?”

“四弟成亲一个月就出征,夫人恐怕连他的样子都没记牢他就战死前线,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我想……”耿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想把恭儿过继给他。”

“什么?”听雨从座席上一跃而起,“你要把恭儿给人?不行!我不同意!那是飞雪的孩子,我谁也不给,我要亲自替飞雪养大他!”

“听雨,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他叫的是“听雨”,不是充满柔情的“九儿”,他的口气是命令,不是商量。

听雨气得连连摇头:“你凭什么把恭儿给别人?你不相信我能对他视如己出?你担心我恨飞雪害死了我的儿子,就也会害她的儿子,是不是?”

“我相信你会待恭儿像待亲生儿子一样,甚至更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送走他?”

耿弇长叹一声:“这个孩子,必须送走!”

“不行!不管你出于什么考虑,我绝不会让你把恭儿送走!”听雨转身就往外走,恨不得现在就把恭儿藏起来,不让他见到。

“你听我说!”耿弇快跑了几步,在门口拦住她。

她用力喘气,瞪着他,眸子中翻涌着愤怒。

耿弇不愿意面对她这样的目光,垂下眼睫,沉重的叹息:“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可是到了这个份上,只好不瞒你了。”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臂,“我们的儿子,不是早产,而是滑胎。苏怀一直怀疑,你每日坚持服用他开的安胎药,虽然那段时间,一直心情不畅,但也不至于突然滑胎,出现那么凶险的情况。而我又在同一时间旧疾复发,卢太医怀疑是摄入了太多大凉的东西引发了病根,而大凉又刚好可以导致孕妇小产。这件事,飞虎查到了安胎香,原来那根本不能安胎,反而含有引起滑胎的麝香!”

“麝香?!”听雨的身子一软,向后退了半步,险些跌倒,被耿弇拉住才勉强站稳。

“听雨,一直有人存心想要谋害我们的孩子!”

“是谁?是谁害我的孩子?”听雨忽然想起不满一岁时就被癫症折磨的差点没命的忠儿,想起那时方飞虎怀疑是中毒,心中的积恨一并涌起。她抓住耿弇的手臂,却止不住全身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飞雪。”

那沉痛的声音像从天而落的巨石砸在听雨的头顶,轰的一声,她眼前一黑,软倒在耿弇怀中。

“不会的……不会……”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飞虎,原本也不打算告诉你。要不是你今天不同意送走恭儿,我宁可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让她永远都是你和飞虎的好妹妹,为了维护我不顾一切的傻女子。可是那包安胎香是她给我的,说是她特意找苏怀为你配的,但苏怀从来没配过什么香。”

“为什么……”听雨伏在耿弇的肩膀失声痛哭。

“爹,你说的都是真的?”

耿弇闻声看去,门口,忠儿牵着一身缟素的恭儿呆愣的望着他。

他心里一紧,最不想孩子们知道这些污秽的事情,却还是被他们全听了去。他痛心的朝两个孩子招招手:“忠儿,恭儿,你们过来。”

他扶着听雨坐下,又拿了席子让两个孩子坐。恭儿安静的坐在哥哥身边,不哭不闹,一言不发,一夜之间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

“你们记住,不管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与你们无关,爹娘教给你们的道理不会变。”

“爹,你真的要送走弟弟?”忠儿不安的拉住了恭儿的手。

“四婶是个很好的人,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会教导恭儿做一个好人。”

“娘也行!”忠儿乞求看向听雨。

然而,泪眼迷蒙的听雨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突然间告诉她,那个她从小到大都当成妹妹看待的女子居然处心积虑的害她早产,产后又亲手掐死了她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将来日日面对恭儿,会是怎样的心情。

见娘只是哭不说话,忠儿绝望的看着耿弇,然而一向强大的父亲此时也无法给他希望。

一旁的恭儿忽然正襟跪好,双手举过头顶,深深拜倒:“爹,母亲,娘做了错事,恭儿愿意替娘受罚。”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泪,眉眼间的坚毅早已超越了这个不谙世事的年龄。

耿弇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大人似的儿子,伸手揽进怀里:“恭儿,爹送你去四婶那里,不是为了让你替你娘受罚,而是希望你忘了你娘做过的错事,快快乐乐的长大。”

窝在爹的怀中,恭儿再也忍不住一直忍着的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搂住耿弇的脖子,像平常小童依附于强大的父亲,寻求安全感。

“爹,娘跟恭儿说,她做错了事,要去受罚,必须离开恭儿。姐姐做错事,爹就送她离开母亲。恭儿替娘受罚,也要离开爹。爹,恭儿会听话,等忠儿受完罚,爹要记得接恭儿回家呀!”

“好,好……”耿弇抱着儿子的头,贴在胸口,眼泪也忍不住垂落。

建武十一年十二月,耿恭过继到耿广膝下。

离家前,临出门时,他拜倒在院子中央,对父母叩头行礼,眉宇间凝着男子汉才有的倔强和坚毅。

“孩儿请父母教诲!”

廊檐之下,高阶之上,阳光笼罩着耿弇威武的身躯。目光炯炯,却也终是蒙上了一层轻浅的水雾。

“耿恭,你记住,你的家族,耿氏一门,代代忠烈,效忠汉室皇帝,忠心天地可鉴。你也要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勤读诗书,苦练武功,成为国之栋梁,光耀家族门楣。将来,不管你身在何方,都要牢记自己是汉家子民,就算死,也要头朝大汉都城的方向。”

“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额头触地,嗵嗵有声。耿恭站起身,迈开坚定的小方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将军府。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耿弇终是长叹一声。临走前不对他谆谆嘱咐,只说家国大义,便是希望他能渐渐忘了在建威大将军府中度过的这三年,忘了生母犯下的错,轻松长大,成为国家的栋梁。这便是他这个父亲对儿子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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