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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情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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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轻浅,隐在薄薄的云丝中,向人间投下朦胧的光晕。

院中光影斑驳,照在飞雪垂泪的眸子。她跪在飞虎身前,扯着他的袍子,哭得肩头一抽一抽。

飞虎仰头望天,月光如同他现在的心情,暧昧不清。

夫人在西城祭旗,将军急火攻心,病入膏肓,王丰为保护将军战死。方飞虎很想放声痛哭,这么多年,用生命发誓要保护听雨,却在生死关头把她托付给方阳,以为换她一条生路,谁知反而把她推向了死路。三年时间,在敌军手上,她受了多少苦,又多么盼望他们能找到她,救回她,可是还没等到胜利,她就身首异处,死在耿弇眼前,连尸首都找不到。

方飞虎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为死者长悲,还是为生者打算。所以当飞雪跪在他面前,求他送她去前线照顾将军时,他犹豫了。夫人尸骨未寒,小妹就迫不及待的要替代她。但将军在这个时候的确需要一个慰藉。

看着小妹的泪眼,他着实不忍,这么多年,她的心意从没变过,爱意随着思念与日俱增。那一封封深情满满的家书寄托了她的心,尺素虽短,情意绵长。即使收不到回信,她也一直坚持在写。

终于有一天,前线寄来回信,纵使字里行间流露的都是对听雨的惦念,那一声声九儿唤的都和她无关,但她还是整日捧着,一遍遍默背于胸。

飞虎望着小妹恳求的泪眼,长叹一声:“逝去的人永远是最好的,更何况将军和夫人情比金坚,你去,将军未必接受你。”

“我不在乎,我只想在他身边陪着他。他生病,我喂他吃药,他上阵,我为他祈福。我不奢望他对我用心,只求夫人能做的,我替她做完。”

眼泪垂下,目光迷离。一生所求,不过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相依相伴,相敬如宾。

“即使他一辈子不给你名分也不后悔?”

“不后悔!我宁愿做一个长陪他左右的婢女,也不愿做个他一辈子不多看一眼的夫人。”朦胧的泪光中闪烁着坚定。

飞虎不禁动容。他的小妹,认定一个人就一生不变,只可惜她心头的人也和她一样,长情一生不变。他不知该敬佩耿弇的深情,还是该祝福小妹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耿弇的心。

“将军思念夫人,难免会把你当成她的替身,你……”

“二哥,我宁愿一辈子做夫人的替身,这样将军就不会痛苦,以为夫人还活着。”

“小妹……”方飞虎扶起她,叹息一声,“二哥希望你幸福,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陪着将军就是我一生的幸福!”

月光下,朦胧中,泪水垂下,是笃定的微笑。

建武八年十一月,围困西城数月的汉军发起总攻,隗嚣大将王元从巴蜀请来五千援兵,在城外鼓噪大呼:“百万之众方至!”汉军大惊,慌忙撤退。

王元率领蜀兵与西城将士里应外合,和汉军展开一场殊死大战,终于打退汉军,冲入西城,护送隗嚣重新回到天水的郡治地,冀县。

汉军惨败,加之粮尽,吴汉只好退兵长安。安定、北地、天水、陇西复归隗嚣。

历时三年的陇西之战,终于功亏一篑。

在此之后,北方的卢芳和西南的公孙述趁着汉军元气大伤,都出兵攻击汉的领土。

刘秀脚下的江山再次告急,他只好暂时放下陇西,抽调吴汉、王常北上对付卢芳和他的鲜卑、匈奴盟军,又命岑彭为主将,南下阻击公孙述。只留下来歙、盖延、耿弇等将领坐镇长安,谨防陇西军东犯。

天已黑下来,一乘马车停在军营之外,荀梁疾步上前,接下一位黑袍裹身的瘦削之人。

风帽遮得很低,灯火昏暗,隐约看见一张白皙柔弱的脸。

“姑娘慢走。”荀梁扶了一把,在她耳边低声嘱咐。

飞雪跳下马车,微一颔首:“将军呢?”

“在军帐,姑娘随我来。”

跟着他的大步,飞雪走进耿弇的寝帐。

一盏油灯,照着帐中的幽暗。床帏垂下,半遮床上的男子。

他眼窝深陷,团着一圈黑青,昏黄的灯光中,显得脸色更加蜡黄。出征前那英姿勃发的建威大将军,终于在三年后,变成了棉被下形同枯槁的病态。

飞雪跪倒在床边,眼泪一串接一串落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鬓边飘落丝丝白发,像带刺的荆棘缠住她的心。

“这些天将军的病情又恶化,常常就像现在一样昏睡,醒来会咳,时而呕血。”荀梁重重叹息一声,“希望姑娘来,将军能够好转。”

“九儿……”

深沉的梦魇中一声嘶哑的轻唤,听得两人心颤。

“将军昏睡时总是呼唤夫人的名字。”

“看来如果不是夫人回来,谁也救不了将军。”

“亲眼看着夫人死在阵前,却救不了,谁也承受不了这种刺激。”

纤细的指尖触到耿弇湿润的眼角,飞雪的心一紧,回头看向荀梁:“如果我能让夫人回来呢?”

荀梁一愣:“或许有转机,但是……夫人怎么回来?”

“九儿……”

耿弇像在迷雾中行走,没有起点,没有尽头。他已经疲惫不堪,可是找不到他的九儿怎么能停下来休息?

并肩携手的女子,是心头一生不能放的牵挂。他清楚的记得王丰在他耳边大喊,那个女子不是夫人,他的九儿没死。虽然找不到尸首,证实不了那个声音是不是他的梦,但他相信,他的九儿不会就这么离开他。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告诉他九儿已经死了,他还是要继续找下去。

“将军,我就在这里,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已经不知在迷雾中走了多久,呼唤了多久,只知道嗓子已经哑得喊不出声音,从没听到过回应。然而这一次,耳畔回荡的声音,好像很熟悉。

“九儿,是你吗?”

“我是你的九儿啊,我在这儿,你别扔下我!”

“我没有扔下你,九儿,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没死……”

胸中在对她呐喊,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耿弇抖动干裂的嘴唇,瞪大眼睛,透过迷雾,看见烛火中一张熟悉的脸。

他的九儿,是他的九儿,那精致的容颜,那明媚的笑容,是他渴望了多久的,如今终于又再见。

“躺下,将军,你还发着烧,躺好!”

“九儿,别走……”

握住她的手,就好像握住整片天地,心中满足踏实。

“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捧着他的手,贴在脸颊,眼泪滑下。

“别哭……”

“不哭,我高兴,将军,我很高兴。”

“小弇,你的小弇……”

“小弇?对,你是我的小弇,我是你的九儿,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当太阳再次照耀大地,耿弇终于睁开眼睛。烧退了,力量重新汇聚,他撑着床沿起身下地。第一眼就看见床边趴着睡着的瘦弱背影。

“九儿!”

他一把抱起她,迎上那双惊喜的睡眼,心一下子凉了。

“飞雪?”

“将军,你终于醒了!”飞雪扑在他的怀里,圈住他的腰,竟然这么瘦。

耿弇用力拉开她:“听雨呢?”

“夫人?”飞雪悲悯的望着他的眼睛,不忍触碰那比薄冰更易碎的深情。“夫人她已经……”

“没有!她没有死!”耿弇推开她,踉跄着往屋外走,“我昨晚还看见她,她回来了!”

“她没回来了,将军,昨晚是我,我怕你难过,才答你的!”她跟在他身后,拼命扯着他的衣衫。

“放手!”耿弇挣扎,虽然虚弱,但还是轻而易举的甩开飞雪,扑向门口。

腰突然从后面抱住,让他动弹不了。飞雪紧紧贴在他的背上,曾经那宽厚魁梧的脊背,今日却瘦得硌人。

“将军,你醒醒!夫人回不来了,她已经在西城被敌军杀害祭旗了!”

怀中的耿弇突然停止挣扎,像木头一样静止,似乎连呼吸都消失了。飞雪害怕起来,抱得更紧,生怕一松手他的灵魂就会随风而逝,追随听雨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背轻颤,渐渐连全身都抖动起来。

“将军……”

担忧顿时化为心酸,眼泪不住流下。面前的耿弇,已是泪流满面。

飞雪情不自禁的搂住他,他的头无力的垂在她的肩膀,像个孩子一样流泪,哭得无声无息。她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只希望自己单薄的怀抱能温暖他的伤痛,治愈他的情殇。

日头落下,阴云升起,无月无星,只有漫天鹅毛般的大雪飘零。

一壶烧酒,浇在雪地,不知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能不能共品美酒?

荀梁对着低沉的天空长叹一声,王丰死的时候伸着手,一定是在向执事要银质吊牌,可是执事也不在了,谁还能把那块象征身份的吊牌还给他?他的遗愿,实现不了了。

又一声叹,他忽然皱起眉头。将军说他已经找到了首级,那么王丰很可能就是除了将军外唯一见过那颗头颅的人。如果是执事的,他还会伸手要吊牌吗?将军醒来以后一直说那不是执事,大家都以为是他不肯相信夫人已死,但如果他说的是对的,王丰死的时候的动作也和他猜得一样,也许执事真的没死!

荀梁霍地站起身,摔碎酒壶。他要派暗影再探,夫人如果没死,那枚竹哨只能说明她当时在西城!现在也许留在西城,也许跟着隗嚣去了冀县。

荀梁披着大氅走进风雪中,路过耿弇的帐前,灯影照着他独酌的落寞身影。如果他的推测都是真的,荀梁希望在太阳升起后,建武九年的第一天,送这份大礼给耿弇,重铸他生的斗志。

烈酒炝喉,愁入肝肠。酒随泪滑入衣领,一点冰凉,及不上心凉。

越是想长醉不醒,越是喝不醉,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空落落的帐子,除了他一人,再无其他。

耿弇举起酒坛,一口气灌了大半坛。以往每个日夜,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她,醒来后,飞雪的出现击碎了他所有的梦幻。长达三年自欺欺人的书信来往终虚化,看清那张秀颜,再美也不是他的九儿。梦醒得太彻底,以致再也不会做梦,见不到听雨,他只好以酒浇愁。谁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阵寒风吹过,烛火摇晃,眼前的景物也跟着摇晃,变得虚幻。帐帘轻挑,传来脚步声轻灵。耿弇抬眼,那冒然闯入视线的大红刺痛了他的眸子。

他定睛,那些重影渐渐合在一起,变得清晰。寒风扑面,那亦真亦幻的女子带起雪花,徐徐而来。他犹如身处仙境,一时骇住,不知眼前的情景是梦是真。

纤白玉手抚摸脸颊,冰凉柔软,在他心里打了一个激灵。泪光朦胧了双眼,可是再朦胧他也能认出这近在眼前的容颜,就是那枕边最爱的妻。那抹大红骗不了他的眼,第一次见她就是这样一身红裙,留在他的心底,刻在他的瞳仁,擦不掉,抹不去。从此之后,这红就像世间最艳丽的海棠,不知不觉花开满树,铺满他的心田。

捧住她的脸,拇指抿过她湿湿的两颊,这真实的触感让他激动得只想流泪,抱着她大哭一场。思念成灾,心如死灰,她就像一场甘霖,救活了他干涸的生命。

“九儿,你回来了?”

“小弇,我回来了。”

他抱她在怀里,紧一点,再抱紧一点,怀中是满满的浓情,从此便不再放手。就算这一刻只是梦,她只是从他的梦中而来的一抹红影,他也不在乎。宁愿醉死在这场梦中,再也不醒来。

“你终于回来了!”

“我舍不得你!”

他抱起她,深情的望着她娇羞的脸蛋,轻吻住花瓣一般的唇,抱着她走到床边。

像干涸了太久的贫瘠土地,放肆的吮吸着降临大地的甘霖,耿弇扑倒在她身上。那一抹红像有种魔力,吸食着他的灵魂,让他欲罢不能。这熟悉却又陌生了太久的胴体,任他发泄满腔的成狂成灾的思念。

她生涩、僵硬,甚至抗拒,反而更激起他的癫狂。不愿面对这样的生疏感,不愿舔尝到她眼泪的咸涩。这本不该属于一对深爱的夫妻,这本不该是他深爱的九儿,是时间的阻隔让他们生疏了彼此。他要用百倍的亲密来消散分离对她的改变。

分开她的双腿,霸道的侵入。耳畔传来的□□和嘤嘤哭泣让他迟疑片刻,然而内心的狂野一经释放,再也把持不住。他宁可自欺欺人的相信这场梦终不会醒来,也不愿残酷的真相击碎刚刚筑起的美好。

窗外,大雪渐停,太阳扯开一角阴云,探出头来,将阳光洒落大地。

耿弇睁开眼,一夜的疲累让他的病体有些吃不消。想起昨晚的一幕一幕,胸中涌起浓浓的情意。那些身体上的感觉真真切切的告诉他,昨晚的事不是梦,全都实实在在的发生过,他的九儿回来了。

他转头,床里大红的长袍隐约遮住一个美好的身体,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他撑起身子,捏住袍角,紧张得指尖直颤。昨晚喝醉了,来不及看清她,现在酒醒了,一定要好好看看她,抱着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红袍掀起,长发遮住了秀美的容颜。撩起长发,露出一双泪眼。朦胧的泪光却像世间最锋利的匕首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凌迟。

“不……”

耿弇惊得跳下床,撞在柜角,胸膛突然窒息,让他说不出话,呆愣的望着床上哭成泪人的飞雪。下一瞬,落荒而逃。

飞雪跳下床,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肌肤的触感,细微的摩挲,让飞雪泣不成声,也让耿弇难堪、懊恼得恨不能死去。

“将军,都是我的错,是我化妆成夫人的样子勾引你!我不想看你这么消沉下去!你不要自责,都怪我!可是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愿意给你!”

建武九年,正月初一。

昨夜一场大雪,长安皑皑素裹。

城外的官道上,一片素白,望不到边。黑袍的耿弇牵着战马,黑袍的飞雪站在车边。

冷风吹红了双颊,凝住了眼中的泪。

“将军,你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你也不用管我以后去哪儿,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飞雪含着泪,仰望高大的建威大将军,她崇拜了半生的男人。她不后悔,如果他以后都能像从前一样驰骋疆场,骁勇无畏,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耿弇轻轻握住她的手,肌肤相触的一刻,心毫无征兆的狠狠痛了一下。

“回家吧。”

眼泪眨落,飞雪惊喜的反握住耿弇的手:“将军……”

他却慌忙抽了出来,递上一支金簪:“拿着这个,等我班师。”

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金簪,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飞雪开心得想笑,却一直哭,泪水打湿了金簪上雕工精细的一朵芍药。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她轻声念诵,耿弇却转身而去,不愿她看见眼底的泪落下。

那年扬起她的下巴,在鬓边插上红花,对她说:“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她仰着头抿着笑反问“芍药呢?”他始终记在心间,希望有一天能亲手在她的鬓边插上大红芍药,然而这个愿望终究化为毕生未能达成的夙愿。

当他把来到长安后找最好的工匠打造的纯金芍药簪送给飞雪,便将对听雨的怀念永远封存在心间。未来的日子,唯一的执念就是攻破陇西,杀了隗嚣,为她报仇!

白雪皑皑的长路上,印下他一人一马落寞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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