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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缢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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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元年九月,耿弇把黄河渡口五社津守得固若金汤,无人敢来进犯。而更始朝廷大司马朱鲔驻守的洛阳,却久攻不下。

就在刘秀为此用尽浑身解数强攻洛阳时,关中三辅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早在两个月前,邓禹率西征军在安邑打败了五倍于自己的更始军。刘秀派使者前去任命邓禹为大司徒。邓禹连战连捷,受到关中百姓的拥护,短短几个月,西征军发展到数十万之众,号称百万。然而,在占领左冯翎之后,邓禹并没继续西进,他以西征军能打善战之人寡,军粮补给少为由,暂不与赤眉军正面交锋,而是北上占领上郡、北地、安定三郡。

此时,更始帝刘玄在长安的日子如履薄冰。当初绿林军首领张卯、朱鲔等人杀刘縯扶刘玄上位,为的是容易控制。但这个皇帝并不像他们想象的,乖乖当个傀儡。上台之后,他开始扶植将军赵萌、丞相李松等亲信,疏远绿林军势力。秋天,赤眉军进逼长安,张卯等人合谋要劫持皇上东归南阳,计谋泄露,刘玄准备计杀隗嚣、张卯、廖湛、胡殷、申屠建五人,最终申屠建被杀,张卯等三人逃跑后反击,隗嚣干脆逃回天水,自称“西州上将军”,割据一方。

张卯等人与赵萌率领的勤王兵经过一个月的厮杀,最终败退,在道旁投靠赤眉军。

九月,赤眉军攻陷长安,刘玄逃走。长安城破,洛阳变成孤城一座,九月底,朱鲔投降,刘秀入主南宫却非殿,十月定都洛阳,而后改名为雒阳。

对于昔日的更始帝刘玄,樊崇和刘秀皆发出诏书招降。樊崇派刘盆子的长兄刘恭为使者,承诺封刘玄为长沙王。

当年前往洛阳受封的赤眉二十将领中就有刘恭,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死心塌地的追随刘玄。出于对旧部的信任,刘玄肉袒来到长安,在未央宫外献上传国玉玺。

然而樊崇并没有兑现承诺,只封刘玄为畏威侯,让他依附右大司马谢禄而居。

十月的长安,已经下过几场雪。蒙蒙的雪花细落,将这座昔日富饶的都城笼罩在一层轻薄的白雾之中。

杜吴凭窗而立,冬天来了,腿伤轻松了几分。

铃铛端了个炭火盆,进屋放在窗棂下,笑吟吟的说:“大哥的腿伤不能受凉,丞相特意吩咐给大哥多添个火盆。”

“替我多谢丞相。”

留在赤眉军中,杜吴一直呆在徐宣的营中。因为徐宣识字,被推举为丞相,杜吴和铃铛也就一起住进了丞相的府邸。

厚重的门帘挑起,方飞龙走进来。

“这几天天冷,公子的伤怎样?”

方飞龙长得结实魁梧,年仅十七,就已经和杜吴一般高,神情也肖似他,黝黑的脸紧绷着,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

杜吴盯着窗外,像望远山,目光辽远而淡然:“还不是那个样。”

两年多来,换过多少军医,试过多少种药,伤势却不能有所好转。冬天伤口好些,只是一旦受凉,疼痛就像刺入骨髓。到了夏天,伤口反复溃烂、化脓,这么长时间,一直这样反复,离不开药膏外敷。

方飞龙的眉目间流露出一缕淡淡的忧伤:“公子,要不要把伤势通知给苏先生,让他写个方子寄来?”

杜吴眉头一皱:“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给家里。”

“可是家里来信问了很多次,建武帝在雒阳登基,公子为什么还不回去。”

杜吴没回答,看了看铃铛,她识趣的退下。走过方飞龙身边时,这个黑壮少年的脸上莫名红了一瞬。

“是听雨问的吧。”杜吴转过头,眼中盈着笑意。

“是,姑娘一直问,公子还记得宛城酒肆的约定吗?”

眸光一黯,他又看向窗外,目光如汪洋大海,浩瀚又深不可测。

“公子,”方飞龙试探的问,“宛城酒肆的约定是什么?”

杜吴不答,往日的片段闪过脑海,已恍如隔世。沉默片刻,他转移了话题:“刘玄有什么动静?”

“封了长沙王。”

“封王?”杜吴往前迈了一步,太久没弯膝盖,腿一跛,险些摔倒。

方飞龙急忙扶住,顺势关了窗户。杜吴坐下,方飞龙把火盆拿近些,让热气笼着他的腿。

“原本樊崇只封刘玄为畏威侯,但刘恭在大殿上拔剑,以自尽相要挟,逼樊崇兑现当初招降诏书上的承诺,封刘玄长沙王。樊崇只好妥协。”他扬了扬眉,赞叹,“刘恭真是个有胆色的汉子!”

杜吴眉头紧锁,思索一阵,问:“方阳呢?”

“在谢禄府上。”

“叫他来见我。”

“是!”

直到深夜时分,等到丞相府的人都睡了,房顶上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院外一棵柏树,挂满白雪。树下一双眼睛,朦胧的闪烁着暗灰色的光。

“公子,方阳来晚了。”房上一道黑影隐在晦涩的夜幕中,声音极轻,裹在风里,几乎不闻。当日,方飞龙作为杜吴的随从跟着他一起住在丞相府,方阳却因为建议立皇帝而被樊崇视为谋士,一直重用,因此杜吴并没让他暴露身份,见面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

杜吴拄着一枝拐杖,迈出树影:“我要知道刘玄的情况。”

“小龙跟公子怎么说的?”

“不用管他,我想听你说。”

方飞龙虽然长得魁梧,心智却极为简单,特别是复杂诡谲的朝政,他只能看到表面,看不穿中间的名堂。方阳则不然,如果方飞龙的沉默是无话可说,那么他的沉默完全是为了冷静观察、缜密思考,周遭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杜吴不知道这个把喜怒哀乐永远藏在面具下的男子在成为方家养子之前有过怎样的经历,但他的敏锐仿佛专门为暗人而生。

“刘玄被封为长沙王,刘恭功不可没。这个人敢在樊崇面前拔剑用自己的性命相逼,是个有胆魄的年轻人。刘恭虽然出身赤眉军,而后却转投刘玄,对他忠心耿耿,这……”他声音一顿,低沉下去,“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杜吴了然的点头,他想到的显然方阳也想到了。“刘玄的旧部有何反应?”

这样的夜色,无月无星,四下一片漆黑。方阳轻细的声音略带沙哑,仿佛有种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常有旧部拜访刘玄,改封长沙王之后,小人听说有人不满封赏,要重新拥立刘玄登基,刘恭也参与其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玄虽然丢了王位,却没丢人心,以此观之,这人并不是传闻的那么昏庸,樊崇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置之不理,早晚有一日他会东山再起,这个天下,他还有再分一杯羹的机会。

“当初刘玄计杀张卯未遂,他若东山再起,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张卯。”

头部的轻微转动让面具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光:“小人一定会把这句话传到张卯耳朵里。”

杜吴淡淡一笑,提步朝屋门走去。

“公子,小人尚有一事不明。”

杜吴停下,仰起头,屋顶上的方阳在他眼中只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隔着面具,仿佛看到了他脸上犀利的神情。

“建世帝、建武帝,哪一个能最终问主天下?”

片刻沉默,四目相对,谁也看不清谁的目光,但都能感受到同样的锋芒。

“你心里有答案,不必来问我。”

声音未落,房门已经关上。油灯亮起,窗牖上映出杜吴和衣而卧的身影。

头顶轻响,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刘秀仁厚,但是一同经历过昆阳大战,和他并肩杀敌,才知道头顶绵里藏刀的那把刀有多么快、狠、准。樊崇为人豪爽,虽然勇猛,但是冲动,容易意气用事。刘秀早年在长安念过太学,樊崇目不识丁。谁能问主江山,显而易见,否则也不必把刘玄东山再起的苗头提早扼杀。

杜吴吹熄灯,阖上眼睛。方阳心里有答案,只是不知他选择了哪一方。这个男子,用一只面具完美的遮掩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个人要用,更要控制。

十二月,雪后的天空异常晴朗。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色的光点。

刘玄牵着马,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铺满积雪的山间小路。长安郊外的风冷飕飕的,他倒走出一身汗。

午后的阳光很是明媚,让人暖暖的犯懒。偶尔飞来一只麻雀,从干枯的树枝落在雪地捡吃的,叽叽喳喳的叫声让刘玄惊了一身鸡皮疙瘩,方才意识到,这条路太僻静了。

他回头,猛吸了口气。同在谢禄府上住,早对方阳这只面具见怪不怪,但此时,怎么觉得格外骇人?

他轻咳两声,问:“方兄弟,咱们这是去哪儿遛马呀?”

他抱拳躬身:“回长沙王,以前都要往前再走一段,不过雪太厚确实不好走,就到这儿吧。”

方阳恭敬的态度让刘玄稍微放下心:“那就往回走吧。”

瞥了方阳一眼,他丑陋的面具让刘玄厌恶,皱了皱眉,牵着马往回走。擦身而过时,方阳躬着身子没动,然而阳光下那只面具仍透着骇人的邪气。

刘玄想加快脚步,无奈这么滑溜的小路,想快太难。

背后突然劲风逼来,刘玄有所防备,猛地回身,谁知颈上一紧,身子随着巨大的力量仰倒在地。

一根细绳越勒越紧,他想不到方阳的身法如此之快,能快过他的防备。窒息的感觉让刘玄惊恐的瞪大眼睛,嗫喘着:“求你……别……”

“我的皇上,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声音中流露一点狞笑,面具的左眼精光毕露,射出决绝的凶狠。从刘玄的眼中,方阳看到面具狰狞的样子,不禁心房一颤。

“要什么……我,答应……”刘玄拼尽最后一点力量艰难的乞求。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我这张脸完好无损,你给得了我吗?”方阳歇斯底里的咆哮,手背上青筋暴露。望着刘玄憋得通红发紫的脸,他突然笑起来,“下去告诉申屠将军,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时候,手脚利索一点!”

“是……你……”

刘玄的眼睛瞪得溜圆,爆开一条条猩红的血丝,细绳割破肌肤,颈子渗出血迹,双腿一阵猛蹬之后,终于安静下来。血红的瞳仁还留有最后一刻的恐惧与绝望。

村头的井台边,方阳默默站了许久,面具放在手边。

清净的井水中倒映一副容颜。

嘴边皱皱巴巴的伤疤让他再无法用笑表达喜悦,左额角到右耳根纵贯一道深深的疤,愈合后的皮肤皱紧,鼻梁塌陷,右眼虽然睁开一道细缝,但眼珠却像一颗暗无光泽的石头,惟有一只左眼完好,明亮赛过当空的太阳,依稀可以看出受伤前,他是个英俊男子。

毁容以来第一次直面这张丑陋的脸,才看清自己已经变成了面目全非的另一个人。

夯土砌成的井沿磨破了紧抓的指肚,几点鲜血留在上面,风化成永恒的记忆,提醒他,这张脸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刘玄死了,是张卯告诉谢禄,他的旧部密谋再立更始帝,推翻赤眉军的统治。方阳请缨,带刘玄到郊外放马散心,将其缢杀。”

杜吴皱起眉头:“让方阳来见我。”

“是。”方飞龙应诺。

“还有件事,你亲自去办。”杜吴使了个眼色,方飞龙附耳过来。“收了刘玄的尸体,交给刘恭。”

“是!”

“还有,要过冬了,让城里的百姓看好自己的粮食。”

“看好?怎么看?”方飞龙一脸茫然。

“可以修筑营堡屯粮,村寨间建立护粮队巡逻。”杜吴见他还是不解的样子,暗叹一声,加了一句,“山贼终归是山贼,不得不防。”

月夜,方阳和杜吴,一个房上,一个房下,低声交谈。

“缢杀刘玄,为什么亲自动手?”

“右大司马吩咐,小人不敢不从。”

“不是你自己主动请缨?”

“小人不敢!”

“刘玄旧部视谢禄为眼中钉,但他位高权重,掌管重兵,不会有事,小心那些人拿你出气。”

“多谢公子关心。小人认为刘恭是最激进的一个,不如杀鸡儆猴!”

“他是皇上的长兄,杀不得。”

“可是……”

杜吴一抬手,止住他的话:“上次你问我长安和雒阳,谁才能一统天下,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和公子一样。”

杜吴讥诮一笑:“是吗?难道你不想改变这个结局?”

方阳的瞳孔猛地一缩,急忙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恭顺拜下:“小人不敢!”

“右大司马的主簿、御史大夫的谋士、缢杀刘玄的功臣。方公子,难道这些也是杜家嘱咐你的吗?”

月色中,方阳的脸色阴沉得可怖,杜吴的目光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宝剑,直刺向他,不留一丝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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