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北道(1 / 1)
清晨,宋子县市集,杀猪的王伯正在磨刀,旁边铁铺的宋伯走出来与他闲谈:“王伯,你杀了这么多年猪,敢杀人吗?”
王伯一缩脖子,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不敢!不然早磨快了刀,杀刘秀向邯郸要十万户侯的封赏去了!”他眯眼一笑,“倒是你啊,铺子里那么多兵器,怎么不抄上一把,追到卢奴去?”
“等我这把老骨头追去,那后生早跑了!”宋伯捋着胡须笑,“还是不指望那十万户侯了,老实打铁吧!”
话音刚落,路上两匹黑马突然掉头疾驰,一路向北。
王伯停下手上的活,朝宋伯努努嘴:“你不指望,可有人指望呢!”
当天半夜,终于在卢奴见到了刘秀。
当刘秀和冯异披着外袍跑出屋时,听雨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些人,都安好一如初识,只有她的大哥……
冯异忙上前扶住她,柔声安慰:“小妹,节哀啊!”
多日不见,刘秀和冯异都蓄起胡须,并非刻意,而是刘子舆在河北势力很大,他们一路逃避邯郸的追捕,参差不齐的须茬显得人疲惫不堪。听雨不禁心酸,走到刘秀面前,抹了把眼泪,郑重的抱拳拜下:“大司马,我愿替大哥效忠于你,从此鞍前马后,听你差遣,还望大司马不要嫌弃。”
刘秀快走了几步,扶起听雨,望着她的泪眼,重重叹了口气:“如今不比当初,我被邯郸通缉,这些人都朝不保夕,如何照顾你呢?”
“我不怕!我会照顾自己。”听雨站直腰背,泪光中透着坚毅的锋芒,“既然大哥当初选择了大司马,我愿替他助你们度过难关。”
冯异走上前,悲戚的看着她:“小妹,伯恩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们不能让你跟着我们受苦涉险。”
听雨倔强的退后半步:“我不会走。如果你们不让我留下,我就跟在你们后面,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就算我打仗不行,当个火头军,给大家做饭洗衣总可以吧。不论如何,我要在大司马身边,直到战胜邯郸的刘子舆为止!”
“小兄弟好志气。自古英雄出少年,大司马,你何不答应他?”
一个悦耳的男声传入耳蜗,听雨侧头,只见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男子走到院中,在刘秀身后停下,白玉簪束起高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眸明亮如满月,容颜俊美宛若女子。见听雨盯着他看,这人自报家门:“南阳邓禹,字仲华。”
“蓟县杜九。”听雨眨眨泪眼。
刘秀转身,对邓禹摇摇头:“仲华,你有所不知,她是一位故友的 ……”
“大司马!”听雨忙上前一步,抓住刘秀的腕子,用力一握。刘秀见她皱着眉轻摇了一下头,只好不再吭声,对邓禹隐瞒她的真实身份。
邓禹并不在意这些人背着他打了什么哑谜,只看着听雨说:“杜九小兄弟深夜前来投奔大司马,不论他是何身份,单是这份心意,大司马就不该拒之千里之外。”
“可是……”
冯异上前握住听雨的手臂,抢下刘秀的话头:“大司马,既然小九不肯走,我们不留她反而将她赶上绝路。不如就让小九留下,由我来照顾她。”
握在手臂上的力量让听雨的心像泡在温水里,软软的,暖暖的。她抬起头,冯异那深沉的目光让她恍然间以为大哥又回到身边,给她坚强的保护。
刘秀知道拗不过听雨,只好扶着冯异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公孙,如今我自身难保,杜九就交给你,万望你不要辜负故人之谊。”
“是!”冯异行了大礼承诺。
刘秀满意的点头,看向邓禹,给听雨介绍:“仲华是我的同乡,太学同窗,刚刚从家乡来助我一臂之力。他懂得很多,你要好好跟他学习。”
“是!”听雨揉揉眼睛,擦干最后一点泪迹,冲邓禹笑了笑,“今后还请仲华君指教。”
刘秀又命人叫来他的随从朱祐、王霸、铫期等人给听雨认识。
王霸样子生得憨厚,二十多岁的人还显得虎头虎脑,听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也目不转睛的盯了听雨一瞬,忽然坏笑起来。
“元伯,你笑什么?”刘秀问。
“军中多了一个漂亮小公子,终于有人能跟仲华媲美了!”
一句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铫期撑着腰指着王霸:“元伯,你眼里只看得到漂亮小公子,小心被人误会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笑声更大,连邓禹都抿着嘴笑得好看。
听雨脸红了,转开目光问刘秀:“大司马,我的朋友还在外面,要不要见见他?”
刘秀笑着摇摇头:“明天吧,你们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先休息吧。”
他命朱祐给耿弇安排住处,让冯异安置听雨,其他人也都散了,各自回去睡觉。
冯异带听雨进屋,燃亮一盏灯,柔声对她说:“跟着大司马招抚河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初你大哥已经预见到危险,他一定不希望你跟我们一起。”
“所以他当初才把我送回家,是吗?”
冯异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也不跟你们来?”
冯异摇头:“他当时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唯一叮嘱的就是,要把你安全送回家。”
“可是他……不能帮大司马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润湿嘴唇,异样的咸涩。她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泪水。
“若你大哥有何不测,我便做你的大哥,替他保护你。”头顶传来冯异柔软而忧伤的声音。
“大哥——”心底那道情感的闸门瞬时大开,她扑倒在他怀里,泪如决堤的洪水,湿透了他的前襟。
“小妹,义兄会保护你。”一声声疼惜的叮咛从胸腔传入她的鼓膜,像一缕缕清泉,抚过心头的累累伤痕。
第二天一早,刘秀召集大家议事。听雨到的时候,看见耿弇站在大厅正中,昂首挺胸的高傲样子,一如当年投壶场上的常胜将军。
刘秀面带笑容,问耿弇:“伯昭,你让人告知,有话要对本官说?”
耿弇拱手,朗声道:“请大司马准许伯昭回上谷搬兵,攻打邯郸,一举歼灭刘子舆。”
他话音一落,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几位将领面面相觑。
一贯淡然的微笑也掩饰不住刘秀脸上的惊讶,他别有深意的点点头:“你这个小伙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志向啊!”他侧身问身旁的邓禹:“搬兵攻打邯郸之事,仲华怎么看?”
邓禹年长耿弇一岁,在耿弇到来之前,是刘秀身边最年轻的将领。两个人对面而站,一个俊美,一个英武,都是一样的高傲。他虽是笑着,轻蔑之情却显而易见:“以上谷万余兵力攻打邯郸几十万大军,仲华不敢想。”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耿弇脸色一沉,目光聚焦在邓禹脸上,眸子底下压着层层叠叠的暗涌。
刘秀对邓禹的话未置可否,一点淡淡的笑容漂浮在眼角眉梢。
堂上随之响起一声声不屑的轻哼与嘲笑,那些投向耿弇的眼光像无形的针,扎在眼里,也刺进心里,让人无所遁形。他的拳藏在袖口中攥得直响,怒气推着他忍无可忍的向邓禹的方向迈出半步。听雨急忙伸手掐住他的手背,在攥紧的骨节上,留下一道白印。一丝轻微的疼痛传来,他回过头,迎上那一缕关切的目光,犹如炎炎烈日里的甘霖,让火烧一般的心冷静了半分,迈出去的脚又落回原地。
堂上响起冯异低沉的声音:“仅邯郸一地的兵力就有二十万之多,再加上各地投效的兵马,就算发幽州十万突骑,也没有十成胜算。”
刘秀点头:“年轻人,攻打刘子舆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耿弇一甩手,转身忿忿而去,连起码的礼节都没遵守。听雨被他甩得退了两步,见屋里这些人个个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只好追着他怒气翻腾的背影,跑出屋。
“他心性太急,还需多加磨砺。”邓禹面沉如水,算是给出他对耿弇的评价。
刘秀对此似乎有所保留,只淡淡一笑,说了句:“是个有志气的年轻人。”
好不容易在马厩里找到耿弇,听雨上前推了他一把:“大司马其实还是很赏识你的,他说你有志气。”
耿弇拍拍坐骑的脖子,马打了个响鼻回应。
“你要走?”听雨转到他对面,紧盯他的眸子。
他扭开头,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被人轻视,此等屈辱岂是你能明白的?大司马对邓仲华言听计从,这人如此傲慢,我怎能屈居其下!”
听雨冷哼一声:“想不到耿伯昭是个孬种!”
“你说什么?”怒火猛地撞上天灵盖,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罩在黑影之下。“你再说一遍!”
她倔强的迎上他瞳孔中那两丛熊熊燃烧的火焰,唇角扯出冷蔑的笑容:“我再说一遍,耿伯昭是个孬种!”
“你!”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右拳高举过头顶。
听雨桀骜的昂起头,丝毫不畏惧他的拳头:“你可以打我,也可以走。但是你若走了,屋里的人都会记住你耿伯昭不过是个成事不足的毛头小子,都会瞧不起你!我更瞧不起你!”
“别人瞧不起我可以,但是你不行!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
右手重重甩下,一阵劲风刮过听雨的侧脸,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没等来他铁一般的拳头。阴冷的空气在两人中间冻结,骨节攥紧的轻响像是周遭凝滞的空气在一点点碎裂。听雨缓缓睁开眼,一道眸光照进瞳孔,愤怒与伤痛交杂,锐利得像刺破心尖的嫩肉,疼得有些残忍。
她深深吸了口气,让语气放平缓些:“如果你觉得屈辱,就更该用功绩证明你的价值,让这些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
紧握着的拳从她的衣领上缓缓松开,耿弇退后一步。愤怒、羞恼、不甘,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对面那坚定的目光像清晨的朝阳,照亮耿弇心中的阴霾,又像春雨,浇灭他的怒火,滋润心底的干涸。
耿弇最终没有走,但是卢奴呆不下去了,只好跟着刘秀继续北上。刘子舆的势力在河北越来越大,并广发通缉令悬赏刘秀的首级。刘秀带着几十人的队伍,避开邯郸军,一边招抚,一边逃命。几个月下来,曾归顺于他的郡县全转投邯郸,这一路,一无所获。
二月,刘秀到达广阳县郡治所在,蓟县。
离家整整一年半,再回来,听雨只能跟着刘秀住在行馆。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告诉家里她的下落,生怕这样一来,不管是自己还是爹娘,都不想再让她回来了。
随着刘子舆势力的壮大,广阳王刘接对他们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每日传回的消息也对他们极为不利。
晚饭时,大家聚在一起,一个个愁眉苦脸,谁也没心情吃饭。
听雨端起饭碗又放下,怏怏的说:“我今天在集市上听人说,刘接已经归顺了刘子舆,邯郸使者马上就到。”
厅堂中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从听雨身上转去盯着刘秀。但刘秀也是愁眉不展,抿着嘴不吭声。
“若是邯郸使者来了,我们身在蓟县城中,岂不是要被人瓮中捉鳖?”说话的人是王霸,惊恐又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堂上的沉寂。
冯异用箸沾了汤水,在食案画了个方框:“若是刘接归顺了邯郸,敌军从南面来,我们有四条路可以逃。”他抬头与众将交换一个眼神,接着指向方框的其中一面,“一是北上。”
箸引着一条线向上延伸,被另一只箸挡住去路,邓禹在食案上画了个圈:“行不通,北方是匈奴,往北只能被邯郸军逼上绝路。”
“往东。”
“也行不通,往前走,过了渔阳是鲜卑、乌桓,不弱于匈奴,仍是死路。”
“往西。”
耿弇眼眸一亮,刚要说什么,就见邓禹摇了摇头:“往西要经过居庸天险,所到之处还是凶多吉少,行不通。”
“怎么行不通?”耿弇撑案而起,在他眼里这是唯一的出路,却被邓禹否了。
可冯异并没等他再说什么,已经用箸在方框的最后一边引出一条线:“最后一条路,南归。”
邓禹眉头紧皱,轻点着头:“虽然会遭遇邯郸大军,但仍有机会杀出重围,返回长安,值得一试。”
“邓仲华!你别在这儿信口雌黄!”耿弇飞身跨过食案,来到邓禹面前,趟倒的酒溅湿他的袍摆。
“耿伯昭有何赐教?”
四目相对的一刻,电光火石四溅,像一场无声的激战,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
听雨匆忙追上前,拽住耿弇,小心翼翼的问刘秀:“我们这百十来人遭遇邯郸大军,能有胜算?”
耿弇一把推开听雨,跨一大步到刘秀面前:“主公,邯郸大军从南方而来,我们绝不能往南去送死。如今只有一条路,北去上谷、渔阳。渔阳太守彭宠是主公的同乡,上谷太守是属下的父亲,只要联合这两郡的弓箭手和骑兵数万人,扫平邯郸,易如反掌。”
刘秀望着眼前这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笑容浮现,赞许之色渐浓,他指着耿弇,对邓禹等人说:“这是我等北道的主人啊!”
追随刘秀以来,第一次得到他的认可,尤其是在邓禹面前,耿弇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英气,握住拳头,跟听雨对了个眼色。
“主公,不可北去!”一声断喝,让耿弇和听雨的笑容僵在脸上。王霸站起身,走到耿弇身边,“上谷和渔阳都是别人的地盘,前途未卜,怎知不会像今天这样,被人关起门来,捉了献给刘子舆?”他瞥了眼耿弇,目光冷漠而轻蔑,“到那时,后悔莫及啊!”
耿弇怒视王霸,质问道:“上谷和渔阳两郡怎么会出卖大司马?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我爹?”
还没等王霸说话,铫期抢着喊出声:“不相信你这毛头小子能做得了你爹的主!”
刘秀皱起眉,看向冯异,见他默不作声,又看邓禹,只听他低声说了句:“就算死也要头朝南方。”
“你们这些人!”耿弇一拳击在桌上,震得碗碟乱响,“南去死路一条,为何非要送死?”
“北上就一定能活吗?怎见得彭宠和耿况比刘接可靠?”
“宁做南方鬼,不做北地人!”
“对!死也要死在南方!”
……
一时间,无数个声音在这个不太大的厅堂中炸响。这些追随刘秀的将官,多是颖川和南阳人,都不主张往北,南归的声音把耿弇一人围在中间。
“别吵了!”一声高亢而清脆的尖叫,盖过七嘴八舌的嘈杂。小狼一般的目光恶狠狠的盯住这些人,堂上瞬时沉静下来。听雨看向刘秀,“大司马,往南都是刘子舆的地盘,他十万户侯悬赏你的首级,就算你不顾大家的安危也得顾顾自己吧。这些人效忠于你,你就得活着,做大家的主心骨!”
她此刻的神情像极了杜吴,刘秀忽然想起与杜吴分别那日饮酒,他说的那句“我要效忠的贤主明君首先得是活人”,不禁唏嘘。
“还有你们!”听雨的目光厌恶的扫过四周一张张瞠目结舌的脸孔,“你们只想着自己是南方人,怎么就不想想南方有多凶险?如果大司马遭遇不测,看你们后悔不后悔!”
“杜九,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王霸一挥袖子,厉声喝斥。
听雨不理会他,只看着刘秀:“大司马,我信伯昭,为今之计只有去上谷、渔阳搬兵,对付邯郸大军!”
刘秀皱着眉头,迟迟没有表态。耿弇和听雨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些南阳、颍川的随从,是生死相随的兄弟,当刘子舆自立于邯郸,手下人心涣散,纷纷弃他而去时,他们依然陪在身边,怎能不顾他们的想法?南去不得,北往不愿,该如何是好?
“依属下之见,一动不如一静。不如先看看刘接的态度。现在的消息都是传闻,若他没有归顺邯郸,我们还是可以在蓟县立足的。”冯异的声音似小溪,涓涓的拂去众人的急躁,也化解了刘秀眉间的愁云。
听雨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她眼中的不甘冯异看懂了,但他也是南方人,不愿意也不相信耿弇做他们北道的主人。
“好,就依公孙之言,静观其变。”刘秀终于拍板,一场争论终于以折中的方式平息下来。“元伯,”他叫住王霸,“明日去闹市征兵。不管往南还是往北,都有备无患。”
然而,蓟县疯传邯郸使者将到,哪还有人愿意跟着刘秀卖命?王霸忙了一整天,不但一个兵没征到,还被百姓当街嘲笑。他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看见听雨就向她抱怨:“你们老家的人怎么都这样?”
“你们老家的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听雨狠狠剜他一眼。
耿弇突然站起身,对刘秀一抱拳:“大司马,明日让属下去征兵吧。”
王霸藐视的哼了一声,丢给耿弇一个白眼。刘秀心不在焉的皱着眉随便点了点头。
耿弇坐到听雨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明天跟我一起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听雨就被耿弇叫起来,牵着马跟他走上大街。
“这么早?街上还没什么行人,征不到兵的。”听雨打了个呵欠,揉揉惺忪的睡眼。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耿弇的袍子,翻飞在身后,像雄鹰招展的翅膀。风中的他,像被吹去所有表情,只剩下唇角挑起的不羁的弧度。
他不说话,骑着马一直朝北门走去,到城下时,城门才刚刚打开。
“你这是要去哪儿?”听雨不解,紧催马追上他。
他侧头,忽地露出狡黠的笑,压低声音:“回上谷。”
“啊?你……”一愣神的功夫,耿弇已经策马出了城。
通过城门守卫的搜查,听雨看见耿弇正端坐马上,在城门外等她。那一袭黑色英姿又恢复了往日风采,傲气而霸道。
“你要回家,为什么不告诉大司马,还拉上我?”听雨催马上前,责怪的看着他。
他似笑非笑的摇头:“我不光是回家,还要去搬兵。”
“搬兵?”
他点点头:“你不是要我证明自己的价值吗?我带着上谷、渔阳两郡的兵马站在这些人面前,他们还敢小看我?”
听雨笑起来,拍着胸脯挑起大拇指:“这样的耿伯昭才配做我杜九的朋友!”
耿弇望着对面的她,那桀骜的样子,犹如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禁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