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1 / 1）
导致十余万人死亡的印度洋海啸似乎没有对野生动物造成影响，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的尸体。
动物们能够依赖像嗅觉、听觉这样的已知感觉来避开天敌，避开危险，人类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几天一直阴雨绵绵，不见晴朗。
此时被沈晴天放置一旁的手机正不知疲倦地等待主人临幸。
缓缓地，他伸手拿过手机，终于按下那个醒目的绿色通话键。
“大蛋。”沈晴天的神色复杂起来，“有事吗？”
“总算愿意正视我们了？出来吧，我跟世榛在你家楼下。”
沈晴天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两个男生各撑一把雨伞立在韩七七前些天站的地方。
不同的人约见，心情也不同。
沈晴天撑着雨伞走近他们，姗姗来迟。
金大蛋和辛世榛不由分说的扔掉手中的伞，揪过沈晴天就打。
沈晴天不还手，任他们下手。
他们并不因沈晴天的退让而有丝毫动容。
他们下手很重，打得沈晴天鼻青脸肿，直接从帅哥晋升为猪哥。
即使如此，他们也不停手。
即使如此，沈晴天也不还手。
这样的结果就是进医院。
沈晴天受的伤虽不轻，但也不算严重，由于脸颊的毛细血管多处破裂造成严重的瘀青，为保险起见，医生为他做了个详细的脑部扫描，看是否有伤及脑部结构。
“医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我的压岁钱全赔进去了！”
“谁让你下手那么重？！”
“难道你没有动手？！现在还说风凉话，不只如此，竟然连半毛钱都没出！”
“世榛，我家经济没你家富裕，明曰压岁钱，我老妈总会变相要回去！”
“亏你还姓金，根本是一毛不拔！难怪你老爸给你取名金大蛋，是想让你多生几只金蛋吧？”
“辛世榛，你别挖苦我！”
两个始作俑者旁若无人的叽叽喳喳。
注意到一道阴沉的视线，他们立即闭嘴。
沈晴天率先走出诊室。
金大蛋和辛世榛默默跟上。
医院为方便家属，在大厅都设有各个银行的ATM自助取款机。
沈晴天把卡放进去，不介意后面就跟了两个人，不遮不掩的输密码取款。
拿到钱，取回卡，他转过身，把手中的钱放在辛世榛手上。
医院外全是计程车。
随手开了一辆计程车的门，沈晴天就不发一语地离开了。
金大蛋先反应过来，捶了辛世榛一拳，“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金大蛋正要往外跑，辛世榛拉住他，“大蛋，你说晴天还有救吗？”
金大蛋怔住，停下脚步，他傻傻地看着辛世榛好半晌，然后很不淡定，“他妈！那个死亚亚把咱们的晴天害成这个样子，她有什么好？！那样的女人死了就死了呗！”
辛世榛用目光示意金大蛋别再说，金大蛋更不淡定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得不对吗？！那样的女人就不该死于车祸，而是被人先奸后杀，再切成一段一段扔河里喂鲨鱼！”
警告已经来不及了，辛世榛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金大蛋。
金大蛋才要开口，已经被沈晴天揍得开不了口。
沈晴天折返，他是准备回医院拿掉落在问诊室书桌上的手机的，金大蛋的声音太大，要他想忽略都难！
总括来说，金大蛋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只是外观上看起来完全惨不忍睹，尤其容貌可说是金大蛋的命呢。
马路上。
“你活该！”辛世榛完全不同情他，“这下好了，本来回来的钱又往医院送了！我是造什么孽了？！”
“还不是你挑起的？！你怎么不及时堵住我的嘴——”
“统统别吵了！”
沈晴天一脚踩下马路人行道因雨水泛起的坑坑洼洼的水亮。
金大蛋和辛世榛面面相觑。
沈晴天面无表情地说，“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与过去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不想再遇到，再看到，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免费给你们打了，你们该满意了吧？以后，别再来烦我了，可以吗？”
“免费给我们打？”想起已经进了医院的钱，辛世榛埋怨地看着金大蛋，他狠踩金大蛋的脚，责怪他。
金大蛋把痛往心里咽，他说，“晴天，为了一个女的，我们三个搞成这样，你觉得好吗？真的觉得很好吗？”
沈晴天不说话。
金大蛋开了好头，辛世榛再接再厉，“晴天，你也知道没有必要是不是？她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能如此盲目的摒弃过去，离弃我们！我们三个曾立下的志向，你都忘记了吗？你还没有认识亚亚以前——”
“我什么都不想听！”
金大蛋吼道，“以前的沈晴天呢？！以前的沈晴天绝对不会跟我们说我们的梦想可笑！以前的沈晴天会很认真的教训我们，会鼓励我们，会告诉我们任何遥不可及的梦想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玩世不恭的半调子沈晴天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沈晴天，对什么都漠不在乎无所谓的沈晴天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沈晴天，请你把我们认识的那个沈晴天还给我们！还给我们！你不想回忆起过去，不想听我们提起伊亚的名字，我们理解！但是，你这是自欺欺人！不提就不存在吗？！刻意忽略过去，过去就不存在了吗？！沈晴天，你是不是男人？！你走过的每条街，哪样不是掺和过去的影子？！只有精神病人和婴儿没有过去，他们不知道过去是什么！已经半年多了，你还是这样！我们真的很失望，非常失望！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请你们，离开我的世界，好吗？求求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我求你们，算我求你们，好吗？”
雨从细细纷纷变得越来越大。
没有人看清沈晴天的表情。
金大蛋不能。
辛世榛也不能。
但还能做什么呢？
那么自傲自负的人向他们低声下气，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
多年前的结拜誓言还犹如昨天……
而今天——
缓缓地，极缓慢地，金大蛋和辛世榛对看一眼，其中一个默然转身，另一个恋恋不舍地转身，边走边回首。
那个女孩总是到沈晴天家，赖在他家看漫画。
终于，有一次，他抽走她的漫画，“亚亚，这些统统都是给你买的，喜欢什么就拿回去看，在这里，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
她抱住他。
他的脸红了。
她像发现新大陆，逗弄他，“晴天，要不要跟我接吻？”
他的脸红得可以媲美夕阳。
她霸王硬上弓。
他不会呼吸。
她笑他，“来，我教你。”
她示范地缠舔他的舌，“先这样，再这样，接着……”
他学得很快，不能呼吸的变成她。
情绪翻腾。
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老天爷开的恶意玩笑。
真相是什么？！
那绝情的话语——“沈晴天，你别太过分了！实话告诉你，我跟你在一起只是玩玩的，因为当时失去他的寂寞，我不想一个人孤单，只是这样而已！”
那道歉的短信——“晴天，你相信我，我不要失去你，原谅我的任性，你知道我最爱耍任性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纵容我最后一回吧。”
对不起……
对不起。
不是不明白不值得……
不是不知道这样盲目地全然摒弃过去的一切是愚蠢的……
可是……
到底哪一个是真相？！
哪一个？！
试图拼凑，试图勾勒出一个完整的画面，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弄不清在这个世界他该扮演的角色。
他认真的想要获得母亲的认同，得到的是母亲一次次的敷衍与离弃。
他认真的想要给那个女孩幸福，得到的是那女孩给予的欺骗与背弃。
那就不如什么都舍弃吧……重新活过，活出另一种不同的人生。
谁都不要来打扰他，不要来动摇他。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来不及等待。
春雨绵绵，绿芽渐生。
新的学期来临。
注册之后，走进宿舍，韩七七把行李放在自己的床架上。
“嗨，七七，我们又是同舍。”王筝跟她打招呼，“而且，我依然是你的右铺。”
韩七七笑着回应，“不只如此，我看了分班表，我们同班。”
开学典礼是忙碌又兴奋的。
韩七七一直望着沈晴天的座位，看他来了没。
座位表贴在黑板上，这个学期她跟资优生同桌。
她频频往沈晴天那里望，资优生不堪其扰，“班长，请注意你的形象，你有必要对着四十七号那个空座位流口水吗？既然想坐，趁着四十七号现在没人，你赶紧去过把瘾。”
她翻了翻白眼，“资优生，你哪只眼看到我流口水了？”
向执桥指指自己的眼镜，“四只眼睛。”
向执桥的头发整整齐齐，校服公公整整，眼镜厚厚实实，相貌端端正正，成绩稳稳定定，故，资优生的外号不胫而走。
韩七七立即头抵桌面，“这是一个民主的社会，为什么班导要按成绩排位？我抗议！抗议！抗议！”
向执桥一本正经地回答，“要抗议得找高层，找我这样的平民没用。”
“沈晴天，你死哪去了！怎么还不来？！”韩七七忍不住嚎叫。
向执桥下意识喊道，“哦，班长，原来你在意的是沈晴天啊？！”
“什么？！”
“资优生说了什么？！”
“班长还在意沈晴天！”
韩七七怔忡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晴天！”
有一个人喊。
沈晴天走进教室，所有人对他行以注目礼，他受宠若惊。
两个天然呆对上眼。
全场惊呼，吹口哨的吹口哨！
王筝搬着桌子在沈晴天后面，沈晴天挡在门口，她过不了。
“让让！”
简单的两个字很大声，全场噤声。
这女的好跋扈。
“她谁啊？”
“二班过来的，她把贺清挤掉了，不然我们班全是原来的人马。”
“王筝？这学期跟沈晴天同桌那位？就是她？”
“嗯。”
“你看他们能处得好吗？”
“能不好吗？沈晴天可是出了名的新新好男人，否则班长会在意他吗？”
“谁说我在意他！”听不下去，韩七七拍桌，引来注视，她忙趁机澄清，“谁要再说我跟沈晴天关系暧昧最好皮绷紧一点，要被我逮着上课做小动作，嗯，哼，别怪我公私不分！”
韩七七的话很不给力——
惹来一片嘘声。
韩七七蓦然垂肩，她怎么忘了，十一中的学生多数最不在意的就是记过处分跟成绩……
沈晴天看着韩七七，好心地帮她一把，他微笑道，“谁要再把我的名字跟任何女生的名字无凭无据当八卦地连在一起，我祝谁孤独终老。”
王筝不客气地用桌子撞沈晴天的背，“你到底要不要让开！”
背部生痛，沈晴天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
王筝看也不看他一眼，搬着桌子从他身边走过。
沈晴天走到黑板前，盯着座位表，进而看着王筝。
韩七七没发现沈晴天的异样，她蹦上讲台，故作忙碌地整理粉笔之类的琐事，她背对沈晴天小声说道，“沈晴天，放学以后秘密基地会合。”
沈晴天回过神来，淡漠道，“我有事，去不了。”
然后，他就走下讲台，到自己的新座位坐好。
韩七七拿着抹布擦拭讲台的手僵了僵，她抬起头来看向沈晴天坐的位置。
王筝正跟他说什么，他的表情虽然不怎么好，但嘴巴也张张合合。
他们在说什么？
好想知道……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王筝了解沈晴天，她知道沈晴天喜欢魔术，连跟沈晴天极为要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她也知道……
王筝对沈晴天的了解是从哪里来的？
她一直想问，王筝却总是避而不答。
沈晴天跟王筝，他们很早就认识吗？以前就很要好吗？
心口泛起酸泡泡，韩七七放下手中的抹布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的手机一直是重复的机械女音，一直无法接通。
他的邮箱，他的MSN，他从来不上，至少她发给他的邮件什么的，他都没有回，她在线的时候，他的头像也一直是灰色的。
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他分享，本来想今天放学之后还很早，他们可以去秘密基地，他既然那么冷淡，她干嘛还要拿热脸倒贴？
她的心情在面部表现得太明显，差异过于巨大，向执桥关心地问道，“班长，你不舒服吗？”
韩七七有气无力地说，“资优生，心里突然就很酸，很堵，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爸是医生，我懂一点。”向执桥指了指韩七七的胸口，“是这一块吗？”
她点头，“嗯，就是从这里漫开来，全身都提不起力气。”
他目光凝重，“那就糟了，很有可能是心肌梗塞！”
“你别吓我！”韩七七双手环胸。
向执桥点点头，“我确实是吓你的。”
韩七七拿起空书包就往向执桥头上砸了一下。
她这个动作是被沈晴天惯出来的。
“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真的吓到了，“生病了要花多少钱啊，你个乌鸦嘴，扫把星！”
向执桥目光炯炯地瞅着她，“嘿，班长，我发现你对我真的有偏见，是不是怕我超过你？”
这……“哪有？”
向执桥要她正视，“你跟其他人都不会像对我这样，我们几乎没说过话，我总觉得你好像有意无意在躲避我。”
好吧，她承认，她有一点小心眼，“这是一个竞争的社会，当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她观察，沈晴天上课整天在混，威胁到她拿第一的就属向执桥了，谁能想到上学期的期末考竟是沈晴天第一，她被情势重重打了一巴掌，所幸后来勤可动天，沈晴天主动认错，“说实话，你难道不想抢下我第一名的宝座？”
向执桥解释，“班长，你误会大了，我从来与世无争，你无需防我。”
“与世无争？真的？”她不信。
“我对天发誓。”他举双手。
她更气了，“这什么世道，沈晴天乱来拿第一，你与世无争差点超过我，我这么努力勤奋才勉强守住擂主宝座！不是说十一中都是一些废柴吗？怎么我还是得拼了命才能保住我的第一名？”真不甘心！
“班长，会不会是你的学习方法错了？”向执桥好心传授，“我的学习方法你可以用一用。”
她都是靠死记硬背的，在初中很吃香，到了高中这招就不太行了，所以她才那么吃力，她也知道是自己的学习方法不行，于是，讨好道，“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为什么你这么好心？”很可疑耶。
向执桥笑出声，“班长，以同龄人来说，你会不会心机太重了？”
清秀的脸蛋皱起，凶巴巴，“你才心机重！而且，你是男生吧，发胶一大堆比女人还女人，还真让人有好感不起来！”虽然他说要把学习方法告诉她，哼，她才不领情！
向执桥好脾气道，“我的发质特殊，需要用发胶固定，你看过流星花园吧，我的发质跟里面的道明寺差不多。”
“什么流星花园，道明寺的，我不懂，但可不可以请你以后不要打那么多发胶，我看了真是很碍眼。”
“好吧，我明天不上发胶了。”
韩七七狐疑，“为什么你要听我的？”
向执桥偏头，“我是副班长，以后我们相处的机会很多，我不希望我们相处得不愉快，那样子很多事都不好沟通。”
韩七七点头，表示同意，对向执桥改观。
领了书，班导说了几句话，班长跟副班长分配卫生工作就可以放学了。
人已经走得七零八落。
韩七七收拾好书包往王筝的座位走去。
她以后可以明正言顺地走到沈晴天的座位边上。
王筝跟沈晴天同桌就是这个好处让她偷乐。
察觉到自己的细微心思，她全身的细胞都如临大敌。
沈晴天已经收拾好书包，看也不看韩七七一眼，直直地走出教室。
韩七七不自觉地回首，只看到他的背影。
直到王筝拍她的肩膀，韩七七才以笑掩饰恍神。
“七七，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沈晴天吧。”
韩七七僵如娃娃，“王筝，你跟沈晴天以前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韩七七问过很多次，没有一次得到正面回应，这一次也一样。
王筝说，“你要是喜欢沈晴天，我们这朋友恐怕做不成了。”
韩七七疑惑不解。
王筝背起书包，“七七，你好好想想，不要骗我，如果你真喜欢沈晴天，咱们的友谊就此结束，我是认真的。”
说完，王筝等也不等韩七七，先走了。
韩七七垂于身侧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
她喜欢沈晴天吗？
怎么会？
如果不是，为什么只是想到他的名字，她的心跳就突然变得好快？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沈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