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 无心插柳柳成荫（二）（1 / 1）

如欣生平头一次受到这样大的污辱，却又不能出手反击，愤懑抑郁，只能紧闭双眼，死死压抑。顾其容见她一幅不堪忍受的痛苦模样，倒笑出声来，慢慢放开她的身体，自己好整以暇的掸了掸衣服。如欣觉得身体一松，便立时站起身，只想转身跑开。刚起步，就叫顾其容抓住了手臂。

“你还想怎样？堂堂顾家三少爷竟然凭着力气欺负一个女子，你难道不知道羞耻吗？快放开我。”如欣竭力要甩开他的手，奈何顾其容的手如铁箍似的紧紧圈住。

“我没有要怎么样，咱们在这里再说会儿话，别处这么多人，我不耐烦和他们交际。”顾其容笑嘻嘻的，倒是有了调笑的心情，手里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却没什么话和你好说的，你一个人爱待在这儿，你尽管待着。我要去找人，你快放手。”如欣挣不开，倒是热的晕红了粉面。

“你要去找谁？宋轻豪吗？我劝你还是别的好，他是有妻室的人，你想着他又怎么样？再说，他那个人，思想上太受西洋的影响，别没的把你带坏了。”顾其容见如欣面如桃花，心神荡漾，只将她围在自己的气息里，任她挣扎。

“我自想我自己的，于你何干？他不能理我，这也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如欣见他渐渐又逼近，倒慌乱起来。她只觉得两人的气息如此接近，鼻端尽是暧昧的味道，推又推不动，避又避不开，只好嗔怒。

“你就这么喜欢他么？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到想听听。”顾其容初时听她说，眼色一沉，便要发作，可是看到如欣娇嗔薄怒的样子，又发作不了。他低下头，顺手攀上了如欣深绿色绣银线的衣袖，慢慢沿着花纹抚摩，渐及她纤白的小手。如欣见他轻薄至此，吓的忙着挥开他的手。

“他正直侠义，有担当，是真正的男子汉。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会是我长辈。现在是知道了，可感情一旦生了根就很难拔掉，我也没有办法。虽然这份感情不能实现，但是我的心意却是真实的。无论结局如何，都总是我的一点美好回忆。你这样的大少爷自是不屑这样的感情，我也不想你会得理解，只求你不要传扬开去，弄得满城风雨。你也不要再作弄我，于你，我可能不过是个小小游戏，可是在我来说，这份感情却是想紧紧守护的秘密花园。你又何苦来作弄我这样平凡的小女子。正如齐少爷说的，你顾三少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前仆后继的多了去了。不是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不是新鲜不一样的就一定称你的心。你好好想想，就会明白。”如欣索性将心里所想通通讲出来，只希望顾其容别再这样得寸进尺。

顾其容慢慢将她的话听完，却不说话，只一味低头摩挲着如欣袖子上的花纹。沉吟了半晌，倒先笑起来，才缓缓抬起头，看进如欣的眼睛里去。

“你知道吗？你说的这番话，让我想立刻杀了宋轻豪。”顾其容放开了如欣，倒退一步，扬起头，残夏的风吹过他乌黑的短发，凌乱了他的表情。夜色下，他的双眼一如冷夜中最沁寒的星子，射出夺人的光芒。刚刚的嬉笑玩闹刹时退去，留下一地的肃杀之气。顾其容微微朝如欣躬了躬身，便隐入了暗影中。

如欣被他的话吓的冷汗沁了出来，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忙着追过去，却已经找不到顾其容的身形。她只能忐忑不安的默默回去园中。

才到园中，就见一路纷扰，如欣搜寻着顾其容的影子，却没看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在路上撞见了走的急匆匆的四哥如欹，见他眼角挂了块青，却也奇怪，便问：“四哥，你怎么了，眼睛怎么回事？”

“哎呀，可碰见你了。爹爹正找你呢。我这个眼睛，是劝架的时候误伤的。”如欹拉着如欣便往亦悦厅去。

“劝什么架啊？谁和谁打架了？”

“二哥和那个柯海洋，打的才厉害呢。两个人都挂了彩。”如欹说的眉飞色舞。“柯海洋是军官学校的，身手自是不弱。二哥别看平时文弱，到底学过点工夫，竟然也没大输。”

“四哥，爹一定气得不行了，你还说。二哥平时不易动气，今天为什么跟人家打架？”如欣是又着急又好奇。

“你不知道，那两个小子，前面就对我们不屑一顾，又左挑眉毛右挑眼的，我和二哥就对他们忌讳上了。后来，那个顾其蔓不知怎么的，跑来和二哥说话，还说得挺投机。那个柯海洋就忍不住了，上来挑衅，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动了手。”如欹一边比画一边说。

“原来是为了顾家小公主啊。怪不得呢！四哥你是不是也上去了。”如欣一脸恍然。

“谁为她啊，你二哥和我也就纯粹看那两个小子不顺眼罢了。”如欹不屑的撇撇嘴，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怎么动手，不过是上去踹了两脚，那个齐竟城就过来帮忙了。后来，宋大先生和父亲都来了，就把我们给分开了。”

如欣不禁好笑，四哥向来脾气急，又最看不得别人小瞧他，动手倒也在情理中。只是二哥平时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不是惹急了他，却不会跟人动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轻重的跟柯家的人打架。看来，顾家小姐的魅力倒是不小。

亦悦厅里灯火通明，仆妇下人站了一地。左面椅子上坐了牟老爷，右面的椅子上坐着宋世豪，下边坐的是顾其容。如歌倒直挺挺的跪在当中，嘴角破了一块，学生装的袖子也被扯坏了一截，一脸倔强。顾其蔓站在如歌旁边，一脸着急的端详他的伤口。在边上的柯海洋也青了一只眼，忿忿不平的看着如歌。

“忤逆子，你竟然和客人动手，平时学的都到哪里去了。说什么仁义道德，竟都给狗吃了。快点给我向柯少爷赔个不是。”牟老爷重重拍着桌子。

“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我赔礼道歉？”如歌心里一千个不服。

“你还不给我住嘴，你是要气死我不成！”牟老爷指着如歌大声斥骂。

如歌看父亲如此，便低头不再说话，却也不上前赔礼。牟老爷举起桌上的戒尺就要劈头打过去。这边，顾其蔓开了口：“牟伯伯，这次是海洋哥不对，牟二少爷却没有错。您不要责罚他了，也不用让他给海洋哥赔不是。我说应该让海洋哥给牟二少爷赔不是才对。”说着，便瞪了一眼柯海洋。

柯海洋见状，转过身向顾其容看去。“容少，你说，怎么办？兄弟听你的。”宋世豪这里也开口道：“是啊，是啊，这个可真是难断啊。三少，一边是你妹妹，一边是你兄弟，还是由三少你来决定吧。

顾其容伸手端了身边的茶，揭了盖子，慢慢喝了，把青瓷茶碗放在碟子上。这才抬眼两边扫视了一下，遇到他目光的人，都畏缩的低下头去。他轻轻开了口：“海洋你无理闹事，是你的不对。去给牟二少爷赔个不是。不过，牟二少爷出手打人也有错。还要请牟老爷以后多多劝戒。好了，事情就这样了了，你们都清理一下伤口，若再惹事端，可就是不给我顾其容面子了。”说到后来，却一个字比一个字重。

厅堂里一时鸦雀无声，两边的人都屏息听着。听说完了，柯海洋才勉勉强强的过去给如歌赔不是，顾其蔓早就把如歌拉了起来。如歌淡淡的听完了，说了声：“不敢当”就退过一边去。顾其蔓拿过准备好的药水要替如歌抹上，却被他躲了。他见如欣就在边上，忙把如欣招了过去。

顾其蔓拿了药水十分尴尬，立在那里，倒红了眼眶。如欣走上前，接过，笑了一笑说：“我来吧，我二哥就是个怪脾气，你不要理他。你若理他，可有的气受呢。”如欢也帮腔：“是啊，是啊，二哥这个人别扭的很，你让他去。”顾其蔓这才羞怯的笑了，默默的坐在旁边看如欣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