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 无心插柳柳成荫（一）（1 / 1）
如敏在底下叫：“五妹，你在楼上吗？”如欣忙答应着，下楼去。宋轻豪在上面看了一会子，却没有发现人，遂也跟下楼去。如敏见他们两人一齐下楼来，倒吃了一惊，先叫了一声宋先生。打过招呼后，让莲心把吃的搁在台子上，就拉过如欣到一边问。
“你们俩是约好的不曾？”
“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如欣摇头否认。“大姐，你刚才在底下看见人了？”如欣想起刚才。
“我刚才好象看见有人在楼下，听见我们过来，就从那边的侧门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如敏又问：“你刚才和宋先生在上面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如欣见问，渐渐的红了脸，也不出声，只拿着手帕子绞来绞去。如敏见状跌足叹道：“这可怎么办，如果那些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这里宋轻豪听她们如此说，便插嘴进来：“牟大小姐，如果真的有什么，我宋轻豪一力承担。”
如敏挡在如欣跟前，说：“宋先生，您是我们父亲的朋友，应该知道和五妹是不可能的。现在五妹不知道轻重，难道您还不知道吗？您这样做，不是要陷五妹于险地吗？我虽然只不过是个没用的妇人，可是我也要保护她不受伤害。请你别再这样做了。”
宋轻豪见如敏如此说，便走到她跟前，深深鞠了一躬，才抬起头来说：“我要谢谢你如此爱护如欣。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因为我和你一样也不想如欣受到任何伤害。”
“您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如敏朝宋轻豪点头。“如果以后有人说起今天的事，就说是我们三个在一块说话来着。好了，来吃点东西吧，刚才的事，就别再说了。”
如敏拉住妹妹的手，坐到圆台子边上的椅子上，打开食盒，将吃的一样样拿出来。先盛了一碗藕花香露汤递给如欣，又拿了碗蟹黄炒面给宋轻豪，自己拣了块芙蓉栗子糕吃。三人就边吃边聊些家常话。
吃毕，宋轻豪先告辞走了。这头，如敏叫莲心收拾了食盒，送出去，重新和妹妹坐下说话。才说没多久，宝儿走来说：“大小姐，可叫我好找，幸亏碰着了莲心。太太正找您呢，叫快去。”
如敏才起身走了。如欣又略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有些蒙蒙的，想着无趣，不如去找尚波她们玩，就也离了阁子，朝园子走去。一路上，见各色的西洋彩灯逐次亮起，倒也十分可爱，就一路慢慢的赏玩。
可巧河上有一对彩羽的禽鸟，缓缓游过，寻找歇息的处所，远处欢闹的笑语声令人觉得安心。如欣听着乐声，站在小桥边，看着鸟儿游过，这才往前走，正要转过假山洞，就听见前面有冷冷的声音响起：“牟如欣，你是不是太不知羞耻了点？”
如欣不妨，吓的退了一步，才抬头看，见有一个人隐在阴暗的假山洞里，看不清面目，便略略提高声音对着山洞那边说：“谁，谁在那里，出来说话。”。
“哼，原来你牟如欣也有害怕的时候。”说话声才落，黑色学生装的少年慢慢从假山洞的暗处现身，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人总有害怕的时候，顾三少难道就没有害怕的时候吗？”如欣见是他，不禁皱起了眉。“还有，你为什么说我不知羞耻？”
“是啊，害怕对于人是难免的，可是我想知道，羞耻这样东西对于你牟如欣来说是不是存在。”顾其容嘴角挑起讽刺的笑容。
“我已经和齐先生说过了，并没有故意要引起你容少的注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要执着于这个话题。”如欣的声音里有厌恶。
“你当然不是故意要引我注意，你想要引起注意的人是……宋轻豪吧？”那是一种猎豹抓到猎物后知道一切尽在掌握的戏弄语调，由顾其容说出，又有着说不出的威力。
如欣闻言，刹时白了脸庞，“你……怎么会知道？”略略思索，恍然道：“难道说，在楼下的人是你？”顾其容并不说话，耀如芒星的眼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闪亮，混合着得意与怒意，盯着如欣痛苦的眼睛。
如欣却不能在这样的注视中平静，她别开头，微微颤抖起来，努力握紧了拳头，将指甲深深压进掌心，以抵抗那样突然袭上来的恐惧。她怕，怕满城的流言，更怕轻豪为了她的不受伤害而将所有的罪名承担。
“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宋轻豪？！”说话间，顾其容趋近了身，伸手握住如欣的下巴，将她生生转过来面对自己的直视。沁凉滑润的肌肤在指间熨帖，弧线美好的下颌，清澈明净的大眼里净是委屈，两人的气息如此靠近，令顾其容有一丝迷茫。声音里的温度却慢慢低下去，“否则，你不会躲避我的眼睛。”
如欣奋力扭头想甩开顾其容紧紧扼住自己下巴的手，却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唇渐渐贴近，如欣惊骇的直想哭出来。她挣扎，却叫顾其容紧紧箍住了身子。
柔软芳香的唇瓣，馥郁温暖的身体，令他沉溺。是什么让自己如梦魇般做出这样唐突的举动，顾其容不愿多想。或许大门口的第一眼，那亭亭少女绿色身影，澄澈的双眼，勇敢而脆弱的对望，就已经让自己上了心。原来以为不过是一个故作聪明的圈套，可是少女决绝的对答却挑起自己争胜好强的心。然后，才知道这样的少女原来心里早有他人，她的表白那么勇敢，诚挚，令人赞叹。但是在顾三少的世界里，一旦游戏已经开始，又怎么可以让人随意退出。他不许，绝对不允许自己看上的猎物逃脱。
身体渐渐放松，全心全意享受这难得让自己沉溺的温暖，顾其容在如欣唇上辗转，却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沾湿了脸颊。他轻轻放开如欣，仔细端详，紫色的灯光打在如欣身上，诡异狰狞，衬得她的脸更加雪白。她紧咬牙关，身形颤抖，一脸愤怒，脸上的泪意却让她显得柔弱。顾其容刚想抬手抹去如欣脸上泪痕，就热辣辣的面上吃了一掌，声音清脆。顾其容出其不意的受了这一掌，却呆了一呆，见如欣又要劈面打来，便侧身躲过，快步上前抓住如欣的手，反折到她身后，将她压在假山石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顾其容怒不可抑，从出生至今，还没有女人这样打过他。他抬起右手扼住如欣喉咙，慢慢收紧，眼睛却直视着她。却见如欣并不挣扎，只满是愤怒的看着自己。那样怒意燃烧的眼睛里仿佛有火光跳动，迸发出的是生命里最强劲的火花，让人珍惜。顾其容发现自己生平头一次对如此冒犯自己的女人竟然无法狠狠惩罚，只想轻轻吻上她的眼睛，摘取那一朵令人心动的美丽花朵。身体随着心意，早一步行动，顾其容如蝴蝶探花般吻上了如欣的眼。然后，将头埋入如欣乌黑的发，轻声叹息：是什么让我为你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