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眼前(1 / 1)
毒日下众人依旧都站着,子鱼拈着葛根汁,眼神冷漠的闪过每个人,问道:“这府邸已被围住,这会是连只鸟儿也飞不出去了,我知道这下葛根汁之人定在你们中间,所以你是自己站出来招了,还是等我揪出你来?”
富察云珠不屑道:“我可没时间在这儿陪着,要查你自个查去,这里的大人们可个个位高权重,你们将军府可开罪不起。”
“如今将军出了这等事,这儿站的大人都和将军同朝为官,我相信诸位一定会顾及大局。我为昏阙在床的将军请求各位,待事情查问清楚之前,大家都能协助在下调查此事。”他职权虽不高,但话说的句句有理,在场的众人也不在多言。
“子鱼现在问诸位,可看见有人曾出现在这方井附近吗?”人群一片静默,他目光凌厉的闪过众人。
“你来取水之时就没发现其它人吗?”子鱼走到那方才端茶的丫环的面前。
她目光闪烁,只瞥了我一眼,怯怯回道:“奴婢没有,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真的,大人,奴婢确实不知是谁投了这葛根汁。”
子鱼威吓道:“如果查不出有人来过此方井,那唯一来取过水的你嫌疑就最大,我会将你带回将军府里审问,这审刑逼供的事再平常不过,你若不想有个好歹,快给我仔细想明白,可有人来过方井附近?”
那丫环吓得腿脚都开始哆嗦,只推诿道:“奴婢真的没看见,请大人饶命。”
“饶命?你的命可真是不想要了?你这副模样莫非是做贼心虚。我知道了,这葛根汁就是你下的,来人呀……。”子鱼故意将音量提高了好多,口气听上去凶狠有力。
“不是,大人,刚来奴婢来取水之时在井口看见了她。”她颤抖的手直直指向我。
我静静的瞅着那根指尖慢慢的倾斜,最终停顿在我身旁的雨睛身上。
“刚才为什么不说?”子鱼怒气冲冲。
“奴婢是不敢惹恼了主子们。”她可怜兮兮的垂下了头。
我知道她是怕开罪了我,眼见着我和子鱼的关系匪浅,雨睛又一直呆在我身边,万一指证不成,反而惹得一身麻烦,且不是自找苦吃。
我口气平静,听不到一点情绪,只道:“雨睛,你刚才来过方井四周?”
“是的,因小姐在偏厅久等不到华小姐,主子又让奴婢出来找寻,奴婢因初来府院,一时迷了路,方才走到这边。”
“原来是迷了路了,那你可靠近过井口?”子鱼一脸探究的神情。
“有,奴婢来的时候,好似见一男子立于井口不知所为,奴婢便想走近一看究竟,未料他去突然跑向后院,奴婢只是好奇他做了什么,方才走近井口,正巧遇着这位妹妹过来取水。”
“一个男子,莫非是他投的毒?可看清他的容貌?”
“奴婢虽未能看清他的容貌,但从他硕长的影子却不难推测是个身手敏捷的男子。”
“是嘛?可是你这些话让我如何相信,刚才我问何人来过方井时,你为什么没有说?”子鱼一脸怀疑。
“大人刚才发问,奴婢怕惹事上身,故才没有说,人不都有这样的心理,胆小、怯弱,避事。”雨睛回答的滴水不漏。
“可我看你既不胆小也不怯弱,看来该去将军府的人是你才对。”他一向不放过蛛丝马迹,眼前这个丫环太冷静了,比起刚才那个怯怯哆嗦的丫环对比太明显了。
“大人此话,奴婢听不明白。”雨睛口气依旧平静如昔。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在哪儿迷路不行,单单这么巧来了井边,还站在井口,我怀疑你往井口投了葛根汁那也是常理推测,你可认同?”
“奴婢不认同,但却尊重大人的意见。”
这一切不差分毫的落入我的心里,雨睛的冷静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份冷静绝不是一个没有经历的人能做到的。
“夫人,请恕属下无礼,我有一事相求。”子鱼恭敬的看着我。
“子鱼是想把这雨睛带回将军府细审可是?正所谓清者自清,只要她没做过,我相信就会没事。子鱼,带她去就是!”
“夫人这样通情达理,属下感激不尽。”
水风空落眼前花,眼前这事却是一把钥匙,它或许可解开一个谜底。我嘴角微扬,棋子每走一步,一步一步,越来越接近,总有一天我会在最后遇见你。
“子鱼大人,请稍等一下,雨睛大人不能带走。”湘婉出乎意料的阻止道。
“这是为何?”子鱼问道。
“哦,是这样的。大人不该怀疑雨睛,那会我也正好来了这边,远远看见一男子立于井口不知所为,那男子听到声响后突然跑向后院,然后我就看见雨睛走到井口一看究竟,但是她确实未做其它事宜,我可以做证,那葛根汁确实不是雨睛放的。”
“是嘛?”他半信半疑的看着湘婉。
“我刚才没说是因为了解整个事情,既然这葛根汁不是雨睛放的,才觉得没有必要旁生枝节,方才也没有细说。现在眼见大人要带她回将军府,这会再不说反到累了她清白,还望大人让她随着姐姐回府去吧!”
“这……。”子鱼站在一旁犹豫不决。
“子鱼,有湘婉为雨睛为证,看来这葛根汁的事确是与她无关,我看你就先让我们回府吧!此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还得从长计议,过几日若有了端倪你再来尚书府找我就是。”
“夫人?”他欲言又止。
“好了,不是说过几日想到了端倪再来找我吗?眼下,事态不清,不必过于执扭。”我的眼里闪过阻止的意图,我知道他是聪明人,定能明白。
“也好,那诸位都各自回府吧!不过最近各位都切勿离开京都,此次事态严重,将军府会禀明圣上,追究到底。”
“将军府真是受皇恩多了,哪还把别人放在眼里。”富察云珠不识时务的冒出一句,众人也跟前议论纷纷,但最终还是全部散去,而我却知道,一场好戏这才拉开帷幕。
一回府,巧香就迎了过来:“小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奴婢本估摸着时间熬药,可这药冷了又热,反反复复几次,小姐方才回府,快点把药喝了。”
“你和雨睛一样都爱追着我喝药,下次可记得多拿几枚杏子给我,这药可苦的很。”我苦着脸一口灌下。
“雨睛,今儿的婚事可热闹,我若不是要给小姐煎药,也想跟着去。”她碎碎念念,全然不顾雨睛不耐烦的神情。
“好了,好了!雨睛,你先去洗漱洗漱,这日头下站着可热死了。巧香,你别絮叨了,也拿盆水给我。”
“奴婢这就去,小姐等着。”我平日随和,她跟我也少了拘谨。
不一会,她就手脚利落的备齐了东西,一边服侍我洗漱一边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一直在日头下站着,可是为何?”
“出了一点事,我就不细说了。倒是你,除了煎药,我嘱你练的笔墨可练了?”自知她喜好笔墨,我也没少下功夫教她。
“练了,奴婢拿来给小姐看看。”她兴高采烈的去取了一张娟纸过来。
我接过展开,藤黄调白粉点花蕊,着色以淡粉白为主,牡丹却在静冷的月色中安然盛开,绝世独立,不禁皱眉道:“这不是仿的苏雅那幅月下牡丹吗?”
她看着我表情问道:“莫非小姐不喜欢奴婢仿苏雅夫人的画?”
“那倒也不是,你虽是仿的她的画,画里景致相似,但笔感、笔触却大相径庭,却是画出了别一种风情,画相同,情意却两样。”
她不解的问道:“小姐,奴婢愚顿,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巧香很有天赋,这画真的很不错!假以时日,你的笔墨再熟稔一点,大可仿些人物画,也尝试些其它风格。”
“奴婢真可以试些人物画,真的吗?”
“你这个傻丫头,我何时蒙混过你?我把自己这些拙劣本事教了你,你不嫌弃反倒这样下功夫,真是不容易。”
“小姐怎么说这样的话?能有几个主子跟小姐一样,平日自个用的笔墨、宣纸都拿给下人,还手把手的教诲着奴婢,这些感激之情都不知道如何回报才好!小姐手上的这些功夫,那是自小的功底,奴婢能学上一、二分那也全多是托了小姐的福祉。”
我不禁笑道:“你这嘴到是真甜,要有时间还是多去画上几幅,过些日子再拿给我看。这画好了有赏,若画不好可得挨罚。”
“那小姐赏什么?罚什么?”
“你这会倒跟我讨要起来了,我先不告诉你,等日后想好了再和你细说。”我目光停留在娟画上,真是一幅好景致,藤黄调白粉点花蕊,着色以淡粉白为主,牡丹却在静冷的月色中安然盛开,绝世独立!水风空落眼前花,这个眼前,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我心中的棋局早已搏杀,这每一步我都会谨慎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