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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回:严惩国贼平民愤,沦落胡尘添客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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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严惩国贼平民愤,沦落胡尘添客愁

却说将军樊忠先前想奋力救驾,始终杀不回英宗身旁。但见河边一众瓦剌士兵正在争夺明军士兵的衣甲,又有哄抢英宗车驾处的财物,渐渐无心恋战。于是明军众将士官纷纷藉此机会向南奔逃。

一逃逃了几十里,终于见不着瓦剌士兵的影子。樊忠义愤填膺,四下寻找王振。正好王振下了马在地上歇息,便上前一手捉住他的衣襟,咆哮道:“你这个祸国殃民的狗贼,一意孤行要皇上亲征,弄得沦落胡尘。今天,我要为皇上、为天下人诛杀你这个阉贼!”说罢,樊忠抡起手中铁锤,狠狠砸在王振头上。王振连惨叫都未来得及,便头颅绽裂,脑浆迸射,一命呜呼。军中深恨王振的人一拥而上,你一脚我一脚朝王振的尸首猛踹。王振口鼻流出鲜血,淌了一地。这个祸国殃民的权阉,终于落得应有的下场。

诗云:

明言政事不中留,隐晦宣朝已十秋。

义父批红谁敢怒?先生缺座帝生忧。

徇私取道临宣府,亡命易途绕蔚州。

土木堡前尸首在,未知魂魄欲何投?

杀了王振,虽然解了心头之恨,但明军士兵并未能从死神手中侥幸逃脱。后面“蹬蹬蹬蹬”的马蹄声,让他们再次看见铺天盖地追杀而来的瓦剌骑兵。这残缺不全的明军已经无人指挥,有英勇如邝埜、樊忠者,继续与瓦剌大军厮斗,最后壮烈殉国。其他腿长一点的,后来逃回京师,保住性命。

唐瑀与秦筱露二人用了几天的时间,沿着明军的车辙马迹赶到土木堡。而这时已经是大战后第三天的傍晚,土木堡一带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上还满布明军遗下的兵器、被毁坏的马车等等。瓦剌大军当日俘虏了英宗,又抢得明军辎重,人财两得之下,下令鸣金收兵。

看着一具具惨死的士兵尸首,唐瑀悲痛地流下眼泪,下了马,两膝一屈,跪在地上。

秦筱露安慰他道:“唐大哥,死者已矣,你不要太伤心了!”她正说着,突然看见远处有个走动的身影。她惊得急忙低声谓唐瑀道:“唐大哥,你看看那边!”

唐瑀定神一看,远处果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牵着一匹马,身上穿的是太监的衣服,好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是他?”

秦筱露道:“这个人不就是老跟在王振身边的那个太监?”

“嗯!”唐瑀道。“这个人叫曹吉祥,是个城府极深的家伙。咱们先在这儿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悄悄躲在一辆破车后面观察动静。只见曹吉祥在一具尸体面前停下来,俯下身子在搜那死人的身。搜了很久,似乎觉得很失望。唐瑀吩咐秦筱露在原地别动,自己就拔出剑悄悄走到曹吉祥身后,用剑指着他的后背说道:“起来!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曹吉祥吓得两腿发抖,慌道:“大……大大……大爷……饶饶……饶命啊!”

这时,唐瑀才发现地上躺着的那具正是王振的尸首。他心头一震,想:王振居然也死了,看来没轮到自己动手,老天爷已经将他收拾了。

曹吉祥偷偷转过脸一看,见是唐瑀,心里的惊恐顿时消散了,笑嘻嘻地说:“呵,唐瑀,原来是你啊!”

唐瑀一看这人嘴脸就觉得讨厌,把剑尖顶住他的身体道:“你刚才在义父身上找什么?”

曹吉祥一怔,心又慌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找什么!”

“你胡说!虽然你在义父面前装得挺老实的,但就以为能瞒得过我眼睛吗?”

曹吉祥见唐瑀步步紧逼,索性自己说话也强硬起来,道:“哼!唐瑀,你不也是口口声声喊王振作义父,背地里就另有图谋么?我看你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啰!”

唐瑀心想:这人想套我的话,自己要多加小心才行。

“哼,我对义父忠忠耿耿,从无异心。倒不如你,义父一死,你就来骚扰他老人家。”

“我呸,唐瑀!你这人真不要脸!偷偷摸摸回到这里,还不是和我一样,想打那六十座地库宝藏的主意?”

唐瑀终于探到了曹吉祥的口风,决定将计就计,说道:“哦?原来你是这副模样瞧我唐瑀的!”

“唐瑀啊,你以为咱家不知道你手上有开启地库机关的钥匙吗?你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响了。这世上有两条开启地库的钥匙,一条由王振自己拿着,另一条就在你唐瑀手上!你可能以为自己隐蔽得很好,是吧?可惜你百密一疏,还是让咱家查到蛛丝马迹!”

唐瑀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冷言道:“瑾贵妃是你杀的!原来当天那个在门外偷听我说话的人就是你!”

“没错。是咱家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她?”

“咱家本来并没有想过要杀她,是她自己活该!”

唐瑀上火了,将剑往前一推,剑尖刺进曹吉祥前胸。曹吉祥发出一声尖叫,大呼道:“唐大哥饶命啊,唐大哥饶命啊!”

“说!你为什么要杀瑾贵妃?”

“是不是咱家说了,你就放过咱家?”

“不要啰里啰嗦的,你再不说就马上要你的命!”

曹吉祥怕唐瑀真要杀他,连忙一五一十地招出来。

“咱家怕瑾贵妃向你告密,所以杀他灭口!”

“宝藏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咱家跟随王公公多年,关于地库宝藏的事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六十库的宝藏谁不贪心?这开启地库的钥匙咱家亲眼在王公公手上见过,是做成项链模样的。咱家原以为这钥匙只有一条,原来还有一条,且不在王公公本人手上。所以咱家一直暗中追查它的下落。咱家推断它只会落在两个人手里,一个是洪威大将军邹治齐,因为后来王公公要灭邹治齐一家的活口;另外一个就是瑾贵妃,因为她向王公公索取过,王公公曾经爱之甚切,给她保管也不奇怪。后来,咱家终于等到一个好机会。王公公本想让你安心地娶丁长风的女儿为妻,所以叫咱家惩戒一下瑾妃,教她以后不要乱说话。咱家想从她口中探听那钥匙的下落,她一听见这个,神色开始有变,咱家马上断定那钥匙一定在她手上。但她很嘴硬,死也不肯说半个字。既然公公要咱家教她以后别乱说话,咱家就干脆将她毒哑了,并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自此之后,她没有跟谁说过话,也几乎没见过什么人。再后来,咱家从公公口中得知你和瑾妃之间的艳事,于是怀疑你会知道钥匙的下落,所以也特别留意你。直到你和瑾妃见面,让咱家偶然碰上,就跟去看看。瑾妃她很狡猾,居然用纸写字代替说话。咱家无法知道她想告诉你些什么。不料让你发现咱家躲在外面,因此只好逃走。你走之后,咱家再次找瑾妃,逼她说出钥匙的下落。她告诉咱家,其实她一直知道咱家软禁着她,并已经通知唐瑀在公公面前告发咱家!咱家怕她知道真那样做,只好做掉她。可是往后的日子里,你没有在公公面前告发咱家,这才知道瑾妃当天是故意骗咱家的。所以说,她是自己讨死的。”

唐瑀心想:曹吉祥算你走运了,如果不是瑾妃撑不住咽了气,你还能活到今天?瑾妃啊瑾妃,到底你冲动的脾气还是改不了。如果你不要向曹吉祥说赌气的话,而是赶紧把他的糗事告诉我,或许就不会枉死了。

“好哇,你的心思果然还挺多的!不用说,宝藏的位置你也一定知道得清清楚楚!”

“哎呀,唐大哥,这个咱家可真是不知道啊!”

唐瑀不信,把剑拧了一下,痛得曹吉祥呼天抢地般叫起来。

“看来你还是很嘴硬呗!”

“唐大哥饶命!咱家说!咱家说!其实具体在什么地方,咱家真的不知道啊。不过大概的位置,倒是知道——就在王公公老家蔚州城东北约八十里处。前几天,大军来了土木堡,公公却坚决不进入仅仅离这儿二十里的怀来城安营扎寨。于是咱家便怀疑这儿附近有鬼。突然想起这里离蔚州的路程大概也是八十里左右,所以咱家猜测公公害怕这么多人待在怀来城的话,一定会发现他的地库,所以才这样冒险!要知道土木堡这地方,稍有看过兵书的人都知道是很难守住的。公公是个贪财之人,他宁可死,都要保住这些宝藏。”

唐瑀冷笑道:“你曹吉祥何曾不是贪财之人?你怀疑义父一直随身带着地库的钥匙,所以冒着瓦剌大军随时都会返回的危险,也要悄悄回来搜他的尸身。”

曹吉祥道:“唐大哥,既然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那——可以放咱家走没有?”

唐瑀心想:曹吉祥乃卑鄙小人,放他回去,日后恐怕还会害人。他与王振是一伙的,这种人不能姑息。就算自己出尔反尔也是情非得已,上天不会怪责的。

唐瑀将剑抽出,迅速朝曹吉祥胸中再刺一剑。曹吉祥见唐瑀先前犹豫了一阵,也料到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因此唐瑀一有动作,曹吉祥就马上闪避,躲过了这一剑。

忽然,一阵大风夹着泥沙朝唐瑀吹来,沙子跑进他眼里,立时看不见周围的东西。曹吉祥乘机上前想夺过唐瑀的剑。这时第二阵、第三阵风接踵而来,风势越发强劲,直把曹吉祥和唐瑀掀倒在地。两人心头都马上意识到——一场可怕的风沙快要降临此地了。唐瑀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狂风立即将他再度吹倒,接着往后拖出十多丈。他的眼睛只能打开一条细缝,发现不见了曹吉祥的踪影。他记起秦筱露还在附近,想大声喊她,刚一张嘴,沙子就直往他口鼻里钻,呛得连连咳嗽。

“不,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个信念在唐瑀心头涌起了一次又一次。可自己被风沙卷在里头,晕头转向,手中的剑也抓不稳丢掉了。他一只手掩着脸,另一只不停地往周围摸索,但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京城那边,英宗被俘的消息像一道巨雷从天上劈下来。钱皇后闻讯,坐在椅子上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大臣们个个跪在殿廷上,捶胸恸哭,其声撕心裂肺。皇太后强忍住眼泪,命令英宗之弟郕王朱祁钰监国。都御使陈鉴等人面奏郕王,满怀悲愤地历数王振之罪。他们恳请郕王即以正典刑灭王振家族,以息众愤,否则自尽于殿廷之上。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见势头不妙,大声喝逐群臣,还出言为王振辩护。郕王犹疑未定。给事中王竑见马顺还在装腔作势,怒不可遏,脱下腰带从后套住马顺脖子,使劲勒紧。马顺大惊,手肘猛烈地往后撞击王竑,正中胸膛。王竑口中吐血,仍勒紧不放。吏部尚书王直也看不过眼,愤然夺过殿前侍卫的宝剑,一剑刺向马顺腹中。马顺痛不欲生,猛然一股无情力,挣开王竑之手,接着一脚踢倒王直。外面涌进来许多士兵,将马顺重重围住。大殿之上,众大臣群情汹涌,个个都喊着要诛杀马顺。马顺用手捂着腹部,竟然站直身子来。他虽然受伤,但众人均知道他武艺了得,皆不敢上前。倒地受伤的王竑和王直,仍在地上痛骂不止。

此情此景,吓得郕王大惊失色,急忙离开座位想逃跑,被于谦毅然按住,道:“王爷不能离开,如今群臣正以你马首是瞻啊!”

郕王内心纷乱,问道:“然则本王如何是好?”

于谦正色道:“马顺为王振同党,为虎作伥,论罪当诛!”

郕王无可奈何,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把于谦所说的话再宣读一遍:“马顺为王振同党,为虎作伥,论罪当诛!”

群臣听此一言,立即上前围攻马顺。马顺虽赤手空拳,仍击倒数人。于谦拔出宝剑,跃到马顺跟前,怒道:“为公,你与王振同流合污,谗害忠良;为私,你手段狠毒,杀我妻子。此去黄泉,由我为你送行!”说罢,挥起剑直取马顺。马顺腹部伤口处的血越流越多,眼前景物逐渐模糊,几个回合便招架不住,被于谦先一剑割中咽喉,再一剑直刺胸口,当场毙命。

殿上有两个平日依附王振的宦官毛贵和王长,一见此状,想偷偷溜走。不料被王直见到,大喝一声。众人上前一围,对着二人拳打脚踢,结果了他俩性命。

郕王惊惶稍安,下令诛杀王振九族及其同党王佑等,并将马顺的尸首拖到街头示众。

丁溪闻王振已死,正欲将玛瑙项链亲自交到于谦手上,尽昭王振之罪。不料却听得官兵已于府外重重包围。丁溪感到势头不妙,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将项链藏起来。不久后,丁溪和顾玥从里面走出来,才知道大批官兵前来所为何事。她本想提出求见于谦,但又怕王振余党尚在,故不敢鲁莽行事,只淡然道:“我虽妇人,但亦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会跟你们回去,不用你们动手来抓!”遂从容而去。

丁长风因为是丁溪的父亲,故亦被拿下,丁府被贴上封条。秦铁心暗暗痛骂道:罪在王振,何故诛连无辜?还有王法无?可惜自己有心无力,唯有眼睁睁看着官兵带走丁长风。

李凡与王璇玑正欲逃离京城,中途与锦衣卫相遇。王璇玑受伤被俘,李凡侥幸逃脱。

八月十七日巳时,王振亲属等一干人被押至刑场,待午时一到,立行处斩。其中包括王摧父女。监斩官命人送饭菜给二人吃。王摧呆呆地看着饭菜,全无下咽之意,接着号啕大哭起来。王璇玑从容不迫,照样大口大口地吃着。王摧将碗用力往旁边一扔,大声嚷道:“你们这些混蛋,都给些什么东西老子吃?老子我要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快给我换掉这些猪食!”

王璇玑突然停住了手,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往碗里掉。这些年来,她明白到人活着究竟应该追求些什么——是亲情,是友情以及爱情,但至少不是功名利禄。她与神州大盗们一起生活时,看到了遭受官府欺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他们何曾想过要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他们往往只需要一碗白饭填饱肚子就行了。她放下碗筷,徐徐念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王摧破口大骂道:“我呸!死到临头你还在装个文雅样儿!”

王璇玑没有理会他,依旧念着她想念的话。

王摧继续骂道:“你这臭丫头,你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王璇玑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脸看着他,淡然说道:“你心目中也曾有过我这个女儿吗?”

“你……”

“快抓起地上的饭菜吃了吧。做只饱鬼总好过做只饿鬼!”

王摧还想往下骂。只听得监斩官宣道:“时辰已到,立即行刑!”王摧当即双腿发软,刽子手拖起他走上监斩台时,手脚还不停地四处乱拽企图挣脱。

“放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撕破喉咙喊道。

“啪!”令牌从监斩官的手中飞出,掉落在地面上。王摧是王振的至亲,平日依仗兄长的权势为所欲为,作恶多端。他是第一个被推上监斩台的人。刽子手手起刀落,监斩台上的号叫声戛然而止,鲜血溅出两丈多远。王璇玑的眼睛刚才还溅着泪花,如今却一滴也没有流出来,因为她的心比王摧死得更早。

王振弟王拮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下一个被斩的将是王璇玑。她不需要人搀扶,自己从容走上临斩台跪下。

“斩!”监斩官的令牌从手中飞出。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刀下留人!”监斩官一看,原来一个男人从法场外围观的百姓中走了出来。

王璇玑大吃一惊,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来干什么?快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丈夫李凡。

监斩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独自一人前来法场,身上却没有带兵器,看来不像是劫法场的。

李凡高声对监斩官喊道:“大人,请你把我也斩了。”

监斩官听得好生奇怪。王璇玑心急如焚,叫道:“你快走,快走呀!”

李凡推开众人,走到监斩台前。旁边的士兵见他没有恶意,也不上前阻拦。

“大人,请你把我也斩了!我好歹也是王摧的女婿。如果王摧一家要满门抄斩,那我也应该被斩!”

监斩官是个好心肠的人,听了李凡的话,心中暗暗惋惜:郕王下令尽诛王振九族,无非是为了平息民愤。如果这汉子不自投罗网,相信日后也未必抓他回来问罪。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真不知犯了什么傻!监斩官摇头叹息,将手一挥,旁边的士兵一拥而上将李凡抓住。李凡没有反抗,只是恳切地说道:“大人能否让我和妻子同时受斩?”

监斩官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心中惊叹不已,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李凡跪在王璇玑旁边,转过头去看她的脸。她也正好凝视着自己,目光中除了带着悲痛,同时也带着柔情。郐子手正等待监斩官发号施令,谁知他却迟迟不动。原来监斩官见这夫妻俩像是有话要说,因此有意给他们一点时间。

“你为什么这么傻,要来白白送死?”

“璇玑,我是条不懂温柔的粗汉子,可我这一辈子就只爱过你一个。以前我见过别人刻骨铭心地去爱一个人,爱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我在心里面笑他们痴,笑他们傻。今天我终于尝到这种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的滋味。其实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最起码比一个人死了,一个人还活着,两个人要阴阳相隔这种煎熬要好得多。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我们要一块儿死,同一个时刻死。这样,黄泉路上,我们谁都不会丢掉谁!”

“李凡……”王璇玑不想再说什么,只希望能够多看他一眼,记住他的模样,好让自己下了地府,还能找得着他。

这一幕情景看得周围的人纷纷落泪,连监斩官自己也不例外。无奈时间不能再拖了,他极不情愿地拿起令牌,迟疑了很久还是没有扔出。这时,又有人高喊“刀下留人”。监斩官一看,竟是兵部侍郎于谦。

于谦下了马走上监斩台。将一封书函交到监斩官手上,并说道:“郕王有令,今日处斩到此为止,先将犯人押回大牢。”监斩官见这对患难鸳鸯免却一死,心里也替他们高兴。

之前郕王下令诛杀王振九族及其党羽,于谦便已觉此举太过,于是劝郕王道:“王振及其党羽固然罪无可恕,但与王振有关连的人当中也未必都是罪人。恳望王爷能够论罪处罚,不要通通问斩。”郕王觉得有道理,遂从之。

按照常理,诛某人九族,行刑时都是一次斩杀多人。王振生平作恶多端,害人无数,这回要诛他九族,监斩官觉得一个一个送上监斩台斩首,才能尽解人们心头之恨。幸好这样,李凡夫妻才没有成为刀下冤魂。这或许是上天一早安排的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英宗落入瓦剌之手,以于谦为首的一众大臣遂与皇太后商议立郕王为君。最初钱皇后想立英宗之子为君。无奈国难当前,不宜立幼君,故最后也被迫同意了于谦等人的意见。

郕王即位,改元景泰。尊英宗为太上皇。景泰帝命于谦接替邝埜之职,为兵部尚书,统领全军。于谦谏景泰帝道:“如今也先掳去太上皇,藉此要挟,轻视中国。不出多时,必定领兵进犯。当务之急,一定要先安抚百姓,将附近的居民全部迁入京城避难,让他们消除惊恐。军民同仇敌忾,一致抗敌。另外,还要加紧整饬军马,同时招募一批新兵;九门要地,可遣都督孙镗、卫颖、张軏、张仪、雷通等人分兵把守;令工部准备充足的衣甲、火炮等,以资御敌;快速调度南方粮食抵达京城,因为很可能要与敌人打持久战。至于军旅之事,由微臣亲自主持,如有不逮,则治臣罪。” 于谦提出的种种建议,景泰帝一一接纳。

却说曹吉祥遇到了风沙袭击,迷失了方向,被大风吹得打着滚,撞到一块硬物昏死过去。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这里是当日明军争水喝的那条小河。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曹吉祥辨了一下方向,朝着南面一直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竟然让他回到北京城。得知郕王已登位,故意不加修整入禀。景泰帝见他浑身是伤,极其心痛,叫侍卫扶他去治伤。曹吉祥哭声不绝,一边走一边还叫道:“奴才保护不力,让主上蒙尘,当死谢罪!”景泰帝闻之,掩面而哭。

吏部尚书王直谏道:“曹吉祥素依王振,乃党羽也,此人不得不除。”

景泰帝止住哭泣说道:“其忠心至此,朕何忍杀之?”于是不听从王直的劝谏。后来于谦得知曹吉祥还活着,暗自担心道:此人不除,日后必为祸患。无奈百废待举之时,真的很难找个理由劝皇帝除掉他。

于谦想替王振宗族中无辜的人向景泰帝求情。景泰帝道:“不尽诛其九族,已经有违国法。朕听从于卿家意见,都是因为朕初登基,不想大开杀戒。不过,王振宗族仍需治活罪。”于是景泰帝决定将王振宗族尽贬为庶民,有罪者仍依律处置;无罪者,男丁入伍从军,女子织布耕田。李凡因此被征。

丁溪获释,立即回到家中,将藏好的玛瑙项链交到于谦手上。于谦感激不已,道:“唐夫人受苦了。此物于某定会好好保管,日后将这笔财富用于正途之上。”

丁溪道:“瑀哥叮嘱我一定将项链交到大人手上,如今已经办到,我心里也就放下一块大石。可是……”正说着,她的眼睛红了起来。

“唐夫人,于某明白你的心事。相信唐瑀一定能吉人天相,回来与你团聚的。”

丁溪泣道:“想我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可上天总教我俩离离合合。我已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瑀哥能够平安归来,从此夫妻二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什么功名利禄、家财万贯,我统统可以不要。”

于谦紧紧握住玛瑙项链,心潮不停地翻腾着:唐瑀,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京城这里有一个为你肝肠寸断的女子,正苦苦地守候着你。

回头说说那天土木堡外刮的一场风沙,让曹吉祥从唐瑀手中逃了一死。唐瑀迷糊了好一段时间,听到耳边有人叫着“唐大哥”,又感到嘴边有点湿,便慢慢睁开眼睛。原来是秦筱露一边把水送到他嘴边,一边叫唤着他的名字。

“筱露妹妹,你没事吧?”他说着话,同时水又流进嘴里,顿时让他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秦筱露急忙用手抚着他的后背,道:“唐大哥,你没呛着吧。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唐瑀喘顺了气,微笑道:“筱露妹妹,你怎么老是责怪自己,是我自己不小心呛着,与你无关。对了,刮风沙的时候你在哪儿,没伤着吧?”

秦筱露摇摇头,道:“那场风沙的确可怕,可你瞧,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不过你却晕倒了,睡了应该有两三个时辰。”

唐瑀看了看天,这时已是半夜,野外的风到了晚上会让人直打哆嗦,幸好秦筱露在旁边烧了一堆火,才感觉没那么冷。他四处张望,进而问道:“曹吉祥呢?”

“我没看见他,风沙太大了,停下来时,我只在附近找到了你。”

“这种小人,不杀掉他将来一定遗患无穷!”

唐瑀跟在王振身边两年,知道很多阴毒的主意都是出自于曹吉祥的脑子。

“算了吧,唐大哥,我猜他一定被风沙给埋了!”

“但愿如此吧!”其实唐瑀知道秦筱露没事,已是极大的安慰了。

又一阵风吹来,秦筱露觉得困倦,伏在地上想睡一会儿。刚想闭上眼睛,突然望着远处,一脸恐惧的神色。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唐……唐大哥,你看……看看那边?”

唐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透过淡淡的月色,依稀可见远处是两座小山丘,好像没什么特别。

“筱露妹妹,没什么呀!”

“不,你再仔细看看,看看那两块黑影下面!”

唐瑀揉了揉眼睛,果然看见两座小山丘下面有几点淡蓝色的亮光。他笑道:“筱露妹妹,这可好了,附近可能有人家。”

秦筱露脸上的肌肉还是不停地抽动着,道:“不,那……不是……不是灯光!”

“哎,你不相信我就领着你去看看。”

“不,不要……我害怕!”

“别怕,我和你去看个究竟!”唐瑀向秦筱露伸出手。秦筱露心里害怕,可还是鼓着劲把手搭在唐瑀手心。

两个人提着火把,一直朝着光亮的方向慢慢走去。不过奇怪的是,这光并没有因为距离越来越近而逐渐变亮。那淡淡的蓝色,一闪一闪,时隐时灭,煞是诡异。秦筱露一边走一边直打着哆嗦。走了一会儿,终于害怕得蹲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起来,道:“唐大哥,我好害怕,不要再往前走了。”

唐瑀蹲下来,看见她脸颊处满是汗珠,呼呼地喘着气。他用衣袖擦了擦秦筱露脸上的汗,道:“如果你害怕,你就在这歇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唐大哥——”

“怎么啦?”

秦筱露一手拉住唐瑀的手道:“你自己一个人去,那会很危险的。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唐瑀激动地说道:“筱露妹妹,为什么每次你都总是强迫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我吗?”

秦筱露想说“是”,却没有说出口。她怕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会让唐瑀为难,更怕以后会避开她。

“你很好,也很傻。你处处为我着想,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怕我欠你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了。”

“不,你……不用还的。”她说“不用还的”四个字,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

“好啦,既然你不愿意让我一个人去,那我也不想扔下你一个人不管,看来一起去应该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如果你待会儿害怕,把手交给我,然后闭上眼睛跟着我走就行了。”

唐瑀对她笑了笑,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咬咬牙,点了点头说了声“嗯”。两人迈着小步子,缓缓向那光亮处逼近。两座小山丘之间原来有一个很大的低谷,光就是从那里透出来的。越靠近那儿,光点就越多,而且这些光点会向周围移动,不一会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这怪异的光点,秦筱露最后还是支持不住,一合眼晕倒了。唐瑀先扶她躺下,然后借着火把看清楚这里的环境。唐瑀猜想这低谷足有几十尺见方,里面布满了一星一星淡蓝色的光球。秦筱露感到害怕,是因为她早就料到自己所见的正是鬼火。虽说是七八月的干燥天气,但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居然涌现出这么多的鬼火,不得不引发唐瑀的深思。王振曾经把挖地库的珐琅国工匠全部杀死,这里很可能就是掩埋尸体的地方。六十库的宝藏会不会就在附近呢?

一股阴冷的风从两座小山丘中间穿过,掠过唐瑀时,竟令他身体跟着向后晃了一下。此地阴森恐怖,看样子还是不宜久留。他轻轻地推了推秦筱露的身体。她渐渐苏醒过来,张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情不自禁地扯住唐瑀的衣服,害怕地说道:“唐大哥,我……我刚才看见……看见‘那个’了。”

唐瑀安慰她道:“不用害怕,在野外这种事情很平常。这里应该埋了很多死人,但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里头还大有文章!”

秦筱露越听越心寒,道:“唐大哥,我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唐瑀也觉得这种地方晚上来太吓人了,于是点点头,和她往回走。

篝火旁边,秦筱露睡在用干草铺好的地面上,而唐瑀,还一直在想着那堆鬼火的来历。

“不要——”秦筱露从睡梦中惊醒,突然坐起来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叫着“不要,不要!”

“筱露妹妹,你怎么啦?”

她扑向唐瑀怀中,战战兢兢说道:“唐大哥,我一合眼就会想起那些可怕的东西。”

她身上有伤,需要更多的时间好好休息。一想到这里,唐瑀扶着她躺下,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安心睡吧。我就在你旁边守着你,不会让那些东西接近你的。”

秦筱露仰着脸,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唐瑀。

“唐大哥,我这样……躺在……”

唐瑀打断她的话道:“不要再说了。要养好伤,首先就要睡好觉。别胡思乱想了,快快闭上眼睛吧!”他把手放在秦筱露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像长辈哄着小孩睡觉一样。

秦筱露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睑舒然合上。而唐瑀,独自坐着打盹儿。

几个时辰后,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片鱼肚白。唐瑀被光线照醒。今天天气看来会很好,金色的阳光映照着天空中为数不多的几条长云,像一条条彩带凌空系着,看不到起端,也看不到终结。秦筱露也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到唐瑀,两边嘴角微微向上挑起,报以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谢谢你,唐大哥。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她站起来想伸个懒腰,便觉得头重脚轻。唐瑀一把扶住她,自己也有点站不住脚。毕竟两人已经多时未有进食,肚子空空的,腹背好像瘪在一块了。

两人硬挺着身子四处寻找食物。忽然遇见一队瓦剌骑兵驰骋而至。为首一人,身材魁梧,两眉既粗且长,几乎在眉心处连在一起。眼睛流露出一道豪迈的气概,若与之眼神交汇,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彪悍。人中处一抹深褐色的胡须,微微遮住下方的嘴唇,更显得此人英伟不凡。

那人看见唐瑀二人,慢慢收住马缰,从马上跳下来向他俩行近。唐瑀忙把秦筱露拉到身后,自己一摸腰间,才想起佩剑早在和曹吉祥打斗时已丢失,心弦紧紧绷着。

那人并无加害之举,只欠身说道:“在下哈图。二位应该是明军士卒,请随我到营帐之中。”

唐瑀板起脸,怒视之,不发一言。哈图又道:“你们放心,我既不是来招降你们,也没有打算杀害你们,只是想让你们见一个人。一路上在下保证以礼相待。”

“见什么人?”

“到时你们自然知道。两位请!”

唐瑀犹豫不决。哈图已经唤来一辆马车,请二人上车。无奈之下,唐瑀和秦筱露只好上车。哈图见二人不停地咽唾沫,叫左右送糕点和马奶等食物呈上。唐瑀饥饿难忍,伸手抓来一块糕点正欲放进嘴里,秦筱露突然叫道:“慢着!”她一手夺过唐瑀手中的糕点放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嚼食,眼珠子一边在不停转动。

“筱露妹妹,你这是……”

“唐大哥,蒙古人居心叵测,小心这食物中有毒!”她专心致志地尝着糕点,直到觉得味道没有什么怪异,心才稍稍放下。

“唐大哥,这些东西你先别吃,等半个时辰后我身体没事你再吃。”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秦筱露眯着眼睛笑道:“我不是说过要好好照顾你,让你平安回去见溪儿妹妹吗?你千万不要因为贪吃坏了事。记住!忍耐一会儿吧。”她说完,拿起那壶马奶迅速喝下一口,和刚才一样,舌头在口腔里来回搅动着,看看马奶里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味道。

“筱露妹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别这样可以吗?”他想夺去那壶马奶,秦筱露却死死不放。

哈图从旁看见,心里暗暗为她的一举一动所折服。

马车不知朝哪个方向走。赶了一段路,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后面又有一队瓦剌骑兵赶了上来。为首一人乃大将齐哥烈。他与哈图嘀咕了几句,哈图顿时眉头一皱,哀愁满面。过了一会儿,两人各自上马,一起上路。

来到营中,哈图谓二人道:“你们可以先在这里歇息,我还要出去办点事儿。”他正欲离去,齐哥烈匆匆忙忙走进来道:“公主流了很多血,你快去看看她吧。”

哈图回身谓唐瑀道:“二位请自便,在下有事告辞。”

“哎——”唐瑀叫住他,“我们俩都是大夫,看来你急着要办的事,是要去救一个负伤的人,让我们跟着去可以吗?”

秦筱露急道:“唐大哥,这……”

唐瑀打断她的话道:“我们是大夫,天职就是救人活命。瓦剌人也是人,救了再说吧!”

哈图想了一下,接受了唐瑀的请求。

他们来到另一个营帐,里面躺着一个身材极为修长的蒙古少女。蒙古人生来就高大魁梧,一般比中原人要高出一截。这少女看样子年纪很小,大约二八光景,但浑身都是鲜血。齐哥烈道:“她中了明军的火炮,坐骑当场就死了,她还勉强保住了命。”

唐瑀心想:你们瓦剌人兴师犯我大明,当死有余辜。可当他看见齐哥烈面上布满担忧和悲痛的神情,一时心又软了下来。哈图唤左右将他的药囊拿来,自己轻轻地拉起少女的裤腿,袒露出来的左腿,上面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哈图叫旁边的侍卫准备热水。唐瑀连忙补充道:“多拿一些布来!”哈图惊愕地望着他。

“把布湿了热水让她咬着,一会儿她要忍着剧痛,我怕她会咬断舌头。”此时的唐瑀,面对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蒙古人,丝毫没有敌对的念头。作为一名医者,唐瑀很想帮哈图一把。

“谢谢你!”哈图回报唐瑀一个微笑。秦筱露也跟着说道:“让我也来帮一下你们吧!”于是,三个人一起给这个受了伤的蒙古少女清洗伤口并敷上药。

哈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激的目光落在了唐瑀和秦筱露的身上。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秦筱露抢先说道:“因为唐大哥要帮你,所以我要帮你!”

唐瑀也道:“我和这位秦姑娘都是大夫,知道患了病或者受了伤的人有多痛苦,所以本着作为大夫的职责,我们才和你一起合力救她,同时也算是报答你之前给东西我们吃。但这不并代表我俩把你们蒙古人看成是朋友!”

哈图惊愕道:“这位‘兄弟’是女子?”

秦筱露把头上盘紧的头发拉开,一缕长发飘然而下。

哈图笑道:“今天我哈图终于明白你们汉人所谓的‘一饭之恩’?”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很想知道,你带我们来这里究竟要见什么人?”

“你们的国君现在在我们手里。他声言不要我们蒙古人去伺候,所以最好由你们去伺候他。”

“你是说皇上?”

“不错。正统皇帝他现在好好的,你们作为他的臣民,去看看他也是本份的事!”

这个昏君害了五十万将士,唐瑀恨透了他。然而站在他的立场来看,堂堂一国之君身陷敌国,已经是一种极大的羞辱。况且他拒绝蒙古人为他伺候,总算比旧时乐不思蜀的阿斗要好。或者哈图说得对,在情在理,自己还是应该尽点做臣民的责任。就这样,唐瑀决定跟哈图走一遭。

当日英宗被俘,由士兵押至也先之弟赛刊王面前。赛刊王不敢擅自主张,急忙使人禀报也先。也先命人厚待英宗,并安排他住在另一个弟弟伯颜帖木儿的营帐。瓦剌三路大军经历土木堡一役后往北撤回,唯独齐哥烈所率一部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继续深入追击残余的明军。然而越接近京城,明军的防备越强,齐哥烈的骑兵部队遭到明军火炮的攻击,许多人被炸得血肉横飞,也先之女尼雅兀木古娜亦身负重伤。齐哥烈欲进不得,只好急忙撤回。探马率先将瓦剌骑兵战败及尼雅兀木古娜负伤的消息回报也先,也先大怒,萌生杀死英宗的念头。恰好风雨大作,也先急骑马回营。一道霹雳从天劈下,将也先所乘之马击毙,也先自己也坠马受伤,故疑遭天遣。又有人报,当时天色尽暗,唯英宗所住的营帐上方有一光环,久久不去。也先一向迷信,以为英宗有神灵佑,自此不敢妄为。

唐瑀来到伯颜帖木儿营中。哈图手指唐瑀二人谓伯颜帖木儿道:“启禀王爷,这两个人是原来明军阵中的士兵,与属下和齐哥烈回程时遇见,特遣来侍奉其主。”

伯颜帖木儿对唐瑀道:“你们的国君,太师一直好好对待,未曾有失礼之处。不过他不愿意让我们的下人伺候,所以有劳二位了!”

唐瑀自进入瓦剌营帐以来,始终满心疑惑:瓦剌与我大明兵戎相见,却待皇上如贵宾,百般依从。看来番外之人的气度,还是比中原人氏要豁达得多。

伯颜帖木儿命人速请英宗至。英宗在几位瓦剌勇士的陪同下步入帐中。唐瑀和秦筱露连忙下跪请安。

英宗道:“两位请起!”

伯颜帖木儿将自己的位置让出请英宗上坐,又使了个眼色,教所有人离开,好等英宗与唐瑀二人闲聊。

伯颜帖木儿出,英宗谓唐瑀道:“朕认得你,你是王振的义子唐瑀。虽然你不是经常陪在他身边,但他曾向朕多次提起你。”

唐瑀道:“令主蒙尘,臣之过也。今日与皇上相见,面目已不知往何处躲藏。”

唐瑀的话本来并非由衷之语,不料却引来英宗无尽的伤感。

“要说到无面目示人,朕更甚于你。”

“皇上……”

“唉!朕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朕好想念自己的寝宫,还有日夜为朕操持的皇后。”

唐瑀见英宗百般叹谓,忍不住说道:“臣有一句话想问皇上,但又不敢问。”

英宗坦然道:“你是先生义子,有话但说无妨。”

“那——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有否后悔亲征瓦剌?”

秦筱露一听,吓得面无血色,拉住唐瑀衣袖低声道:“唐大哥,你怎么……”

而唐瑀呢?一脸肃然,正等待英宗的回答。

“你问得好。朕自被掳那时开始,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五十万大军啊,为了朕的决意,他们义无反顾,一一赴死。朕的心很痛,或许,真的是后悔了!”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五十万大军为什么会惨败于也先之手?”

秦筱露忍不住大叫道:“唐大哥,咱们是来伺候皇上的。别再问长问短了!”唐瑀回头,只见秦筱露挂起一脸焦急的神情。她内心的担忧化作一眶泪水,快要流淌下来。他明白到秦筱露因担心自己会失言,才多番插话阻止,就算自己满腹怨愤想发泄出来,也得想想她的感受。再看看英宗,他正陷入了沉思之中。唐瑀改言道:“也先有否对皇上不敬?”

英宗怔了一下,放下刚才的沉思,道:“尚未敢不敬!相信也先不会贸然杀朕。”

“这就糟了!”唐瑀失声叫了出来。

英宗脸色一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瑀道:“皇上息怒。也先掳皇上而不杀,是想借机要挟,进军大明。”

英宗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点,微臣也毫无头绪。”

“朕临行前,把军务全部交由于谦主理。奈何朕被掳多时,他怎么还未领兵营救?”

“皇上切莫责怪于谦。所谓投鼠忌器,现在皇上在也先手上,哪能随便出兵营救?不过我相信于谦一定料到皇上现在平安无事。因为如果也先杀了皇上,必定公诸天下,到处逞强。但现在也先毫无声色,不正好告诉于谦皇上还活着吗?于谦按兵不动,我料想是等也先有了下一步的行动时才作定夺!”

“唉,朕还要待在伯颜帖木儿这里多久?”

唐瑀见英宗憔悴度日,面容已大有清减,心中又顿起恻隐之心,便安慰道:“皇上放心。唐瑀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英宗微微一笑,算是有所释怀。

这时,伯颜帖木儿又带来两个人。一个是校尉袁彬,另一个是太监喜宁。二人均在逃难时被瓦剌兵捉住。

伯颜帖木儿谓英宗道:“我现在给你送来几个旧部,让他们亲自伺候你。你应该觉得满意了吧?”

英宗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喝斥道:“伯颜帖木儿,你速问汝兄也先,何时放朕回去?”

伯颜帖木儿哈哈大笑,道:“我兄长待你如贵宾,你何故还如此不识礼节?”

“我呸!朕为大明之君,区区蒙古不过是大明的臣国,你这般说话,才是不识礼节!”

唐瑀怕英宗激怒伯颜帖木儿,会杀害他,连忙从旁低声劝住英宗道:“皇上不要生气,免得有伤龙体。瓦剌不过化外民族,没必要和他们分口角上的胜负。如果激怒他们,反而对皇上不利。凡事恳请皇上稍作容忍,切莫误了大事。”

英宗觉得唐瑀说话的口吻很像王振,一时感触,竟流下眼泪,道:“你说得对。朕依你的!朕依你的!”

唐瑀谓伯颜帖木儿道:“烦请王爷回复太师,并代皇上谢他好意!”

伯颜帖木儿听了这话,感觉挺顺耳的,遂大喜,亦命人优待唐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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