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面目（1 / 1）
十七
吴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揉着像是要炸开的太阳穴，他开始回想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想来想去，他只记得和严衡、小雅一直喝到天亮，三个人玩得很尽兴，最后他和严衡都喝醉了，而他坚持回家，是小雅送他回来的。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吴悠忍不住担忧起来，起身想去卫生间，刚下床，才发现小雅竟然睡在了床边的地毯上，旁边还放了一个盛着清水的脸盆。
吴悠悄悄地下了床，慢慢地靠近小雅，她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弯弯地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煞是好看。这是吴悠第二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小雅的睡相，第一次是初次见面在长途汽车上。吴悠很喜欢看小雅睡着的时候，因为他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候，小雅才会忘掉所有的忧愁，而她的脸上也不会再有忧郁，睡着的她安静得像个天使。吴悠轻轻地把散落在小雅脸庞的乱发拨到了一边，摩挲着她的脸，看着她粉红色的薄薄的嘴唇情不自禁地想吻下去。
可能是感觉到了吴悠的靠近，小雅轻轻地动了一下，翻了个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看着如此靠近的吴悠，短暂的悸动过后，小雅整个人都慌了，赶忙跳了起来。
吴悠看着小雅，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他没有试图去解释什么，而是靠近她，轻轻抱住了她。
小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就像通了电一样浑身都麻了。吴悠的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小雅试探着把头埋进了他的脖子里，那种淡淡的，男人的味道就像一条充满着诱惑的小蛇，直接通过鼻孔钻进了她的心里。小雅闭上了眼睛，两只手像被人指使一样抱住了吴悠。
那是因为喜欢才应有的回应吗，吴悠很想问小雅，可是他却问不出口。这一刻对他来说太珍贵了，他宁愿不要那个答案也要好好地去享受。这是一个拥抱，最简单不过的，可是对吴悠和小雅来说来得却是如此得艰难。吴悠轻轻地抚摸着小雅的头发，她的体温，她的香气，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所有的这一切，对吴悠来说是一种渴望，而这种感觉也是值得他用一生去珍藏的。
张英的脸庞非常不合时宜地在小雅的脑海里出现了，小雅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推开吴悠，没想到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别动！”吴悠闭着眼睛轻声说。
小雅乖乖地停止了动作，但是身体却变得僵硬了起来。
吴悠叹息一声，放开了小雅，摸着她红红的脸蛋，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真的好累。”说完走了出去。
小雅一个人呆呆地站了很长时间，她想起了同样的一句话，吴悠在昨晚也说过。知道自己心里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应该是幸福、开心、甜蜜的吧？可是，当喝醉了的吴悠拿着话筒对着小雅大喊“小雅，我喜欢你，你听到了么？”的时候，小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是：“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吴悠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小雅也跟着哭了，严衡看着两个人用最后一丝清醒说：“别废话，没用的。”说完倒头睡了。
吴悠可怜巴巴地看着小雅说：“我想回家。”
小雅自己一个人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好不容易回了家，还没好好喘口气，吴悠就开始大吐特吐起来，一直折腾了四十多分钟，他才睡下了。那时的小雅已经筋疲力尽了，又担心吴悠喝得太多身体不舒服，只好从柜子里拿出棉被，在地毯上凑合着睡下了。
那句“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像个梦魇一样不断地在小雅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着，她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而她更清楚的是，自己既然已经走出了那一步，就不应该再奢望和吴悠有什么结果。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师强好好的走下去，因为只有这样，吴悠才不会为难，而她也不至于成为破坏吴悠和他父母感情的罪人。小雅把卧室整理好，趁吴悠还在卫生间洗澡，悄悄地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严衡打来了电话，吴悠因为中午的事一直闷闷不乐，一听严衡的话，更郁闷了。
严衡说：“昨晚你是真喝多了还是假喝多了，我那么拦着你，你还对着话筒扯着嗓子喊：‘小雅我喜欢你’，故意的吧你？”
“真的假的？”吴悠一下清醒了，“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严衡说：“要不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我还真以为你是装的。说吧，你打算怎么收场？我看小雅也挺喜欢你的，一听这句话，那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吴悠愣了一下，断然否定了：“我看不是，她心里没我，今天中午… …”吴悠赶忙闭了嘴。
“今天中午怎么了？”严衡八卦起来。
吴悠说：“没事，我是说，今天下午师强的父母就来了，小雅着急去接他们了，怎么可能喜欢我，你想太多了。”
严衡在床上翻了个身，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安慰你一下，今晚我请你吃饭吧，带你去个好地方，给你个惊喜。”
吴悠懒懒地说：“不想去，没胃口。”
严衡说：“去了你就有胃口了，给个面子！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小雅回到宿舍特意穿上了吴悠送给她的那条最贵的裙子，梳好头发，化了淡淡的妆，拿着送给师强的礼物看时间差不多出门了。
师强借了同事的车，在巷子口等着小雅。他似乎没有睡好，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小雅上车，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小雅把礼物递给了师强，说：“送给你的升职礼物，打开看看吧。”
师强没有想到小雅会送礼物给他，疑惑地看着她，打开了包装，当他看到是那台一直想要的笔记本的时候，他忍不住惊呼起来：“你怎么会买这个？”
小雅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么，再说，升了副总以后，你的工作量肯定会增加不少，有台笔记本方便一些。”
师强看着小雅，眼神里充满了感动、欣喜还有一丝内疚，这是一个多么单纯又善良的女孩子，而自己却忍心骗她、利用她。好在童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尽管自己并不爱她，但，只要以后对她好，那也还来得及。师强想着，握住了小雅的手，把礼物还给了她，说：“退了吧，要是需要我就自己买了。”
小雅惊讶地看着师强，说：“为什么退了，都已经买了你就拿着吧。”
师强说：“这是用你好几个月的工资买的吧，你怎么舍得？”
小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工资不高，只能买这样的。钱都是赚来的，我用钱的地方也不多，倒不如给你买些有用的东西，那样还有价值一些。”
师强感动地抱住了小雅，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你，小雅。”
小雅仍然不习惯师强的拥抱，尽管她还在努力地去接受他。她轻轻地离开了师强的怀抱，说：“时候不早了，别迟到了。”
从外表上看，师强的父亲师廉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对人也很温和。师强的妈妈贾芳看上去比较严厉一些，和小雅打招呼的时候，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遍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句，然后径自上了车。师强光顾着兴奋了，也没有注意到小雅的尴尬，见父母上了车，自己也一头扎了进去。尽管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小雅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因为小雅住宿舍，师强是和同学合租的房子，所以只好让二老住进了宾馆。
师强一直和父母说着话，吹嘘着自己如何如何有能力，才会得到领导的赏识一步升上副总的职位，把小雅完全晾在了一边。贾芳不知道是想故意试探小雅还是本性就是如此，一会说宾馆的茶不好喝，一会又说想吃点水果，师强说出去给她买，她又说刚看到儿子还没聊够。小雅见状就知趣地出去了，而贾芳好像很不喜欢小雅呆在房间里，一直就暗示着让她做着做那。师强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个温暖的眼神都没有。
还是师廉有些看不下去了，对贾芳说：“行了，第一次见面给未来的儿媳妇留个好印象行不行？你这样会不会有些过分了，把人家孩子溜出去多少趟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贾芳冷笑说：“想当年你妈也是这样溜我的，有样学样，我这还差得远呢！”
师廉干咳了一声，懒得和贾芳理论，又转向儿子：“师强，你也是，你就任由你妈这样连句话都不说？”
师强吃着苹果无所谓地笑笑，说：“她就干活的命，不用管。”
“娘俩一个德行！”师廉冷哼一声，甩手出去了。
“都跟你妈学的！”贾芳毫不示弱。
师廉全当没听见，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贾芳指着师廉的背影说：“就看不惯你爸的窝囊样，还不如我一个女人，以后可不许学他！”
师强自负地说：“我是你儿子，怎么可能呢！”
贾芳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地说：“我看那个小雅很一般啊，工作又不好，爸爸还在坐牢，你怎么会找这样的女孩子？”
师强就事论事地说：“别这样说她，她人很好的，性格好，很温柔，也很善良，对我也好。”
贾芳冷哼一声说：“这算什么，女人就应该这样！”
师强扑哧一声笑了，说：“妈，别忘了你也是女人，所以不是哪个女人都是这样的！”
贾芳尴尬地笑笑说：“你现在是副总了，不再是小职员了，身份不一样了！这样的女朋友带出去会跌份的，听妈的话，咱还年轻，男人年龄越大越值钱，不愁找不到好媳妇。”
师强闷头吃完了苹果，欲言又止：“我能坐上副总也幸亏有小雅，别这样说。”
贾芳不屑地说：“就你说的你们老总的儿子是被她家收养的对吗？”
师强点点头，懒得回答了。
贾芳说：“那你们老总怎么不给她找个好工作，看来也不怎么待见她么！”
师强看了眼贾芳，没了下文。
师廉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远远看着小雅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过来，迎了上去。
“叔叔我来吧！”小雅推辞着。
师廉抱歉地笑笑：“你阿姨被我惯坏了，她其实心里没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
小雅笑着说：“怎么会呢，叔叔您放心吧。”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师廉暗暗夸赞着小雅，坚持从她手里拿过了购物袋。
晚饭时间，师强开车载着父母和小雅一起去了一个位于香港中路的非常有名的饭店，小雅已经提前一天订好了位置。饭店装修豪华，风格别具一格。餐桌是圆形的，沙发是半圆形，在顶部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玻璃把隔壁的位置隔开了。贾芳环视了一周，很满意，觉得自己整个人也高级了起来。
严衡开车先去接了吴悠，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饭店，一进门，严衡就熟门熟路地对经理说：“位置帮我留好了么？”
经理笑容可掬地说：“严总，留好了，就在蒋小姐的旁边，从左边走，他们不会注意到的。这边请！”
严衡满意地拍拍经理的肩膀，偷偷塞给了他一百元钱，拉着吴悠跟着经理朝订好的位子走去。
吴悠愣了一下，拉住了严衡，小声说：“你搞什么鬼？”
严衡悄悄地说：“我那天听小雅定位子了，我跟这家的老板很熟，就让他给我留了一个旁边的位置。说了要给你个惊喜么！”
吴悠有些生气了，扭头就走说：“这算什么惊喜！”
严衡赶忙拉住了吴悠，说：“现场直播，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师强家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小雅将来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你就这么放心？还是你打算从此不再管小雅的事了？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我们现在就走！”
吴悠犹豫了，他怎么可能不管！想了想一言不发地又转身走了回去。严衡看着吴悠的背影摇摇头，趁别人没注意，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