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一吻（1 / 1）
十四
师强等小雅下班后送她回到宿舍才离开，临走的时候，他伸开了双臂，说：“给个拥抱吧，算是鼓励。”
小雅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可当她在师强怀里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吴悠的怀抱会是怎样的呢？
巷子口，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吴悠的叹息声久久地回荡着。
“我觉得小雅逆来顺受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不过自私点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你也不用为难了。”站在吴悠身后的严衡说。
吴悠注视着小雅进了宿舍，转身和严衡并肩走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街角的迎春花已经绽放，旁边不知名的小树也有了绿意。两个人回到已经打烊的店里，严衡去自己办公室拿了一瓶自己珍藏的酒，打开，给吴悠倒了一杯。吴悠仰起头，一口气喝掉了说：“春天了，一个收获爱情的季节，挺好。”
严衡担忧地看着吴悠，说：“不至于吧，你才认识小雅几天，真就爱上她了么？”
吴悠轻笑，说：“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一次我妈做的饭，因为她总是忙，以前是自己忙着，现在是帮我爸爸忙，所以把家里的一切全交给了保姆。我非常不喜欢呆在家里，因为我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个家，而是一个微缩的官场、生意场，在那里没有亲情。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一直渴望一种家庭生活，我在外面忙碌，而我的另一半在家里收拾好一切，做好饭菜在家里等着。她可以没有花容月貌，也可以没有很好的家世背景，只要有我就够了。你听到后说我大男子主义，说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女孩子肯安心的在家里乖乖的相夫教子了。你错了，有，小雅就是一个。起初帮助她是觉得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娴静的气质，淡淡的，带着点忧郁，带着点无助，总让人有保护她的欲望。后来，我把她带回家，就是在那几天，我发现，她真的就是我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障碍，可感情不是说控制就可以控制得了的，我对她算不上一见钟情但也差不多，因为我是在了解她以后才更喜欢她的。”
严衡一边倒着酒一边说：“咱们的同学多少羡慕你的，打小住的比我们好，吃的比我们好，用的也比我们好。大学毕业以后，别人都为工作发愁，而你只要在家等着就有好工作自动上门。虽说叔叔和阿姨在有些观念跟你有分歧，一切做法也有些过分，但是，你不能就说他们不爱你，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我觉得是你的想法太偏激了，而且，你表面上很顺从他们，其实骨子里挺叛逆，我有时候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们不喜欢什么你偏要做什么。”
吴悠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看着严衡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活了三十三年只有你一个朋友么？”
严衡嬉皮笑脸地说：“因为我人好呗！”
吴悠笑了，说：“我们两家是世交，我记得小时候，我妈说你是坏孩子不让我跟你在一起玩，这件事你知道对吧？”
“对啊，我知道。那时候我们住一个大院，我老带着你出去做坏事，你妈只要一看见我就板着脸说我迟早把你带坏了，还威胁说我早晚有一天会进监狱。可怎么办呢，我这个人魅力就是大，甩都甩不掉你，你就喜欢跟我在一块野。”
“别臭美了。”吴悠白了严衡一眼说，“你那会儿说对了，我就是叛逆心理，只要我爸妈看不惯的事，我总想去做，而且还做得津津有味。所以一开始跟你在一块疯就是为了看我爸妈生气。后来时间长了发现你这个人还不错，而且只有你不会总讽刺我是‘官儿子’。”
严衡回想了一下说：“是有这么回事，那都是因为你妈，在那个年代，每次接你放学都让司机开车那辆大黑轿车，谁见了都嫉妒的。而且，你妈看到我们的时候鼻孔都是往上的，我们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
“是啊，所以我无论到哪总是受到排挤，没有朋友。别人都羡慕，可我却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糟糕。后来跟小秋谈恋爱，以为自己总算有了真心喜欢的人了，没想到还生生的让我爸妈给拆散了，你说我活得有多惨！”无忧自嘲地笑着摇摇头说，“去年快春节的时候我去超市买东西遇到小秋了，她带着已经两岁多的儿子和她的丈夫、婆婆一起采购年货，一家人在一起别提多幸福了，我都羡慕。我没有上前打招呼，因为怕破坏了他们的气氛。还是小秋看到我了，主动来跟我说话，知道我还没有女朋友，你猜她怎么说？”
“肯定没好话把，就小秋那张嘴！”严衡不用猜就知道。
吴悠笑着说：“让你说对了，她说，‘是不是你爸爸又升官了？’我当时傻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说，‘你爸爸官升一级，对儿媳妇的要求就提升一个档次，你当然不好找女朋友了，青岛一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符合你爸要求的能有几个啊？’”吴悠学着小秋说话的腔调，自己先乐了，“我听了她的话脸都红了。”
严衡也乐了，说：“她说的倒是实话啊！”
吴悠又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脸有些红了。他拿起瓶子往自己杯子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喝着，眼睛里慢慢有了湿润的东西。
严衡没有阻止吴悠，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需要醉一场，而自己，只要做个倾听者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小雅一夜没有睡好，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信心会和师强走下去，但是，话已经说出了，她只能为此负责。整个晚上小雅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师强，一会吴悠，一会又是张英，辗转反侧，折腾了一宿，清晨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阳光透过窗帘撒了进来，小雅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钟，还不到7点。她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出了门。小雅本来想在街上溜达一会，可经过店门口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吴悠和严衡的车竟然停在店外面。小雅跑到门口见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阵酒气袭来，小雅扇了扇鼻子，皱着眉头四下看着，在角落里的大沙发上，吴悠和严衡正横七竖八地睡着。吴悠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形象，衬衣的扣子开了两颗，上面还沾了些酒渍、菜渍，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来皱巴巴地搭在了靠背上。严衡倒还好些，只是呼噜打得山响。旁边的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摆了很多空酒瓶和一些剩菜，两个高脚杯也被扔在了地毯上。
一阵大米粥的清香传来，吴悠在梦里，看着小雅从厨房端出两碗粥，轻声地对他说：“吴哥，吃早饭吧。”
小雅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已经快8点了，9点钟，早班的员工就要陆续来上班了。她轻轻地拍着吴悠和严衡，嘴里不断地喊着：“吴哥，严总，起来了。”
香味越来越浓了，好像不是在梦里，又好像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喊着自己，像是小雅的。吴悠费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愣愣地看着小雅，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等记忆慢慢清晰，他看着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猛地站了起来，冲小雅尴尬地一笑，用力地拍着严衡：“严衡，赶紧起来！”
小雅站在一边好笑的看着两个人在她面前惊慌失措的样子，说：“不用紧张，这里就我一个人。我熬好了粥，赶紧吃吧。”
严衡迷迷糊糊地“嘭”地一下又倒在了沙发上，嘴里嘟囔着：“让我再睡会儿！”
吴悠抬腿踹了严衡一脚，喊着：“别丢人了，赶紧起来！”
严衡也不理，继续睡着。
吴悠看了小雅一眼，靠近严衡耳朵说：“小雅在这，你裤门没拉，别丢人了，赶紧起来！”
严衡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完全清醒了，赶紧跳了起来，低头一看，好好的，根本就不像吴悠说的那样。他暗暗舒了一口气，冲吴悠挥了挥拳头。
吴悠瞪了严衡一眼，说：“你昨晚怎么说的，不是说保证把我送回家的么，我怎么睡这了？”
“昨晚一直和你喝到三点多，是你不要回家的！”严衡显然还没有睡醒，对吴悠不让他睡觉一事相当不满。
吴悠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焦急地说，“坏了，要迟到了，我不能吃了，我得回家换衣服了。”
小雅赶忙拦住了吴悠，把一个纸袋递到了他面前说：“都在这里面了，不用回去了。”
吴悠看着小雅疑惑地接过纸袋，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洗漱用品、要换洗的衣服一应俱全。他心里一阵感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抱住了小雅，飞速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开心地说：“小雅，谢谢啦！”说着向卫生间冲去。
小雅愣住了，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了原地。
严衡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慢慢地走到小雅面前，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一脸坏笑地说：“小雅，吴悠占你便宜！”
小雅回过神来，顿时脸红得就像被染过了一样，手足无措地完全乱了方寸。好半天，她才想起来，对严衡说：“鸡蛋！还在锅里呢，我去拿！”
严衡看着小雅慌乱的都快不会走路了，忍不住了偷笑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回到沙发上，发现小雅已经趁他们睡着的时候把本来一片狼藉的桌子都收拾干净了，上面还有两杯水，两碗热腾腾的大米粥。严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知道是解酒用的蜂蜜水。他禁不住想，这么贴心能干的女孩子，难怪吴悠会这么喜欢。
吴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刚刚的那一幕，甜蜜、苦涩、激动，什么滋味都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小雅自己太激动了吧，但愿小雅没有生气才好。吴悠冲镜子里的自己一笑，告诉自己，要自然，要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打开门走了出去。
严衡喝着水盯着吴悠，一脸的不怀好意，说：“哎，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吴悠装糊涂，一脸无辜地说：“什么？”
严衡不屑地说：“装，再装！看你刚才那个动作挺熟练啊，是不是偷偷地排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吴悠把手里的毛巾扔到了严衡怀里，脸上隐藏不住的笑意，说：“闭嘴！小雅该不好意思了，我是临时起意好不好，搞得我跟有预谋的似的！”
严衡吃吃地笑着，突然扯开嗓门大喊：“小雅，我们的鸡蛋呢，不会是找老母鸡现下的吧？你吴哥已经洗漱好了啊！”
小雅正在摸着吴悠亲过的脸颊在厨房里发呆，一听的严衡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赶忙答应了一声，拍拍胸脯，定定神，端着煎蛋往外走去。
吴悠在桌下踢了严衡一脚说：“你闭嘴，她该不好意思了。”
严衡疼得呲牙咧嘴，趁小雅没来赶忙说：“不过你这样做可不地道啊，小雅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会误会的！昨晚还跟你妈信誓旦旦的，今早又这个样子，你该不会是刺激过度脑子不正常了吧？”
被严衡一提醒吴悠的心里禁不住一痛，叹口气说：“算我自私，算我不正常行了吧？赶紧吃你的饭，别说话了！”
小雅连看吴悠的勇气都没有，把盘子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要走，被严衡叫住了。
“小雅，你也一块吃。”严衡说着又故意看着吴悠说，“吴悠你这个习惯可不好啊，一感动就喜欢亲人，我倒是无所谓，可人家小雅可是个女孩子，人家会害羞的。”
吴悠瞪着严衡，眼珠都快蹦出来了。
小雅愣了一下，刚刚还悸动的心一下凉了，赶忙掩饰着说：“没事，没事的。”
“小雅，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回去，什么时候去给吴悠拿的东西啊？”吃饭的时候，严衡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没话找话。
小雅说：“今天起得早，我看你们的车都停在门口就进来看了看发现你们都睡在这了。我见时间还早，吴哥家的密码我也知道，因为他爱干净，怕他来不及洗漱换衣服，我熬上粥就跑回去给他拿东西了。反正也不远，回来收拾完桌子粥也好了，正好叫你们起床。”
严衡看着吴悠一语双关地说：“小雅，你太贴心了，要是我赶紧娶回家当老婆算了！”
小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闷头吃饭。
吴悠就像没听见严衡的话一样，迅速地吃完饭，看了看表说：“我得走了，你们慢慢吃！”说着拿起包径自出去了。
小雅偷偷地转头看了吴悠一眼，又迅速地转了过来，继续吃着饭。严衡看看吴悠，又看看小雅，禁不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