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三十三章（1 / 1）
护士过来，跟薛贝贝和小玲打招呼：“两位小姐，实在抱歉，探视时间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陪夜？”薛贝贝问护士。
“这里是ICU，每天只允许家属进来一小时的，你们已经……”
“护士，求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我要等向楠醒过来，让我留下来吧……”薛贝贝几乎要跪在地上求护士了。
“小姐，你不要为难我。”
“贝贝姐，”小玲拉了拉薛贝贝的衣服，“我们，我们出去吧。”
“不行！我要等向楠醒过来！”
……
听到里面有“争执”的声音，医生走进去说：“不要吵，不要吵。”
薛贝贝看到医生来了，赶紧跑上前，“医生，我要留在这里陪向楠……求求你们，让我留下来吧！”
“小姐，小姐，你别激动。”
“医生……”
“他的情况……”医生估计陈向楠是撑不过今晚了，想跟薛贝贝她们说“不用陪了”，又想网开一面，就让她们待在ICU陪夜。因为现在人多与否、病菌接触的概率大小与否，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医生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薛贝贝一个劲地求医生。
小玲在旁边看着，咬着嘴唇，说不出话，只能流眼泪。
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忽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贝……贝……”
薛贝贝的哀求声太大，一开始谁也没有听到陈向楠的这声叫唤，他又叫了一声“贝贝”。
薛贝贝好像听到了，激动地跑到床边，握着陈向楠的手，“向楠，向楠，你醒了？”
陈向楠太虚弱，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他好像笑了一下，示意他醒了。
“你们快让开，”医生赶紧走过去，他不确定陈向楠现在到底是醒了还是回光返照……“让我看一下。”
薛贝贝和小玲赶紧让开了。
“你们去外面等一下。”医生说到。
“医生，他？”薛贝贝很紧张，担心医生会说出什么她们不愿意听到的话。
“对不起，请两位先出去一下。”两个护士把薛贝贝和小玲推了出去。
焦急的等待。其实只有十五分钟，却让薛贝贝和小玲感觉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医生走出来，表情有些欣喜但还是非常严肃，“他醒了。只要能撑过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医生，真的？”
“这个我不能保证。现在你们不能再进ICU，一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二是因为他肺部感染严重，我们要尽量减少一切可能导致感染的因素……”
薛贝贝看看自己身上的消毒服，毕竟不能把自己完全裹住，忽然想到刚才万一把病菌带了进去……越想越后怕，她连连答应，只求医生和护士尽量照看好陈向楠。
两人女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又是一个熟悉的场景。
“小玲，这些年……”
“哥哥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说着，小玲就倒在薛贝贝身上哭，“妈妈死后，哥他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抽烟、喝酒，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小玲把“抽烟、喝酒”说得咬牙切齿。
“傻瓜，笨蛋……”薛贝贝边流泪边骂。
“贝贝姐，你——”小玲想说“你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但想想当初是她哥赶人家走的，而且刚才看到个男的，估计是她的男朋友，或者已经是老公了？小玲止住了口。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怕，我怕。我怕再也看不到哥哥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医生不是说向楠醒过来就好了吗？他刚才已经醒过来了！”
“嗯，哥哥醒过来了！”
医生后来的话，两人都不想重复，是刻意回避的。她们只要想到“醒过来就好”，便能欺骗自己了，告诉自己陈向楠已经没事了。
贺同回到家，看着书架上陈向楠替他写的几本书，突然把它们都拿出来，狠狠地撕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陈向楠和薛贝贝以前谈过朋友，原来还算是陈向楠替他追到薛贝贝的，原来薛贝贝还喜欢着陈向楠……太多“原来”了，贺同想想就好笑。
是，这样的事，是谁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二天上午，医生过来看了一下陈向楠的情况，不用他说，出来时的表情已经告诉薛贝贝她们：情况不乐观。薛贝贝和小玲只能互相安慰，眼巴巴地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瘦得比纸薄的陈向楠。
下午，薛贝贝和小玲已经累得不行了，两人倒在椅子上互相靠着，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护士从ICU里冲出来，把医生叫了进去。薛贝贝和小玲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她们担心……当她们看到第二个医生被叫进去的时候，两人的腿都软了，虽然想透过玻璃看看陈向楠，但谁也站不住……
她们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希望医生能尽快出来告诉她们陈向楠的情况；但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因为担心医生出来是告诉她们陈向楠不行的消息，不如就这样能拖一秒是一秒吧。
终于，医生出来了。薛贝贝和小玲并不像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那样，急切地冲上去问医生情况，而是呆呆地望着医生，只等他们主动来说些什么，好消息，或者是坏消息……
医生朝着她们笑了笑，“他病情稳定了，你们放心吧。”
薛贝贝和小玲没有反应过来，仍旧呆呆地望着医生。
“呵呵，你们累了吧？赶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陈先生已经没事了。”
“真的？”
“真的。”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薛贝贝和小玲边哭边笑地抱在一起，抱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医生：“我们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
“去换一下衣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就五分钟，陈先生现在非常虚弱。”
“好，好！”
薛贝贝推门进去时，医生指了指手表，让她切记五分钟，不能让陈向楠太累了。
“向楠。”
“哥。”
陈向楠听到这两个声音，一时五味杂陈，过了一会儿，他才很轻地叫了一声：“小玲。”
“向楠。”薛贝贝又叫了一声，以为陈向楠不知道她在。
陈向楠发现，过了这些年，薛贝贝的声音他还记得很清楚，他能听出薛贝贝的声音，只是一时叫不出口。昨天，他半昏迷半清醒时叫了两声“贝贝”，现在他很清醒，一清醒，似乎就胆小了。
“哥，贝贝姐来了。”
“嗯……”
“向楠。”看着眼前虚弱无力的陈向楠，薛贝贝也说不出话了。
还没等到他们僵持，护士就提醒她们五分钟到了。
听到薛贝贝她们出去，陈向楠终于开口叫了一声“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