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二十一章（1 / 1）

========================= 往事：受伤之后 III ==========================

陈向楠第一次换药的时候，张馨在，她看到那些“糊糊的”东西，觉得太恶心了，差点吐出来，赶紧捂着嘴跑了出去。

大概10天后，陈向楠的脸完全不用包着了，粉色的新肉也长出来了。只是这样，看着好像更吓人……张馨每次到了病房，没和陈向楠说几分钟，就急着要走了。借口走的理由，一次比一次随便，后来，直接说“我走了”，就走了。

每次陈向楠想挽留，都只张口吸了一口气，他就把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渐渐地，张馨来的频率也低了。好在医生给陈向楠拿掉纱布、允许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张馨在旁边。

陈向楠多么想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可是谁对他来说都一样，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医生拿来一个视力表，几乎快贴到他的脸了，他还是看不清上面最大的一个“E”。医生又用仪器给他做了什么测试，正测试着，张馨说了一声“我走了”，陈向楠照例吸了一口气、吞回“再陪我一下”，只回了一句“路上小心”。

“你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马勇亲了一下张馨。

“不想让你等太久嘛~”张馨回亲了一下马勇，抛了一个媚眼，自己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马勇坐到驾驶座上，正准备发动汽车，就看到有人在敲张馨那边的车窗，“她是谁？”

张馨的脸色尴尬了一下，“我出去跟她说几句，马上就好。”

张馨才打开车门，一只脚落地，几乎就被小玲拉了起来。小玲一脸通红，指着驾驶座上的马勇，问张馨：“他是谁？！”

“我朋友。”

“你朋友？你跟你朋友又亲热有拥抱的？！”

“我的事，你管不着！”张馨瞪了一眼小玲，就想回车里。

小玲一把拉住她，“你把我哥当什么了？！”

“你！”张馨想说“你管的真多”，但正了一下色，很认真地跟小玲说：“你听好了，你哥是我男朋友，不过是马上要分手的男朋友。”

小玲没想到她会回答这么一句，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口气突然软了下来，“张馨，上去陪陪我哥吧。医生说今天拆纱布，不知道……”

“已经拆了。”

“哥他……”

“一点都看不见！”说着，张馨的心还是痛了一下，眼眶也红了，但她马上转移了情绪，“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说完，张馨坐进轿车，叫马勇赶快开走了。

小玲站在原地咬了几下嘴唇，就马上跑去陈向楠的病房了。

毫无意外，张馨和陈向楠说分手了。意外的是，这是第二天张馨特地跑来医院和陈向楠说的，而且最后还说了一句好像陈向楠应该觉得自己很“赚”的话。张馨说：“我跟了你这么些年，青春和人都给你了，你给过我什么？你应该知足了。”

陈向楠不知道回答什么，竟是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对不起。”

他对不起张馨什么？他想说对不起什么？他大概是为自己“占有”过张馨的身体，而无法风风光光地娶她入门说的“对不起”吧，或者，他真的觉得自己没给过张馨什么，连一张结婚证也给不起……

几天之后，陈向楠出院了，纸包不住火，他终于知道了母亲的病情……他想说“对不起”，想说很多很多“对不起”。他发现，自己原来是个亡命赌徒，不但没有赌赢钱，而且把母亲的健康也赌输了……

陈向楠站在母亲的床边，低着头，“妈，对不起……”

“傻孩子，跟妈妈说什么对不起。”说着，李梅兰就开始低泣。

“妈……”

“来，向楠坐过来，让妈妈好好看看，妈妈很久没看到你了。”

陈向楠贴着床沿坐下，刚想凑近，就想到上午回家时，邻居的小孩一看见他就吓得哭了，嘴里好像说着“好吓人……”，他坐着，没敢往前挪。

“向楠，坐过来一点。”

向楠摇摇头，还把脸侧过去一点，不想让母亲看到他受伤的左脸。

“傻孩子，怎么怕妈妈了？来，快过来。”李梅兰吃力地抬了一下手，握到了陈向楠的手，来回抚摸了一下。

陈向楠往前挪了一点，但还是尽量把脸侧着。

“呃……向楠，把我旁边的枕头垫在我腰下。”李梅兰想坐起来，摸摸儿子的脸。但刚才她怎么努力地抬手，都抬不高。

“嗯。”

陈向楠一手拿了枕头，但没有多余的手把母亲的身体抬起来了……他咬了一下腮帮子，朝着外面叫了一声：“向桦，进来帮个忙。”

“喔，来了。”

向桦进来，很利索地把母亲抬起来，给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发生了这么个“小插曲”，李梅兰也无心叫儿子坐过来了。陈向楠愈发觉得自己没用……他开始怨自己，他后悔去伊拉克了……

吃完晚饭，陈向楠就进卧室了。等到向桦把碗什么都洗了进来，他忽然对他说：“向桦，过来。”

“嗯。”

陈向楠沿着向桦的手，摸到了他的背，抱住了他，“让哥抱抱。”

“嗯。”

陈向楠把自己的脸埋在弟弟的颈窝，他哭了吗？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