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十章（1 / 1）
========================= 往事：受伤之后 II ==========================
小玲给张馨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哥哥醒了。一下班，张馨就赶来了。小玲看到张馨来了，跟她说了几句，出去又跟护士关照了一下，就去母亲那里了。这两天，小玲就是这么两头跑的。
陈向楠没想到，刘军刚走，张馨就来了，让他连一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向楠……”
“张……馨……”
张馨握着陈向楠的右手，边哭边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不哭，不哭……”陈向楠用力抬起右手，摸到张馨的脸，给她擦了擦眼泪。
……
说了一会儿，陈向楠渐渐地没有反应了，睡着了。张馨陪了他一会儿，然后出去跟护士说下了，就回去了。
张馨，每天陪陈向楠的时间越来越少。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在她的潜意识里，从知道陈向楠受伤致残后，她已经在渐渐排斥他了。
陈向楠醒来后，第一次想要上厕所时，感觉哪里不对劲，伸手想去摸，但被护士及时止住了，跟他说，现在还插着导尿管……陈向楠听了，觉得自尊丧失到了极点，感觉比他摸到少了左手、知道自己瞎了还要难受一百倍……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这时小玲正好不在，送向桦回去了。
陈向楠昏迷的前两天，护士给他处理尿袋、擦洗下身的时候，张馨都是回避的。只有小玲在旁边看着，想着要学好了，万一护士不在，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她也能做……张馨好像洁癖很严重，连跟自己做过爱的男朋友，都不“敢”看……
陈向楠清醒的第二天，他一再请求护士把根导尿管给拔了，说自己能上厕所……医生过来看了一下，觉得是不用了，就给他拔了出来。陈向楠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掉在地上的自尊，终于拾回了那么一点。但是，当护士把小便壶拿给他的时候，又一阵莫大的羞辱感袭了上来。
“我……我自己可以去厕所，不用这个……”说着，陈向楠就要起来，但只抬起一点身体，他就头晕得像做过山车。（一开始，陈向楠身子很虚，坐都坐不起，一坐起来头就晕得不得了。）
护士见多不怪了，故意扯着嗓子问：“你爬得起来吗？”
“呃……”陈向楠试图想起来，证明给她看他能爬起来之后再回答，但一阵阵眩晕把他击退了回去。
“你少折腾了！给，自己拿着，我出去了，好了叫我！”
“嗯……谢谢……”
这两天，只要小玲或者张馨在，陈向楠是决计不会想要解决他的生理需求的……
过了两天，陈向楠终于能爬起来了，虽然腿有点软，少了一条手臂平衡感也降了点，走路颤颤悠悠的，但让他“高兴过头”的是，他的生理问题终于能顺利解决了。
从陈向楠回来，到他能起床，陈奇一直没有回家过，所以家里发生什么事，他都不知道。有一天，他突然回家了，看到家里一个人也没，冰箱里一点吃的也没有，火大了，“砰”的关上门就又出去了。
走在路上，他饿得很，但摸摸口袋，里面实在没钱了，就打了李梅兰的手机。
向桦接起了手机。
“向桦？”陈奇好奇怎么是向桦接的手机。
“爸爸！爸爸！”向桦很激动，“妈妈，妈妈，爸爸打电话来了！”
李梅兰听了，只是一阵气血上涌，她真不想和他说话，但向桦已经把手机伸到她耳边了，她只能对着手机说：“陈奇，我瘫痪了，向楠失明了……”
陈奇一下子没搞懂，以为是李梅兰威胁他要他快点回家，“你搞什么搞？！咒你自己也就算了！干嘛咒我的儿子？！”
“你！”李梅兰很生气，让向桦把电话挂了。
陈奇骂了一声，转而打小玲的手机，“小玲，是我……”
“爸爸？”
“家里怎么都没人？你们去哪儿了？”
“爸爸！”小玲在电话里哭，“哥他，哥他回来了，但失明了，还截肢了……妈妈她瘫痪了……”
这下，陈奇觉得事态严重了，赶紧问小玲：“向楠现在在哪儿？！”
“在人民医院209病房。”
“好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陈奇叫了一辆出租车，就赶去医院了，当他要下车时，才发现自己没钱，只能打了个电话给小玲，叫她送钱出来。
“向楠怎么了？他怎么了……”一路上，陈奇都在不停地问。
小玲无心回答，只是带着陈奇往病房那边走。
“向楠！”陈奇第一眼看到儿子，吓了一跳，也像向桦那样不敢相信这就是陈向楠。
“爸爸？”
“向楠！”陈奇看着儿子，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
正和儿子说着什么，陈奇看到一个医生进来，很激动，有点粗暴地把医生拉了出去，问他：“我儿子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先生，您别激动。”
“怎么会这样？！上次见他还好好的……”
小玲跟医生赔了不是，把陈奇拉开，跟他说：“爸……哥在伊拉克被炸弹炸伤了……”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你，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你说向楠失明了？”陈奇已经看到儿子缺失的左臂了，对这个既成事实，他不再多想，只是他总觉得纱布下的眼睛应该还有治疗的希望。
“嗯……”
“就是……就是瞎了？”
“嗯……”
“怎么可能？！眼睛还在吧？在吧？还在就能治……”陈奇哽咽了，眼泪越流越多。
“爸爸……”虽然小玲不喜欢这个爸爸，但看到他现在如此伤心，她也跟着哭了，还安慰他：“爸，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陈奇摇摇头，双手捂着脸哭。
……
“爸，你去看看妈妈吧，她……”
“唉！怎么会这样？”
“妈妈听到哥哥受伤的消息后就昏倒了。医生说，是中风瘫痪……”
听着，陈奇忽然想到，这恐怕是自己作孽了，“你妈现在哪里？”
“在家附近的宁海医院，416病房。”
“好好，我跟向楠说一下，这就去。”
“爸！别告诉哥哥妈妈的事，他还不知道……”
“呃？唉……”
这两天，陈奇总算“安家”了，老婆、儿子那里两头跑。但他到底劣性难该，没几天，他问小玲要了钱说去买水果给李梅兰，就一去不返了。小玲给了他五十，估计够他乘个公交，找个女人窝去钻钻，还可以有结余买几包烟……
现在，小玲是一家之长。李梅兰把她的□□密码都告诉小玲了，但她只是帮个体户老板站柜台打工的，没有医保，存款也不多，所以，她的□□早就空掉了。这个当头，小玲怎么可能去跟陈向楠说家里急需用钱的事？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刘军了。
到目前为止，刘军除了对那张存储卡动了邪念，在其他方面都是竭尽所能帮助陈向楠一家的。小玲问他借钱，他都是第一时间去银行拿了钱出来给她的。
幸好陈向楠的医疗费用都是由医保和保险公司出的，这为家里“节约”了不少钱。刘军在保险人员过来鉴定赔偿标准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地为陈向楠争取赔偿金。最终保险公司决定，承担陈向楠除了医保之外的全额医疗费用，并一次性给予伤残赔偿20万元。此外，陈向楠的单位也“人道性”提供了5万元的抚恤金。单位和陈向楠终止用工合同是必然的事，因此，陈向楠还“额外”的得到了解约赔付费2万元。
这些钱总部加起来有27万，如果不是“意外”得到，倒是可以付一套房子的首付了……谁料，保险赔偿的20万到账没几天，陈向楠还没取过一分钱出来用，就被父亲骗走了。值得庆幸的是，单位在金钱方面总是拖拉成风，所以单位的那7万，总算没被陈奇一起骗走。只是因为李梅兰的二次发病，这些钱还是没有经过陈向楠的手，就直接转到医院的账户上了……
陈向楠肯定做梦也不会想到，供他“残喘”过日的钱，自己竟然一分也没享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