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遥津洞(1 / 1)
“涟儿妹妹,你如何了?”
皇甫涟心正调理内息。名门正派的内功果然有用,她慢慢宁定下来,才睁开眼,瞥一眼敬时天。
敬时天十分抱歉。他们回到擎柱山,父亲让他处理教务,却令人留下皇甫涟心。因忌惮皇甫阔,虽然以礼相待,却是不肯放她自由。她哪里是安分守己的人呢?自然闹腾不休。他也就没机会带她进遥津洞。而更叫他郁闷的是,父亲竟又让他去西茉族求亲族长侄女翠姑!父亲明明也知道皇甫涟心已经和莫长潇退婚了!难道他对皇甫阔当初不肯许婚还余怒未消吗?
皇甫涟心毫不在意,听说了此事还嘻嘻笑着说,“哦,原来你们北擎教果然是有用的才要去结亲,难怪你不要凤绝姑娘呢!”
凤绝是他们那次在北芜城酒楼救了的歌伎。她被皇甫涟心救下,并得他们不怕麻烦按正常程序赎身之后,愿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他哪里会理会那样的风尘女子?只那凤绝却也一片好心,一半或许是因为看出他对皇甫涟心有意,一半也是因为将来能有这样一个“大度宽容”的主妇而愿意委身。然皇甫涟心就是不明白,还真劝他娶了凤绝呢!简直没把他气死!差点没杀了才救出的那个女人,他还从来没好心“行侠仗义”惹来这样一个麻烦呢……
然而,在向她表白和拒绝那凤绝时,他说的“若别人喜欢我,我就娶,连这样的女人也要,岂不是早娶了许多?我不喜欢的女人再好看也没用!……”几句话,却给她听得半懂不懂,成了有用无用论;而父亲的意思自然更是“证实”了这种说法……
“涟儿妹妹,你放心,我自放你出去。”
皇甫涟心很鄙视他这个少主竟然还不如他父亲的几个得力手下权势大,她在南映湖庄可是说一不二的!连他们的阻拦都无能为力。
敬时天很是惭愧。经过这几天与父亲的抗争,他对父亲的意思也有所明白,然而,他又如何拿来对皇甫涟心说?
敬时天带着皇甫涟心,翻出庄院。皇甫涟心却依旧想去遥津潭看看,反正那里一条山涧通往山外,她水上功夫更高,或许是条出路。敬时天觉得有理,也便依了她。
还未到遥津潭,左护法盛才德便带人赶到了。盛才德瞥一眼一旁满不在乎的皇甫涟心,“少主,你难道真不明白教主之意?”
敬时天冷冷道:“盛护法不必多说。就是要与西茉族结盟,以护法的身份去结亲也无不可呀。”
盛才德一笑,“少主您是高看盛某了。与西茉族交往,本教总要拿出诚意。少主,我知你现在一心在皇甫少主身上,就是娶了西茉族继承人也并不妨碍你喜欢她呀!教主说了,等我们功成名就,什么女人你得不到?皇甫庄主、西茉族长又岂在教主眼里!再者,皇甫少主绝无可能和莫长潇再结姻缘之理,教主要属下务必告诫少主这一句话,你只放心好了!”
敬时天不听。盛才德见少主固执,劝不动,只得奉命与他对阵,要迫他们回山。
皇甫涟心从不会顾及什么江湖道义,何况此时也是对方人多,更倚小卖小;又自恃无人敢得罪她父亲,盛才德也得顾虑到他们少主面子,便拔出短刀横冲直撞。只有她打杀别人的份,别人出手也只防守护身而不敢还手。
盛才德自然不欲也不能与皇甫涟心冲突,他手下几个人对她毫无章法而灵动飘逸的南映湖家传武功又招架不住,此时,也只得依教主之令,先降服了少主再说。
敬时天得父亲亲传,这大半年武功又突飞猛进,盛才德出乎意料之外,一时竟落下风。只是,他毕竟年纪要大十多岁,一向高出几分功力,又对江湖高手对阵经验丰富,变招迅疾,很快就打成了平手。
皇甫涟心看敬时天渐渐落败,飞身跳出圈外,大叫道:“敬时天,我不去遥津洞了,你自己回去吧!”
盛才德也知她轻功不错,若给她走了,手下人自然追踪不到。在让了敬时天一招后,袖内飞出金针几枚向皇甫涟心下三路射去。皇甫涟心避让不及,腿上已中了一针,落下地来。
敬时天见状大怒,使出十成功力一掌击去。
盛才德被掌风击中,连退数步,勉强压抑胸中烦恶,站住。一眼瞥见不知何时已赶到的教主敬砺,面上更是狼狈不堪。
敬时天正要去替皇甫涟心看视伤口,见父亲来了,只得飞身到她身边护住她。
“你这冥顽不灵的臭小子!为父的意思如此明白,你竟还这般愚蠢没出息,只知顾念儿女之情!我们不过摆出这个姿态,让皇甫阔不要自以为是。只要这丫头喜欢上了你,不怕他不站在我们这边!”
敬时天虽认为父亲说的有理,然皇甫涟心毕竟还没喜欢上自己,他此时只想为她做点事,收服她的心。
敬砺看着儿子。虽然那小丫头确是难得的美貌,儿子年轻,贪恋女色也无可厚非,然可惜的是这丫头并无才能;虽然他年轻时候也是这般性子,然人过中年,又岂会还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伸手就欲抓皇甫涟心。敬时天忙伸臂架隔。敬砺面现怒气,冷笑一声,“天儿,你纵然再想讨好他们,你也撇不开干系,我永远都是你父亲!”
皇甫涟心只觉脚踝处钻心的痛,那根金针虽是无毒,只怕是刺中了穴道,靴子上却还看不出针头来,盛才德竟如此可恶!她岂肯轻易放过?
“敬时天,只要你杀了那个用金针害我的人,我就和你私定终身啦!”她打不过此人,难道还不挑拨北擎教少主杀一个护法吗?
敬时天一怔,这是他曾提过的,可皇甫涟心会认真吗?
敬砺阴狠一笑,“丫头,无论如何,你必然是要和天儿……”话尚未说完,忽然一招往后使出,身子也急速闪开。
皇甫涟心惊喜大叫,“莫长潇!……”
敬时天却是完全没意料到般惊愕发愣。
莫长潇默不作声地替她将脚踝处的金针取出,处理了一下,擦了药,包扎好了,并不套上靴子,只扶着她。他俯身的动作似乎是要抱起她。
莫长潇自然不是敬砺的对手,对了几招后,幸而北擎教右护法赶来说是皇甫阔已经上山,敬砺便急忙赶去应对了。敬时天虽然难免怀疑是莫长潇调虎离山,然还是帮着他们杀出盛才德等人的包围,三人一起退到了遥津潭附近。
“涟儿妹妹,你们已经退婚了,再要跟他纠缠,他们那些正人君子倒会耻笑你呢!”敬时天虽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依旧不忿此人此时居然还是那一副未婚夫模样!
莫长潇怔了怔。
敬时天趁机跃到皇甫涟心面前,“涟儿妹妹,我背你。”
皇甫涟心看看莫长潇,垂了垂长睫,伸手,倾身向前,就要趴上敬时天的背。
“涟儿……”
莫长潇一声低呼未能阻止什么,皇甫涟心已在敬时天背上了。敬时天一副洋洋得意模样。皇甫涟心在他背上,料莫长潇投鼠忌器,不敢拿他怎么样!
莫长潇咬了咬牙,倏地一动,过去,伸手就将皇甫涟心拉了下来。
“你……?”皇甫涟心在他双臂上,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看他一直沉着脸,旋即漾出一笑,伸手指戳戳他绷紧的俊面,勾住他脖子。
莫长潇扭过头,不去看她笑颜,双臂却更用力搂紧了怀里的小身子。
敬时天看他们如此,恼意连连,暗叫不妙。难不成他们是被迫退婚,两人却已有了深刻的情意?或者又是假意退婚,内中别有隐情?但莫长潇的痛苦又不像是假的……
“莫长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已经退婚了吗!”
皇甫涟心并不安分,用那条没受伤的腿飞脚踢他,“要你管!”
莫长潇只抱着她默默前行。纵然她只是妹妹,他也不会把涟儿交给这个人!
敬时天无法,只得跟着。又问他涟儿父亲是不是真的上山了,如这样,他们就还有时间可以进遥津洞。
莫长潇只不回答他的话。师父提及敬时天带涟儿来的用意,又说了北擎教近来可能的阴谋动作,意思是涟儿决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北上。
只是,去遥津洞……他想,也好,双管齐下,更有把握吧。
三人进了遥津洞。敬时天领先,将洞内机关一一破解,又从莫长潇手中接过皇甫涟心,以北擎功为她护身。
“莫少侠的功夫……没事吧?”
敬时天看他神情恍惚,不甘不愿,明知是为皇甫涟心,却借此嘲讽他的武功。
莫长潇极力控制住体内飞窜乱流的内力。潮湿,阴冷,自不在话下,只那气闷和无形的压力却令人难以忍受,稍稍一疏忽,内力便飞泻而出!而况,他心思大半还在皇甫涟心身上。但见她在敬时天臂上也还悠游自在,眼珠骨碌碌地乱转,毫无紧张窒息之态,他才放下心来。
再进去几百尺,洞内干燥而更加窒闷,各种机关令人防不胜防,莫长潇手中的夜明珠几乎拿捏不住。狭窄的甬道过去,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洞口终于显现。移近夜明珠,照见黑幽幽的一潭水,深不见底。
敬时天放下皇甫涟心,脱下外袍,铺在地上,让她坐下。
莫长潇迅速地环顾四周,再回到皇甫涟心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