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责 难(1 / 1)
“为什么?”莫长潇大吃一惊。瞥一眼皇甫涟心,她父亲果然有所阴谋,开始发难了吗?
“谁知那个魔头发什么疯!具体也不能知道,大概是梅家祠堂……那件事。他责骂师叔,说他表面仁义道德,实则是伪君子,居然如此欺负他女儿!”
皇甫涟心不动声色地靠近翟泉德,伸手在他身上一擦。翟泉德一个不提防,跳着脚乱扑衣服上冒出的火星。皇甫涟心大笑道:“哼!还敢骂我爹,想欺负我,我岂会放过你!”
此时,莫长潇难以兼顾她还这般胡闹,只一把抓住她手腕,细问师兄。
“他可能还在找你。师叔怕他盛怒之下会伤到你性命,让我们师兄弟来通知你一声。或许他更有其他阴谋,这丫头……”
翟泉德再看看被师弟携手而立不得乱动的皇甫涟心。此时不免对身为名门正派要注重身份感到一丝懊恼,否则可以拿这丫头做人质,看那皇甫阔还敢如此无忌惮!
莫长潇皱眉。
翟泉德不免怪责师弟,“这个小魔女要你负责什么终身呀,惹出这等事来!”现在更是想摆脱也不行了……虽然那个大魔头重出江湖,必然也会搅起滔天大浪,但东武派何苦和他沾上这种关系!
莫长潇却恩怨分明,觉得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怨怪皇甫阔的。当时他去求亲,皇甫阔十分震怒,立即出手取他性命,招招狠辣!后来又突然允婚,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极为惊愕的!或许,他只是爱女心切,以为他那次中毒……
但,后来他插手自己和敬时天的比武,以及之前的毒手,那般盛怒下却又每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或许真有利用之心?但现在为何又忽然这样明白变卦?那还算什么阴谋?或许仅仅是要毁他东武派声名,可,那不是还关系到皇甫涟心吗?
皇甫涟心对父亲挑衅东武派而可能发生的变故无动于衷,正如当初订订亲时一样。
莫长潇与她日夜相随两个多月,知她不可能是心有城府之人,她应该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想做什么吧!
莫长潇一行三人疾奔向上走,在大荷塘镇外遭遇皇甫阔。他大概是跟踪翟泉德而来,或者是他派弟子追踪,得到消息赶来,否则焉能如此之快!
皇甫涟心一看到父亲,立即挣脱了莫长潇的手,跑跳着到父亲身边,纵体入怀。几个月不见,分外亲热欢喜。
“爹爹!涟儿想你了!……”
“涟儿!”
皇甫阔揽住女儿,旋即放下她,匆匆上下扫女儿一眼,随即将她丢到二弟子吴吉身边。翻手一掌就击向莫长潇。这已是他第二次不顾身份亲自对一个晚辈动手,而且一上来就下杀手!
莫长潇不满未婚妻那无所顾忌的行止——即使是她父亲……正皱眉发愣间,一阵劲风扑到,皇甫阔一掌击来。他勉力接了这一掌,后退几步。然皇甫阔一掌接一掌,绵绵不绝,均是置他于死地的招数。
翟泉德惊愕。在皇甫阔凌厉的掌风下却是不能上前帮忙,只得连连后退几步。
莫长潇左支右绌,不能应付。皇甫阔一掌击到他前胸,他避让不及,出掌接招,胸腔震动,喷出一口鲜血。
“岳父大人要教训晚辈,总该说明事由!”莫长潇怒气倔强之中不失礼节。
“你这欺诈无德的小子,谁是你岳父!”皇甫阔更是雷霆大怒!只是,看他衣襟上一片鲜红,似乎有所顾忌,缓了缓攻势。
翟泉德见情势危急,忙掏出一个竹筒,点燃。竹筒里一道耀眼的红光喷射飞出,在高空中散开为五瓣梅花形状。一会儿,红烟散去,依岷江上空立即也出现了一股青烟,却是犹似竹节,节节拔高,他顿觉放心。大约掌门师叔看皇甫阔来势汹汹,也都一起赶过来接应师弟的吧!
皇甫涟心仰头看着烟火,惊异不已。对翟泉德手中的竹筒十分感兴趣,跑过去抢着要看。
“你们居然还会放这么奇奇怪怪的烟火!莫长潇,你怎么没放过?”她都没看到!
翟泉德收了竹筒,瞪了她一眼,不理她。掌门师弟武艺高强,自然没有放烟火求救的必要。可现在……
皇甫阔忽地收掌,向林外看去。却是千声门江品忠等人赶到,连氏兄弟也紧跟其后。
翟泉德上前要帮师弟,被皇甫阔一掌打飞。莫长潇长剑出鞘,一面叫师兄让开。皇甫涟心看莫长潇重伤吐血,又动起刀剑来了,方知不是平常打斗,而父亲依旧对莫长潇怒目而视。
“爹爹,你真要把莫长潇杀死呀?不如让我来吧!”
皇甫阔看女儿一眼,又立即移开目光。凝掌不发,衣袖下的手有些颤抖,面色却阴沉可怕。皇甫涟心看父亲不再进击,跑过去,抱住父亲胳膊,笑嘻嘻地。
“爹爹,你不要杀了他吧,这样有失你身份。到时候我努力练就几个绝招,杀了他替你出气!现在就被你打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她觉得莫长潇这个人挺有趣的,和对她言听计从的师兄们不一样啊!即使他得罪了父亲,非死不可,最好还有由她动手比较好。也省得这些人老说他们南映湖庄不讲江湖道义,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之类,而且她若是能杀了莫长潇,她的武功也可以扬名天下了……
莫长潇得此空隙,收剑,暗自运功调息。
皇甫阔放开手掌,旋即又捏紧,怒视莫长潇,面上又是痛苦,又是沮丧。
紫竹、苍梅而道长带着几个弟子匆匆飞身赶来。远远地看那相峙的两人,紫竹道长不复从容,立即扬声大喝。
“皇甫阔!你当真不留情面,要与我东武派作对,杀我掌门弟子?”
“在下并非与你东武派作对,只要杀他!”最后两个字却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似乎是不想放弃此念,却又不得不放弃的极度沮丧!——虽然在此之前,他完全可以下手杀了莫长潇的。
紫竹道长看出他不过色厉内荏,有所顾忌。若他真要杀人,长潇早就在他掌下毙命了!边向爱徒走去,边冷笑道:“贫道倒要问问,你究竟为何要杀我徒儿,你女婿!今日若还不说出个道理来,贫道可不再客气了!”
皇甫阔红了眼,冷声道:“他外表良善正派,实则行止不端,竟敢侵犯……”
紫竹道长细细察看徒弟伤势,果然下手狠毒!长潇功力深厚,若是江湖上任何一个青年子弟,只怕早已死于非命了!
“这魔头,果然邪门,既已许婚,还对自己女婿招招杀手!”翟泉德不惜以下犯上,故意大声讥讽,将刚才惊险之处告诉师父师叔。
江品忠看看紫竹、苍梅两位道长,想起连氏兄弟所言,也接口道,“是吗?这么说,岂不比上次求亲时还要歹毒!那他为何还要许婚……”
皇甫阔面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紫竹道长怔了怔,自也有些惊疑。长潇并未提及当时求亲还有这等事的……想来皇甫阔刚才所言行止不端只不过是借口——当然是借口,长潇在那种情况下不过是迫不得已!他是真要与他们中原武林作对了?即使东武派首当其冲,目前长潇性命要紧,还是不要递口实,让他抓住把柄立即翻脸。面上却恢复一派洒脱,笑眯眯地。
“皇甫阔,你若真是为那件事生气,可没多大道理……哎!当初可是你给他们两个娃娃订的亲!那不就是要他们成亲做夫妻,以后给你养个大胖外孙吗?早成晚成还不都一样!”虽然那丫头是太小了些,然她是练武之人,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他自问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世上早婚的女子也多的是!
皇甫阔听了紫竹道长的话,更是惊怒万分,又似理亏而极为羞惭。半晌咬牙道:“他,他们还没有行婚礼,如何就……?”
“这话,哈哈……”紫竹道长打一个哈哈,似是减轻话中嘲讽之意,“有些好笑哦!你皇甫庄主,当初亦算是武林中响当当一个成名人物,贫道就不记得你曾举行过什么婚礼,不也不声不响就生了这个丫头吗?”
一个视礼教为无物,在江湖上横行无忌的邪魔外道忽然讲究起礼法来,如此质问他们名门正道这件事,才真正叫人匪夷所思呢!紫竹道长也懒得解释当时情境——皇甫阔既已知两个小儿女有了肌肤之亲,又怎会不知长潇中毒之事?他果真疼爱女儿,珍惜女儿清誉?忽然就改邪归正了?有这可能吗?还是如传言所说,对此女宠溺过分,或许……是有一种不正当的独占之心?
再看看此人不过三十来岁年貌……虽然也知他已是年近不惑,足以能有那般大的一个女儿了。可他那么年轻就做父亲了?他妻子是谁?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当年那样一个张扬狂傲、桀骜不驯的人——即如这十几年隐世不出,可皇甫涟心一出江湖就闹得个天翻地覆,实难想象他会隐藏自己的婚事!但这些确实都是谜,江湖上早已猜测不已,却无人知晓。
只是,他父女容貌相像,且他对女儿的宠溺,还算是一个父亲作为;而如今作为南映湖庄一派之主的武林高手气派,更让人无话可说……
皇甫阔面色大变,似被戳到了痛处,更是狼狈不堪。
苍梅道长更加愤愤然。好不容易才接受那丫头做东武派媳妇,他竟来此一招,真是可恶!何况他们名门正派弟子,难道还配不上他那妖魔丫头!
“你这蛮不讲理的魔头!难道我掌门弟子的性命还比不上你女儿的名节吗?他们若未订亲,我们自然也绝想不到她!难道你愿意让别的女人……”
皇甫阔冷冷截断他的话,“他的性命关我女何事!”
“你!……”
皇甫阔早不理会他,捏紧拳头,怒目看向莫长潇,额上青筋暴突,扭曲,咬牙切齿,“无需多言!此子品行不端,冒犯我女,非死不可!你若自我了断也省我动手,如若不肯……皇甫阔大不了一命还一命!”
从第一次在南映湖庄见面,莫长潇就知道他这位岳父对他绝无好感,可即使后来是无奈许婚,今却如此恨他?他看了看师父。
紫竹道长也深深皱眉,皇甫阔何以如此愤怒?难不成当年或许是莫师弟曾与他交恶,累及儿子?那他当初为何要许婚?行事如此颠三倒四,莫不是疯了?他当然绝不可能跟长潇一样,是个谨遵礼法之人!怎么说,他们当初那样做也算是尊重他们两家的婚约吧?在他眼里,纵使爱徒的性命比不上他女儿的名节,难道他却无所谓女婿有别的女人?或许,许婚是假?
皇甫涟心看他们一个个剑拔弩张,父亲这边只二师哥一个,关心父亲,“爹爹,你武功那么高,打死他也罢了,如何还要一命换一命?”哦,定是那些臭老道为了莫长潇不会放过父亲。“我不是好好的吗,莫长潇虽然总是管着我,可并没冒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