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故人（1 / 1）
按照以往，师芸姬醒来的时候慕容如卿就该已经离开了，但这次，师芸姬缓缓睁眼却看到了近在额头的睡脸，几乎第一反应就是浑身一个冷颤，缩了缩身子打算退出被窝，身子骨居然痛得快散了，来不及近乎又倏地被一只手臂抓了回去，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想干什么？不准乱动！”
“起床啊，混蛋王爷！日上三竿了！”日上三竿夸张了些，其实时候还算早，就王爷这个身份来说，只是师芸姬痛得直抽气这话自然就是气话，接着又抱怨道，“原来书上说得没错，我快死了！”师芸姬直接躺倒回去，狠狠地瞪了眼依旧没有睁眼的慕容如卿，安稳的模样似乎刚刚威胁性的话都是别人说的！
慕容如卿没作声，只是手腕更加用力地把师芸姬拉回了身边。师芸姬给了个厌恶的白眼，接着就静下来了，注视着慕容如卿良久，修长示意的浓眉，紧闭的优美凤目，挺直的鼻梁，优雅的唇线，温柔却又不阴柔的轮廓脸庞……，师芸姬咕噜了好一阵眼珠子，他其实长得不错，虽然比爹差了些……，如果生个孩子，应该长得不会很差。
师芸姬想到这儿就问道，“呃，我如果有了你的孩子，尤其是女儿，你可不可以让给我一个人！”慕容如卿眉头蹙紧，师芸姬痛得叫了一声，眼泪翻滚，“坏蛋王爷，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干嘛掐人家！”
慕容如卿终于睁开了眼，师芸姬那一次引产，他记忆犹新，好看的眼眸清澈却也狠绝，“你没资格怀上孩子！你不是个好母亲！”
“你也不会是个好爹！”师芸姬反咬回去，“你根本不是个好男人！爹说过，一个好男人一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而你……绝对不是那种人！你就是个混蛋，坏蛋、王八蛋，色鬼、负心汉、白眼狼……”师芸姬把所知的所有骂人的词都用上了，只差没用上娼妇、□□、贱人之类了……
“……”慕容如卿很有耐心地听她骂，嘴上甚至挂着一抹淡笑，只是那笑容随着师芸姬的吼叫慢慢地……越来越冷，师芸姬骂完了就缩在床上喘气……
慕容如卿冷淡地笑道，“骂完了？”
“没！”
“没有就继续！”
“我还没学会！”师芸姬认真地道，模样一点不像说谎，在山下就听到了这么些，她自认学得很多了！接着反睨着慕容如卿，“你有病要人骂！我学会了更好的，再来骂你，直到你吐血为止！”
慕容如卿没说话只是抬手就是一掌，师芸姬软趴在床上立马吐血了，慕容如卿凝视着师芸姬一直血色不佳，而此刻更加痛苦的脸，细长的手指划着师芸姬的脸颊，“如何，师芸姬？”
师芸姬转头就咬住了慕容如卿的手指，眼眸中透着的狠光就像咬得十足的狠，慕容如卿不得已再一掌把师芸姬连人带被子都打下了床，滚了好几步远，师芸姬吐了口血，而慕容如卿的手指也是血汪汪地流着血，“……”慕容如卿默不吭声地披上衣服下床，往师芸姬走过去……
“你别过来！”师芸姬叫道，身子还是抖了一下，显然很怕再挨打，但慕容如卿还是靠近了，伸手把人连着被子捞了起来。
“以往真没发觉，你骨子里有这么股性子！”慕容如卿淡漠地道，师芸姬本以为他会很生气，掐死自己，但她现在才突然发觉，他根本就只是喜欢折磨自己，好像玩弄一般，却绝对不会让自己彻底死下去……
“别再那儿说得你很了解我，你算那根葱？”师芸姬确实很怕，但同时她从小的脾气却是绝对不会吃亏认输，“放开我，色狼！”
“……”慕容如卿似乎正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折磨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王爷，王妃回来了！”
慕容如卿看了眼师芸姬不轻不重地扔回床上，师芸姬拖回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穿，但耳朵没闲着，慕容如卿对门外问道，“她怎么会突然一大早就回来了？她突然好了吗？”
“奴才不知，但王妃看起来无恙！具体，王爷一看便知！”
“好，让她先回北苑！本王先沐浴、更衣，很快过去！”慕容如卿说完合好衣服离开了秋水阁，甚至没多看师芸姬一眼。
师芸姬恨庆幸他走了，穿好衣服却一脸低沉地垂头坐在床边，宛如断了线的娃娃。娘，这是不是就是爹说过的事，芸儿怎么会被他吃了，难怪爹说男人都是狼？爹，你告诉我那么多，为什么没告诉我那些娘不让我看的书上的东西会发生在我身上，还有我在床上根本挣扎不过他，色狼都那么厉害吗，爹……，还有……芸儿好痛，谁说的那种事很好玩、很舒服，根本都是假的，书上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娘，你让我看的那些书会不会还有假的……
“夫人，绿儿伺候你洗漱！”
师芸姬抬头看向那个丫鬟，“小鱼呢？”
“小鱼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昨晚就出府了，夫人！管家让我先伺候您！”绿儿认真地道。
师芸姬瞪大了眼珠，“小鱼离开王府了？”
“嗯！”
“她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一早就该回来了！可能是事情比较麻烦，可能中午就能回来！”绿儿不大明白师芸姬着急什么。
“……”师芸姬静了下心，望向绿儿打开的窗，薄雾、露水、晨风，秋凉……，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夫人！夫人，你去哪儿？”绿儿放下洗脸水，追着师芸姬下楼……
“夫人！”一只手臂横着挡住了师芸姬，“夫人，王爷吩咐过，你不能踏出秋水阁半步！”
师芸姬冷冷地盯了陆翱一眼，“小鱼，小鱼呢，我要见小鱼！”
“夫人，小鱼姑娘回家了，很快会回来！”陆翱好心地安慰道。
“小鱼是孤儿，哪来的家？”师芸姬狠狠地瞪着陆翱，“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夫人，请不要为难属下！”
“我拿人命来和你为难？”师芸姬抬手就是一阵凉风，师芸姬顿时飘到了屋外。
“好厉害的轻功！”陆翱不得不叹一句，“夫人，得罪了！”剑鞘飞出直打中了师芸姬的后背，师芸姬跌倒在花丛里。
“夫人！”
师芸姬爬起来，头发站着落叶落魄不堪，脸上不少划伤，脖颈处露出了些乌青的伤痕，白衣染上了泥土，好不可怜，“小鱼，小鱼会出事的！”师芸姬叫道。
“夫人，你多心了！小鱼怎么会有事？”陆翱劝道，“你等到中午，小鱼一定会回来！”
“……”师芸姬滚出了眼泪，“我希望我看错了，我宁可我错了！小鱼……”为什么我要看得见，我为什么要去看了小鱼的命？娘，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您说的，随缘随风散……；爹，你告诉我不要强求，芸儿做不到无心无情，芸儿也想和娘一样看淡一切，可是芸儿做不到，芸儿做不了昙姬就是因为这样，对吗？……
“……”陆翱见师芸姬悲伤的模样，一时间也无言，绿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借琴给我！”师芸姬最后道。
“夫人稍等！”陆翱派人去取琴，师芸姬去沐浴更衣，绿儿接过琴放在案上，师芸姬无心用早饭，就着琴案坐下，眼眸一直都很平静，甚至有一种深邃的神秘。
陆翱在门口望了一眼，一时间也不能多话，只是对师芸姬的琴声还是有几分期待，师芸姬笑了一声，曲未启，弦先端，六弦琴音却依旧响起……，小鱼……，希望你没事，我真的这么希望！师芸姬闭上了眼，琴音袅袅，万籁俱静，蓦然鸟雀惊，花落尽，风声紧，萧萧伤别离……
昙华。泣泪成霜……无奈叹息……
“……”泪眼无声，风不静，琴声绝，师芸姬默默地转身回屋……“……”
一天后，“小鱼……死了！”陆翱愧疚地对师芸姬道，“夫人节哀！……夫人放心，王爷一定会查出是谁做的？”……
“我知道了！”师芸姬平淡地道，关门，所有人都被隔在屋外，小鱼……，袅袅乐声，伤怀痛心……小鱼，你怎么不听话呢？难道真的命都逃不过吗？……
三天的沉默不语，静思，直到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走进来，师芸姬不是听着声音抬眼，而是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直觉地站起了身，“王妃……”为什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不对，感觉不对，她身上有血腥味，那个王妃没有，她看自己是*裸的怨恨，而那个王妃是幽怨、嫉妒和不甘心……
门被关上，嫣红的身影靠近师芸姬，嘴角挂着美艳的冷笑，“一个丫鬟死了而已，师芸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江湖上行走，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装什么慈悲！”
师芸姬瞪了来人一眼，“你不是王妃！你是谁？”真的感觉很不好……
“……”良久沉默，两人就这样对峙，“师芸姬，四年不见，怎么，不记得了？”
“什么四年不见，四年前我才几岁？我最多不过下过两次山，而且我确定我在前几天之前都不认识王妃！师芸姬？莫名其妙……”师芸姬哼了一声，但确定这个名字被提了很多次，似乎大家都说我是师芸姬，可我从来没叫过这个名字啊……
“哈哈……，你真的失忆了！那你武功全失也是真的了，报应啊，师芸姬！”女人狂笑了几声，绝美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你们都争不过我！如卿哥哥是我一个人！”
疯子，师芸姬只想到这个形容词，难怪一开始见到她就觉得不舒服……
师芸姬看着那个和胡玉儿同样容貌的女人，怎么都不记得自己认识，“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王妃，大家都知道！”……
“你不是！”师芸姬肯定地道，“你扮成王妃想干什么？”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还有你的命！这是你欠我的！”女人说着就往师芸姬扑来，师芸姬刚想逃就被打了一掌，接着被拧着手腕抓了起来，“只要杀了你，如卿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你们都不能和我争！”
“你有病！”师芸姬骂道，啪地被抽了一耳光，师芸姬狠狠地瞪着女人，“疯子！”
女人冷笑了一声，“不错，我早就疯了！从如卿哥哥因为你而放弃娶我，从你告诉我如卿哥哥是我的亲生哥哥，从你把我打下悬崖开始……我早就疯了！”
“疯子！”师芸姬手臂被反拧着，痛得想哭。
“这几年，如果不是我失忆、容貌受损，我怎么会嫁给那个臭男人，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早就该回来了，根本轮不到那个胡玉儿还有你，师芸姬，我每天都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告诉你件好事，你那个丫鬟也是我杀的，她似乎是打算去找人来救你，不过你一定不稀罕人来救，所以我帮你一把！”
“是你杀了小鱼，你这个凶手……”
“我可是帮你啊，师宫主！你不是更喜欢无耻地赖在如卿哥哥身边吗，你怎么会舍得走？贱人，我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这儿，没了秋水宫，你还有这个秋水阁，够对得起你了！”胡玉儿从袖子里抖出一根围巾，勒住师芸姬的脖子，“师芸姬，你去死吧！”师芸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不，芸儿不能死，芸儿……还要回家……
门突然被闯开，“住手，小蝶！”一把剑挑断了围巾，师芸姬跌倒在了地上，女人气愤地退开了疾步，“夫人，你怎么样？”
“大哥哥？”师芸姬望着陆翱，“你……，她不是王妃！”
“你……”女人盯着陆翱，慌忙又要转过身的趋势，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陆翱盯着女人好一阵，“你的脸好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蝶，真的是你？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去哪儿？”
“我不是小蝶！”
“……你扮成王妃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夫人？”
“我就是王妃！”女人说完冷哼了一声，“你一个奴才，本王妃要做什么还要通知你吗？”
“小蝶，你疯了！”陆翱有些失望地盯着女人，虽然和胡玉儿同样的容貌，但她不是王妃。她的脸好了，但为什么会和王妃长得一样，又为什么她会在这儿成了王妃，陆翱脑中已经是一场纷乱，“小蝶，你把王妃怎么样了？”
“我就是王妃！”女人说完就夺门而去，陆翱怅然地伫立在原地，最后目光才落到地上那根本斩断的围巾……
师芸姬见他盯着那个看，就捡了起来，已经断成了三段，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只是个断截上绣着一只蝴蝶，师芸姬举手递给陆翱，“你看它，对吗？”
陆翱伸手抓过去，死死握着，似乎要捏断，手臂连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咬着牙咬出了字，“小蝶！”
“……你怎么样？”师芸姬关心道，“这个……上面好像有……”
陆翱打断了师芸姬的话，单膝跪下，“夫人，求您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来！”
师芸姬愣了愣，“她要杀我，而且，她杀了小鱼！”杀人是不可以原谅的，娘说过，杀人不需要理由，因为一样是剥夺生命。
陆翱愣了愣，另外一个膝盖也跪了下去，垂头道，“夫人，求你，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迷惑而已！”
“哼……”师芸姬冷哼了一声，“杀人还能不是故意的吗？她要杀我可以不管，那小鱼的死怎么办？小鱼她不该得到一个公道吗？……她根本就是疯子，你要纵容她，为虎作伥？”
“夫人，陆翱只求您不要说给王爷！”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师芸姬愣住，转过头，“够了！我答应你，但你要放我走！我不想再被她杀一次，或者……再有一个小鱼！”
陆翱顿住，“夫人，你不能离开，王爷进宫很快就回来了！”
“我要离开！”师芸姬叫道，“她是假王妃我不管，但她杀了小鱼，小鱼因为我而死……，我继续留下来，除了要被你们的王爷折磨，被王妃害，我还可能连累另外的人！你要由着那个女人，我却不能在这儿等死！”
很久陆翱才道，“……好，夫人我今天之内当什么都没看见，但你要怎么出去，是你的事！”
师芸姬点头，“好，我答应！”陆翱起身离开。
师芸姬想起了小鱼，“对不起，小鱼！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因为我而死，而且……我不能给你报仇，对不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娘，我该怎么办？芸儿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害死人，会有人非要芸儿死，芸儿做错了什么？芸儿不想……
师芸姬吹了一次安魂曲，绿儿送来午饭，师芸姬盯着她，好一阵才道，“绿儿，帮我个忙！”绿儿莫名的心底一虚有些害怕起来。
师芸姬的目光就落在了绿儿身上，一双眼睛死死地打量着小鱼的打扮，突然笑嘻嘻地道“把你的衣服借我！”
“夫人，不可以！”绿儿吓得连连后退，“奴婢这身衣服是丫环穿的，夫人怎么能穿呢？……”
“我就要穿！”师芸姬强辩道。
绿儿吓得跪下求饶，“不行夫人，奴婢会被骂的！王爷一定不会放过奴婢！夫人你就放过奴婢吧！”
“放心好了，我会打晕你的！”师芸姬似乎玩笑的笑着，“和你无关！“绿儿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师芸姬一步步靠近，脸上挂着纯真无辜的笑意，绿儿来不及叫就被打晕了，师芸姬虽然有点对绿儿，但还很满意自己的做法……
师芸姬把绿儿拖到床上换了衣服，发型也换成了丫鬟的模样，接着到了门口，陆翱没有看人，只是问道，“夫人呢？”
“夫人在用午饭，吩咐奴婢去办点事！”师芸姬低声道。
“去吧！”陆翱闭上眼，师芸姬离开了秋水阁，之后找到了后门，以给仇夫人买糕点为由离开了王府，踏出王府不久上了玉郸城的东大街，师芸姬总觉得身后有人，但已经到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分不清……师芸姬当自己多疑了，但还来不及抬脚就冷不防地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几乎蹦起来……
“师宫主，好久不见，终于再见到你了，你真的还活着！太好啦！”
师芸姬回头看到一张大大的笑脸，慌忙出手制止那个要扑上来的熊抱，来人很不满地嘟囔，“还是这么小气，抱抱又不会少肉！”几乎要落泪的模样，但也没有再要抱的意思。
师芸姬这才空出手轻拍安抚自己扑通扑通地跳着的胸口，“你认错人了！”师芸姬说完甩头就走，留下了那个尴尬愣住的僵化笑脸。
“师宫主！”魔掌再次抓住了师芸姬的肩。
师芸姬回头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笑脸，“你到底干嘛啊？”
“师宫主，几年不见，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我！我是琴双儿啊！你还带你徒弟找我治病呢？”琴双儿似乎不死心，一脸期待地絮絮叨叨，“我们经历了很多……感情很好呃……”
师芸姬似乎正经地想了一下，琴双儿的心提高！“我没病，你有病！”两眼一翻，师芸姬给了个白眼，“神经病！”甩头又要走。
“喂！等一下！”琴双儿张开双手拦住了师芸姬的去路，笑嘻嘻地道，“师宫主，你这几年在哪儿？人家想死你了！”
“我在家啊，在哪儿？”师芸姬气得插腰喝道，“你想我我可没想你，你那根葱啊！让开，我要回家！”
似乎失望了，转而问道，“你家在哪儿？我也去……”琴双儿给了一个让人发麻的媚笑。
打落一地鸡皮疙瘩，“我为什么告诉你？”师芸姬冷哼了一声，打量了下琴双儿，“大姐，你让开好不好！我……要回家！”
琴双儿愣住，大姐？面色僵白了好一阵，最终妥协，“好！但你先回答我！”琴双儿有些头疼，果然忘了吗，返老还童？“你现在叫什么？”
“芸儿！”师芸姬眉毛已经要立起来，但琴双儿还是没有让路的趋势……，最后大吼道，“你……让开！”
琴双儿几乎是被吓到，师芸姬再一闪身就跑掉了，琴双儿长吸口气，当街叫骂道，“混蛋师祖，给她吃什么回神仙灵丹啦，连我都不认识啦……！”琴双儿骂完长吸了口气，开始在街上奔跑而去，“师宫主，不要乱跑啊！！我可怜的心好痛……”……
琴双儿往北街追过去了，这街头倒是恰好也是她的落脚地，一路夹头的都是些大小商店，卖的都是女儿家的东西，胭脂水粉、钗环鬓梳……，所以这儿又叫女儿街，而尽头绕过去的一条街则是男人风花雪月的地方，琴双儿的明月楼分号也在其中……
琴双儿跑了一段就见师芸姬坐在一家店铺门前，门面人来人往，楼上挂着三个字，丹蔻斋，其实就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师芸姬撑着脑袋，似乎很沮丧，只差没眼泪汪汪了，琴双儿笑嘻嘻地凑上去，师芸姬白了眼似乎看到的是空气。
“师宫主，怎么坐在这儿？你家在这儿？”琴双儿笑问，瞅着师芸姬，似乎瘦了，单薄了些，琴双儿脸上的笑也不由得不再那么明媚，隐隐伤怀了点。
“……”师芸姬不吭声，琴双儿侧身坐在师芸姬旁边，跟着长叹了口气，师芸姬别过头，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心痛！”琴双儿苦着脸，一手捧心倒在了师芸姬肩头，似乎要死去活来了，还硬生生地憋出了眼泪，“我快痛死了，救我……”
师芸姬一根手指抵住琴双儿的眉心，“和我无关，还有……你根本在说谎，你没病没痛，日子还很美满！”说完抽回手，转头过去了。
琴双儿愣了愣，一把把师芸姬的手臂抓回来还把整个人都拧了过来，“师宫主，你相信我，我是你最好的的朋友！”后面这句绝对的一厢情愿。
师芸姬仰头望着秋日的天空，接着收回视线打量琴双儿，“没有乌鸦啊，怎么这么吵！”
琴双儿扶住额头，生平有了落败的感觉，“师宫主你骂我是乌鸦！”
“我有吗？”师芸姬给了个大大地微笑，纯真到无辜，琴双儿登时噎住，抽了口气，有不好的感觉。
“没有！”琴双儿软了起道，一脸媚笑，心底却在狂问，难道就不能给我欺负下吗，师宫主，你失忆了，我终于可以占上风了，可是人家心疼舍不得，琴双儿我这辈子就这次真是没救啊，琴双儿恨不得仰天长叹，但还是很安静地憋了回去……
琴双儿就陪着师芸姬坐在那儿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瞧着两个女人，有些闲话的还开始议论纷纷，交错地说着两人的来历和落魄的理由，如果是以为，琴双儿绝对有大动静了，但现在，她却陪着师芸姬装聋卖哑，那些人也都无趣地散了，而师芸姬一直都垂头似乎就是个布娃娃，琴双儿发挥了有史以来的最大耐心，陪着师芸姬一直到天黑。
入了秋，露重，渐渐的吹起了冷风，铺子到这会儿已经都关了门不再做生意，这儿不是花街，到了晚上没什么人来往，街头只有稍稍大户门口的灯笼，好不凄凉冷清。
琴双儿见师芸姬抱着双臂埋头，心疼地问，“师宫主，不……芸儿，你还好吗？是不是很冷？”
“你为什么要在这儿？”师芸姬头枕在膝盖转过来，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你为什么要陪我！”其实师芸姬并不觉得冷，只不过觉得孤独而已，有种孤零零被留下的感觉，明明该是自己跑出来的，可是总觉得不同，和以前比……
“你相信我是好人？”琴双儿指着自己鼻头问，别说她很惊讶，师芸姬口里说出这种承认，会是破天荒，她只是很期待。
师芸姬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接着伸手抵住琴双儿的眉心，眼睛直视着琴双儿，琴双儿被盯得头顶冒汗却着魔般地不敢说话，最后师芸姬抽回手道，“你不是坏人，目前是这样！”
琴双儿点点头，又是一脸笑，“这就好！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这儿做什么？”
“等水姨！水姨去哪儿了？为什么这儿不叫水色坊了，为什么水姨不在这儿！”师芸姬有些委屈。
“水姨？水色坊？这儿确实是丹蔻斋啊，好几十年都叫这个名字啊！”
“……不对，我一年前还来过，这儿就叫水色坊！水姨很出名的，她制出了一种胭脂，叫水鸳红，好多人想买都买不到，但她送了我和娘好几盒，可娘不用胭脂，我也不用！”
“水鸳红？”琴双儿表情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这个胭脂的名字可是很出名的，几十年前，千金难求，“你那个水姨，是不是叫水桃夭？”
“你也知道？水姨在玉郸城很出名，你知道也很正常！”师芸姬似乎找到了一点认同，看琴双儿眼眸也有神了些。
琴双儿吸了口气，师芸姬小时候是在玉郸城长大的？“你叫她水姨，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她是爹和娘的朋友，爹和娘这么说的！”师芸姬瘪着嘴，“不过水姨说，爹是她的主子，所以娘也是她的主子！”
“……”琴双儿迷糊了，水桃夭的主子？这件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琴双儿很快想到了一个主意，“你找你水姨做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很多事很奇怪！虽然我不知道哪儿有问题，但是我知道不对！”师芸姬垂头，“芸儿想回家，可是又好怕！”
“怕什么？”
“不知道，芸儿只是觉得不敢回家，好怕什么会发生……”
琴双儿觉得眼前的师芸姬就像个迷路的委屈孩子，最终大胆地伸手抱住了师芸姬，心底还是先祈求了一下，别哪天被师芸姬一掌打死，接着开口道，“要不你先去我那儿住几天，等你的水姨回来！我那儿离这儿很近，很容易知道消息！”师芸姬望着琴双儿很久，摇头，“我不走！”
琴双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你不要走开！”琴双儿买了点牛肉，随便加了点料，一路回去一路祈祷，师宫主，你千万别发觉，知道了也别生气啊，我是为了你好。琴双儿很心虚，觉得要是师芸姬一旦恢复，自己的死期就近了……这么想着走回了丹蔻斋，但那儿却不见了人影……
“师宫主！芸儿……”琴双儿跑到之前师芸姬蹲坐的位置，她走了？琴双儿四下张望，闻到了空气里的淡淡香味，遭了……琴双儿扔了手中的东西慌忙跑去明月楼……
师芸姬不知道怎么会是就晕了，等到醒来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头有点重，后脑勺还有些疼，而人正在一间很漂亮的屋子里躺着，这儿是哪儿？
“姑娘，醒了？”
师芸姬睁大眼睛，盯着眼前那个穿的有点少的女人，眉间有的是婀娜妩媚，刚刚那一声的跟黄莺娇啼似地，走路好像扭来扭去的要倒了似地，师芸姬这么觉得。
师芸姬一脸笑，“这位姐姐，这儿是哪儿？”
“明月楼！”
“明月楼？我为什么在这儿？”师芸姬摇摇脑袋，一脸痛苦地叫道，“好晕！我要回家了！”
“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女人拉住了师芸姬，“你是我买来的！”
“啊！”师芸姬一身惊呼，“你们买卖人口，那是犯法的！我爹说你们不是好东西！”
女人有些生气了，拧起眉头，“我们这儿可是好好的做生意的，钱货两讫！你明天就要接客了，我的好姑娘！”
“接客？”师芸姬撑着脸，苦思了很久，“就是客栈里那种吗？”
女人起初不明，接着婉转一笑，“差不多吧！你以后可要好好干！”
“我要回家！”
“你欠了我银子，没还完别想离开！”女人变了脸色，但很快又一脸和煦，“你就当是玩，扮家家酒。姐姐也不为难你，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何？”
“没玩过，好不好玩？好玩我就玩玩，嘻嘻！”师芸姬一脸好奇的模样，似乎忘了之前的遭遇，只想玩够了再回去的贪玩孩子，当然她目前的心智也确实只是孩子，只是姬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般孩子。
“当然好玩！对了……你叫什么？”
“芸儿！”
“还不错，就叫云儿！会些什么，譬如跳舞，弹琴什么的……”
“都会！”姬芸挑起眉头，但脸色有点痛苦，“可是我不喜欢！”几乎叫得出名字的乐器她都会，虽然都不喜欢，也不擅长……
女人喜笑，“你不喜欢，可是客人喜欢！你要让他们喜欢，你就必须表演这些！就跳舞如何？”
“一定要吗？”姬芸嘟着嘴，一脸不愿意。
“一定要，只要你跳好了，客人喜欢了，你就有银子可拿，有了银子，你想干嘛就能干嘛！”
“我就觉得你们这些人麻烦，什么都要银子，不过我出门都会带的，为什么我这次什么都没带，还莫名其妙的被抓起来，再莫名其妙的到了这儿！”
女人眉间闪过了一丝惊吓，接着很快挂上那一抹娇笑，“云儿，你好好休息，姐姐去给你准备吃的，穿的！要什么就告诉姐姐！”
“谢谢姐姐！”师芸姬给了个大笑脸，女人也是温婉地一笑，接着匆匆走了，师芸姬只是笑着看她关门离开……
女人出门后吩咐人伺候着看着门，自己急急地在走廊上四下找寻什么。
“兰儿，怎么样？”打扮婀娜妖娆的琴双儿不知何时出现的，靠着雕栏，女人转头盯着琴双儿有些像是被吓到了，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琴双儿拍拍女人的肩，“幽兰，你怎么都没长进啊！““是琴姐你每次都太喜欢捉弄人，谁的心肝受得住啊！”被叫兰儿的女人似乎有些怪怨，但言语里却还是尊敬有加，接着认真道，“琴姐！我按你说的说了！我看她好像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就像个小孩！琴姐，她到底是谁？”
琴双儿摇摇头表示不会说，幽兰也不追问的样子，只是微微笑了笑。
“师祖的药还真的有效了，好好的人变成了傻丫头！”琴双儿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脸要哭的模样，“好几年没见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想正经聊聊都不行了！”
“琴姐，你很少这么在乎一个女人！她有什么特别？”幽兰问道。
琴双儿依旧是笑，眼眸却沉思了一阵，“或许，因为我和她一样，执着，不想一个人孤独，但是……选择的路却相反！”因为太像而截然相反，师芸姬的冷淡，琴双儿的热情、怪僻，怎么看都不像一种人，但琴双儿却觉得，只有她能理解师芸姬，所以她怜惜她，或者是还有一种景仰，无法不被她身上某种神秘所吸引，更加是心心相惜……
幽兰沉默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淡淡地笑道，“琴姐的贵客，幽兰会一样尊敬！”
琴双儿点点头，突然又正色狠狠地道，“查清是谁想动她的吗？”
“好像是宁王妃！”幽兰很快回答道，隐隐有些担心的模样“宁王妃？”琴双儿微微考量了一阵，“小鱼的死也一定和她有关！她为什么要找人做这些事，你查到些什么？！”
“好像说这个芸儿是宁王的妾室夫人，那个黑衣女子交代那些人说宁王妃让把她弄出去，死活就由那些人自己决定，但绝对不能让她再出现！如果不是琴姐你出手，这位姑娘恐怕堪忧！”
“宁王妃是尚书府的大家闺秀，虽然说有些娇气、蛮横，但不至于如此不堪！怎么会和江湖上的下三滥扯上关系！”琴双儿想了想，“还有小鱼的死，小鱼虽然被打过，但最后却是被人一剑封喉得，武功不错，下手狠毒！”
“那些人武功只能算一般吧，否则也不会随时带着迷药！”
琴双儿给了个赞叹的表情，“对一个手无存铁的女孩下得了狠手，这个人简直就是可恶之极！竟然伤害我的姐妹，要是知道是谁……”琴双儿脸上依旧是娇媚如花的笑，言语却冷得渗人发颤，“我会让他好看！”
幽兰长叹了口气“琴姐，小鱼会进宁王府并不是我们的安排，本来只是想她能有个安稳的工作，之后也随便让她探听消息而已，怎么会至此我们都没料到！若是早知，也不会让她去啊……”
琴双儿表情有些凝重，“小鱼以前是渔家女，她生前说想要回到家乡按习俗水葬！”
幽兰点了点头，“我已经安排了，她的骨灰，我已经找姐妹送回她家乡，我吩咐过要撒到海里！琴姐，当初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很多人都已经饿死或者被人折磨死了！所以……我们的日子都是赚来的，无论为你做什么，我们都觉得心甘情愿，小鱼也是这么想的！”
琴双儿笑了一声，“幽兰，我救你们是为了这样？”
幽兰摇摇头，慌忙转移话题，“琴姐，其实我觉得宁王妃做出这些事可能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幽兰道，“三年半以前宁王出现没多久就有个个不知来历和身份的夫人，虽然老妻少夫被人嘲笑，但据说宁王对她痴心一片，独宠她一人，视如珍宝，每夜都和她一起！但那个夫人半年前突然死了，没几个月宁王就娶了王妃，和这个王妃又是说伉俪情深，移情这么快，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太假。天下男人也都这样！而现在又多出来的这个夫人哪儿冒出来的，谁都不知道！小鱼当初进去没有料到会到了那个夫人身边，所以可能被迁怒。如果是宁王妃，她会害怕宁王变心，这点从女人来说很正常！”
琴双儿愣了愣，“或许！”琴双儿脑中闪过一丝灵感，“之前那个夫人真的是三年前出现的？”
“我听说是！“前后核对时间，琴双儿考虑到一个可能，师芸姬或许就是之前那个夫人，那宁王是不是凤如卿，他没死……时间真的很符合，“你们见过宁王没有？”琴双儿急问。
幽兰摇头，“没见过！宁王似乎很深居简出、洁身自好，从不上这种风月场所，甚至整个玉郸城都没几个人人见过他的样子，据说娶妻之后和王妃也是伉俪情深，更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过听极少数常客提过，宁王似乎和一般朝臣不同，他基本不管朝政，皇上对他比亲儿子还亲，据说本人文武全才，长相更是俊雅无双，可以说是了不得的人物！”
琴双儿考虑了一阵，喃喃自语道，“不会真是他吧？真是那个混蛋的话，我绝对整死他，上一次失手了，这次一定要追回来！”幽兰不解地盯着琴双儿呢喃，琴双儿这才正色道，“对了小兰，明天你送份拜帖给宁王府！”
“那是王府，我们只是小小的青楼啊……”
“……”琴双儿瞥了眼幽兰，手指勾起幽兰的下颚，颇有调戏之疑，娇笑道，“我乖巧的兰儿，你忘了我教你的？我叫你光明正大去送了吗？而且……明月楼只是做生意的，谁都能来……明白吗？”
“嗯！”幽兰连连点头，意思很明显了，明月楼只是个风月场，来的去的，谁能知道是谁哪儿的。更何况也没说要以明月楼的名义送，自然是发生什么也和明月楼无关。幽兰又问，“琴姐，你要不要去进去看看她！”
“不用了！免得我难受！”琴双儿抽了抽鼻子……，“我真苦命，我才发觉我很善良！我的心承受不住折腾！”幽兰知道她有一半是作怪，正忍不住想笑就恰好瞧着一抹身影，蓦然打住了笑。
“双双！”一声状似愠怒又包含了宠溺无奈的声音传来，幽兰抬头望去琴双儿身后，接着笑着低头，似乎有要看好戏。
琴双儿却似乎被吓得抖了下肩，脸色有些难堪，回头对着那个一身仙风道骨般的中年男人娇笑，“师父！”
“你现在跑路很快，三个字就打发我了，还要我来追你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琴双儿一脸腻死人地往男人身上靠去，撒娇道，“夫君！”幽兰看了男人和琴双儿捂着嘴偷笑着退下了。
中年男人对琴双儿的撒娇无动于衷，反而是认真地道，“你不要惹事！”
“我只是帮师祖嘛……”琴双儿一脸气愤，“如果不是他们，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找我了，臭师父，烂男人！”
“……”中年男人一脸不知所措，又说不出安慰话，只能僵住！他就是琴双儿的师父，和现在的夫君了，虽然年过不惑，却容光焕发，像是刚过而立，一身气质如同世外高人，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却也让人觉得不可冒犯。想当然的诸葛明出诊回来，看到琴双儿留了三个字“我很忙”，不管是作为师父还是夫婿，也不管她是赌气还是真的又是，他都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在外不管，所幸也得到了消息，所以也就过来了。
“谁告诉你我来玉郸城的？”琴双儿沉思反客为主地打破僵局，“是不是彤儿又多事了？”
“是黑白两位师父让我来的，免得你坏事！”诸葛明叹了口气，“今天还会有你的师叔来！”
“师祖不相信我还找我干嘛！……呃……我什么时候有师叔的？”琴双儿怎么回想都不记得自己在鬼府见到过。
“不止有，你还有两个师叔，不过来的只有一个，应该今天也到了……！”
“兰姐，外面有人求见，说是诸葛先生的师弟！”
琴双儿一脸惊愕，“也太巧了吧！到底长什么样！”琴双儿迫不及待地拉着诸葛明下楼。
不一阵，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被带了进来，琴双儿吸了口气，“比我还小嘛，凭什么是师叔……”
冷墨轩一眼看向诸葛明，“师兄！”
“师弟！”诸葛明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冷墨轩，两人却还算有默契，只是当冷墨轩的视线转向一脸质疑的琴双儿，气氛诡异地有些凝重。
诸葛明倒是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为难，冷墨轩把视线转回诸葛明笑了一声，“师兄，两位师父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板一眼、死脑筋，恐怕一辈子改不了，目前看来似乎当真如此！”
诸葛明尴尬地笑了笑，琴双儿终于正眼看自己的师叔了，赞叹道，“说得太好了！我有点喜欢你了，不过师叔……叫起来好奇怪，而且都把你叫老了！”琴双儿娇笑着往诸葛明身上一靠，柔得像是要化成水在诸葛明身上，“还是你叫我嫂子吧，这样比较好对吧？”
诸葛明想把身上的琴双儿拉开，可是琴双儿就是死死不放，弄得诸葛明一脸通红，冷墨轩依旧笑笑，“嫂子！嫂子和师兄真是绝配！”冷墨轩算是见识了这个原本该是自己徒孙的女人，一见面就顺理成章似地爬上来成了嫂子。也只有她能把这个老实、木讷偏偏又太通人情世故的师兄吃死，这一互补，还真是绝配。偏偏还要翻过师徒这个门槛，幸好黑白老头不那么死板，道德伦常对他们根本不管用。而看着这两人，冷墨轩有点理解难怪那两个师父说不容易，还从中推了一把，害他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那两位师父会管这种事，当然他们自己也说是因为无聊，这点绝对是真的。
冷墨轩干咳了几声，算是表示进入正题，琴双儿带着他和诸葛明进了明月楼后的一间屋，明月楼后面的屋子除了摆放物品就是招待贵客或者特殊客人的，而琴双儿这间屋是所有屋子里很普通的一间，没有特殊的装饰摆设，甚至有些粗糙没有特殊之处，只除了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以外。
琴双儿让幽兰送了茶水来，接着就闭门只有三人在屋内，琴双儿斟茶完毕坐在诸葛明身旁，正对着冷墨轩，嘴角挂上一抹娇笑，道，“师弟的名讳如何称呼？”
“在下冷墨轩！”
“那就叫冷师弟好了！”琴双儿回头看了眼诸葛明，诸葛明从进屋开始脸色就很严肃甚至可以说不是很好，甚至不同以往的一只手抓住了琴双儿，以防她轻举妄动似地。
冷墨轩笑着点头，“嫂子怎么觉得好就好！”师叔降为师弟，他这个亏不得不吃！
“说正事吧！”琴双儿先提到，诸葛明也点了点头。
冷墨轩干咳了一声，蓦然认真地道，“那颗夜明珠不是我们要找的，没有用处！所以两位师父打算引出宁王，然后原璧归赵！”
琴双儿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雕花盒子，推到桌子中心，“就是它？它是白夜！听闻最近沧海国的使节要来玉郸城，就是想要它！”
“……”冷墨轩盯了盒子一眼，平淡地笑了一声，“它不是两位师父的要的那颗！”
“那你们要找的是什么夜明珠？那颗夜明珠怎么说都是价值连城，天下间不会有第二颗，师祖真那么舍得？”琴双儿还不笨，那么大的夜明珠，白夜之名不是胡说的，可以将黑夜照亮的夜明珠，别说她不贪，她只是怕惹祸上身而已……她之前不知道事情原委，也不知道这颗夜明珠怎么会到了黑白鬼医手里，即使目前她也仅仅知道师芸姬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落在宁王手里的，而且没人会知道夜明珠在黑白鬼医手里，费尽心力得到了，他们竟然又突然要交出来，这是为什么……
“价值千乘又能如何，师父会贪图金银富贵就不会呆在魍魉山！”冷墨轩似乎玩笑的模样，“反正要找的不是这种俗物就是了！”
“师父打算要怎么处理它？”诸葛明难得地开口了，对于这种东西，他宁可离得远，名利富贵都不过浮云，他不在乎，宁愿远离，这些东西只会害人罢了……如今麻烦就在眼前，他也只是不想琴双儿牵涉进去，要尽快脱身而已……，“归还夜明珠不一定要引出宁王，师父是不是还有什么打算？”
琴双儿附和道，“对啊！干嘛不随手扔进宁王府！”琴双儿觉得这个意见最可行……，“犯不着给我明月楼和自己找麻烦吧！见了宁王，免不了交恶，怎么都不是好事！”
“因为还要见识一下这位宁王爷？他可能会是个关键人物！”冷墨轩话语极其平淡，“而且，师姑娘应该还在他手上，师父现在要的是师宫主这个人！”
琴双儿干笑几声“师宫主在他那儿啊！”她还不想说师芸姬在她手上，她有她的算盘鬼主意……“这个宁王有什么特别的？就算他多特别也是朝廷的人，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江湖草莽无关！”琴双儿笑着吃了口茶，似乎有非得知道答案的意思。
冷墨轩淡笑，也没打算隐瞒的意思，“因为宁王府之前是云王府！”
“云王府？宁王住的宁王府之前是叫云王府！”琴双儿突然骨头软了似地赖在自己夫君身上一副要人扶的模样，诸葛明无奈地扶着她的肩，任她撒娇。
“云王爷是个不一般的人物！”诸葛明叹道，“只是云王府和师父有关？我一点不知！”
冷墨轩微微笑道，“师兄，别说你，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两位师父的心思我是猜不透，也懒得去猜，但师父不会做出什么害人的事的，师兄也明白！”
诸葛明点头，“两位师父不是贪求名利之人，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于人不利的事！”
冷墨轩又笑了声，道，“这件事也和我有关！云王府，或者该是云王爷和我之间……！”语气有些无奈的悲伤之感……
琴双儿微微动容了一下，娇声道，“云王爷……云王府好几十年都没人住？那个骁勇善战，恩德仁义的云王早就不知去向，你是那个作古了的云王爷的儿子？
冷墨轩摇头，“我自然不是！云王的儿子早已不在人世，可他倒是有一个女儿可能在世！而师父怀疑的这个人……大嫂你和我都认识！”
“我认识？”琴双儿一个媚笑，多少有了兴致“是哪位，我可从没攀上那么高位的主！”虽然琴双儿的明月楼是青楼，但所有被她收留的原意如此的女子都是迫于生计，其中不乏气质出尘的佼佼者，但却没一个人让琴双儿觉得有那个来头。
云王爷，若是倒回去几十年，那个人物可以说是惊天动地，据说相貌俊雅天下无双，气质更是胜似仙人，天上有人间无，但如此仙俊人物行军打仗却也无往不利、骁勇无敌，玉燕国的江山可以说是他一人打下的，他要得到天下简直易如反掌，四海之内他的威望和名望无人可替代，但他当年却放着唾手可得的皇位不要，让给了自己的哥哥，之后封为云王，从此无人见过他，再接着突然被宣称暴毙而亡，这样这个人既成了传说也成了个迷……
冷墨轩轻笑，“就是师姑娘！”说得云淡风轻，但似乎还有几分慨叹……
琴双儿几乎要叫出来，她是王爷的女儿，那不就是郡主……，天……她哪来这么多秘密和不平凡……，“她……就是师宫主，真是云王爷的女儿？”
“很可能是！师父们也是一再确认，目前来看不出万一，她就是师父的小主子！师父想确认她是否平安无恙？”
“主子？开什么玩笑！虽然他们是师祖，但是是他们给师宫主下的毒呃！两个混账老头让她去盗取夜明珠不是吗？现在要抓宁王交换师宫主，会不会太马后炮啊？”师芸姬可就在这儿，琴双儿却不怕死的压根不想说出来，“以前怎么没见他们对师宫主那么好？还为难她，让她武功全失去救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臭男人！”琴双儿越想越觉得气愤，这些人都是嘴里说得好，其实谁都没对师芸姬好过，那个男人更是……
冷墨轩沉默不语，看得出琴双儿多少在借题发挥，他并不理解和知晓琴双儿如此位师芸姬不平的理由。诸葛明拍着琴双儿安慰道，“两位师父向来是嘴硬心软而已，或许失去武功对师宫主不是坏事！”
冷墨轩心底轻笑，但脸上不动声色、也不发一语，不说诸葛明其实多少会错了意，更加说错了话！师芸姬是什么人？曾经只要提名字就让江湖人忌讳三分，对于这种拥有高傲过去的高傲、自尊的江湖武林人而言，失去武功是一件比死亡更痛苦的事。到如今秋水宫也被灭了，而师芸姬的武功却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师芸姬可以说从天上跌到了地底下，一个叱咤风云的奇女子落入凡俗尘埃，她还活着，所以连冷墨轩自己在知道这件事后都有些在想……师芸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那个男人对师芸姬到底有多重要，很多事他也好奇……
“不是坏事？师父你不练武自然不明白！可是如果让你医术全失去你会是什么感觉？”诸葛明一时间哑口，琴双儿抓住诸葛明的衣袖，低头似乎要哭出来，低低地道，“当初听到她被那个混蛋杀了，我真的很为她不值！她对他那么好，为他做的还不够吗？身为武林人，为了护住那个混账的心脉，把自己一身武功都给了他，自己落得武功全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复武功。还用自己的血浇灌了半个月才让神剑蕙兰提前抽芽，才救了那个混蛋！现在……还吃了什么回神返灵丹而失忆……，师祖说没有解药，要她一辈子这样吗？”
琴双儿说着扑在诸葛明怀里……用只有诸葛明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夫君，我真的觉得我很幸运，即使你现在并没有接受我是你的妻子！”一厢情愿地唤他夫君，他任由，可除了和小时候一般的拥抱、叫着她双双，即使她早已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他夫君……诸葛明却从来不解释也不多说，不会怪她，不会和以前一样生气辨解，任由她把气氛搅得暧昧，他也就顺从她扮演了那个她想要的角色，即使夫妻的名义被所有人认定了，他依旧……从不碰她，连吻都没有……她们的关系琴双儿自己都不清楚，诸葛明的这种让步或许对于琴双儿大贪心爱恋还不够，但她庆幸他至少之后会一辈子在自己身边，琴双儿觉得这样自己就还有可能，这样相守也是一种幸福……
而师芸姬呢，琴双儿觉得她从来就没有任何希望……她坚持自己一个人却又甘愿为凤如卿交出一切……师芸姬很傻很笨，总是在该自私的地方不够自私，反而是大度从容得太假，在该放手的时候没有放手，显得太痴太傻，她的剑上有无数的血和冤魂，她就像一把剑冰冷决绝、残酷而无情，只是琴双儿却感觉得到，师芸姬是温柔的女人，她作为女人连同作为母亲的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凤如卿，那种感情介于爱情和亲情之间，可她所做的一切却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什么，她对凤如卿是绝对的太过唯一，无私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假，但那偏偏又是真的，琴双儿那么觉得……
琴双儿从师芸姬身上看到自己的执着和痴傻，但师芸姬比她要无私于付出，因为师芸姬不求结果，而琴双儿所有的执着都是为了和深爱的人相守，只求圆满……，所以她们不一样，出发点就不一样，目的地也就不一样，而结局自然也不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