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世外迷情（1 / 1）
师芸姬醒了就又砸了一回乔烈风或者用石块的棱角划烂乔烈风的伤口，如此反复了不下十次，不知道过了多久，师芸姬只靠喝水维持的体力也渐渐要消失了，而乔烈风终于不堪忍受地去了地府，师芸姬大笑了一声靠着石头放弃了一切想法，只打算就此死去……
“芸儿，芸儿……”……
师芸姬不确信自己又睡了多久，恍惚的神志被沙沙般的声音稍稍拉回，谁……是爹和娘来接我吗？不，声音还是没有消失……，是如卿……
凤如卿被师芸姬打倒本来就想回头救师芸姬走，但御仙台的坍塌太快几乎把他也震晕了，当他醒来就被堵死了在外面，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他该放弃了，可没见到她的尸体，没见到芸儿真的死了，他都不会放弃……
“如卿！”师芸姬想自己是在做梦吗？但为什么是如卿，最后……
“芸儿，芸儿，你还没死！你等着，我很快救你出来……”凤如卿欣喜的声音从堵住四周的大石头的上方传来……
师芸姬抬头望向上方看到一个鸡蛋大的洞，声音就是从那儿传来的，师芸姬稍稍抬头道，嗓子很干很痛，沙哑无力地道，“如卿，我累了，想睡了……”
“芸儿，别睡，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凤如卿的声音透着沙哑和疲倦，但沙沙的泥土被刨挖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而相对的凤如卿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师芸姬劝道，“小凤，够了！你的伤会越来越重的！”
“我没事！芸儿，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虽然想却还是没办法继续坚持，这一世，最后还有你，够了，或许我这辈子做过的唯一好事，就是留下了襁褓中的你，如卿……
见里面无声无息，凤如卿有些急了，慌忙问道，“芸儿……芸儿，你怎么样，说话好不好……”……
凤如卿的声音一直没有断，但师芸姬还是觉得越来越远，要活下去吗？活下去……活下去要做什么？先带如卿去找解药，然后报仇……可是报仇的话，就要杀了如卿……师芸姬越想越觉得痛苦……算了……不去想了……自己想活吗？自己还是想要活，还有秋水宫，姐姐和干娘留下的秋水宫，我不能放下不管……师芸姬强拖着已经无力的身体爬到水池旁，努力用手占了水再放到嘴边，让水流进口中，多撑一会儿就好，师芸姬手中依旧握着那颗所谓的如月神珠……
“芸儿……”凤如卿好不容易与师芸姬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可这面石壁却无法打碎，凤如卿的内力早已虚耗，而师芸姬现在根本没有体力了，凤如卿只能隔着墙痛苦地叫着“芸儿，芸儿……”
“如卿，不，小凤，够了，真的够了！”师芸姬想着，或许这是自己的报应，毕竟自己手上有太多的血腥，而且已经杀了大部分仇家了，只有爹娘和族人应该会原谅自己了……
“芸儿，如果你死，小凤陪你一起死！”凤如卿认真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小凤，你要活着，去找解药，天下间应该还有人能解你的毒！”师芸姬突然觉得释然，其实死也不是不好，至少不必再挣扎于杀不杀他的问题……，“师父希望你活着！”
“师父？芸儿你真的是小凤的师傅？那为什么一直没告诉小凤，你是小凤的师父？”
为什么？师芸姬苦笑，“小凤，你觉得我会是个称职的师父吗？”
“芸儿一定对我很好，会是最好的师父，可惜我都不记得了！”凤如卿莫名有些黯然，“师父，我……可不可以还是叫你芸儿！”
“小凤怎么喜欢……就怎么叫吧！”师芸姬终于彻底放弃地闭上了眼，够了……姐姐、干娘，对不起，或许这就是干娘说的命吧，芸儿没办法继续保护秋水宫了……
“芸儿……”………………
“芸儿！……”
师芸姬不清楚睡了多久，已经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耳畔传来焦虑呼唤的声音，却连眼皮都太不起来，这个声音，如卿，是如卿，可是应该只有我死了而已，难道如卿也死了吗？师芸姬只觉得头越来越重，根本没有丝毫力气般的虚脱……
“芸儿，你不要死，不要丢下小凤！”
“公子，还是带夫人出去，再熬点粥喂她！在这种地方能熬过二十天，就算她是仙人估计也快不行了！”……
“公子，你伤都没好，应该好好休息，哪能做这些粗活，你就别跟老头我争了！夫人醒了还需要你照看啊！”……
“那我去看芸儿！”凤如卿无可奈何地被夺走了斧头，失神地进了屋，已经半个月了还是没醒，其实他忙也不过是不想想而已，因为如今他的脑袋根本就容易死角……
“芸儿，你醒过来好不好，小凤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伤，你教小凤武功，小凤保护你……”凤如卿趴在床头喃喃地念着……
“……”
凤如卿盯着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努力揉了揉眼睛，接着蹦起来高叫道，“芸儿，你醒了，太好了！”接着就突然抱住了师芸姬的头，但紧接着就痛得俊脸拧成了一片，他的伤口似乎还没完好，反而师芸姬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
师芸姬听到凤如卿那莫名其妙的话就醒了，但起初不确定自己还活着，直到听到凤如卿的心跳声，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的声音，“如卿！我还活着？”
“芸儿还活着，还活着！”凤如卿说完就松开了师芸姬，咬着牙退开，但眼里的高兴却没有消退，“芸儿，你等着，我去给你熬粥！”
师芸姬来不及说什么，他就跑了，其实是因为伤口太痛，他怕师芸姬发现，屋外一个老头听到凤如卿的尖叫就跟着进了屋，一眼看向要做起来的师芸姬，忙道，“你醒了，先不要起来！”
师芸姬看着老头，不就是那个老叫自己仙人的老头吗？这儿是雾隐村，自己到底怎么出来的，是如卿吗？……
老头笑了笑，和蔼地看着师芸姬道，“其实你不是那个救我的仙人，我虽然老但还是记得她更漂亮！姑娘别生气，她真的比你要美，至少没有你的戾气，第一眼看到姑娘就明白，姑娘你杀过不少人，人老了看得比较明白，只是姑娘和那个仙子也有些相似！五十六年前她救我一命交了我一门武功，说能强身健体，五十六年了我一直没荒废，救了姑娘也是天意！”
“是你救了我？你进了仙府？”五十六年前，师芸姬往回推算，那时候娘也不过是个孩子……
“是，是哪位公子想找人帮忙，可雾隐村如今也只有我一人！”老头晃晃头，“知道是姑娘你，我怎么也要试试！”
“五十年前，你见过仙府的人，她叫什么！”师芸姬不觉得那人会是自己的娘，可和自己长得相似，难道是外婆……，可以前长老不是说外婆生下娘不久就病死了……
“她没告诉我她叫什么！但四十年前误入迷雾鬼林竟然又见到了她，她和上一次见面根本没有变化，而且她还认出了我，不过那时候她带着一名受伤的男子！”
四十年前，不就是爹说被娘救回去的时间吗？那么真的是娘，可若是往前推算，五十六年前的娘恐怕只有三四岁，但不知为什么，师芸姬觉得这老头没有说谎，凤凰仙府真有什么秘密吗？自己身上只有一半的姬家血，所以毒昙阵才会失败，能从仙洞经过必须以姬家的血作为引子，姬家的血真的有什么不同吗？……
老头看了眼外面凤如卿忙里忙外对师芸姬道，“看来十八年前我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仙人确实都不在了！”老头怅然地叹了口气，“如今雾隐村人也都死了，只怕也是报应，报应当年对朝廷军队和那些武林人进入仙山的视若无睹，还趁那机会发财，结果雾隐村当年就发了一场大瘟疫，接着就破败了！若是回到以前那安分的日子该多好，这儿本该是世外桃源！”
老头叹了口气，摇摇头，似乎不忍回顾，接着对师芸姬道，“姑娘劝劝你夫君吧，这些日子，他为了你没闲下来！”老头说完就一个人走了出去，苍老的身躯就像这个再无阳光的村子，早已老去……
师芸姬闭上眼脑中盘桓着凤凰仙府的过往，一幕幕遥远却又清晰……不一阵，凤如卿端着粥进来，见师芸姬闭着眼以为睡了，正打算回头去，听到师芸姬淡漠的声音，“你的伤怎么样了，小凤？”
凤如卿赶忙回来，笑嘻嘻地道，“我很好，没看到我都能跑能动了吗？芸儿要快点好起来才对！”
师芸姬撑坐了起来，凤如卿放下粥去扶，师芸姬做好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掌打向凤如卿的腹部，凤如卿痛得叫了声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的好了？”师芸姬冷冷地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秀眉几乎倒立起来。
凤如卿顾不得痛爬起来回到床边道，“芸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说谎，我只是怕你担心嘛，而且，你一定就不让我照顾你了！”
师芸姬心软了下去，伸手摸着凤如卿的头，柔声道，“小凤，对不起，师父不该拿你出气！”
凤如卿乖乖地低头，很小孩气地抱住师芸姬的手臂，认真地道，“芸儿要拿小凤怎么样都行，只要不离开小凤！”
师芸姬叹了口气，有种无力的感觉，几乎想哭，“小凤，我看看你的伤！”
凤如卿乖乖地在凳子上坐好，师芸姬解开他的衣服，顺着脸颊往下看，均匀的肌肉既不显得粗犷也不纤弱，皮肤虽然白皙但和女子不同，怎么都恰好是恰到好处。师芸姬的视线落在他腹部重重的纱布上，似乎已经侵血了，后悔自己下手太重，有些心疼，“如卿，不，小凤，对不起，师父真的下手太重了！我去找纱布和伤药来，帮你换药！”师芸姬要下床才发觉自己穿着一身不够细腻的低等中衣，这件衣服不是自己的，而且自己里面根本没穿肚兜什么的，师芸姬猛然拉紧衣领，问道，“小凤，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凤如卿很快回道，“是我，木老伯说附近没有人没办法就让我做的！不过芸儿的衣服好难脱，我弄了好半天！然后那个幕伯伯让我帮你擦洗了身子，最后给你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样芸儿会舒服些！不过好奇怪，芸儿你好像跟我的身子不一样！芸儿真特别，而且芸儿好软好香，就像面团，摸起来还很舒服。不过芸儿的胸口好像比我多了两个包子，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被蚊子咬了？我问木大伯，他只笑说完装傻，我一生气就什么都不和他说了……”
明显凤如卿以为他是在关心和夸奖师芸姬，而且大有讨好地准备滔滔不绝，但师芸姬完全不能接受这种所谓的“夸奖”，一张脸媲美朝霞似地火烧了起来，伸手捂住了凤如卿还要继续的嘴，“小凤，别说了，我知道了！”
凤如卿点点头，师芸姬松了手，他怎么会失忆到这个地步，师芸姬根本不能想象自己被他看光而且应该都摸过了，这件事应该只有那个老头知道，只要不说出去就好，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两个人的名声都毁了。难道还要把这些男女的差别也教她吗？
“对了，芸儿，你身上还有一朵花，是你画的吗？都洗不掉！……芸儿你又发烧了吗？脸好红，之前你就发烧了好几天！”凤如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芸儿，……”
“别说了！”师芸姬大声呵斥道，除了难堪就是羞愤了，那朵花说的肯定是那个昙花纹身，而位置是在腰椎，怎么可能自己画，现在最重要的是真的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清白了，师芸姬扶着额头，在心底告诉自己，没什么，反正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而已，就当被自己儿子看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就算是亲身儿子，这么大也不能看吧……师芸姬努力让自己稍稍平静后问道“小凤，纱布和伤药在哪儿？”
凤如卿哦了一声，忙不迭地跑了出去，甚至忘了穿好衣服，师芸姬根本没来得及说是她去，凤如卿就已经跑了，也就只能等他拿过来，因为睡了太久，总觉得有些没力气的感觉，师芸姬只能坐到床边却根本站不起来……
凤如卿拿来了纱布和伤药，师芸姬也只能坐在床边接过去，让他做好，依旧按照最开始的想法给他拆纱布，纱布拆下来了，露出的伤口却并不乐观，确定伤口裂过很多次，而现在终于已经开始化脓了，真想像以前一样呵斥他，不过以前的他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身为江湖人？
师芸姬皱着眉道，“小凤，你有处理过伤口吗？”
凤如卿嘻嘻笑，“可能有几天忘了换药吧！”
“你骗我！”师芸姬声音又冷了，“你不知道你的伤口不能沾水吗？你到底傻到什么程度了？你当师父也傻吗？”
凤如卿闭上嘴不说话，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师芸姬语气又软了下来，“我帮你把脓水放出来，有点痛，你忍着些！”其实师芸姬想想秋水公子不会是这点苦都吃不了的，但问题是，他还是那个他，是秋水宫的凤如卿吗？
凤如卿咬着嘴唇让师芸姬把和着血水的脓水放出，接着师芸姬给他上药包扎，从头至尾他没吭过声，说不出是很乖还是是有毅力的。
师芸姬拉好他的衣服，抬头给他擦汗，不管怎样，痛还是会痛的，师芸姬对着凤如卿那张释然了些的脸微微一笑，心底突然来了兴致，几分赞许却又有几分调皮地笑道，“小凤真乖！师父比较喜欢你听话！”其实他叫痛也没关系，师芸姬心底反而是这么想。
凤如卿瞪大眼睛看着靠得很近的脸颊，几乎能看到睫毛下瞳仁的纹路，莫名觉得有点奇怪的不好受，又似乎有点热，这样子汗也就越来越多，眼睛不自觉的往一边瞟，终于发现被冷落了好一阵的粥，一手端起来道，“粥都冷掉了，芸儿，我去换一碗！”说完飞快地跑了。
师芸姬等凤如卿跑了愣了好一阵，接着反应过来什么，思前考后才冷静下了，自己中邪了吗？怎么会说出那种不符合自己的话？师芸姬掐住自己的鼻梁，其实最后一句话是真心，可是他只要清醒就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甚至不会听自己的任何解释，因为他会认为自己狡辩，更何况自己就算说出事实，那也不是理由，杀了人不需要理由，见死不救也没资格逃脱，因为结果都是死了人而已！算了，师芸姬想着竟然觉得悲伤得紧，索性不想了，倒下去继续睡觉。
师芸姬的体力恢复得很快，两天后就已经和以往无异，而凤如卿因为师芸姬的命令伤口也基本开始恢复了，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导致如此，师芸姬心疼多了些。
凤如卿很听师芸姬的话，完全和跟着娘的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成天最喜欢的就是黏在师芸姬身边，得到师芸姬的肯定。但师芸姬根本没办法有一点觉得好，有个问题却似乎越来越大，凤如卿到底怎么了，前几天最多不知道男女差别，死活不愿意叫师父也就算了，昨夜居然跑来问什么是师父？前几天还会熬粥，到今天却似乎连生火都差点烧了木老头的房子。
师芸姬一大早就是被木老头的大叫声吵醒，而等她穿好木老头买回来的普通衣服出门，就见到了凤如卿被木老头提出来的狼狈样，师芸姬前因后果地考虑也很难把眼前这个大花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的人和自己那个闻名江湖、风度翩翩的徒弟联系起来。
“小凤！”师芸姬沉声道，“去罚跪三个时辰！”
凤如卿这还是懂了，乖乖地去篱笆旁跪下，垂头丧气的模样，木老头心疼完他的厨房回头看着师芸姬头疼的模样，好心提醒道，“姑娘，公子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其实最开始他还能分清男女，第一次我让他给你换衣服他还说男女有别，迫于无奈他也只能做了，可过了几天，他突然跑来问我为什么姑娘和他不一样？我当时以为他开玩笑，而这玩笑多少有些混账，可老头我也只能说他装傻！但到现在，这些日子下来，老头子我有些怀疑公子其实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譬如他每隔一天会问一次我是谁，而前天他还知道兔子和野鸡的差别，可到了昨天他就问我那是什么？这种事情发展下来，公子的病不容乐观！”
“出了很多次了？”师芸姬不敢相信，她本来还觉得可能是凤如卿一时间失去记忆有些混乱而已，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木老头点了点头，“姑娘，公子应该是习武之人吧，可如今他手上的力气已经比不上老头我！老头我不是大夫也知道公子的病不一般！我不懂江湖里那些奇怪门类，但在山里活了这么多年，老头觉得公子如果不是病就是中了毒！”
中毒，师芸姬看向垂头丧气地跪在那儿的凤如卿，按照他这个忘记办法，他迟早会连自己是人都忘了，变成一个彻底的傻子，师芸姬心头几乎就要酸楚地揪痛，他是我的如卿啊，怎么可以这样？“等他的伤口大好之后会我带他离开这儿，会找大夫看他的！”
“他这么多天为了你都不愿意休息，什么都要自己做，看得出对姑娘的深情。姑娘，何不想想治好他的病后和他归隐，做对神仙眷侣。江湖是非多，姑娘何苦多作杀孽，徒增血腥！”木老头说的话和他的山野乡民的感觉差别太远，甚至让师芸姬都有几分觉得他不寻常，有了些怀疑。木老头见师芸姬起疑，忙笑道，“姑娘不必想多了，人活久了，看开了，明白的就多了！”
师芸姬看着凤如卿，清淡地道，“我一手抚养他长大，我是他师父，一辈子都是！”这辈子是他师父是他的长辈，所以从没把他当做一般男人看。因为是他师父所以对他关心备至，因为是他师父，所以才会放过他，才会下不了手，这就是建立在他们之间最后的维系，没了这个存在，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因为他骨子里有慕容家的血……
“……”木老头一时无语，“是老头子多话了！但姑娘真这么想吗？至少那公子不是这么想的，时时刻刻不离姑娘半步，什么都记不起却记得姑娘，不愿意叫你师父而叫你名字，这真是师徒之情吗？他虽然傻却明白，姑娘也是明白人才是，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年华！”
“……”师芸姬不语，仿佛她根本不解木老头的意思，又或者她不想置言，在心里嘲笑，师徒之情，早已荡然无存，而其余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单方面还抓着徒弟这个名义不放而已，至于年华，自己早已是半老徐娘了，哪来姑娘家的心思，自己从没考虑过要找个男人……
木老头当真也算个明白人，甚至明白得让人觉得他才是仙，木老头笑笑，几分超脱地道，“太过执着于反而会失去，人生在世，不要让自己后悔才是！”
师芸姬看了眼木老头，接着叹道，“你似乎比我更加像仙家人！人的路都是不同的，我为何后悔！”
木老头又是笑，因为师芸姬已经承认她是凤凰仙府的人了，他突然有种此生无憾的感觉，而对于师芸姬的执念，他自知解不开那个结，其实他也有一个执念，抬头望着不远的凤凰山，恳求道，“……老头有个不情之请，老头希望能死在凤凰山，姑娘能否允许！”
师芸姬不解，但嘴里只是很淡地道，“你什么时候死，我活着就帮你收骨，凤凰仙府如今只有鬼住，多你一个不会更吵！”
木老头笑了几声，望向凤凰山的目光愈加安宁、向往，接着还是叹了口气，仿佛是长辈的开导，道，“姑娘能说出如此大度的话，为何放不下？”
“放下？”师芸姬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放下？”
木老头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他也自知凭他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资格，望向被罚跪的凤如卿不语，或许只有他才能说服她，可如今他又这副模样，木老头长叹了口气……
师芸姬站了一阵就挽起衣袖去厨房打理，木老头给她买回的就是一件普通村姑的衣服，所以做这些事比较方便。虽然厨房已经被凤如卿折腾了一回，但还好还有能吃的，不过自己已经有二十年没做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凤如卿一样把这破茅屋厨房再烧掉一次……
师芸姬艰难地熬了粥，还好的是没有把房子烧掉，否则有什么资格当师父。
木老头有三番五次想还是自己去，可是看得出师芸姬心思挂着那个罚跪的痴儿身上，终于也三番五次的放弃了。饭菜上了桌，木老头有些怀疑地看着师芸姬，师芸姬转身后他才十二分试探地夹了点菜尝了尝，还好是熟的，看上去只是不熟练，说不上好吃但至少不难吃。
师芸姬端着饭菜到了篱笆旁的凤如卿身边，“小凤，吃饭了！”师芸姬把粥递给凤如卿。
凤如卿接过去，可怜兮兮地看了眼的粥，很好奇的望着师芸姬，“芸儿会做饭吗？”师芸姬不置可否，把馒头和咸菜也递到了凤如卿眼前，颇类似于举案齐眉，凤如卿愣是愣了一阵，“芸儿！”咽了口口水却不敢吃饭。
师芸姬微微笑了笑，“难吃吗？”
凤如卿摇头，胃里的饥饿引得他直接把一碗粥往肚子里倒，只有眼睛还盯着师芸姬，仿佛师芸姬才是饭菜，生怕不见了……其实他是害怕师芸姬突然变脸而已，这几天被教训了很多次，但每一次其实都是因为他不注意自己的伤口而已……
师芸姬直担心他噎住，而凤如卿也很不客气地呛住了，而且很小孩气地弄了一脸米粒。师芸姬本该生气，却又觉得哭笑不得，忙给他拍背，一边柔声劝道，“小凤，别这么急！”师芸姬生平很少对人温柔，就算和宫里的亲信，譬如沁心，也不过是平淡，也只有对凤如卿，尤其是现在的他不得不温声细语……
凤如卿嘻嘻一笑，“就知道，芸儿对我好！”师芸姬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依旧是浅浅地笑，如卿，师父或许对你不够好，但师父已经尽力了。
师芸姬守着凤如卿吃了饭却并没有让他起来，三个时辰是完全跪足了，只在最后一刻师芸姬出现在几乎要晕倒的凤如卿的伸手，伸手抱住了那个消瘦得不同常人的身子，如卿，师芸姬心头被揪了一下，“小凤！”
凤如卿本来就快睡着了或者晕倒了，看到师芸姬的脸又鼓足精神嘻嘻一笑，“芸儿，我没偷懒！你不要生气！”说着似乎打算继续跪正。
“时间到了！”师芸姬借着手上的功力很轻易地把凤如卿扶起来，而凤如卿却几乎站不稳借着很正常地往师芸姬身上靠，师芸姬心头又揪了一下，他现在的身子是什么状况？师芸姬知道根本不必问大夫了，她都明白了几分，可自己还让他跪了三个时辰，只是师芸姬向来如此，说一是一，不能多也不能少，可这时候师芸姬却隐隐后悔，双手抱住凤如卿的腰，好让他能更好地靠在自己身上，极力温柔地道，“小凤，我们回去吧！”
凤如卿点点头，师芸姬把他扶回他住的屋子，让他坐好在床边，借着掀开外衣袍摆，在凤如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前，师芸姬已经开始给他活血按摩了，很认真地揉着他膝盖借着缓缓往下，凤如卿惊讶了好一阵才缓过来，“芸儿，还是不要了，我……”
“听话！”师芸姬只说了这两个字，“待会儿我过些内力给你！”或许能稍稍压住毒性，让他不至于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力流失，如果不过些给他，他的性命都堪忧……
凤如卿歪着头一副不懂得样子，他现在确实不懂什么内力什么的！师芸姬根本连头都没抬，空气沉默了下去，只有凤如卿身上的泥土味和师芸姬身上淡淡的雾隐村独特的雾气里的香味，说不出什么香味，而且这种香味只有在师芸姬身上才有，不知道是挑中了她是女人还是其他，但就凤如卿如今的脑袋也想不了如此多的事……
一如师芸姬所想她度内力给凤如卿能保住凤如卿渐渐消损的体力，但对于他渐渐忘记的常识却依旧无能为力，到了凤如卿伤势大好，凤如卿已经只认得师芸姬了，其余任何事都不知道，不会自己照顾自己，除了摔就是跌，所以师芸姬硬是把他*着在床上躺着养伤，甚至把他绑起来，但结果却似乎还没她就守在他眼前来得有效，这半个月过去凤如卿的伤口才算好了……
临走前一天，师芸姬一个人回了一趟凤凰仙府，从仙云洞里找出了被遗落的如月神珠，接着在御仙台跪下道，“芸儿不孝，违背了祖训，带人进入仙云洞，还私自取下了如月神珠，导致仙云洞被毁！芸儿自愿承担一切诅咒惩罚！只望你们放过如卿和木老头，他们不是有意进来的！”师芸姬把如月神珠放到水中，水立刻变得血红，而且翻滚得仿佛沸腾了起来似地，师芸姬双手捧水喝下，几乎同时心头就一阵绞痛，身体里筋骨似乎都被重新拆开了，血液要沸腾了起来似的，师芸姬终于忍不住痛得倒在地上，很快痛得晕了过去……周围的水煮得更欢了，无数不知何处来的白色银亮的飘影和着师芸姬身上飘出的红色光点没入了如月神珠，如月神珠发出耀眼的白光从师芸姬的手中飘起来……
师芸姬醒过来时，师芸姬发觉如月神珠不在自己手里，而且最诡异地周围的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模样，除了那面大鼓消失了去向，仙云洞仿佛从不曾坍塌的模样，除了如月神珠没了去向……头顶只有一片星空却红得可怕，仿佛被血染红的诡异，而没有那月亮，整个星空就愈发张狂，像极了黑夜里的狼眼般嗜血……
师芸姬望着上方竟然想哭却又想笑，站起来接着以一个奇特的祭拜方式跪倒在地，“芸儿明白了！芸儿愿意死后承受天雷地火，万劫不复之苦！如若日后因此连累了凤凰仙府，芸儿绝对会以三人的血祭天！”
师芸姬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侵血才爬了起来，眼前飘忽着童年里熟悉的人的面孔，师芸姬低低地道了声，“大家保重！”晃晃头，眼前竟然什么都没有，和坍塌后一样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梦……
师芸姬离开仙云洞，开启了机关很快洞口就消失了，一如当初来时的模样，师芸姬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不认真背祖训，结果被罚在昙花坳悔过，那一夜，年幼的姬芸就变乖了，因为她见了仙也遇了鬼，师芸姬原本觉得那或许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胆小而造成的噩梦而已，但如今来想……或许这儿，凤凰仙府一直都有秘密没摊开给自己，是没来得及……
隔天，师芸姬就打算带着凤如卿离开了，木老头送了些干粮和一匹粗劣的马车，因为凤如卿现在几乎什么都不能做，马车还算方便，师芸姬就没推却。
师芸姬早已经从和凤如卿过夜的那间破屋拿回了自己的包裹，也把自己衣服补好，但还是穿着木老头送的那身粗布衣服，和凤如卿扮成了一对乡村夫妻，这也是为了办事方便，师芸姬不想让凤如卿因为自己而再受牵连。
木老头送两人出村，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雾隐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隐在浓雾里的村子，但这种雾原本只在外围，这些年开始雾气才渐渐笼深，大有要将雾隐村吞没的趋势，早晚就更是严重，几乎两步以外都看不到人，除非熟路或者有人带领，否则要走这段路，就是黄泉路了……
到了村口，师芸姬先让凤如卿上车，安置好后师芸姬才到驾车的位置上，突然对木老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死？”
木老头想了想，“应该是下一次见到姑娘和公子！老头子不放心公子的病，所以没见到两位平安，老头子安不下心！”木老头说完还笑了一阵，接着就咳了起来，显然他已经是老骨头一把了，但他居然敢自信满满地这么说，师芸姬不置可否。
师芸姬的表情很平静一直到他笑完、咳完，这才道，“在你死前不要踏入迷雾鬼林范围以内半步！”
“老头子明白了！”木老头并不知道师芸姬是什么意思，但确信她不会随口胡说。
师芸姬瞥了眼木老头，“村里已经只有你一个人了，鬼多了阴气重，人要小心些！没事的时候用露水煮茶，应该不错！“师芸姬说完喝了声马，马车就悠悠地离开了雾隐村……
木老头望着马车几乎瞬间消失在雾中，回头看看不清晰的风景，阴气重，或许是真的，一阵冷风拂过，木老头哆嗦了下，接着回头往雾隐村回去……
凤如卿从马车里爬出来趴在师芸姬身边，像极了委屈的小狗，“芸儿！”
“小凤，乖乖的！师父在这儿！”师芸姬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凤如卿的头发，凤如卿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师芸姬道，“小凤，能自己坐起来吗？”
“能！”凤如卿很高兴地要爬起来，但也只是好不容易才坐了起来，靠在师芸姬身边，转头看着师芸姬的侧脸，不知不觉地抱住了师芸姬，师芸姬没有推开，只是把手拿上来，不让凤如卿妨碍她驾车，凤如卿的手很自然地落在了师芸姬腰间，靠在师芸姬肩头，“芸儿，小凤若是死了，芸儿会不会记得！”
师芸姬心头缩了一下，但嘴上却很平淡地道，“小凤不会死，师父不会让你死！”凤如卿什么都会忘，却惟独忘不了粘着师芸姬，甚至不会忘了芸儿这个名字，和师芸姬这张脸，这算什么？师芸姬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小凤，若是师父杀了你最亲、最爱的人，你会怎么办？”
凤如卿嘻嘻一笑，“芸儿不会，小凤相信芸儿！而且小凤最亲、最爱的人就是芸儿啊！”……
师芸姬嗯了一声，心头悲喜参半，回头看了眼凤如卿认真的脸，凤如卿望着师芸姬微微抿着的淡粉色嘴唇，很奇怪地觉得想咬但也只咽了口口水，接着心慌地低头，觉得自己好奇怪……
马车一直走了几乎一个月才走出了大雾上了大路，凤如卿睡醒又爬到了师芸姬身边，“芸儿！”
“小凤，醒了！”师芸姬的话极其平淡，但已经很温柔了，“自己拿干粮吃吧！”
凤如卿缩回马车拿了干粮和水出来，掰开馒头却没有自己吃，而是抬手喂到师芸姬嘴边，师芸姬依旧行车，看了眼凤如卿，微微笑了笑，“小凤你先吃吧，我没胃口！”雾气打湿了发丝，贴在脸颊上，衬得师芸姬脸色有些苍白……
“芸儿不开心吗？”凤如卿一偏头问道，师芸姬的眉头当真微微蹙起，凤如卿现在别的事不灵光，反而对师芸姬的心情掌握的一清二楚，即使师芸姬没表情他也能看透，师芸姬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不习惯被人摸透，即使是他……
“没有！”师芸姬低头把馒头啃走，吃得很艰难，毕竟太硬了，凤如卿很适时地递上了水，小心地要喂给师芸姬又不打搅她驾车，但马车的颠簸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水没进师芸姬嘴里反而洒在了师芸姬身上，衣襟很快贴在了皮肤上，师芸姬回头看了眼凤如卿。
凤如卿因为刚刚的是张大嘴吓傻了似地不敢说话，接着闭上嘴接着低头等着挨骂，那模样像极了被霜打过的茄子，师芸姬腾出一只手摸着凤如卿的头，“小凤，没事！”接着手上一拉缰绳停了马车，微微笑道，“小凤，我们吃了东西再走吧！”师芸姬把腿收上来，和凤如卿对坐着，接着伸手过去，“小凤，我的馒头？”
凤如卿见师芸姬微微笑着，很高兴地奉上了馒头，而且是双手，师芸姬几乎想脱口而出，真乖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凤如卿也终于放心地笑开了，“芸儿笑起来好好看！”……
师芸姬蓦然地不笑了，只顾低头遮住表情迅速解决馒头，或许是掩饰心头一闪而逝的慌……吃完了师芸姬就继续上路了，也没多说话……
到了晚上，师芸姬和凤如卿也没能到目的地的下一个城镇，而根据师芸姬的推算时间只需要半天就能到达，所以师芸姬没有连夜赶车，而是把马车停在路边空地，还生了火。
两人边啃干粮边看星星，其实师芸姬根本没那种闲情逸致，但凤如卿却很有心情，甚至用那副可怜相借走了师芸姬的腿给他当枕头，师芸姬竟然也没拒绝，就当他是那个孩子何妨，其实最主要是因为他的体力常常不支，能让他休息，师芸姬就绝对不会让他有一份累着……
师芸姬看着凤如卿那么专注的眼神，也抬头望向天空，月亮很圆透着一种昏黄、清冷，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师芸姬突然想起了往事……
或许所有事从那天开始就无法回头了，半年前，凤如卿带乔玉蝶回秋水宫的第二天，凤如卿带乔玉蝶来拜见师芸姬……
师芸姬对凤如卿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带回来了个美人她岂会不知，凤如卿现在提出要让乔玉蝶住下，可以说是先斩后奏了，而凤如卿接下来的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师芸姬打断了……
没人看得道戴着面具的师芸姬的神情，师芸姬看了眼似乎对她好奇的乔玉蝶，对凤如卿淡笑道，“果然是个难得的精致、水灵的丫头，我这秋水宫加起来也赶不上你这乔姑娘！难怪我的好徒儿出去这么几回就把魂儿给丢了！”
凤如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红了脸低头不语，似乎逃避师芸姬的视线。乔玉蝶不好意思似地笑了笑，但毕竟江湖儿女也不那么扭捏，上前一步对师芸姬道，“宫主过奖了！长得好又不是永恒的，宫主这种有才能的女子才让人不得不佩服，江湖上都没人不怕秋水宫三个字呢！以前还不相信，可是现在看宫主就知道，宫主就是不同凡响的人，一定是个大美人！蝶儿来的时候还一直都很好奇呢，听了如卿哥哥说了那么多，和江湖传言都不一样啊。宫主是如卿哥哥的师父，现在见了就只觉得亲切了，还是如卿哥哥说得对！”
凤如卿本来想叫乔玉蝶不要这么说，因为师芸姬最不喜欢这种话，毕竟没人见过师芸姬面具下的样子，说她是美人什么的就是说谎！江湖有传言说她奇丑无比不敢见人，也有人说她貌比天仙的，百晓生宫蠡的《江湖志》形容的她的美貌独一无二，可百晓生本人却也从未承认见过师芸姬的真实容貌。
谁不知道师芸姬这几年做了些什么，先后灭了两大山庄，诛杀了无数武林豪杰，极尽赶尽杀绝，江湖上几乎人人不齿她的狠毒，只不过谁都不敢正面多说话而已，背地里不知道骂了些什么，所以都比较认为师芸姬应该很丑，和她扭曲的内心一样……师芸姬向来不在意容貌，但对于说谎讨好的人，师芸姬从来不会轻饶……
其实以容貌相比较，师芸姬比乔玉蝶差了一大节，如果是师芸姬一个人站在那儿还能是个少见的美人，但若是和乔玉蝶两人站在一起，必然地会看上去容貌普通，但若在人群里，师芸姬却绝对会是第一眼就能被找出来的人，因为整个人的气质太出众，是那种可以把周围一切的外在摒除的一种人……
师芸姬却笑出了声，似乎很开心，沁心和凤如卿都愣了一下，有些担心接下来会是什么，但凤如卿也早已下定决心发生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他绝对会保护他的蝶儿。
按平时，师芸姬大概已经把人拖出去重处了，但这次师芸姬却似乎没有生气，师芸姬笑完对凤如卿道，“如卿，你哪来找来这么会说话的姑娘，秋水宫的蜂蜜都被你拿去给这乔姑娘吃了吧！”师芸姬依旧笑，凤如卿又是一愣，因为从不知道师芸姬还会开玩笑，师芸姬接着挥了挥手，“如卿，你有空就带她随意在宫内花园走走吧！”
“谢谢宫主！”乔玉蝶一脸单纯地蹦道凤如卿身边，很自然似地拉住了凤如卿的手臂，沁心看得皱了下眉头，毕竟在秋水宫这么做本身就是在挑战秋水宫的宫规，她隐隐不畅快，倒是师芸姬似乎还很不以为意的……
凤如卿不自然地拉下乔玉蝶的手臂，慌忙对师芸姬道，“师父，那如卿告退！”
师芸姬挥挥手让他们走了，沁心好一阵见师芸姬悠然喝茶才问，“宫主，你是认可了吗？真的让这个乔姑娘留下吗？少主若是真的中意她，那宫主你真的要让少主娶她吗？日后少主继承秋水宫……”
“沁心，我好像说过，如卿喜欢做什么就由着他，你不必管！”师芸姬依旧很平静地喝茶……，沁心噤了声低下头，师芸姬良久才又低语，“眼下还没那么远！”已经很明显地说了是花园，也就是不能随意出入秋水宫的其余地方，师芸姬根本没承认什么……
过了几天后，凤如卿就对师芸姬提出要娶乔玉蝶，希望师芸姬答应，毕竟师芸姬是他师父，一手抚养他长大，是唯一的长辈！
师芸姬想着那天自己为什么没回应？一是是在等着百晓生的消息，要弄清楚乔玉蝶的身份，而另一方面因为第一眼就看出，乔玉蝶的心思并非那么单纯，至少没有她那看似清纯容貌那么明晰……秋水宫容不下有疑问的人，更何况，乔玉蝶不是她还好，若是，这段孽缘该如何？……
结果当真是孽缘，这样算报应吧！师芸姬叹了口气，凤如卿很快察觉，望着师芸姬问，“芸儿怎么了？”
师芸姬收起情绪，低头笑道，“没怎么！小凤要睡了吗？那就回马车吧！”
凤如卿摇头，“我还想在这样一阵子！”师芸姬无奈，凤如卿不再望着天空，而是盯着师芸姬好一阵，然后缓缓地道，“芸儿，我好像觉得芸儿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
师芸姬心头愣了一下，敲了下他的额头，有些生气似的道，“别用这种骗女孩子的话来骗师父！原本以为你是忠厚、老实的，没想到你在外面也学会花言巧语，一定骗过不少女孩子！”说来喜欢他的江湖女子其实并不只乔玉蝶一个，也是……毕竟他原本是那么杰出，师芸姬最后认真地道，“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凤如卿摸摸额头，有些委屈地道“小凤没说谎啊，本来就是这样的！”
师芸姬无奈地笑笑，“好了，随便你吧！小凤觉得是就是了！”凤如卿满意地笑了笑闭上眼似乎很惬意，过了一阵，凤如卿居然差点睡着了，师芸姬依旧只能无奈地把他送回马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师芸姬竟然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