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秋风长恨（1 / 1）
师芸姬原以为自己会那样死去，但最后却还是醒了，身旁的如月神珠泛着月色般的清冷光芒，本来的血迹消失无踪，如月神珠，师芸姬望向被石头砸中只露出头的乔烈风，这一阵乔烈风居然也醒了，目光落在如月神珠上，立刻又着魔似地，气虚如丝却还是贪婪地望着那颗明珠，嘴里低低地吟道，“如月神珠……是我的！”
师芸姬坐了起来，拿起如月神珠，不知为何如月神珠到了她手上竟然就乖了似地，光芒柔和了很多，师芸姬冷笑了一声，“你们真以为姬氏一族是靠它而存在了几千年吗？”
乔烈风很久才反应过来师芸姬说了什么，而那时师芸姬已经到了他眼前，师芸姬并没有被石头砸中，而且她的伤口恢复重来就比普通人快……虽然她也不知道原因，所以此时她还能坐起来，移动到乔烈风前方。
乔烈风想望却望不到，只能尽力地扭头往师芸姬看去，“你……说什么？”
师芸姬冷笑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冰冷刺骨，“我只记得姬家的典籍里记载了，如月神珠在世人手中不过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而已，不过还有一个传说，说是如月神珠上有上古神灵的诅咒，除了专职侍奉的姬氏一族族长外，所有碰了它的人都不得好死！”
“……”乔烈风不相信，瞪大了眼睛，“师芸姬，你算计老夫……”
“我说过你无命消受！哼！”师芸姬抓住乔烈风的头，一把扯掉了他那一头白发，连带着皮肉都被扯下，鲜血直流，乔烈风痛得大吼大叫……
师芸姬满意地笑了一声，扔掉手中那带着皮肉的毛发，阴森森地道，“你们当年杀了那么多姬家人，还残忍地抽了他们的血，你们到底想得到什么？”
乔烈风一脸血，头顶又变成了血肉模糊，痛苦不堪，现在已经想一死了之，但却动不了手，“师芸姬，你有本事就杀了老夫！”
“哼！”师芸姬还是冷冷地微笑，“你没有说清楚我怎么会让你死！”就算他说了，师芸姬也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松，秋水宫的师芸姬是什么人，这些年做了什么，乔烈风会不清楚吗？让他死太便宜了，师芸姬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乔烈风也想明白了，师芸姬不会让他解脱的，咬口道，“这要怪就怪你娘，昙姬，如果不是她出面帮了玉燕国的皇帝，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凤凰仙府的存在！”
“我娘帮了他们，他们反而和你们这些武林人士联手，灭我全族？”师芸姬知道小时候爹说过，不要随便相信人都懂得知恩图报，娘怎么会做了这么糊涂的事，让仙府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乔烈风好一阵冷哼了一声，“你娘要怪就怪她要跟了你爹！也怪你娘太厉害，她一个人就足以颠覆天下，怎么会不让某些人害怕、不安！”
“就因为这样你们就对姬家赶尽杀绝？”师芸姬最后问，“你想要如月神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乔烈风笑了一阵，“朝廷灭你们凤凰仙府自然是为了江山稳固，而我们这些武林人士，就是为了是人都想得到的，长生不老的秘密！就连你爹恐怕是为了这个才放弃荣华富贵，甘愿和你娘退隐的！”
“闭嘴，爹和你们这种痴心妄想的人不同！长生不老？”师芸姬嗤之以鼻，“这和仙府有关吗？你们以为仙府的人真的是神仙，不老不死吗？”
“看来你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凤凰仙府的秘密，算来你那时候也不过是几岁大的孩子，不知道很正常！”乔烈风又笑了一阵，“你长得还是有几分像你娘……，难怪凤如卿会对你有不伦之情！”
“不要说废话！”师芸姬皱起眉头，“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江湖人猜测的那种关系！”
“那你还放过他？哈哈……他不也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吗？师芸姬！按照你对乔家庄和白马山庄做的事，赶尽杀绝，刨坟裂尸……你早该把他杀了，甚至应该把他碎尸万段！师芸姬，你要说你不知道他是皇族吗？”
“知道又如何？”师芸姬自己最清楚这十一年的克制和含辛茹苦有多难受，她自己最清楚对族人有对愧疚。
“你和你娘一样的下贱！”
“住口！不许侮辱我娘！”师芸姬，抓起身边的石头就往乔烈风头上砸去，砸了很久直到乔烈风出不了声，师芸姬才松了手，摸摸乔烈风还有气，打死了就没意思了……问清楚这些有什么意义？反正自己也快要死了，但自己绝对不会比这个人先死，还有一口气也要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师芸姬会做的……剩下的仇也不可能报了，报仇并不一定要清楚理由，师芸姬做事还需要理由吗？……
师芸姬冷笑了一声移开靠着石头休息，手中握着如月神珠，感觉有一种温暖的气流流入身体，慢慢地睡着了，梦见了一直不曾忘记的过去……
刚刚到了门前的姬芸看到自己的娘拿着剑要出门，可娘不是一直都病恹恹地吗？这阵子精神似乎好了，但是……爹会放心吗？姬芸问道，“娘，你要出去办事吗？”
“……嗯！芸儿在家乖乖地听话，不许再跑出去，不能说你姓姬，知道吗？”
“嗯！”姬芸点了点头。
“天雪！”
姬芸听到了声音，望向俊逸不凡的男子，叫了声，“爹！”
“芸儿，怎么又从仙府出来了？又是逃出来的？”
“才不是！长老都同意了，而且先问了娘，娘也不反对我才来的！”姬芸嘻嘻地笑，望向娘求支持。
姬天雪对男子笑了笑，接着对姬芸道，“芸儿，要乖乖听爹的话，照顾好弟弟！”
姬芸点了点头，“娘放心！”
姬天雪望了自己的夫婿一样，虽然是极其普通的一眼，但那种缠绵悱恻，根本不容外人分毫，即使年幼的姬芸也明白了些什么，低头不语……
“天雪，我送你吧！”……
姬芸默默地看着爹和娘出门，总觉得他们是那么协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让人自觉退避，怕打搅了那份美好……只是姬芸没料到，那会是最后一次看到爹和娘并排走，秋天到了，但凤凰山下还是那样春天一样的碧绿，只是菊花已经傲然地盛放……
师芸姬还记得，爹先知道了凤凰仙府会被剿灭的事，但还没来得及去报信就被官兵围攻，爹好不容易杀出血路让自己带着自己才两岁的弟弟逃走，自己答应过爹要保护小天的，可最后自己逃回仙府却没来得及，只见到遍地的血和尸体，那时候自己也是有一点武功的，可面对那么多的人，最终还是被连着小天一起贯穿心脏，师芸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那么长，而小天却那样就死去了……
最后一刻是姬天雪出现了，姬芸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娘有武功，而这时候才知道娘绝对比爹还要厉害，因为亲眼见到娘在瞬间就杀了那几百人，而娘挽发的发簪也断了，一头青丝披散了下来，黑发半掩住了脸颊，像极了修罗恶鬼，可在姬芸眼里，其余人才是鬼……
姬无雪杀了那些人后走到已经呆愣的姬芸面前，姬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有声音，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无声无息肆意横流，在秋风中悲恸……
姬天雪触到小天冰凉的身体，悲痛神情映在姬芸眼里，却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姬芸的头道，“芸儿，活下去，娘已经只有你了！”
姬天雪带着姬芸和小天的尸体离开了仙府，而那些人也一路追杀而来……
师芸姬还能记得那天的情景，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她的娘带着她和她那死去的弟弟到了原本和爹住的家……
如同潮水的成千上万人涌了上来，姬天雪把姬芸放下，最后说道，“芸儿，活下去，你活着就是娘的全部，你活着爹和娘才能安心……”姬天雪手中的剑不断地划出银线，最后在一声凄厉的吼声中……姬芸看着百米之内所有人都倒地流血死去，而她的娘一身血比任何鬼还要恐怖。
姬天雪最后回头看了眼姬芸的方向，可她闭着眼根本就看不见了，但姬芸却明白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娘一定看着自己。姬芸看着姬天雪的眼角、鼻孔和耳际，一身一脸都是血，姬天雪丢下剑走到自己夫君那已经不成形的尸体旁，蹲下身抚摸着那冰冷血污的脸，轻声道，“云轻，我的云轻，你的天雪马上来陪你……”……
姬天雪吻了下自己丈夫的脸最后转向自己女儿的方向，道，“芸儿，闭上眼，想着娘让你背的祭天诀！”姬芸听话地闭上了眼，在心底一遍遍地重复着祭天祈神的话语……风中传来了如同战鼓雷动的声音，千军万马奔腾般，地面都在震动……
一个女人的嘶吼和悲鸣响彻云霄，刺透了山野，等到那声音消失，尸体堆积成山，方圆百丈以内没有任何活着的人……
比战争的哀鸿遍野还要凄凉的境地，比血流成河还要残酷的场面，只有一个小女孩坐在那儿，怀里抱着一个冰冷的孩子的尸体，直到夕阳余晖，一个红色的身影走到了女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