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沁心（1 / 1）
师芸姬一路奔去，身后的官兵穷追不舍。师芸姬自己也不知道逃了多少天，一路躲藏，不断更换衣装和马匹，本来失去武功和落下病根的身体，加之风餐露宿，整个人几乎都空了，师芸姬快坚持不住时，身后的官兵才几乎没了。
师芸姬累得趴在马背上，碧绿应该没事了。到了下午，师芸姬看到一个茶寮下了马打算休息一下，一个女人迎了上来，“客官，喝茶吗？”
师芸姬因为累几乎要趴到桌上，一听这声音就觉得这声音好像很熟悉，师芸姬抬起头，“沁心！”容貌也只是沧桑了点，举止打扮虽然比以往要世俗了些，看得出日子清苦，但师芸姬却一眼看出她过得很安心。她确实是沁心，秋水宫的总管，我师芸姬的心腹，秋水宫不在了，她却活着，师芸姬不得不怀疑的太多……
端着茶碗的女人也愣住了，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只有茶壶还稳当的落地而已，她额头居然和师芸姬一样多的汗。女人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宫……宫主！”
“真的是你？”师芸姬彻底惊讶了，仰头看到四个大字，“安心茶寮”，接着淡漠的说道，“沁心，你没死？”
远远的一个男人驾着马车过来，高声的叫道，“沁心，我把茶买回来了！”
沁心盯着师芸姬，半天也没敢应。师芸姬挥挥手，“去吧！不用管我！”
“是，宫主！”，沁心把地上的茶壶提起来放在桌上，接着踉踉跄跄的迎上马车。“卢安，你回来了！”
卢安跳下马，附在耳边对沁心低声说道，“沁心啊，我今天听到有官兵在抓什么人，好像有个什么王爷都来了！”
沁心连连点头，低声说道，“卢安，你先把茶叶搬进去，我去招呼一下客人！”
“哦！”卢安点点头，“你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沁心转身颤颤的望着师芸姬的背影，卢安突然又问道，“沁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沁心说完迅速的走到师芸姬面前，局促不安的站了很久，才想起提起茶壶，说道，“茶快凉了，奴婢去换一壶，宫主你稍等！”
师芸姬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拿过茶壶，倒了杯茶，黄褐色的茶水飘着些许的渣子。
沁心复又问道，“宫主，你要吃点什么，奴婢去给你做！”
师芸姬慢慢的摇摇头，端起茶喝了一口，“沁心，你怎么活下来的？”
沁心脸色登时苍白，慌忙跪了下去，“宫主饶命，奴婢没能保住秋水宫！”沁心在地上磕头，师芸姬也没说话，只是无意的盯着她，沁心感到威胁似地，额上的汗越来越多。
沁心最终解释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宫主你和少宫主离开半年后，秋水宫迷阵的破解方法被公开江湖，紧接着有大队人闯入秋水宫，我们防御不及，所以姐妹们都死了！奴婢重伤后，也不知怎么逃了出来的，接着被卢安救了，所以……”
“所以你嫁人了！”师芸姬说得很慢，也很淡，秋水宫宫规第一条，就是与男子私通者，死。
沁心再度叩头哀求道，“宫主饶命，请你处置奴婢就是了，你放过卢安，他不是江湖人，更不知道奴婢是秋水宫的，所以宫主，恳请你放过他的性命！”
师芸姬没理会沁心的哀求，猛然一拍桌子，喝道，“是谁泄露秋水宫迷阵的秘密的？说！”
沁心吓得全身都在发抖似地，“回宫主，奴婢后来听说，是……百晓生！”
师芸姬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恐惧，但表现出来的只有疑惑，“你说是他，有什么凭据？”
沁心摇摇头，“江湖上都这么说，所以……奴婢觉得应该就是他，至于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宫蠡？师芸姬前思后想，这件事对他并没有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秋水宫里一定有内奸，这个人是慕容如卿，是他吧，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恨我和秋水宫。师芸姬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先不追究。你先起来，否则你丈夫会怪我的！”
“是，奴婢遵命！”沁心站了起来，恰好卢安出来搬茶叶，沁心都不敢去看一眼，卢安望了这边一眼，有些奇怪诞没看出什么端倪，接着还是去搬茶叶了。
师芸姬瞥了眼卢安，看上去只是个本分的小老百姓，“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嗯，奴婢很好！”
师芸姬端起茶杯，复又放下，“沁心，我在你这儿呆一晚，明天我会离开！”
沁心说道，“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给宫主打点房间！”沁心恭谨般的离开了，迎着卢安正好也搬茶叶过去。
沁心对卢安说了些什么，卢安点了点头，傻傻的笑了笑，“沁心，你想怎么就怎么吧！”卢安说完就等沁心先进去了，自己再进去。
师芸姬淡淡的看着这一幕，沁心，你忘了问我一个问题，你没问我这几年去哪儿了？也没问如卿——你的少宫主去哪儿了，所以沁心，你在遮掩什么，秋水宫的覆灭和你也有关吗？师芸姬喝了口茶，凉了……
到了晚上，沁心和卢安招待师芸姬吃晚饭，一桌菜很丰盛，沁心说道，“宫主不要嫌弃，小地方就只有这些！”
卢安也傻笑着说道，“你是沁心的恩人，这点一点都不够！”沁心拉了把卢安，依旧是紧张得不断出汗，卢安不解依旧是傻笑。
师芸姬淡淡的瞥了眼沁心，“其实没必要破费！”那两个人就只在旁边看着的样子，师芸姬喝了点粥，桌上的菜一筷子都没动，“我想休息了！”
“这边！”沁心急忙带着师芸姬去房里休息。
师芸姬进屋躺下后，闭眼说道，“沁心，服侍我那么多年，一直都多谢你了！”
“奴婢不敢！”沁心依旧是一头汗，紧张得不行的样子，“奴婢服侍宫主是应该的！”
师芸姬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是，奴婢这就出去！”沁心慌张了关门离开了。
师芸姬没有遇到故人的激动，怀疑像黑夜般蔓延开。沁心，如果你死了，你会是我师芸姬唯一相信的人，可你居然……师芸姬没有气愤什么，却反而微微笑了，笑得诡异而危险。
师芸姬闭着眼却没睡着，直到和预料到一样，听到后半夜屋外火光一片，有人慌忙冲了进来，师芸姬才睁开了眼，但屋里光线很差，看不到什么……
沁心的声音，叫道，“宫主，你快点起来！”一边说一边摇师芸姬，似乎真的很急师芸姬坐了起来，本来就没睡着，穿好衣服站了起来。最近也一直很清醒，根本没睡着过，越到最后，听到白夜确实失窃，知道冷墨轩成功了，追兵越来越少，就越来越不安，最怕的消息是，他来了。师芸姬仿佛有些累似地微微舒了口气。
沁心急说道，“宫主，那些人说的人好像你，你做了什么，朝廷要抓你？”沁心说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师芸姬微微一笑，“知道是我，你还敢通知我？”淡漠却阴冷的笑着，盯着沁心。
沁心似乎吓了一下，低头慌说道，“宫主！”，师芸姬不说话，沁心这才敢带着师芸姬就往屋后过去。这茶寮本来是在一个山崖下，后面是半个绝壁。
到了屋后，沁心解释道，“宫主，这儿有一个密窖，平时用来放茶叶的，宫主你先躲在这儿！”
沁心说完就刨开泥土，翻开遮挡物，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有湿湿的气息透了出来，沁心催促道，“宫主，你快点，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师芸姬淡淡的说道，“那我先下去！你小心！”师芸姬下到下面，沁心就很快的盖上了盖子，师芸姬的周围就都黑了。
里面有些冷，师芸姬蹲下身，摸了摸下地上的泥土，微微有些潮，如果再下去个两丈高，会是个好水井。师芸姬在心底冷笑道，真的是很好啊，沁心……
师芸姬抓了把泥土，站起来静静的听到上面的声音，有人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各位官爷这大半夜的一定累了，我在拿柴火去给几位烧水泡茶！”
“你这儿的茶连给王爷的马都不配！”
“是，是！……”
“王爷问你们在干什么？”
“回王爷，这个女人说要泡茶给王爷！”
“让她泡吧！本王正好有些渴了！”
“是，王爷！民妇这就去！”……
听着那些脚步声走远，师芸姬把泥土弄在了自己衣服上，接着又拿出了鬼医给的最后一颗红色的药，握在手心，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差不多快要是时候了。
大概一个时辰后，盯上面传来了响动，有人揭开了上面的盖板，灯光透了进来，沁心对师芸姬说道，“宫主，他们走了！”
师芸姬慢慢的走上去，淡淡的笑着说到，“谢谢你了，沁心！”
“宫主严重了！”沁心忙说道，师芸姬因为在里面有些冷，出来就是一个喷嚏。
沁心忙领着师芸姬去屋里，师芸姬闻到微微的茶香皱了下眉，沁心忙着去泡了茶过来。
师芸姬瞥了眼，“放那儿吧！”沁心放在桌上，“宫主，你还有什么吩咐！”
师芸姬走到桌前坐下，做了个手势，让沁心也做，沁心颤颤的坐下了。
师芸姬问道，“沁心，你说我们在一起多少年？”
沁心几乎没思索的答道，“回宫主，十八年！”
“嗯！”师芸姬点了点头，“十八年！沁心，如卿和你是多少年？”
沁心惊了一下，过了一阵才说道，“少宫主，是十七年！”
“比我少了一年！”师芸姬抬手捂住嘴，似乎是身体不舒服的咳了一声，却是把那颗药吞了下去，“沁心，真好，连你都背叛我！”师芸姬说完就全身无力的伏倒在桌上。
沁心脸色没有像之前一样煞白，反而是笑了起来，“你中了化功散的毒，武功全失，我一点都不会拍你了！”沁心看着师芸姬的脸，狠笑了起来。“你想不想知道我把毒下在哪儿？”
师芸姬根本不可能中化功散的毒，沁心不知道她武功全失，师芸姬淡淡的问道，“是哪儿？”
沁心得意的笑道，“是在地窖！那个地窖确实是存茶叶的，我事先洒了化工散和水在里面。我就知道你一开始就在怀疑我，我就利用你的怀疑！”
师芸姬绝望的问道，“你很聪明。但我想知道，沁心，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十八年情分居然是这样，我师芸姬这辈子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
沁心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深深的恨意，怒道“你从来就没对的起我过！”
师芸姬闭上眼，，“你说吧！”师芸姬嘴角保持着一个高傲的微笑，“你的目的！”
沁心提起茶壶，摔在了师芸姬身上，师芸姬痛得咬住牙，沁心的面目霎时变得狰狞，“你以为我跟你十八年是为了什么，我都是忍辱偷生！”
“是吗？”师芸姬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沁心一把抓住师芸姬的头发用力的撞在桌上，师芸姬痛得叫了一声，但那个身体仿佛就是个破布偶，任他摆弄。沁心骂道，“你一直这个模样，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可你却不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想杀你！”
师芸姬笑出了声，却没有说话，额头的血迹流到了头发里，杀我，想杀我师芸姬的人多了，不愁多这一个。
沁心再用力的把师芸姬的头撞在了桌上一下，血迹染在了桌上，沁心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师芸姬不答，沁心就再撞，直到师芸姬痛得闷身，沁心才兴奋的说道，“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我告诉你，我是厉如心的妹妹！”
师芸姬依旧没说话，厉如心，我还真记得这个人。沁心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刀子，猛然的扎在师芸姬手上，师芸姬痛得大叫了出来，沁心狠笑着说道，“你不记得厉如心了吗？要不要我提醒你！”
师芸姬痛这说道，“不用！”真是很多年前了，但我杀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很清楚。厉如心，那是我杀的第多少个人不记得了，但却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个半边脸被毁容的女人，她丑陋的样子笑起来很像鬼，据说她毁了不少女子的容，所以恶名昭彰，但杀她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什么理所应当。
我其实最记得的是她死的时候，怒瞪着我说我才是鬼。我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挣扎道血尽而亡，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的血沾到我衣服上，所以凡是最后我都是站在高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