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她不得不学着当一个古人,甚至庆幸自己「嫁得不错」。
实在是太多事实将她教育得非常胆战心惊。
最少李家人都敦厚少心眼,纨裤快枪侠还尊重她这个正妻。
既然不能离婚,她也只能尽量在可能的范围内,把那个还有救的青少年,教育得稍微好一点。
纨裤,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刘子章那种,是最末流。真正的世家子弟才不会出这种恶少。鼻孔朝天可能会有,但都讲究一个气度和规矩。会去马路上调戏甚至强娶姑娘的,那是暴发户的行为,世家子弟才不屑这种作为。
刘子章不过有个侧妃姊姊,讲白就是个世族末流的小姐,长得好看点罢了。刘家靠这个漂亮女儿翻身,刘子章只算是狐假虎威。
任何行当到了顶尖都要讲求天赋和努力,纨裤也不例外。像是唐朝大诗人李白,讲穿了也不过是天地第一大纨裤。
虽然李七公子绝对成不了李白,但当个上等纨裤,那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但她毕竟不是个教育学家,只是个前教官。只好从她最拿手的部份半哄半逼的驯服李七公子。
李七公子有几大病,在她看来,就是酒色过度、无所事事,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本事。
然而这几大病互为因果,使得李七公子因为自卑而越发沉沦。
首先,她要革除李七公子酒色无度的毛病。而要革除这毛病,就要让他先连喘气都没时间。所谓饱暖思淫欲,就是吃饱太撑,闲过头了,才会成天只想着滚被单。
因材施教的前教官慕容灿有间静室。
事实上,那是她拿来锻炼拳脚的训练室,地板是用桧木铺的,里头的器械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平常不让人进入。三房上下会如此畏惧她,这静室也有部份缘故…在打扫小婢的绘声绘影之下,人人以为是刑室,不寒而栗。
慕容灿领着容铮进来,两人都穿着特制的短打。第一天,慕容灿没太折磨李七公子,只是教他一些女子防身术。在示范和被示范当中,容铮惊喜的发现,原来不用自幼刻苦练功,同样也能拿住要害。
但是同样的手法,慕容灿使用起来轻松如意,他用起来就很笨拙。
「这是体力跟不上的关系。」慕容灿淡淡的说,「当然,如果遇到会点穴、飞檐走壁的真正高手,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自幼练武的遇到这种神级高手,同样要投降保命,跟夫君比起来…没有任何优势。但是这样的神级高手百不及一,所以夫君主要要对付的,是绝大多数有点粗浅武功、力气大的普通人。这样的擒拿术,就已经很实用了。」
她粲然一笑,让李七公子眼前一亮,「夫君好好锻炼,体力跟上来以后…说不定连我都打不过夫君呢。」
被美好远景唬得眼前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李七公子,乐颠颠的开始了充满苦难的训练。
头一天,仗着年轻和新鲜劲儿,并且慕容灿刻意放水之下,平安的渡过了。但真正的苦难,是他洗过澡躺下…才发现他每一节的骨头像是被拆开来又重新组合,痛得睡不稳。第二天,睡在书房的他就爬不起来了。
看到娘子带着温文柔雅的微笑,将他拽下床,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这天他连澡都没办法洗,爬上床就昏死过去。
第三天,他说什么都不肯去了。慕容灿先是好言相劝,然后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半刻钟的惨叫之后,慕容灿拖着容铮的腿,将鼻青脸肿翻白眼的夫君,拖进静室,一路上温柔的劝着,「半途而废不是读书人的本色。一开始是比较辛苦,熬过去就好了…」
第五天,李七公子觉得他已经在地狱的底层生不如死了。他辱骂过慕容灿,也颇丢脸的求饶过,但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也试图反抗,但武力值相差实在太悬殊。
虽然觉得没面子,他还是拐着弯儿,让他的丫头透露风声给家里的大人知道他无止尽的苦难。
他的父亲听闻,只是冷笑一声,吩咐小厮送了金创药和一些人蔘给七少奶奶,其意不言而喻。至于他的老妈,丫头干脆连佛堂都进不去。
老太太倒是急了,叫了七少奶奶去「说话」,但七少奶奶温言一切都是为了子嗣计,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老太太虽然心疼,但看七少公子吃饭如狼似虎,苍白病弱的脸孔渐渐有了血色…也只好咬牙忍心了。
「…慕容灿!」容铮终于受不了了,「你故意折磨我就算了,连奶奶都要骗?!」
「我可没骗奶奶。」慕容灿连眼皮都没抬,「不要只有屁股起来…你这伏地挺身再不标准点,就多练个五百下吧…满一个月后,你去找个姨娘试试看,就知道了。」
惨无人道的一个月过后,慕容灿终于慈悲的放了他一天假。
这个月,他被折腾的上床只想睡觉,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一下泄泄火…却瞠目于自己的「英勇」。
莫名其妙的,洗刷了「快枪侠」的恶名。
慕容灿倒不觉得奇怪。他的两个哥哥都有小孩,可见不是家族遗传的精子稀少或活力不足的疾病。
青少年嘛,总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发情。但别的青少年要不就读圣贤书修身养性,要不就是没有那个条件。
只有这个闲得没事干的纨裤公子,毫无节制的滚床单,家里滚完滚外面,没得花柳病真是祖上积德。
他这病,不用医生都能治好。只要「节制」二字。他之前的无子嗣、快枪侠,完全是酒色过度淘空身子的后遗症。
当然,李七公子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不懂这些原理,被慕容灿折腾的时候,却没那么不甘不愿了。
毕竟,他还是个很爱面子的青少年。 一个月惨绝人环的「新训」后,慕容灿放松了体训,维持每天早晨一个时辰的运动习惯,就开始放牛吃草了。
但她改找了个剑师来教容铮剑术。
她原本就没打算把李七公子锻炼成钢(他也不是那块料),更没打算培训个武林高手。
自家事自家知。她这样一个仅仅保持日常运动习惯的前教官,打打老公和纨裤恶少就已经是极限了,哪有可能从她手上培养出什么高手。
她那枯燥乏味又充满体罚的新训,主要是要改善容铮的体质,并且培养出服从性和生活规律。所以她折腾得厉害,可也很注意容铮的饮食。大概是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除了服从性因为讨人厌的青春期,可以说,其他方面让她很满意。
但她密集式的新训真的见不得光,现代的健身方式,用古人的观点看来,实在不登大雅之堂。打了一点底子以后,还是学点大燕朝能接受的武术比较好。
自从威皇帝开国以来,大燕朝的武风很盛,士人配剑不但是礼仪,学习剑术更是风潮。她还特别选了一个剑法特别好看的剑师,应该能够让这青少年有机会耍得很炫。
只是他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苦练了几个月,还不如偶尔瞥两眼的慕容灿。让他那日理万机的娘子,让得非常辛苦,省得打击他的积极性。
不过,的确有事干以后,就不成天想着滚床单了。脸色红润,眼神清亮。加上均衡适当的营养,原本显得病弱阴柔的李七公子,终于恢复了年轻人的朝气…可惜妖孽绝美的脸孔还是无救…只是妖氛总算比较轻了。
看到成果之后,七少奶奶很欣慰。总算不用她成天盯梢,有空理一理手下几个铺子了。虽然李七公子三天五天就找她讨教,一只手让他敷衍一下也就够他躺地板了,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
可李七公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开始成为她的麻烦。
理论上,既然她结束了残酷的新训,七公子应该愉快而兴奋的奔向自由才对…但他除了练武和睡觉以外,几乎都跟在她后面。
她纳闷的想,难道李七公子得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被整出瘾来了?
渣受就很惨了,再加上个M属性…这样真的可以吗…?
更让她担心的是,李七公子好像不知道啥是中庸之道,老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之前是成天滚被单,开始练武以后,就几乎不滚被单了。现在他都睡在书房,偶尔去三个姨娘那儿坐坐…然后啥也没做的回来了。
跟在她后面,老用一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瞅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夫君,有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支吾了一会儿,李七公子很男子气概的一撇头,「没事!」
如此这般的跟了大半个月,李七公子终于很男人的一昂首,「今晚,我回上房睡。」
七少奶奶瞪大眼睛,她身边的丫头失手跌了茶盏。
「…为啥?」
李七公子用力一拍桌子,茶盏为之一跳,「慕容灿,我可是你夫君!我回上房睡,天经地义!还需要问为啥?」然后他站起来,骂了跌茶盏的丫头,「好生伺候着!这么毛手毛脚的!」
一摆袍裾,更男人的大步走出去,谁也没看出他些微腿软。
那天晚上,七少奶奶只有一个感想。
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腰。
青少年的确是种可怕的生物。尤其是刻意禁欲大半个月的青少年,生猛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