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训练（1 / 1）
霍毓的眼神凛冽起来：“这不可能。”
张七摇摇头，道：“谁知道呢。”
“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越冬？我现在巴不得你走了。”
“不急，等到第一场雪来之前，我肯定会走。你跟她解释？”见霍毓摇头，张七笑道：“我又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张七忽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还有几年能在到处流浪。长须好歹还留下了自己的书，收了徒弟。不过，张七本来就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念头一转，又悠然自得开了。还活着就是老天的恩赐了。
而如烟别扭半天，此刻又恢复了一点生龙活虎的性格。霍毓眉间舒展一些，转而与如烟聊天，慢慢安慰她。
张七似笑非笑的盯着霍毓，道：“算了，你们俩去玩吧。留在这，两人也没想着我。我可要睡了。”言毕，揣着大饼，哼着小调，又躺下了。
如烟仍有些放心不下莫愁。到底，霍毓还是陪着如烟一起到了倚翠楼，听得莫愁的瑟声才放下心来。霍毓让老鸨等到慕容靖要走时，给他们说一声两人来过，然后就和如烟离开了。此后，过了几日，两人又见了莫愁。莫愁脸上一开始还有些许扭捏，但很快就放开了。
又过了些时日，慕容靖因霍刚的推荐和他在军中的表现，做了致果校尉，是正七品上的职务。霍刚又帮他找了离霍府近的地方，慕容靖见地方不错，便权当置办了产业。有时候，霍毓去找慕容靖讨论兵法。
慕容靖也因此愈发坚定了赎出莫愁的意念，莫愁再呆在倚翠楼不一定还出什么事，而他能在外的时间也不多。不过，莫愁现在正是倚翠楼的歌妓头牌，赎出的价格肯定不会便宜。莫愁呆在倚翠楼不算太久，但也小有积蓄，只是这种事若是真的拿出来反倒是伤了他的心。虽然身在这里，不过念及此事，莫愁的嘴角仍忍不住的上扬。
而霍毓近日对如烟则是进行射箭训练，并且意外的发现如烟对射箭真是有天赋，一点就通，精准度很高。但是当霍毓说如烟练得很不错，可以练习动物时，如烟却坚决不肯再学了。射箭本来的目的就是射动物捕猎。移动的难度跟静止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如烟手里拿着弓箭，也不管霍毓如何劝说，就是不吭声。
霍毓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小烟，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练习动物？”
如烟低着头，用细若游蚊的声音说：“因为我不想伤害它们，会很疼的。”
霍毓听得如烟的话，一时间愣住了。只能在心里暗地感慨，幸亏如烟生活在大富之家，不然一定会饿死的。看了看如烟因为困窘而红透的脸，霍毓最后也只是拍了拍小丫头的头，不愿意就算了，不过还要再练练。
如烟见霍毓没有因为自己不学责备自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对着霍毓甜甜一笑。
霍毓摸了摸鼻子，觉得脸上有点发红，说：“那咱们玩个游戏吧。”
如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霍毓道：“等一会我找十支没箭头的箭来，在箭头上粘上些朱红。我从树林的另一边向你的方向过来。到时候我会判断结果的。”
等准备妥当，两人一起到射场旁边的树林里。霍毓先进去后，如烟打量着树林里的位置。在霍毓没到达最远的位置之前，如烟已找到藏身的好地方。她蹲下，调整好姿势，抽出箭，拉弦上弓。
另一边，霍毓见如烟这么快就调整好，心里多少有些高兴。他身形一闪，借着树和灌木挡着身形，迅速前进。在如烟射箭前，霍毓就势躬身一扫地面，扬起灰尘，混淆视线。而好的射手不仅要射的精准，而且要预测敌人的前进趋势。
如烟冷静的观察着，在霍毓离自己尚远时，发出了第一箭。在霍毓扭转身形避过了第一箭后，第二箭抓住这个心理空隙到来。可霍毓毕竟有经验，又轻松避过，一个空中翻转之后，就近躲到下一棵树后。
如烟又抽出两支箭，选中胸口和腹部。霍毓先是后仰着躲过了上面一箭，又凭着感觉接住了第二支箭。如烟懊恼的咬了咬嘴唇，又拿起三支箭，变正射成平射。霍毓刚刚躲过两箭，这时身形一矮，躲到灌木后。霍毓决定要速战速决，想到如烟应该能料到自己的动作，微微一笑。
利箭随风而至，霍毓向后轻仰，以脚为圆心，转了半圈。利用两拨箭的时间差，霍毓躲过高箭后，又单手支地，抬脚翻腾，一个腾跃后，已到了如烟面前的那丛灌木前。如烟见状，忽的微微一笑，最后一支箭直点霍毓的眉心。
霍毓摸了摸额头，也笑了：“这次就算你过关了”
回城路上，两人依旧说说笑笑，没想到还没到倚翠楼就被一个公子拦住了。他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露出的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弯成月牙状：“在下张琦，不知姑娘芳名？”
未等如烟说话，被忽略掉的霍毓已上前一步挡在了如烟面前，神情肃然：“原来是张琦公子。几日不见，背上的伤好了吗？”
张琦脸上忽的一黑，“你不要欺人太甚。上次的席慕雪姑娘你拦下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这次的美人，你还跟我抢？”
听的这话，霍毓暗呼不好，明明是张琦对席慕雪无礼，但这么一听，好像在抢姑娘似的。没想到霍毓还未解释，如烟已经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琦道：“原来，你就是慕雪姐姐说的那个白面公子。我说呢。”
“原来姑娘已经听过我的名字了？”
如烟拉了霍毓大踏步而去：“略有耳闻而已，我和毓哥哥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一步。”
被如烟拉走的霍毓尚且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如烟低声嘟囔：“怎么这么倒霉。”
“小烟，到底怎么回事？”
如烟小声说：“慕雪姐姐跟我姐姐很熟，而我也经常跟着他们。慕雪姐姐前几天刚说过她遇见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多亏了别人的帮忙，才摆脱了。”
霍毓刚舒了一口气，如烟却又甩出的一句话，让霍毓傻了眼：“慕雪姐姐对那个帮她的小公子有点好感。而且，那个公子据说是将军府的三少爷呢……”
霍毓涨红了脸，一时间无词以对。
如烟挑挑眉，笑道：“毓哥哥，慕雪姐姐说要谢谢你。不过，我说你向来都是这样，不必道谢了。”
霍毓见得了如烟的嘉奖，嘿嘿一笑。
如烟又很郑重的看着霍毓，“毓哥哥，我们约定一直在一起吧？”
“恩。”霍毓不假思索的说。
“拉钩？”如烟颇为期待的看向霍毓。
而霍毓一怔之下，便认真的勾起如烟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而素来不羁的霍三少这时忽的感慨幸亏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不然他们肯定会笑掉大牙。
两人找莫愁时，才知道一位夏公子点了莫愁的场。只是，不知为何，老鸨说这话时眉眼间有些许古怪的笑意。霍毓看了老鸨一眼，老鸨自知失态，连忙赔笑。而毕竟莫愁也不可能不接客，如烟和霍毓只能打道回府。
红叶也消尽了。一切都沿着季节的规律，继续前行。立冬，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小雪，虹藏不见，天气上腾，闭塞而成冬。
如烟觉得下雪很美，雪又很好玩，早就盼着下雪了。左等右盼，她才终于等到小雪这个节气。两人再见的时候，如烟就一直高兴的跟霍毓说着下雪的各种好玩的事。霍毓笑说，下雪时很容易捕捉小鸟的。如烟立刻斗志昂扬，兴高采烈的缠着霍毓教她捕鸟。俩人约好时间，结果还没回家就真的看到雪了。
洁白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上降落。仰头看的久了，便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小片的雪花落在脸上，立即融化成一点水珠。落在衣服上的可以呆的久一点，可以清晰的看到，六个小角化掉，剩下中间的一点，然后那一点也变成水珠，渗进衣服。
过了一会儿，霍毓瞧着正研究这雪花的如烟，拍了拍小丫头的头，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你衣服都快弄湿了。”
如烟的眼睛笑着眯成月牙：“毓哥哥，你明天要出来早点哦。”
霍毓乐道：“好，我一定早点出府来。”
如烟一只手拉着霍毓，一只手还在接着雪花，心情极好。可如烟回到府里，才知道娘亲病了。略感风寒，但还是要吃几服药。如烟自是紧张的去探望了。第二天，如烟就要照顾娘亲，不能再出府找霍毓了。
等到又是一天，霍毓出府后先去找莫愁了。雪还在下着，只不过变成了点点星星悠悠落下。一路上都在想事，快到了房间前，霍毓才发现雅间里似乎有嬉笑声。霍毓推门进去，看到莫愁正和一个十三四的少女聊天。
那少女身着鹅黄色轻纱，个子高挑，面容俏丽，倒是跟莫愁长的有一些像，只是看着便是非常活泼的人。她见了霍毓，眼睛亮了几分，眨了眨眼睛。莫愁听得有人进来，看是霍毓，正准备给俩人互相介绍呢。刚起身，莫愁才发现那少女已经站在霍毓面前了，暗自低呼不好。
那少女却是抬手捏了捏霍毓的脸，回头对莫愁道：“这个小哥长的还不错呢。姐姐，您还认识这么一位公子啊。”
霍毓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但见她是女子，只用右手一挥，想打掉她的手。谁知那个女孩却身手敏捷的收手躲过了。霍毓皱眉，心里暗暗有了提防。
那少女转身已回到莫愁身边，朝霍毓办了个鬼脸，对莫愁道：“这个小哥真是凶。”
莫愁急忙道：“霍少爷，真是对不住了。浅秋她就是这样。”又对那少女道：“浅秋，快道歉。”
浅秋却是不大情愿的样子：“我不就碰了一下，至于嘛，又不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碰一下就要以身相许。”莫愁眸子一闪，但知道浅秋全是无心，也不由在心里苦笑。更何妨是霍毓这样的性格？
霍毓当即怒道：“谁想让你碰了。”
浅秋一撇嘴，道：“好啦。对不住了。”说罢，又对莫愁道：“那我走了。下一次，我再告诉姐姐那个刻痕是什么意思吧。很简单的，姐姐不妨自己想想。”说罢，她也不再理霍毓，径直走掉了。
霍毓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家小烟果然可爱万分，这样的姑娘实在是消受不了。
而莫愁只能摇头叹道：“她就是这个性子，我也没办法，到叫你见笑了。她是我不久前认识的，这几日我们关系颇为亲厚，又蒙她不嫌弃认了我当姐姐。本来，我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
被这么打岔一番，霍毓也就直说来意。上次那个掌柜的事，他私下里查了一查，没找出什么，只知道他的那间铺子是属于张氏家族的。而他是一年前来这的，换了前掌柜。
而莫愁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有了一个波澜。只因家里的事也是大概一年之前发生的。她对霍毓行了一礼，谢道：“多谢你帮我这次。”
霍毓心里有数，看来这点情报还是有用的。他辞别了莫愁，正准备去看看如烟。恍神之间，眼前却冷不防出现了一张脸，霍毓不禁吓了一跳，后跳了一步：“你又要干什么？”
那少女却是眯了眼睛：“你这个小孩，脾气倒是不小。我就是问问你跟莫愁什么关系。”
霍毓哼了一声，拒不承认对方比自己还高了那么一点。
浅秋见他不答话，又道：“我猜姐姐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小孩，肯定还是喜欢慕容大哥。”
霍毓有些摸不着头脑，皱了皱眉。
浅秋却忽的洋洋得意道：“我才不跟小孩玩，这就去找姐姐去。”
“你说我是小孩？！！你才多大？！！”
浅秋却是压根不理霍毓，几个抬步又进了倚翠楼。霍毓一口怒火憋在胸口，却无撒气的对象。只是对方这么没城府的样子，让霍毓只能反复提醒自己‘如果跟她计较，才真是幼稚’。
在霍毓感觉就算是有目的的结识莫愁，应该也根本是个笨蛋，干什么什么事情后。霍毓又这么告诫自己，下次来这里，一定要跟如烟或慕容大哥至少一人一起，以防止这种局面的出现。
而等到霍毓终于到了李府，才知道如烟刚出去到他们呆过的湖边。远远的，霍毓就看到如烟站在桥上，手里拿着一把青绸伞，默默的看着结冰的湖面。注意到她脚下的积雪些许化了，霍毓有些心疼。但是霍毓却也陪着她，看着这个白茫茫的世界。如烟察觉到霍毓的到来，仍旧没有吭声。
等到雪又有些变大时，霍毓才道：“小烟，我们回去吧。再待会，说不定你也冻病了。”
如烟点点头，依旧没有撑起伞，任由雪一片一片的落在衣襟上。但是心里却是不可避免的想起小雪那天的事。毓哥哥所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