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试探（1 / 1）

自此，四人反倒真的渐渐成了朋友。第二天，慕容靖来时，也只微微一笑。待学习结束，霍毓又去找如烟了。如烟记挂着昨日的事，今个还想去那。霍毓也没意见。如烟想昨日的银莲花如此美丽，今一时兴起想送莫愁荷花。

霍毓都是坐船，没划过，便好奇地问她：“小烟，你还会划船吗？”

如烟一本正经的想了半天，霍毓还以为她会划船，很是惊讶的看向如烟。如烟冲着霍毓很严肃的绷着脸，默了片刻，咳了一声：“嗯，找人更妥当。”

霍毓挑眉，微微一笑。如烟也撑不住，笑了起来。找来人划舟，他们坐在小舟上，又玩了好大一会儿。等两人终于到了倚翠楼，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了。听见熟悉的瑟的声音，俩人对视一望。推门而入，莫愁和慕容靖见俩人怀里抱着荷叶和荷花，金童玉女一般，不禁笑了。

莫愁接过，温柔笑道：“有几朵就行了，你们还拿这么多，没累着吧。”

霍毓和如烟就只看着他俩笑，良久之后，莫愁和慕容靖终于都脸红了。但是事实证明，慕容靖只是在莫愁的事情上才比较缺，其他时候他还是挺靠谱的。比如第二天一大早，慕容靖就去找霍毓了，导致两人到了练武场霍毓还睡眼惺忪的打哈欠。

慕容靖经近日之事便准备好好地教霍毓了。虽说原来一直在教他近战招数，可毕竟也不是倾囊相授。等到两人真的拼上，霍毓不由眼前一亮。而本来下午的兵法研习，慕容靖是不去的，近来他也算是顶着教习老师的目光也加入了。虽然他是武术世家的子弟，按说兵法可能不太熟，可他学的也快。两人的交流让双方都受益匪浅。

慕容靖在短时间内，好像变了一个人。霍刚自然有些意外，原本他将慕容靖纳入霍府，也是觉得他是可造之才，准备时机合适就将他投军。也只有慕容靖才傻乎乎的觉得前进道路非常漫长。不过，霍刚原本是以为慕容靖的武艺不错，没往他的身份上多想。如今，他看到慕容靖对于兵法天生的领略能力，有了惜才的意思。

等到收到手下详尽的汇报之后，霍刚捻胡未语，不久之后就私下里找他谈过，让他等一段时间后到军中任职，期待着剩余这段时间他与霍毓能相互间学的更多。这件喜事还是慕容靖对莫愁说的，莫愁又告知了霍毓和如烟。

四人便商议着趁着慕容靖任职之前再出去玩玩。挑了个晴朗日子，霍毓和慕容靖带着如烟和莫愁玩蹴鞠。因为要玩蹴鞠，如烟和莫愁都是男装。如烟看上去就是个灵秀小童，莫愁则成了青衣书生。

玩蹴鞠时，霍毓和慕容靖交给她们动作要领。如烟挺认真的学着，莫愁倒有些漫不经心，还不时偷笑。等到了该她们的时候，如烟紧张的试了试，毕竟是初学，身体的平衡还不能好好把握。而莫愁的表现真得让人无可挑剔，除了刚才示范的基本动作，连一些没教的高难度的动作，莫愁都游刃有余。表现完毕，莫愁看着还有些发愣的众人，忍不住笑了。

如烟的眼睛亮晶晶的：“莫愁姐姐，你还是深藏不漏的高人！”

莫愁故作神秘的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厉害吗？我有秘诀哦。”

如烟立即粘上去，撒娇道：“好姐姐，你告诉我吧。”

莫愁一本正经的说：“我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我以前练过。”

如烟第一次被莫愁耍弄，不由呆住。而慕容靖则看着莫愁，心里有些欣慰。莫愁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她原来应该是官宦之家的孩子，所以才有如此的才气，蹴鞠也玩的这么好。一人获罪，累及全家。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可能的兄弟姐妹，连原来的亲友恐怕都算全部失去了。现在看到她如此开心的笑真是太好了。慕容靖不由微笑，也是因为遇见了你，我才有了守护一个人的想法。

几人之后又两两传球，玩了许久，直到如烟累的就势躺在地上，道：“不行了，我再也跑不动了。”

四人玩得高兴，自然兴致也高。玩玩闹闹，日子便飞快的流逝。经常是如烟跑去找了莫愁，过一会霍毓和慕容靖便一起来了，几人便一起出去玩。也是因为这个，慕容靖的银子攒的也不太多，而如烟的荷包也常是一半容量。后来慕容靖军中职位暂稳，空闲就少了。挑到旬日，四人才能一起出去。

莫愁虽然带上了面纱，可见到各色小玩意时亮晶晶的眼睛，似乎穿过轻纱热烈的照在小玩意上。如烟就更不用说了。而霍毓上次看中了一个青玉兔形镇纸，让老板给他留着，今个便买了送给如烟。

店铺逛了一番下来，大家都有点眼花了。霍毓和慕容靖便带她们到街旁的小摊上，看些好玩的东西。柳枝编成的小篮子，篾条折成的小鸟，草蚂蚱，整个竹根抠成的的香盒。莫愁在这时，竟也成了小孩子性情。不看便知道她的脸上满是笑容。

一转身，又看到了卖各种络子作为扇子，香坠儿，汗巾子的饰物，各种结，还有各种流苏的小摊。如烟和莫愁到也会编结，可见到这么多花样，兴奋极了。方胜结，如意结，桂花结，祥云结，盘长结，鲤鱼结，等等。

她俩边看边挑，时不时的交流经验，同时还对霍毓和慕容靖说：“等我们学会了，再送给你们。”

慕容靖和霍毓看了不一会儿，眼就花了，也不知她俩怎么记得住了。见她们似乎还需要很久，俩人开始谈兵法了，他俩愈谈愈兴奋，又用手比划。结果霍毓抬起的胳膊不小心撞了人。霍毓抬头一看，是一位眉须皆白的老人。老人身形还算健硕，鹤发童颜，平和的气息下，隐藏的带有一丝威严。

霍毓和慕容靖见状忙赔不是。如烟和莫愁转身看到这情景也是连连道歉。如烟看着这位老人的胡须，更觉得歉疚，立刻把手里的盘长结送给了老人，寓意长命百岁。莫愁见状，把手里的平安结送与老人，取如意平安之意。

老人见他们这般，只微微一笑道：“无妨，你们不必如此。”

但是，他挨不住如烟和莫愁，推辞不过便把结收下了。老人心里却是暗自思索，这两个少年的军事见解还是挺高明的。方才，他就是一直在旁边听着，结果被撞倒。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有了赞许之意，方朝西行了。

此时已经时候不早，经历方才那一波折，如烟松了一口气，便觉得脚走的酸痛，见莫愁还是兴高采烈的，不由投降：“莫愁姐姐，你还能继续玩啊？我累的走不动了。"

其他三人见状，都笑了。这条街本就是东西方向的，左右一看就知道哪有茶楼。正巧他们的西边有一家茶楼。四人就径直往那去了。进去后，他们挑了临窗的座，点了应季的菊花豆腐，菊花豆腐汤和普洱茶。四人坐下后，打量周围，才发现眉须老伯也在这。

老伯在讲故事，引了周围的人围了一圈。本来大家来这便是为了休息，听到故事，便被吸引了。坐在这听不太清，好像是张良的故事。从反秦复韩，圯上受书到假托神道，明哲保身，清清楚楚，妙趣横生。

待小二上菜时，慕容靖问到老伯，小二一脸敬意的道：”这位老伯在我们这讲了好久呢。夏商周，诸侯各国，秦汉。真是厉害。拖他的福，我们这打尖的都多了。”

四人听那边讲的热闹非凡，也边吃着边讨论张良。莫愁知道的不多，主要听他们讲。如烟因为霍毓，关于他的生平知道一些。

她夹起刚刚切好的嵌着菊花花瓣的豆腐，蘸一蘸肉末豆子辣椒蘸酱，享受的吃掉，才说：“恩，好吃。你们说张良为什么能得到圮上老人的青睐呢？仅凭张良的耐心吗？他要选的不应该是懂兵法的人么？”

霍毓摇摇头：“圮上老人从张良身上看到的应该不止这么多。他试探张良之前，就应该看到了张良身上已有的优点。比一般人深沉，而且有贵族气质，看着又有才干。”

慕容靖加上：“试探之前，他应该还能确定张良是不甘心现在，渴望有所作为的人。试探之后，他又能确定张良有耐心，懂得礼节，必能礼贤下士。张良具备了一些作为军事家的基本要素。”

慕容靖刚刚说完，有人笑道：“好啊，我再加一点。他经受住了考验，有至诚和隐忍精神。张良再有《太公兵法》，便是了不起的军事家了。你们也很不错呀。”

四人同时吃了一惊，一看竟是长须老人。长须老人心中也是下定了决心，看来自己在这个年纪真的还能找到徒儿了。他们眉宇之间有一股正气。兵法见解不错，挺懂礼貌的，对世事的见解也很地道。看来只需要稍微测试一下就行了。

长须老人又道：“你们俩跟我来一下。”指的便是霍毓和慕容靖。又对如烟和莫愁道：“两个女娃娃，便在这里等吧。”

四人都有些好奇，也没有推辞的打算。霍毓和慕容靖跟着老人出了茶楼。老人也没再说话，脚步却是愈发的快，也没有要停的意思。霍毓和慕容靖更是快步跟上，要是真被一位老人甩在后面，脸真的丢大了。

等过了几个街，转到一个僻静巷道时，老人方驻足，微笑道：“好，咱们就此别过。等一会，小心避雨。待十日之后，再见。”竟也没说再见的地点就走了。

霍毓和慕容靖也不好再跟着，便回了茶楼。转身前看看天空，太阳还很亮堂。茶楼里的客人比刚才少了很多。他们的座上人还多些。如烟和莫愁等的都快急了。待到霍毓说了刚才的情况，四人又向外望去，发现外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竟真的开始下雨了。

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的。却有一股凉气，从天上落下，渗入土壤，把天地间的热意都换作凉。凉风挟着秋雨进了屋子，打湿了轻纱，衣服便粘在身上了。眼见这雨没有要停的样子，坐着的四人不禁有些焦急。本来便没带雨具，总不能真的淋着回去吧。

掌柜的中年汉子看着也是个挺憨厚的生意人的样子。斜倚了柜台，也望着窗外的雨。见他们四人焦急的样，便道：“客官要是不嫌弃，我这还有些雨具，便拿去用吧。”说着要小二把三把油纸伞拿来了。

慕容靖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了。来日，我再送来。”此次慕容靖执意做东，算着付了钱。那汉子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

霍毓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掌柜的，忽然笑道：“掌柜的怎见得我们会回来呢。若我们不回来又如何？”

汉子仍看着窗外的秋雨，语气还是那般沉稳，道：“无妨，不值几个钱。”

霍毓听得此话，却微微皱眉。如烟不解的看了霍毓一眼。天色已暗，四人说好各自回去思索到底在何处，何时与老人见面后，便各自回去了。楼上，掌柜的站在窗户前，看着四人远去，目光在莫愁的面纱上久久凝聚。

蓦地，他叹了口气：“长须老人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奇人隐退，这里也变得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