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8)(1 / 1)
翕淼见到我很惊讶,我却很开心。
周围的人都退下了,我扑到了翕淼怀里,他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
怎么来了?他轻声问。
我开心地说,想你就来了。
真的?不是受了委屈才往我这儿跑的?
谁敢欺负我呀,就你一个哦。
真的?
对,就你最坏!我的脸瞬间红起来,羞涩地说,翕淼,我……我又……我有了你的孩子。
他的脸色变了——那你还敢来?!
面对他的大吼,我识趣地掩住耳朵,委屈地问,你不是更应该高兴的吗?
他搂住我,叹了一口气,说,我是很开心,但我更气你这样不顾身体地跑过来,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呀?
我有问过大夫了,孩子没事?
大夫?他狐疑地看着我,说,在宫里……你应该说是御医的吧?大夫?你去看了大夫?问孩子情况是顺便的吧?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才去看大夫的?
这个人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都猜得到。
我心虚地狡辩着,我……我哪有出什么事呀,我只是怕孩子会出事,所以才去问问的。
真的?
真的。
唉,你这家伙……下回再有这种情况,你就叫传讯兵带话来好了。
人家想让你第一个知道嘛。
我不要做第一个,我只要你安全。记得,下次决不能这样了。
哦……啊?下次?你还想要有下次呀?
他笑了,说,那当然,我要你为我生很多个孩子。
我才不要,生一个就要花十年,我才不要……
离尘人长命嘛。
生孩子很痛苦啊,你又没生过孩子,都不知道生小孩的痛苦……我突然间意识到说错话了。
翕淼……生气了。
是,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会知道生小孩的痛苦?!
我拉拉他的衣服,装可怜地对他说,别生气了。
他缓过气,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想到你和铁崖,我就忍不住生气。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对你乱发脾气了。以后……我们的世界里不会再有铁崖了,也不会再有依若了。
依若……像是被触动紧绷的心弦般,我心痛了。
我看着他问,也没有茧琼水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开心地笑了。
他突然又凝眉,问道,洛心,你该不会是去见过洛米了吧?
我可以安然自若地对着满朝文武撒谎,可是为什么一面对翕淼,我就变得像小孩了?不敢对大人撒谎……
他紧抓我的肩,厉声问,你去见过他,对不对?!
肩膀上的伤好痛!!好像伤口又裂开了,我微微地挣扎着,怕会让伤口破裂得太严重,流出血来让翕淼知道。
翕淼抱紧我,低头在我耳边痛苦地说,洛心,如果你背叛我去帮助洛米,我会如了你的愿将离尘让给你,就算命也可以给你。如果你要以军队赢我,我可以一步步地将整个世界输给你。
肩膀火辣辣地疼着,我反手抱住他,说,我不会那样做的,你不要把我说得像个叛徒似的。
他很久才松开我,他把让叫了进来,说,你把洛心送回锁阳,就……不要再回来了。
那怎么行?!!这里是前线,随时随地都可能打起来,没有让保护你,我……我不放心。
这个世界没有人强得过我的。乖,听话点,回去。
皱眉,思索了很久,理解了翕淼的担忧,只好点头答应了。
翕淼说,孩子的事,别对外宣布。
嗯。我随着让走出军营。
肩上的伤口依然在疼,火辣辣地蔓延到了心。
锁阳。
刚想回房休息,就有侍兵来叫我了。呃,这个时候,恰好是百官朝圣的时间。
茧琼水捉住了一个好时机。
站在大庭上,茧琼水坐在我以前坐过的位置上,依旧威仪得不容直视。
她的眼神,在挑衅。
我是她要审批的犯人。
她问,你去哪了?
站在这里的人大多数曾是我的部下,再怎么说狼狈,我也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呀,我只能挺直腰,直视她的威仪,朗声说道,不要明知故问。
你去西边了?
是。
去见敌军首领了?
是。
为什么?
私事,你无权过问。
哦?她玩味地笑了,一字一顿地说,据说,敌军首领和你长得很像呢。
无缘无故长得像的人多得是。
那……敌首的名字就叫做洛米,和你的名字很像呢,这也是个巧合吗?洛儿……王妃。
那还真是太过巧合了。我冷笑。
真的吗?可是听说……两年以前,也就是叛军起义前七个月,有很多侍卫兵看见洛米自后宫被你放走呢,他深夜造访你的房间……到底有何贵干呀?
动机绝对比你以前随便派人到我房间里来要单纯得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记得我是有经常派侍女去叫一同赏花,我可就没做过什么事。洛儿王妃,你能告诉我两年前你放走洛米的原因吗?
太久了,我忘了。
我突然发觉一生气就攥紧拳头是一种坏习惯,因为我现在的手心好痛!然后,我听到了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
声音开始模糊、重叠,因为我嗅到了血腥味,疯狂的念头让我难以把持。
在这里,情况远远比在西边时要严重得多。
够了!我忍无可忍地叫出来,跳到茧琼水面前,视野开始模糊不清……
……
醒来时已经是身处牢笼了,这里看起来是最差的牢笼,沉重潮湿的空气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伤口已经被人简单处理过了,可是着潮湿的地方说不定会让伤口腐烂。在这里,应该对胎儿没多大的影响吧。
想想,那个时候,茧琼水要杀我,让……好像挺在我身前,而且还拨出了剑,然后有很多人下跪求情,嗯,好像求情的人里还有茧琼水的父亲呢。呵,想不到我的政敌居然会为了救我而向自己的女儿下跪。嗯……后来,我好像生气了,就跳到茧琼水面前骂她,骂得还挺爽的。出了气之后……我就叫让把我打晕,让问我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是了,当时因为太激动,所以伤口都裂开了,难怪现在还有点疼。
嗯……被判入狱的原因应该是私通外敌之类的。
让……应该也被捉了吧。
嗯……那个时候居然能用咒了,翕淼的封印没那么差劲吧?不想了,等翕淼回来再说。
我承认,去见洛米的这一举动真的很卤莽。
翕淼会在多少天之后赶回来呢?我开始一天天地扳指头等待他的回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会回来的,就像俗世童话里所说的王子一样,斩了所有荆棘救出公主。
手指已经扳过十五遍了,七十五天了,七十五天里已经有很多人来过,说是要带我走,我都摇头拒绝了。天纪也来过,可是还是被人轻而易举地拉走了,因为他还是个小孩。
伤口恶化了,这里的水很脏,所以不能用来洗伤口。
从西边回来,至少也要六十多天,离尘还真是大呢。
头有点晕了。
困了,睡着了。
醒来,拍了拍身上的被子,继续睡。
翕淼说,怎么?不想看到我吗?
我懒懒地说,我想赖床。
他探探我的额头,松了一口气,说,烧退了。
发烧了呀,难怪那么难受。
想什么呢?他用手指一顶我的额头,把我顶开了眼。他说,你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就死在狱中了!
发烧那有那么可怕?我无辜地嘀咕着。
他又顶顶我的头,带着责备的语气说,怎么不可怕?这种病可是很难治的!
有吗?在俗世的时候,一发烧只要吃吃药,大不了就打打针就好了呀。
离尘暂时没有那种科技。
那搬过来不就得了?
不行,轮回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把所有世界分离开,强行把某个世界的特有物搬到另一个世界,这可是违反规则的,我们是最不能违背规则的人了。
明白明白。我坐起来,往他怀里钻,仰起头眨着眼睛说,每个世界有好有坏,有的世界里的人寿命长,却连发烧这种小病都治不了。
对,你明白就好了。他抱着我晃起来,说,你既然明白了,以后就要多注意点身体,别让自己感冒发烧。
知道了。我闭上眼,享受着来自他的温暖,真想永永远远都赖在他的怀里,可是这个永远到底有多远,我却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总是分离,一瞬间的相聚牵起对过去无数日子的温暖回忆,以及对未来的想望。
翕淼在我耳边说,我明天就走。
我的心颤了一下,最不敢问他什么时候走了,我就是害怕他的回答,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容我改变。
翕淼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会尽早结束战争,回来陪你。
尽早……结束战争呀。我虚弱地说,又要走,走走停停的,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不哭,伤口痛的时候我都没哭,现在鼻子一酸,接着就嗅到了泪的味道。
现在越来越爱哭了。
翕淼轻轻拭去我的泪,说,我真的很快就会回来,这回不骗你了,我真的很快就会回来,别哭了。
我狠狠地咬住嘴角,让泪止住。我朝着他笑,让他放心,只是这一份笑需要好大的痛苦来维持。
他也笑了,也一样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我问,翕淼,你会放过洛米吗?
他的身子震了一下。
我说,告诉我真话,否则我就离开。
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一切开始显得苍白无力。
不会,他伤了你,我决不会放过他!
不会……翕淼他说不会……
他没有伤到我,这些伤不是他弄的!
那这些伤是怎么一回事?!翕淼的眼里开始冒出了怒气。
这……总之不是他伤的!
你维护他,你到这个时候了还维护他!
我被他的怒气吓到了,他转过身背对我,说,洛心,我是个小气的男人,我不希望你和任何人接触,就算是和你有至亲血缘的人都不行!
他走了,留给了我一个背影,一个毅然的背影。
为什么要把背影留给我?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让说,你把王逼走了。
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凄凉地笑了。
我说,算是吧。
翕淼真的没回来过,我也不再去留意西边的战况,翕淼的能力很强,逼散洛米的军队也是迟早的事,我专心于政事,茧琼水与我的矛盾日渐显眼。
她已经忍不住了,她的明理形象日渐衰退,她的嫉妒终究会毁了她自己。我有点惋惜这样完美的女性会因为一份可悲的爱情而毁掉。尽管如此,我还是挺希望她会毁掉,毕竟我有了政客的冷漠之心。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铲除茧琼水家族的机会。
不过想想,她的父亲还为我求过情呢,可是没办法,这就是政治。
茧琼水的妹妹泠瑶给我带来了这个机会。
与泠瑶的初次见面完全是偶然,她差点把我撞倒了,只不过她在与我向撞前就被让给推倒了。
她坐在地上,像个精美的娃娃。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着一丝的迷乱,她很不自觉地喃出了两个字——洛米?
若不是因为这两个字,我想我是不会伤害这么一个清纯的天使的。
你会因为他而毁了你的家族。我俯身抬起她的脸,对她说。我的嘴角挂着冷笑,莫名的冷笑。
泠瑶很喜欢来找我,因为我长得像洛米。她很喜欢对我说洛米的事。
我问过她既然这么爱洛米,为什么不去西边。她说洛米不要她了。我经常叫她去找洛米,趁着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前。可是她还是摇头。
我总是对她说,你再说这么多下去,我迟早灭了你的族人。她总是摇头,说我不会。
于我,于这张酷似洛米的脸,她毫无保留地信赖着。
我说过的,她不信。
很快,她就因罪而站在堂上了,和我当日一样一个位置地站着,我什么都没说,闭着眼等着所有人的求情词穷。有人会求情,是因为这种罪是灭族之罪。
睁开眼时,大殿已经没有声音了,我看着泠瑶,她一脸惨白,无辜地瞅着我,似乎不相信我真的会判定她的罪。
茧琼水就站在她身边,一脸的不服输。
有人说,这事一定是查错了。
我说,我也希望是这样,所以我在等着泠瑶的话。
装慈悲已经是最烂的戏码了,可是我懂得泠瑶会承认,因为她是个单纯的天使。
泠瑶垂下头,说,没错,是我透露了军情,我爱洛米,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不要她死在战场上!错是我犯下的,别故意把罪推倒我家族的头上。
我说,这不行。泠瑶,这是灭族之罪,不是想怎么样判就能怎么样判的罪。
挥手,泠瑶被带下去了。
我不想伤害泠瑶这样一个清纯乖巧的孩子,可是没办法,这是必须的。
我对茧琼水说,你妹妹很勇敢。
然后,茧琼水被带下去了。
我偷偷地放开了泠瑶,把她带出了天牢。
她成了我的侍女,让并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让她知道了,恐怕天下就乱了。
天纪在东窗事发之前就被茧琼水转走了,我下令去寻找,至尽杳无音讯。
茧琼水多此一举了,我是不会伤害天纪的。
我笑着对泠瑶说,打个赌如何?我们赌一下洛米会不会在行刑之前赶来,你赌哪个?
她说,他不会来。
一个清纯的女子,如今脸上已覆冰霜,一向不染俗世凡尘的双眼如今已染上了怨。
她怨我、恨我,却无力反抗我。
嬉笑着看着她,像是在玩弄布偶。我说,他会来的。
她看着我,坚强而不认输。她说,若我赌赢了,你会放过我的家族吗?
我摇头,说,不会。你的家族会灭亡是必然的,因为你的家族太过于强大,强大到可以左右王的决定,就算我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她的脸一瞬间失了血色,惨白得仿如味添尘灰的白纸。她颤抖地说,是王,王怎么会这样对待我们家族?他爱我姐姐啊!
真的吗?
难不成还是假的?肯定是你这个女人挑拨离间,否则王是不会对我姐姐那么冷淡的!肯定是因为你!她突然止住了口,也许是她愤怒得找不出话来指责我,毕竟她不会骂人,她是个乖乖小孩。我叹惜不出,这样清纯的孩子居然会爱上一个领军者,一旦卷入了战争,又有谁能保护她?洛米能吗?
我倾身,手挑起她愤怒的脸,戏谑地问,女人吗?
她一愣,赶紧甩开我的手,说,不是!姐姐说你是男人的!你……
她的眼神开始迷乱,我知道,每一次她从我身上看到重叠于我身上的洛米的影子时,她的眼神就开始迷乱。
我用一种戏弄不似真实的声音说,若是……我说我是洛米呢?
洛米……她迷乱地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
可是我没让她得逞,一仰头,躺倒在了床上,躲开了她的手。我笑着说,我怎么可能是洛米嘛,我们虽然长得很像,但还不至于到全像的地步哦。来,泠瑶,继续我们的话题,你赌什么?
她失望地低下头,没了方才的刚强,一提及洛米,她就会软弱。
她说,他不会来的。
他会来的。
不会。
他爱你。
我很明显地看到她的身子震了一下,可是她仍然悲伤。她说不可能。
我一敛笑意,略为认真地说,在轮回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傻瓜对我说过,若是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人,他就会用绿色丝带把她绑住,永远绑在身边。我挽起系在她发上的绿丝带,说,他不是给了你吗?
泠瑶依旧倔强地说,不是,是我喜欢绿色。
哦?真凑巧,那个人也喜欢绿色,因为那个时候,他弟弟的发色恰好是绿的。
那又怎样?
不怎样。
沉默。
她问,他有绑过谁吗?
有,一个叫水翠玲的女子。
她是个怎样的人?
疯女人。我说。我已经找不出能形容水翠玲的词了,只记得她很疯,疯疯癫癫、大大咧咧地不像个女人。我说,她是被翕淼下令杀死的。
所以他才恨王吗?
不是,他已经忘了,他忘了水翠玲,忘得彻彻底底。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把人忘记得那么彻底?
除非他有能力从轮转台上取回记忆。我静静地看着她,说,你赌什么?
她无力地说,我赌他会在行刑之后赶来。
她对洛米一点也不抱希望。
我说,我只好赌他会在行刑之前赶来了。
明天,你就会把我送回刑台,对吧?
不会,我没想要杀你,一个大族里会遗露一两个人不死这也是正常的事。
我是罪魁祸首。
不,你是借口,灭族的借口。
我已经无颜面对族人,若是族灭了,我就随着族人而去。
随你,不过在洛米没到之前,我是不准你死的。
你管不着。
……
泠瑶,你说这个赌局谁会赢?
有区别吗?
……
对了,赌赢了会得什么?
你要什么?
我要我的族人你能给吗?
不能。
……
要不……泠瑶,赌赢的一方就可以享受开心,怎么样?
哦,是没有奖金的赌局呀。
翌日。
茧琼水是妃,她的族人是皇亲过戚,所以他们的行刑不可示众,我也因此而敢胆大妄为地放了泠瑶。
不过,我是监刑之人,必须要去现场巡视一番。
行刑之前,我刚想去见泠瑶的父亲,一个侍卫就跑过来对我说茧琼水要见我,单独见我。
所以我去了,单独去。
你真敢一个人来呢。茧琼水说,她慢慢地转过身,让我看到她冷静绝美的脸,多美的脸呀,还是觉得只有洛米可以媲美。
她依旧如以往一般高贵得让人无法直视,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和以前一样臣服于她的光芒之下了,所以我敢。
茧琼水说,你真是自信呢,不带让来……你现在可是很脆弱的,轻轻一推就会流产。
我低头苦笑,肚子很大了,这让我看起来确实很脆弱。
仰起头时,我说,听起来似乎很可怕。
她笑了,她说,你变了。
我说,我知道。
她说,你以前是和泠瑶差不多的纯洁,需要人的保护才不会损掉你的光芒,可是现在,这些保护都不需要了。
人总是会长大的。我说。
是啊,人总是会长大的不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人还是挽不住年少无知的岁月,最终,失去了纯洁无暇的懵懂。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我也坐下,久站只会让我觉得累。
我问,找我来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和你聊聊。
泠瑶就在外边,你若想找人聊天,我可以把她叫进来。
不必了,你就行。
为什么?
至少我们还有一些共同话题不是么?洛心,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请便。
洛心,你了解王吗?
甚透。
真自信,我随着王也有一百多年了,我都还不敢说这句话呢。
我有那个资本。茧琼水,若是我和翕淼刚出生就碰在一起,我敢说那个只会哭的婴儿时期,我都能摸清他是为何而哭。
我不信。
随你,我和翕淼共用一个受了诅咒的灵魂,除了他的感情,我可以知悉他的所有。
不信。
随你。
不过,王真的很爱你呢。
也许他很快就要抛弃我了。
我也希望如此。
这是你的遗愿?
算是吧。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呢?我得不到的一切你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真不甘心。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发牢骚?
你话中带了很多刺呢。我不明白,为什么连一向讨厌你的父亲也会转性,他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替你求情,要知道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呢。
我冷冷地看着她,说,我并不是什么好心人,不可能会实现你所有的遗愿。
她根本没有理解我的不耐烦,自顾自地说下去,真不甘心,我待在王身边比你久,为什么就抵不过你和王的那一段短暂时期?不过,我很早就知道了,一向懒惰成性的王突然要夺政,这一点,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人才让他转变的。他对我只是利用,你出现了,我才知道他是爱上了你,我第一眼就知道了,因为王不可能会让任何人入住自己的寝室,并且还让让守在门口,可是我那时侯真的不愿相信王爱上的会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那么容易受伤的人。
还有呢?你对我的评价仅此而已?
不止。你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突然笑了,诡异地笑着,像是猫捉住了老鼠尾巴的那一种笑。她低声笑了几声,说,那种魅力……很有趣,非常的有趣。
我不耐烦地说,我很忙的,没有你处理政务,我可是很忙的。
她低低地略带着悲伤地说,你知道吗?那天,在你流产之前,我也流产了,那个堕胎药是王亲手灌下去的。
那又如何?
没什么,我就知道王不喜欢我为他生下任何一个孩子,所以在他没见到天纪之前,我就一直藏着天纪。现在想想,真对不起天纪。
你在怪我拆散了你们一家人?
没有,王是你的,一直都是。
……
你什么都比我好。
我不比你美。
可是你比我更吸引人。
那是个麻烦。
沉默。
我说,其实,无论是爱翕淼还是被翕淼爱都是一件很累的事。爱上他,就会不顾一切,知道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被他爱着,他就会禁锢你,让你成为他一个人的瓷娃娃。
这,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只是太容易碎掉了。
她说,我比你更爱王。
我说,爱是不能相比的,因为爱没有可比性,它太普遍了。
你和洛米是什么关系?
何苦问那么多?
我不放心。
你想问的,是不是我会不会伤害翕淼吧?告诉你,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这句话。
我会的。
王想灭了我族,我帮他做到了,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为了达成他的愿望,我设计了我妹妹,怂恿她去告密,又故意留下破绽让人发现。我不明白,我为了王可以放弃了一切,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多看我几眼?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可以得到他全部的爱?!
什么都没做好,什么都没做……我痴痴地低喃着。
我是什么都没做,可是我却放弃了很多。
不喜欢处理政事,却痛苦地撑着去打理一切。
不喜欢被禁锢的生活,却放弃了我所热爱的自由。
讨厌别人把我当成女人,可是我却放弃了男人的尊严,幻化成女人来伴他。
讨厌,讨厌……不喜欢……不喜欢……
我放弃了亲人呐!!洛米,昕涵……
我站起身,魂游一般地走了出去。
把泠瑶带到她父亲的囚室,我站在囚室外等她。
洛米,为什么你还不来?行刑就快要开始了。
泠瑶出来了,她脸上的泪痕并未擦净。
我父亲有话要对你说。她说。
不谈,我与他之间无话可说。我走出去,我说,让一个孕妇看血腥的画面是不吉利的。泠瑶,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