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3)(1 / 1)
洛心?
嗯?我心不在焉地回应她,实在不满她突然打破沉默。
洛心,你很害怕那个叫洛米的人?
当然,他是我哥。
难怪长得这么像呢。
她缩了缩脖子,轻微的动作仿佛是在活动筋骨另寻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
她突然又沉默了。我忍不住对她说,依若,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哪怕一句就够了,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句就够了。
她淡淡地笑了,我愣住了。她虚弱的笑容居然还能让我愣了好久。
依若说,有,而且还是很多,但我不想说。
为什么?!我几乎是用喊的问她,我已经无法捉摸她的想法了。
无法预知的东西总能让人惧怕。
你要和你哥哥走了,我不想徒增你的牵挂。
我坚决地对她说,我不会和他走的。依若,你和我去找洛米吧,我会叫他解开刻在你身上的咒的。
依若摇头,她说,不要。洛心,你不会强迫我的,对吧?
不,我会!
她可惜地笑了,她说,幸好你是路痴,记不得去找人的路。
我低声乞求她,依若,求你了,我们一起去见他吧。
去了又能怎样?活下去了,而你却不在了,那我着十五年的寻找岂不是白费了?或者,我们还会在一起,可是你要我继续以你母亲的身份站在你面前,然后再眼睁睁地看你嫁给别的男人?我不要!我告诉你,这些我都做不到!
她一脸的决绝,我的心忍不住痛了很久。
这些,都是我不曾想过的,也从未愿意想过的。
我涩声说,我可以不嫁人的。
她凄苦地笑了,洛心,你说过你对你看重的人所立下的承诺都会遵守的,你在影界时就说过了这一世要好好爱铁崖的。当时铁崖死了,可是我还活着呀,这些,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说她记得很清楚。心好痛。真像个玩笑。
她低下头,埋在我的怀里,幽幽地问,洛心,你真的不会和他走吗?
不会,我不会和他走的,我要守在你身边。
我听见她低低的、忧伤的声音,她说,洛心,我们相约下一世好了。我已经懂得不再忘记你的方法了。下一世,我绝对不会忘记你,你信吗?
我说,你说的我都信。
她问,那我说我爱你,这句话你信吗?
我沉默了,她话语里的笑意让我不敢轻易相信。
她的声音沉了下来,她说,惟独这句话你不敢相信吗?
我无语。
她翻个身,仰躺在我腿上。低着头看她的脸,我看到她幽黑的眼眸泛着我不解的忧伤。她悲伤地笑着,伸手抚上我的脸。她问,是我伤你伤得太深,所以你才不敢相信,是不是?
我无语,我想我此刻一定是木头的同类。
她笑笑,说,洛心,我真任性……
我说,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她说,好。洛心,你知道你的力量吗?
什么?
看来你真的不懂,其实我也不懂。你的力量是超脱轮回的,因为我记得你,记得一清二楚。
我问,以前也是这样吗?
不是,只有俗世和现在是至始至终记得的。洛心,你好像被卷入一场危险的事件中,你要快点记起你的力量才行。
我抓住她抚着我的脸的手,我说,我不想,要是记起了那种力量,也许我就会忘记你,这种代价我付不起。
她抽回手,一脸的无奈。她说,任性。
我说,我就是这样任性。
她犹豫一下,问,洛心,你认识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吗?他和你一样都是绿发绿眸的。
我摇头。
她想了一下,说,对了,那时侯你失明,你不可能知道这些特征的。不过我感觉他是你的敌人,唯一能威胁你却又让你忍不住亲近的敌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留下的玫瑰印记不安地跳动了。
玫瑰印记?这又关玫瑰印记什么事?
依若有点生气了,她说,难道你不应该更关心一下你的敌人吗?
我说,应该应该。确实是有一个经常自称是我敌人的家伙。
依若松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就好,你要小心他,他……好像并没有把你当敌人看待。
我说,这不正好吗?反正我也不愿意他是我的敌人。
依若突然严肃地看着我,说,不,那才是更可怕的,他……他对你很不单纯。
不懂。我摇头,说,依若,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们去找洛米。
我说了我不去!依若强硬地说,接着她舒缓了自己的心情,说,他真的对你很不单纯,洛心,你要小心他。
哦。我应着。我不想与翕淼为敌,他像邻家的大哥哥,更何况,他身上有着让我怀恋的味道。
依若静了,顺着她的眼神,我看到了绚丽的紫星,紫色的光芒幽静地闪烁着,不曾打扰过谁,也不曾被谁打扰噶、过。
我仰着头看着夜空,依若靠在我的怀里,我的心里是一直未有过的平静,不似以前,所有的平静都是被抑止的伤心。
洛心,下一世你决不能把我推开,决不能!
我看向依若,她一脸的认真,我突然想起俗世的一句话:苦苦守着承诺,到最后,伤到的是自己,得到的是一片空白。
好。我温柔地对她笑,一口允诺。我的未来已经不能由我掌握,我遗忘的一切已经开始褪去轻纱,模糊的轮廓也开始清晰。我拒绝的一切,不由我控制地拼命往我脑里钻,强迫着我接受。
感觉,好像就要离去。
这一句承诺,轻得仿佛是空白,未曾有过……
洛心,在矢落的时候,我是真正地爱上了你。
她的话轻得似乎是空气,让我无法确认这句话是否真的出现过。
低头,依若的面容静得像个熟睡的婴儿,嘴角弯起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做一个很甜很美的梦。
怀里,她已安然入睡。
而我,泪流满面。
雨下得很大,可是雨声并没有掩住喜庆的鞭炮声,外面的人都在庆祝依若的死。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依若只是生活所迫才去杀人的呀,这不是她愿意的,为什么就要这样讨厌她?她不是故意的呀。
一天之中,鞭炮声未停过。
我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我不要再听见这种声音!
可是,无论我在哪,我都听到这种声音。
雨好大,我没有躲避。看似温柔的雨滴落下来却似石头一般僵硬,我被砸得好痛。
沉星总是多雨的,没来由地就突发一场大雨,湿漉漉的天气就这样无情地盘踞在头顶上。
鞭炮声停了,我站在雨中淋着雨,感觉真凄凉。
我就这样彷徨地站在雨中,很无奈的,我迷路了。
就这样子迷失了。我一直以为是正确的,结果却是个错误。真实的,却如幻梦一场。
没有人来接引我,也许他们都在家避雨了,也也许,他们都去参加依若的葬礼了。
雨中的大街,除我无人。
远远的亭子里,我看到了洛米。
单薄的身躯就像个无知的孩子。他似乎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有多恶劣。
我根本连对他发发火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他是我哥,无论是否轮回,无论是否如今有血缘关系,他都是我哥。
静静地走过去,我对他说,我不会和你走的,因为我和人有了约定。
他歪着脑袋看着我,并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说,别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否则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我掉头重新走进雨中,然后跑掉了,因为我不想他跟着我。
傻站了很久,我想如果雨是固体而不是液体的话,那么我早就被这场雷霆大雨砸得伤痕累累了。尽管如此,我依旧被是液体的雨砸得狼狈不堪。
那么你以前又是怎样笑的?依若回首问我的话盘旋在耳边。怎么笑的?无所谓的笑,还是遗忘的笑?原来我以前的笑伤人伤得那么深,难怪依若会借以敬我。
伤的是心,痛的是落下的泪。
红色的伞缓缓地向我飘近,大雨迷糊了我的双眼,看不清所有,只是觉得那伞红得似血。
这一回,应该又要挨骂了吧,居然敢在有雷的雨天里淋雨,估计又要被骂得狗血淋头。我自嘲地想。
停了,伞遮断了击痛我的雨,我睁开被雨打痛的双眼,看清了伞下的世界。
我扑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
爹撑着伞,搂着我,把我带回了家。
在悲伤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躲着,怕人来打扰,人一来,就不得不重新带上应付式的笑容。
偌大的空房里,除了我能感受到的悲伤之外,就只剩下沉重的呼吸了。
我感冒了。
我努力地回想着有依若的过去,却发现这些过去少得可怜。
依若懂我,可是我懂得依若多少?
她不断地在改变,每一次的改变都让我感到陌生,而她,却对我了如指掌。
前一世,她冰雪聪明,城府极深。下一世,她沉寂如水,平凡甚至平庸。这一世,狡黠得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下一世又会是什么呢?不熟悉的未来,只会让我担心,而且,这个未来已经开始脱离我的掌控。
眼睛,肿到疼痛。
泪落下的轨迹开始火辣辣地疼。
该死,变成女人之后居然这么爱哭!
我躲了五天,而依若却死了七天。
第一次,对时间有这么深的概念。
门被撞开了,爹他们鱼贯而入。
我疲惫地看了他们一眼,将他们的忧虑尽收眼底。
我低下头,对他们说,再给我一晚的时间,一晚就够了。
干涩的喉咙火辣辣地痛。
铁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的声音很温柔,他说,那么吃一些东西吧,你已经七天没吃东西了。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我生硬地拒绝。
他们叹了一口气,纷纷出去了,只有铁崖留下了。
他用手抬起我的脸,说,你以为我还会在让你再任性下去吗?
我是饿了,所以我没有力气动摇。
他拿出一碗粥,他什么时候带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原来,眼睛肿得连视野都变小了。
他一点一点地喂我喝粥。
胃有了一点暖意。
喝完了,他放下空碗,用医术消去了我的肿痛,又治好了我的感冒。
他抱着我,说,今晚我陪你,好吗?
我已经没心思管别人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我能感受到的悲伤和呼吸,还有,铁崖的体温。
夜,过得很快,品味了一夜的悲伤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
我被铁崖强抱下楼去吃粥。
说好了不悲伤的,所以不能再悲伤了。
依若,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已化为一个结局,如今,她暂时存在于记忆深处。
依若,在见到你之前先和你说一声再见。
铁崖说,多天不吃不喝,所以必须要吃些流质食品。
我郁闷地看着摆在面前的小米粥,为什么不是白开水?白开水够流质了吧?什么多天不吃不喝?昨晚不是已经喝了一碗粥了吗?
看着一台丰盛的食物,第一口居然不是上面的任何一部分,那个心情……是想扁人的那一种。
铁崖说,不能暴饮暴食。
爹在一旁应和着他,我只能放慢速度,心情更郁闷了。
一向说话不多的爹居然和铁崖一起不停地训我,我除了一边吃,一边把头低得更低之外,就没别的法子了。
爹突然说,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铁崖在一旁贼贼地笑着,他朝我狡黠地眨眨眼睛,说,这人你也认识的。
谁呀?只要不和我抢饭吃,我随他怎么住。
铁崖说,可惜,洛米一向很喜欢抢人饭碗的。
他说,洛米?!
我听到水翠玲的声音,所以我就醒了。
那家伙铁定是故意要吵我睡觉的,一定是这样!
我迷糊地循着声音走去,这水翠玲真讨厌,我七天没睡觉了,也不让我好好补一下眠。
我推开客厅的门,本来就很小的客厅已经挤满了人。
洛米在,铁崖在……校长居然也在。
水翠玲凑过来,一脸无害,但她的笑怎么看都像是非常的有害。她笑眯眯地抓住我的手,说,你是洛心的亲戚吧,长得好漂亮哦。
我奇怪地看着她,刚醒过来头脑还不够清醒,她还是笑眯眯的,我看向其他人,希望他们能帮一下我这个装满了糨糊的脑袋解答我的疑惑。
爹还是一副木讷的表情,沉星转动着眼珠子不断地在打量我,我也顺便打量了一下自己,我好像除了穿上裙子之外就没有什么地方变异吧。再看一下机杼红和左倾楼,这两人倒是很有默契地一起流口水、双眼冒桃心的,虽然平时是见多了,但这回怎么就是觉得怪怪的?老校长的脸笑得好像一颗红枣,铁崖怎么是一脸的憋笑?洛米倒是用了好奇的目光来打量我,我忍不住想给他一个白眼,好歹我也是他弟弟,居然敢用看怪物的眼神来看我,欠扁呀?
我挠挠头,还是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铁崖向我招手,我走过去,他抱住我,让我坐在他膝上,他说,洛心,还没清醒呀?
我点点头,头还是一样昏昏沉沉的,难受死了。
铁崖说,那就继续睡吧。
我点点头,靠在他肩上准备再睡下去。
最终我还是被水翠玲再次吵醒,她一定是来吵我睡觉的!
迷糊了半天,我还是在铁崖的引导下明白了校长的来意。
他想来请铁崖回去继续当校医,而我,他需要我回去当老师,工资还不低。
铁崖说如果我回去他就回去,他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我把他给卖了,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我要去做老师!
我记得搬去和铁崖住时,学校的女生天天往我们那里跑,铁崖不收她们的情书,她们就硬塞给我,虽然其中是有一部分是给我的。于是在那时侯的每天晚上,我和铁崖就有了很好的材料来烤红薯。
现在有点怀念红薯的味道了。
校长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就起身告辞离去,他一转身,没有人管的不良学生立即把我围住了。
水翠玲一脚踏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看那茶几的样子,似乎受伤不轻,不过还好没烂,我们家实在是没钱再买一个新的茶几了。
我一看大事不妙,赶紧赔笑着说,水翠玲,你再这么凶,小心以后会嫁不出去哦。
她瞪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得了,你说了那么多年,能不能换一个有新意一点的?
我说,成。水翠玲,小心生孩子……
够了!我是来逼供的!她咬牙切齿地凑近我,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练成剑气的?
一个人影迅速地钻了回来。我纳闷着,校长怎么又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
老校长尴尬地笑笑,说,我也想知道。
所有的眼神重新回到我身上,我挠挠头,说,上次你们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问?
水翠玲说,谁说没有问的?我们问了,你根本就是没有理,你一直都在看阿姨,压根就是没有看我们。想再问的时候,你却出去了,我们有什么办法,也就只好现在问了。
我自认理亏,只好坦白从宽了。
一接触到剑气就会了。
老校长发问,要怎样才可以练成剑气呀?
我说,这种事不好说的。
机杼红问,洛心,你究竟是男是女?
我犹豫半天才说,女的,需不需要脱衣服证实?
他拼命地点头,水翠铃直接把他敲晕了。水翠玲咬牙切齿地说,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吧?!!她扫一眼左倾楼,左倾楼赶紧把挂在嘴边的口水吞了回去。
沉星皱着眉问我,洛心,你那时怎么可以那样平静的杀死那么多人呢?
我说,因为我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们……阻碍了我。
就算是阻碍了你你也不该……
别和我说什么生命的珍贵!在我的眼里,死也不过是轮回重新开始转动的前提而已。
我闭上眼,依若安详的微笑浮现。
只不过,有些人死去,会有人舍不得而已。
依若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有六年了,这个时间铁崖替我记得很牢。第一次,依若是先我而去的。她说她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那些话,我现在已经无处可查。
铁崖停住脚步,我也停下问他,到了?
他微笑着点头,伸手把我一扭,我看到了门面很大的宅子,这就是铁崖的家呀,他家看起来似乎很有钱的,可为什么他老是向我哭穷呢?
只不过,这个宅子看起来这么眼熟?
洛心?
水翠玲从我身后蹦了出来,六年不见,她看起来温顺很多,估计是可以嫁得出去了。
我还在考虑是否要告诉她我的这句话,她的一句话就把我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来我家玩呀?
后来才知道铁崖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难怪小时侯来水翠铃玩的时候没有见到铁崖,也难怪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铁崖时就觉得有点熟悉,他那个笑压根就是照搬他娘的!
我独自郁闷一下,水阿姨的一句话就把我咽着了。
洛心,你什么时候嫁过来呀?
真的咽着了,我连灌了几口水,外加铁崖的帮助才恢复过来。我尴尬地笑笑,说,谈这个也太早了吧?
铁崖说,不早了。娘,我很快就帮你娶个儿媳妇回来。
水翠玲开心地拍手笑道,太棒了,我从小就很想和洛心成为一家人呢。
我无语地低头扒饭。
这一家人真是的……
水翠玲一边为我整理服饰,一边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我想她还是快点嫁出去吧,免得以后整天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
门悄悄地打开一条缝,我示意水翠玲看过去,她停止了唠叨,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她顿时火冒三丈,我掩嘴暗笑,因为来的人是机杼红和左倾楼。
当两个人灰头土脸地被水翠玲揪到我面前时,我开心地大笑起来,水翠玲立即瞪过来,恨恨地说,洛心,新娘子不能那样笑的。
我立即憋住笑了。
有没有人跟她说过,不可以在今天这样子对我凶吗?好歹我是个新娘呀,今天应该算我最大吧?
机杼红说,洛心,你今天很好看哦。
我苦笑着说,好看就行,早知道嫁人这么累,我打死也不嫁。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水翠玲皱着眉训我,洛心,你要知道能嫁给心爱的人,无论吃再多的苦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不开心地说,等你嫁给洛米时,我一定要好好笑你。
她脸一红,强辩说,谁要嫁给他啦?他记性那么差,像个小孩一样,我才不要嫁给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男人呢。
那就不要两个人整天都粘在一起呀。
我是觉得用他来骗吃骗喝的挺好用的。
我和机杼红他们挺默契地哦了一声。
能嫁给心爱的人,无论吃再多的苦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仰起头,若有所悟。
心爱的人,我不知道对铁崖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那种感觉我分不清,是爱,却又不同于对依若的爱。我会守护他,不让他受伤,我会尽全力去让他满足、开心。
这究竟是什么呢?
我好像有对谁这样过……
是谁呢?
我苦苦地思索着,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人推给了铁崖。
是张雷……
我疲惫地倒在床上,这铺床挺柔软的,正好让我疲惫的身子伸展得舒舒服服。
我霸占完整张床,一点也不留铁崖一点空位。
我看向铁崖,他立在床边,一脸的无奈。
我问,铁崖,你和张雷是什么关系呀?
他说,他是我哥,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忘了。
铁崖不高兴地说,洛心,你居然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想别的男人。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他凑过来,俯在我耳边,说,你已经嫁给我了,以后你只能想我一个人,除了我,谁也不能想。
霸道。我小声地嘟哝着。
原来如此,难怪我会对他们有相同的感觉,原来他们是兄弟呀。
我翻个身,腾出一些地方给他。折腾了半天,他应该也累了。
他在我身边躺下,一双手攀上我的身体,像一条小蛇一样游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难受地侧过头去看他。我皱皱眉,问,你想做什么?
他一脸的委屈,他说,我是你丈夫。
我也委屈地说,会很痛的,我才不要。
他说,才不会痛。
我很郑重地告诉他,那也不行。
俊秀的五官委屈地皱成一团。
我真是对这个表情没有丝毫免疫力。
叹了一口气,我说,只能一次,就一次!
皱成一团的五官舒展了,他开心地笑了。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很刺眼了,正宗的太阳晒屁股的时间。
我爬不起来,铁崖他骗我,还说什么不痛呢,根本就是痛得要死!
身边没有铁崖。
我还真是可怜,浑身酸痛得不想动。
这样躺着,真是……只能感叹人生无奈了。
门开了,铁崖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挂着那个该死的温柔的微笑。
他走进来,用被单裹住我,把我抱了起来,我吓得抱住他的脖子,以求找到一丝安全感。
我问,你要做什么?
他说,带你去洗澡,免得你嚷着身子难受。
适度的热水包围着我,我享受着这舒服的待遇,心里一边又一边地责怪铁崖到现在还不愿用他的医术缓解我的酸痛。
我的医术没了。
啊?
所以没办法让你不难受了,对不起。
你的医术怎么没了?
因为……亵渎。
嗯?
我等着他的解释,而他却低着头认真地帮我擦洗身子,不愿解释。
是洛米做的吗?我问。
不是。他淡定的回答否决了我的想法。
我躺在床上,没有人陪我。
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会想依若,竭尽全力地去回忆她的一举一动。
尽管回忆匮乏。
更多的时候,我回忆不起她的一切,我只记得她的好。那些记忆仿佛是暖流,流淌过我的身体,洗涤掉深藏在每一个毛孔里的污质。
想依若的时候,我会笑,傻傻地像个傻子。
一想到依若在未知的世界里等着我,我的心就开始急躁,想迫不及待地跳到下一个世界里和她相逢。
可是沉星里有铁崖,还有洛米。
我放不下他们。
放不下铁崖,因为他那三世禁锢的代价。
放不下洛米,因为他的健忘。
铁崖说,这是洛米选择的代价,洛米为了记得我而突破轮回的限制觉醒,付出的代价就是健忘。每一天,都有着不同的记忆,唯一能记到最深处的人是我,没有其他。这样的代价太沉重了,即使他还有他的咒。
洛心。
洛米从我床边冒出个头来,轻声的呼唤甜蜜得仿如糖水,一如他的微笑,因为快乐而甜蜜,却是因为忘却而快乐。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没空和你玩,你去找水翠玲吧。
他说,是那个凶凶的丫头吗?我才不要和她玩呢。洛心,你生病了吗?
我说,没,你去玩吧,我想睡一下。
他托着脸,一脸的纯真,仿如星星一般闪烁的银眸在看着我。银发银眸,像极了过去的我。
他伸手探我的额头,然后疑惑地缩回手,反复端详自己的手,最后疑惑地说,没发烧呀,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这样子了?
我微笑着伸手替他整理略为凌乱的银发,说,我没事,你先去玩吧。
哦。他怏怏地站起身,一蹦一跳地向门外跑去。
我不放心地对着他的背影叮嘱一声,别离开这里,不然迷路了可是很难找到你的。
他回过头,擦了擦鼻子,说,才不会呢,我又不是洛心。说完他就走了。
我突然有所感叹,像洛米这样大人的身躯、孩童的心性行为,周围的人没有把他丢到福利院真是谢天谢地了。
铁崖的医术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我开始为他担心了,这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可是他每一次都说没事,问他该怎样才能恢复他的力量,他说他不知道。
我抓着洛米的领子,想问洛米有没有办法,但转念一想就泄气了,就凭他那记性,能记住人就不错了,我还能指望他会有什么好主意吗?
松开手,洛米一脸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