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1 / 1)
听完老校长的话,我吃惊地凑近他,问,你说我要退学?!
我的思绪乱成一团,学校里有铁崖,有水翠玲他们,如果我离开了,那他们该怎么办?我的生活就这样被彻底打乱?!
真是可笑呀,一直最想离开的我竟然会因为留恋而不愿离去。
也许,爱飞的鸟儿也会有累的一天吧。
老校长等我的情绪安定下来后才对我说,尹洛心,你在刑场上的表现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地方了。
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我感觉我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着,孤立而无助,可他慈祥的目光又让我无法说出求助的话。
我几乎是用尽力气地推开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不过门的质量很好,它没烂。
铁崖诧异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径直地走回房间。自从知道铁崖是校医后,我就搬来和他住了,被他强制性地拉来——不来他就用催眠术整我。郁闷,在影界的时候就不见他用这招来对付那群老顽固,现在就专门用来整我了。
铁崖尾随我回房,我也不理会他的疑惑,打开衣柜,把自己少得可怜的衣服全部掏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你竟然要离开我。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一脸的悲切,我于心不忍,于是回答了他,校长叫我退学。
他眉头一皱,说,我去和他谈谈。
我叫住准备要走的他,掏出老校长为我办好的毕业证,说,不用去了,毕业证都发下来了。、
他看了一下毕业证,哭笑不得地点点我的额,说,这怎么能叫退学呀?这是光荣毕业!
我说,不都一样吗?
退学和毕业一样吗?
不一样吗?
看他哭笑不得的脸,我就知道我又弄错词语含义了,谁叫我一碰纸类东西就犯困,那些纸上知识我是弱项,全班倒数第一的人就是我。
我尴尬地笑笑,心虚地说,可能真的不一样吧,反正就是不读了嘛。
那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呀。他嘻笑地问,洛心,你家还有空房间吗?
我想了一下,说,有。
他转过身,伸个懒腰走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地赶快去写辞呈才行。
爹打开门,看到拎着不同重量极行李的铁崖和我,讶异一下,最后还是让我们进屋了。
铁崖死皮赖脸地拉着我,说,反正我不管,我赖定洛心了,谁叫我因为上次帮了洛心而被学校开除了。总之我没地方住,洛心一定要对我负责。
汗,谁叫的?是我叫的没错,但好像被开除的人好像不是他吧。也就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会好心地不把他主动辞职这一事实告诉别人。我沉默地喝着白开水,自动地把爹和依若看过来的眼神忽略掉。
家里本来是有三间房的,爹一间,我一间,空一间。谁知道依若回来后却和爹分房睡,弄得……家里确实是没房间供铁崖了。
铁崖说,大不了我和洛心睡。
爹沉默着,眼睛不断地瞅向我,我干脆地扭过头,装作不知道。
铁崖这样赖皮,我也没办法。
我和洛心睡,我的房间可以腾出来给你。
我吃惊地看向依若,她的脸色一如平常。
不行!铁崖抓住我的手,顺着他满怀敌意的眼神看去,我竟然发现依若的眼神和铁崖的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惊异地看着他们,最后甩开铁崖的手,走到爹面前,回首对他们说,你们别吵了,我和爹睡。
日子平淡地过,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依若和铁崖一碰面就会相互看不顺眼。
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打开门,我惊喜地看到了水翠玲,她的身后是左倾楼和机杼红,还有沉星。
水翠玲大大咧咧地捶了我一拳,说,洛心,你真不够意思,毕业了也不通知一声,也不回来看我们,太过分了。
她那一拳很重,但我不痛,我笑着说,你们不也没来看我嘛。
水翠玲说,还不是因为那老不死校长,他把我们盯得死死的,想溜又打不过他,只好乖乖地等到今天了。
她故作委屈的样子很可爱,让我不由自主地笑得更欢了。
左倾楼凑上前来,说,洛心,让来客站在门外,这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我看了一下他们身后的机杼红和沉星,沉星还好,可机杼红已经是一副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就发飙的表情。
我赶紧让道放他们进屋。
水翠玲竟然提议要庆祝我毕业,想吃我爹做的菜就说一声嘛,用得着找这么烂的借口吗?幸好他们知道我家穷,开支全由他们出。
左倾楼好奇地问依若,阿姨不是有名的杀手吗?收入应该不少吧。
依若笑笑,说,是不少,但我这人太不幸,刚拿到的钱不是不小心丢了,就是不小心把钱弄成不能用的样子,到最后就直接送人了。
沉星惊异地说,原来你还是一个好心的杀手呀。
他们缠着依若问东问西,我一心烦,直接插入他们之中,将他们和依若隔开了。
水翠玲拍拍我的肩膀,一脸明白的表情。她说,洛心,你竟然这么喜欢阿姨,就不要再和阿姨闹别扭。
谁闹别扭啊?脸突然烫烫的。
想不到洛心这么孩子气呀,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能吃娘的醋,还离不开娘的嘛,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已经十五岁了!
依若开心地笑了,不美,却夺人心魄。
她转身走进了厨房,和爹一起。
他们是夫妻呀。
菜齐的时候,水翠玲嚷了出来,怎么没有澄水呀?我要喝!
我站起身来说,我这就去买。
不行!水翠玲三人异口同声地叫出来,水翠玲代表了人民大众的意愿,说,洛心不准去。
为什么?
你要去的话必须得叫一个人陪着去。
我去!这一回是铁崖和依若的异口同声了。今天是大合唱吗?说话都这么有节奏感。
依若早铁崖一步把我拉走,她还对铁崖发出了警告,不许跟来,否则就别怪我……不把洛心嫁给你。
嫁?!凭什么决定我的未来呀?我又不要嫁人!
未来得及发出抗议,我就被拉出家门了。
哭,铁崖还真是听话地没追来呀。
我冷漠地走着,对她熟视无睹。
她追上来,说,洛心,我……你……
见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冷漠地继续走,准备拐弯的时候,她突然叫道,洛心,走错了,应该是这边。
我尴尬地转过头,看见她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手指着那个路口,一脸的无害。
我红着脸走过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看见她笑得更欢了。心跳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漏了几拍。
为什么走路不数数了?她问。
我一愣,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呀。我生硬地回应她,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笑靥嫣然。
我很尴尬地看向依若,我又忘记带钱了,我从来没有带钱的习惯,以前我都是把钱交给水翠玲保管,每次买东西的时候都是她帮忙付钱,而今,她不在身边。
依若笑笑,掏出钱替我付了钱,老板找补了之后,她就抱着橙水和我并肩走回家。
洛心,你怎么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呢?要是你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了,你该怎么办呢?
我身子僵住了。
看她,一脸的忧愁。
闭上眼,夜风吹得起劲。我说,总会有人在的。
记得,在矢落,幼小的依若就有半带呵责半带撒娇地问过我几乎一字不差的问题。
大叔,你怎么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呢?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该怎么办呢?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可是,现在我可以用这个答案再次回答她吗?
我低着头走着,沉默地不想说话。
风是静谧的,至少它会让混乱的思绪沉静。
再次转弯时,察觉到有人站在我面前,我本能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笑意盎然的我。不,不是我。第一眼的错觉不会扰乱第二眼的审视。他长得很像我,女子版的我大概就是那样的吧。第一眼,让我拥有了错愣的失败。
他微笑地对我说,洛心,我们回家吧。
我下意识地退后,将依若护在身后。我紧皱着眉头,警惕地问,洛米?
像个孩子一样拼命地点头,脸上洋溢的还是最为孩子般的纯真笑容。
我拉着依若,小心翼翼地绕过他身旁,佯笑着说,今天我没空,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他不满地皱起了眉,像个孩子一样撅起了唇,洛心,我要回家!
他想回家干我什么事?走了十五年,甚至是几百年的路我都会走错,怎么还会有人让我领路?我警惕地看着他,心中升起疑云迷雾。
身后的依若小声地问,洛心,他是谁?
我低声说,不知道,他很危险,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有我,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快走!
洛心……
快走!我低声喝道,她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最后乖乖地转身跑开。
我紧盯着的洛米突然只留一道残影,残影过,空。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到他已经拦在依若面前了。
他的视线穿过依若看向我,他问,洛心,你不肯离开轮回的原因就是她吗?
不是!我大声地否认。不可以,不可以伤害依若,我心里一片慌乱。
骗人!他否定地凝视我,伸手拂着依若的脸,说,你骗人,她额上有你的力量印记。
慌乱的心在这一瞬间反而平静了,我对着他说,你要是伤了她,你就别想让我为你做任何事!
他错愣地看着我,对视中,我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了他我的坚定。
可是你别忘了,我比你强。他说,他的声音、眼神都干涩了。
我说,轮回中,术法的力量无限强,你使用的应该是咒吧。或许咒在神界是无限强的,但这里是轮回,我的剑术应该不会比你的咒差吧。
他牵起一丝微笑,说,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难缠,洛心,你的剑术是很强,但是你要记得,你可以很快地杀我,而我也可以在死之前对她下咒!
他指着依若,微笑得很像个纯真的孩子。
问题是,你舍得杀我吗?
自信的银眸不停地闪烁跳跃,似乎在宣告他真的会这么做。
我怔了很久很久,我谁也舍不得。
那么你就下咒吧,只要给我一天的时间。
依若平静的声音打破我的犹豫,我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不相信。
洛米似乎也被吓住了,他不敢相信地问,你确定吗?你知道咒是什么吗?
依若说,只要给我一天与洛心相处的时间,纵使魂飞魄散也随你。
不要!我冲过去把依若拉到身后,看着洛米,我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一个哥哥会这样伤害弟弟的吧?
他愣了,最后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回家。
我冷冷地盯着他,一点也不妥协。
依若从我身后走出,她阻止了我想要护住她的动作,她看着洛米说,你下咒吧,但你要记住,没有一个哥哥会这样伤害弟弟的。
他出手了,我猝不及防。咒,很直接也很无耻地刻在了依若的身上。
依若拉着我的衣角,说,洛心,我们逛街去。
背后,洛米冲着我喊,,一天,一天之内,只要你回来找我,我就解开刻在她身上的咒,否则她就会魂灭。
魂散了可以重聚,魂灭了就一切都完了。
依若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她把钱带交到我手中,说,我老是掉钱,现在钱由你保管,我们逛街去。
不由分说的,我被拉走了。
洛米说,我在这里等你,我等你一天!
别担心。依若说,在矢落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人也对我下过这样的咒,结果只是让我直接轮回而已。
她说,矢落?!
我极不甘愿地被依若拉进服装店里,一路上问她的话未曾能完整地问出来过,一路上,都是她在不停地叉开话题,我又气又恼,却又拿她没办法。
当她拿着一件衣服对着我比划时,我生气地推开了她拿着衣服的手,大声地质问她,依若,你能不能先别做这些无意义的事?!
她无辜地看着我,一脸装出来的无辜。她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说,怎么没意义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为我心爱的女儿买衣服呀。
不是!我几乎是吼的,也许是在焦虑之下,我做出了不似平常的举动。我很少这样吼人的。
她依旧拿着衣服对着我比划,我们的身高一致,面对面时,我会看到她的任何一处肌肤,可是现在她低垂着头,唯一能见到的是轻轻扑扇的睫毛。
我的心软了,就给她一天的温柔吧,虽然很害怕这样的温柔铺垫了最后的心伤。
一朵花,优雅静寂地生长在她的手背上,粉嫩的花形含苞欲放。
我抓住她的手,问,这是什么?!
她触电一般地收回手,笑着说,刺上去的,好看吧?
那么请你告诉我这朵花的名字。我几乎是冷漠地说出来,心,在这一瞬间,凉透了。
她惊慌地看着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七绝,它的名字叫七绝。我告诉她,绝情、绝爱、绝心、绝思、绝恨、绝怨、绝……命。
她尴尬地笑笑,说,我当时只是见这种花的形状很漂亮,所以才叫人刺上去的。
七绝花只生于轮转之外,你离开过轮回吗?
很自信地,就这样轻易地戳穿她的谎言。
她愣了很久,最后直接把衣服塞入我怀里,把我推进了试衣间,我赶紧打开她刚掩上的门,说,可是我……
她迅速的抢过门,把我反锁在里面,大声说,洛心,你要是不试试这套衣服,我就不给你开门!
我无奈地看着手中的衣服,她怎么就这么心急地不听我把话说完呢?可是我是真的不喜欢穿裙子呀。
依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我了吗?
门外传来依若热心的叮嘱,一定要穿啊!
知道啦。我无奈地嘀咕着。
当我浑身不舒服地扭着穿好裙子的身躯站在她面前,她歪着脑袋,一脸古怪地看着我,一直看到我心寒。我还有什么地方让她不满意吗?
最后她眼睛一亮,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嘀咕了一句知道了就伸手解开我束发的系带。
在沉星,男子束发,女子散发。
散落下来的头发挡住我的视线,这就是我讨厌散发的原因,想剪发,偏偏爹和水翠玲从小就不让我剪短。
当依若帮我把额前的头发拨开时,我再次看到了她明媚的笑脸。她说,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呢,洛心的头发很柔软,洛心这个人也一样。
我牵起一丝勉强的笑,问,真的吗?
她开心地点了点头,她的笑容除去了快乐就只剩一片空白,不掺任何杂质。
我问,我可以脱了这身衣服吗?
她愣了,问,你不喜欢吗?你穿起来真的很好看呀。
我说,我讨厌穿裙子。
她说,是哦,洛心本来就是男孩子嘛。
她一脸的理解,可是行为却不符合这一刻的理解,她转头交代店员,我要买这套衣服,请送去莞花小区最外面也是唯一一幢有两层楼的房子,还有这个澄水,再麻烦告诉那些人一下,就说我们不回去了,他们自行解决吧。谢谢。
我嘟哝着把衣服换下,把头发系好的时候,店员已经走了。
我说,我在影界的时候就发过誓了,转世之后打死我也不穿裙子。
那你为什么要穿?
还不是你叫的?
她做了一个鬼脸,又拉着我继续逛。
依若拉着我逛了很多专卖店,她拿着发夹、系带、额饰、手饰之类的女孩子专用物对着我比划了很久,看中了就叫店员打包送回家去。沉星的店员服务比俗世的好多了,这么小的东西都愿意服务到家,这里的人跑得都很快嘛。
我耐着性子过了一个晚上,看了一夜依若灿烂的笑靥,曾经只想将这个笑容据为己有,像个孩子一样抓住心爱的玩具永不放手,可是,慢慢的,我懂得了放手。让她自由地笑,纵使不是因为我而笑也无所谓,只要笑着就好,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我却不愿见也不愿去想她能再对着我笑?
晃然间,她已经打点好一切了。她问,怎么了,洛心?
我站直身子,说,没事。
她问,累了么?一个晚上都没休息。
我说,你怎么不去问那些值夜班的店员?他们也是一夜没休息。
她凑近我,问,你不开心?
我捌过头,说,没。
她问,洛心,知道哪里看星星最好吗?我想去看。
我说,看日出的话我就能带你去。
她笑笑说,太阳还没出来呢,咱们去看日出好了。
我说,我还不如回家睡觉。
好啦好啦,带我去啦。
我想,如果我们的角色位置对换了,她才能这样不害臊地向我撒娇吧。
我恨恨地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个大路痴,怎么可能记得那里可以看日出嘛。
她说,是哦。
居然敢说是哦!!
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个大路痴,而且我还知道你这个人什么路都不记得,偏偏记得哪里看星星才好,所以,你就带我去那个可以看星星的地方吧。
我愣了。
原来,她还记得,我最爱看星星。
你真的不睡吗?
依若搂着我的手臂,一脸无害地看着我,我把头扭过一边,强硬地说,不睡。
怎么?舍不得我?不肯放过一分一秒?
不是!脸很烫。
那……是害怕我会趁你睡着时杀了你?放心,我已经不干杀手那一行了。
不是!我恼怒地看向她,她在笑,一脸的戏弄。
可是我还是陷在了这个该死的笑容里。
是。我无力地招了。
依若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轻轻的,像是害怕会压坏我一样。不做声,听见的,皆是轻柔的呼吸。
我笑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我没能看日出,因为我睡着了。
醒来时阳光很刺眼,我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迷糊间,我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脸。
把手移开,我看到了依若的笑。
我的精神还没恢复,我疲惫地问,我睡多久了?
依若说,不久,一个早上而已。
一个早上?!这是否意味着我和依若相处的时间又减少了?!
我压下心中的不安,问,你没睡吗?
依若一脸无辜地说,我哪敢睡呀,要是我睡了谁来照顾你?你的睡相实在是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你……
她刁蛮地抬起头,睥睨地看着我,说,你什么你?我是你娘,不许没大没小的!
我不喜欢这样的关系,可是她却承认了这样的关系。
她突然沮丧地垂下了头,难过地说,我好不喜欢这样的关系,不过想想,能以洛心最亲的人的身份呆在洛心身边,这样也不错。
我怔了很久,看出她的难过,我还是没出息地和以往一样又心痛了。
我低下头,我想,即使我脸上的表情和她的不一样,也一定掺杂了一样的凄苦。
也许,这样真的不错。我说。
沉闷的气氛细腻地弥漫着,谁也不想打破这一份属于回忆的空间。
洛心,轮回究竟是什么?
轮回……我喃着这两个字眼,这个捉弄了我数世的轮回,让我恨不得,也无法怨。
轮回,是一个很美的东西。它的周围萦绕着许多美丽的冥光,这些冥光就是死去的人的灵魂。我告诉她,将我记忆里的轮回告诉她,那时侯的轮回是我失明期间唯一能看得见的光芒。
轮回只是一个东西吗?可是它却将我们玩弄得好惨,洛心,你甘心吗?
忧怨的语气萦绕在我耳边,我笑了,惨痛地笑了,说,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的我又不能改变什么。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灿烂。她说,怎么突然说起这种伤感的话题?
她突然之间似乎又恢复了昨晚的兴奋状态,摇头晃脑叽叽喳喳地不知愁为何物。
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抓住她质问她,问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的心,乱成一团漩涡。
我的脑,因为无能为力而快疯了。
隐忍下来的焦愤比以往的隐忍还要痛苦。
依若的话语再无一字进耳。
她说了好多,似乎已经决定好了要去哪里玩就自顾自地转身准备下楼。
她似乎以为我会跟上。
可是我不动。
我悲伤地对着她的背影问她,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她回过头,温柔悲伤娴静地笑了。
一瞬间的恍然,让我以为那在阳光之下的笑容就是我。
那么你以前又是怎样笑的呢?她反问我。一句话,将我驳得无话可说。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以前的笑这么伤人。
我看见,绽放得妖艳的七绝花开始凋零。
莫名其妙地被依若拉到这个游园疯玩了一个下午。我每一次来这里,都是被女人强迫性地拉来。我想我是喜欢这个游园的,只是每一次来这里的心情都好差。
妖艳的七绝花瓣一片一片地消失。
我想去找洛米,却被依若拉住了。
我想用力量去帮依若抵抗咒,可是每一次都无效。
我想强迫她去找洛米,可是我却不记得路。
我毫无法子了。
她总是能适时地平定我的冲动,然后强迫我陪她逛游园。
月很明,风很静。
我抬起头,明亮的月色却很黯然。
原来早已入夜。
我仰着头,只是一时的不留意,依若就倒在了我的怀里。
她嘴角上扬的依旧是那个该死的温柔的微笑。
她抬起手让我看她的手背,手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花梗。
我尝试着再一次地将我的力量输到她的体内去抵抗咒,失败了再尝试。以前有很多人都说我能给他们带来奇迹的,这一回也一定可以!
可是我总是失败。
依若静静地看着我的失败,她说,洛心,不要再费心机了,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尝试过了,这一天的尝试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吗?你是不行的。
不,我一定可以的!我固执地再次输入我的力量。
失败了,我精疲力尽。
咒,只能由施放者收回。铁崖说的。
咒,只有被施者本身才能抵抗。这也是铁崖说的。
我什么也办不到。
依若说,带我回那个废楼吧,我们去看星星。
她安静地笑着,我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她一直都这么安静。
我们回到了废楼,废楼上仰望到的星空好美,黑幕般的夜空镶着紫色的星光,像极了轮回。
我们静静地偎依着,沉默总能让人有种错觉,一种时间放慢脚步的错觉。我希望时间不要走得太快,所以我守着这个错觉。
是谁说的了呢?错觉是美的。
只是这个美,让人窒息。
守着一份期待,守着一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