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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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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庐州,段若水留在庐州城内一处段家的园子,白天扬随段若威等人拜访段家。

陆依琦本不愿离开段若水半刻, 无奈段老太太早已遣人等候,说道想念她得紧,务要她回段家去,她多时不见段老太太,也甚想念老人家,在段若水劝说之下,便随段若威等人而行。段家之人,她虽都已见过,可在路上,忐忑之情却也难免。到了段家,段老太太见了她,如何再肯放人,留在身边,片刻也不让离身,日复一日。正应了一句话:见了佳媳忘怜儿,老来怎知明日事。陆依琦每日里早晚托人送个信儿给段若水,二人相处时日不短,却不曾这般互道相思,别生趣味。

段若水一人独在庐州城内,每日足不出户,闭门喝茶读书,写字作画,虽无陆依琦在身旁,却不孤单。

因为有一个人始终在他身边。

可又因那人在,段若水却放而显得孤单,那人从早到晚,难得开口说上半句话。

段若水微笑着对那人说道:“金捕头,别来无恙。”

那人正是天下两大捕头中的金捕头,金捕头却闻若未闻。白天扬等人才离开,他便现身段若水面前,寸步不离。段若水一笑置之,命人好生招待。

段若水不以为忤,笑道:“一别已两年,金捕头通凶办案,有何新鲜之时,可否说来段某一听?”

金捕头依然不出声。

段若水唯有苦笑,道:“三大哑巴,名不虚传,尤以阁下为最。”

金捕头抬起头,斜了一眼段若水,又低下头。

段若水说道:“可否与我在庐州城内四处走走?金捕头处办天下大案要案,每日在这守着我,虚耗时日岂不可惜。不如你我一同出了这门,看看这庐州城内可有偷盗、掳掠之徒,一并拿来处置,胜过我在房中无可事事。”

金捕头自不会有回应。

段若水一笑,放下笔管,口吟才写成的字:“遥夜亭皋闲信步,乍过清明,早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澹月云来去。桃李依依春黯度,谁在秋千笑里低低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闲没个安排处。”

待墨汁已干,段若水举起纸张,说道:“金捕头,请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金捕头漂一眼,冷冷说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心,你却时时滴水不漏,如此劳心,焉能不早死。”

段若水轻轻一笑,道:“我自来最爱李后主之词,于人心绪,拿捏得恰到妙处。手法之精准,有如西子容貌,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不动之时,令人不禁屏闭呼吸,指尖微抬,却又扣人心弦。”

似觉回味无穷,又将那词吟了一遍。

段若水说道:“人闲没个安排处,金捕头,你为你弹奏一曲,岳少保的《驻军盆珠》如何?云屯壁垒夜鸣铮,帐拥珠岗翠色萦。但使狐鼪乞一活,何须血刃下孤城。日连旗影蚕洲暗,光拂剑花遂水横。虔吉未平归未得,何时廓字罢天兵?”

金捕头道:“段若水何时变得这般无趣。”

段若水笑道:“为君雅奏,何来无趣之说。”

金捕头“哼”一声。

段若水道:“我曾在湖北一座岳王庙中,见到一句,说道:去世已三十年,遗风余烈,邦人不忘,绘其相而祀者,十室而九。令人感慨不已,金捕头为天下黎民百姓,奔波劳碌。身死之后,若得后人这般一句评价,不枉此生。”

金捕头冷冷说道:“你在怨我?”

段若水摇头,正容道:“金捕头怀大公之心,段某心中唯有敬意,何来怨恨之说。”

金捕头道:“既不怨我,为何骂我不得好死。”

段若水哈哈大笑,道:“段某虽无半点本事,可江湖上的朋友却不少。当年金捕头却一言之下,将赶段若水出江湖。哈哈哈,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若非心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志者,若非一心为公,坚如磐石者,谁敢做出。”

金捕头闭上眼睛,随他怎么说。

段若水又待开口时,金捕头说道:“够了,人已走了。”

段若水离了苏州,回到庐州,且终日足不出户,若无人来查探个虚实,那才是怪事。

有金捕头在,若来人敢逗留,更是怪事。

段若水一笑,接着说道:“周公流放管蔡日,王莽礼贤下士时。段某理会得到你,他人恐怕未必。金捕头日后若有委屈之时,不妨寻段某,一杯清心茶水还是有的。”

金捕头默然不语,忽然问道:“要等多少时候?”

段若水也正容答道:“最多一个月,最少可少五日。”

金捕头不再出声。

段若水又笑了,道:“金捕头喜爱何人诗词?段某为你弹奏。”

金捕头道:“不解。”

段若水并不意外,又道:“金捕头,你我何不对弈一局?”

金捕头道:“不通。”

段若水道:“琴棋书画,皆可修身养性,愉悦性情,也可化为武功。金捕头乃武功大家,段某见识也不亚于他人,你我何不于棋道共研出一套武功来,以传后世。棋道化为武功,可成二十二招,长、立、挡、并、顶、爬、关、冲、跳、飞、镇、挂、夹、断、跨、空、虎、挤、拆、逼、封、点,各成一招,每招可有八种变化,或十六种变化。”

金捕头冷冷的看着段若水。

段若水道:“原来金捕头对武功也毫无兴趣。恕我直言,与钟叔相处十年,不比与你这几日这般乏味。”

金捕头冷冷说道:“我是我,他是他。”

段若水一笑,缓缓说道:“我在为你发愁,段家的人见了你,未必会好说话。”

几日之后,段七弟段若玉和衡山四竹中的郭茵竹,成婚之后,双双来拜见长兄段若水。陆依琦、段若威、李小玉等人一同到来,还有段若静等几个兄弟姐妹,衡山四竹的其余三竹自是一个不落,毕竟段若水的名字,还未让武林中人忘却。

果然不出段若水所料,段若威等本兴致冲冲而来,一见金捕头守在段若水房门口,冤家路窄,顿时勃然大怒,管他是金捕头银捕头,烂铜烂铁捕头,暴喝一句:“老鬼,你当我大哥是你的囚犯啊。”不待金捕头回应,已大打出手。

一出手便是三拳,每拳中含八种变化,一气呵成,刚猛无匹配,犹若猛虎捕食。

那金捕头竟似混不在意,出手快捷无比,右手伸出两指,旁人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出手,只见段若威三拳已化为无形。段若威更不怠慢,拳打脚踢,愤怒之下,不讲章法,转眼之间已攻出了四五十招。

以段若威此时的武功,虽未达绝顶境界,武林中能胜他的,也就那些个人。

金捕头能列为天下两大捕头之一,自然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若非他只守不攻,段若威早已落败。

段若威奋力击出一拳,金捕头不耐他纠缠,信手一掌相迎,意欲将他击退。哪知段若威犯了狠劲,虽被震得手臂发麻,如打到岩石上一般,却硬生生盯住双脚,愣是不退半步。金捕头掌力一吐,段若威神色虽变,依旧推他不开。金捕头冷哼一声,掌上又加了三成力道。却见段若威忽地收回劲力,借着他的掌力,轻飘飘的跃出丈外。

金捕头垂手低头,似是方才并未出手。

段若威叫道:“小玉,回家去请老头子来,便说这里有人欠揍。”

李小玉见段若威落败,心中早有此念头,段家中恐怕只有段江平是金捕头的对手。不待段若威说完,即飞奔而去,应声之时人已在老远之外。

段若威又高喊道:“莫要让老太太得知。”

假若段老太太得知金捕头这般对段若水无礼,明欺段家,非要天翻地覆不可。

陆依琦担心段若水,便欲拔剑。

段若威拦住陆依琦,喊道:“新郎官,并肩上,好歹为大哥出口气。”说完便大踏步上前,朝金捕头面额呼的一掌劈出。

段若玉已得知眼前之人便是逼得段若水脱离段家,退出江湖的金捕头。应了一声段若威“好”,却迟迟未出手。

段若威打得三招,金捕头轻而易举化解,情知金捕头何等武功高强,丝毫不低于少林寺渡劫大师这等人,若他当真还手,最多能抵挡十招八招。见段若玉依然袖手旁观,不禁怒骂道:“七小妹,你捣什么鬼。”说话之时,心神略分,金捕头的手指已点到他的腰间。

段若玉听得段若威怒骂,脸上一红,喝道:“得罪了,看掌。”飞身跳到金捕头左侧,双掌印向他的腰间。

金捕头目不斜视,左袖一甩。他本不欲伤人,只想持着内功深厚,将段若玉震开。哪知“砰”的一声,长袖竟被段若玉双掌震得粉碎,化成无数碎片,飘散开来。旁观之人,一齐拍掌呐喊。

这段若玉看似文静,武功根基却扎实。虽无段若威般出类拔萃,却已出乎金捕头意料之外。段若威哈哈大笑,道:“七小妹,做得好,扮猪吃老虎虎。”说话之时,手下丝毫不慢。

兄弟二人,一人穷追猛打,一连变换了七八种武功,招招重手,天花乱坠;一人出手又稳、又准,如岳临渊,气度凝重,俨然名家风范。更兼两人自小一块练武,心意相通,配合默契,饶是金捕头武功绝顶,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们。

衡山四竹的大师姐唐知竹、二师姐张子竹、四师妹何湘竹,惊喜的扯着新娘子郭茵竹,七嘴八舌说道:“看不出来,你的小丈夫,武功真不赖。”

郭茵竹没有心思回应她们,手心里捏着把汗,谁都看出,金捕头的武功比段家兄弟二人要高出太多。

见到段若威的武功,衡山四竹人人心中失色,大家年纪相若,不料此人竟有如此身手。几人乃江湖中闻名的好事女子,遇事向来争先,此时虽也蠢蠢欲动,自知帮不上忙,唯有干着急。

忽然段若威跳出圈外,哈哈大笑,段若玉也住了手。

金捕头依然守在门口,段若威出手,他便奉陪,他们住手了,他便不再理会。

段若威笑声未落,众人听到屋内“哎呦”、“哎呦”两声,房门打开,飞出两条人影,金捕头似乎脑后长着眼睛,侧身避过。

半空中传来一人的声音:“哎呀,快接住我们。”

陆依琦看清自门内飞出的两条人影,一个是段若静,一个是段家三妹段若兰。双足点地,人已飘起,双手分别接住俩人腰间,半空中退后一两丈,卸去两人飞出的力道,一齐轻轻落地。这一起一落,姿态优美,段家的小辈们和衡山四竹都是识货的人,大声喝彩。

段若兰与段若静才飞出,房门已又“砰”一声关上,谁也没看清屋内情形。

段若威本得意哈哈大笑,此时变成张目结舌,连忙问道:“三姐,大哥怎么样了?”

原来段若威与段若玉在外与金捕头纠缠,段若兰、段若静担心段若水安危,要悄悄绕到屋后,要潜入屋内一看究竟。原本以为金捕头只不过是监管段若水,不让他与武林中人往来。可外面打斗了这么久,却未见段若水做声半句,人人心里不禁都在担心他,是否已遭金捕头毒手。

段若静立定身躯,一张脸憋得通红,段若兰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喘着气说道:“我们才跳进去,就被人拿住穴道丢出来,甚么不曾看到。”

屋里另有高手,一出手便将段若兰和段若静拿住,武功之高,难以想象。

段若威此时已感事态严重,金捕头绝非监管段若水而已。又见金捕头与自己和段若玉交手之时,未下狠手,屋内的高手虽拿住姐妹俩,她们却未受伤。到底是并无恶意,还是公门之人不轻易伤及无辜,段若威一时间拿捏不准。

陆依琦上前两步,对金捕头说道:“阁下不欲伤人,似无恶意。敢问段若水如今怎么了?他确已信守所诺,不再过问江湖中事,阁下又何必苦苦相逼。”

金捕头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

忽地灰影一闪,金捕头身影如闪电。

两根手指,直刺陆依琦的咽喉。

众人大惊失色,段若威怒喝一声抢身来救,段若玉沉气一掌劈向金捕头背心。只因金捕头出手太快,又毫无朕兆,眼看已来不及。

陆依琦拔剑、直刺,动作连贯,快捷无比,竟是逼得金捕头一击落空。

段若威一抓,段若玉一掌,陆依琦的快剑,却也一同落了空,惊疑之时,却见金捕头已回到房门之前。一击不中,不再出手,若无其事。

段若威惊魂才定,怒道:“对妇道人家暗算偷袭,算甚么英雄好汉,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还说是个人物。”心中寻思:“大嫂武功不低,可联手。其余的人均帮不上忙,反而妨碍自己人。只是若要大嫂出手,未免太对不住大哥了。况且即便三人一同出手,未必能胜过金捕头。”

段若威心里暗骂一声“失策”,心道:“即便老头子赶到,他也只能收拾一个金捕头。屋里还藏有一个高手,武功如何尚不知,恐怕不会低。这天底下,哪冒出那么多高手。以老头子的脾气,断然不会另喊帮手来。大哥在屋内不知怎样了,假若他们当真要伤大哥,早已下手走人,不必留在此地等段家人来齐了收拾他们。事到如今,唯有静观其变。”

心念及此,仰头大笑三声。

众人见段若威无故发笑,以为他有何高见,只听他说道:“众人且退开。”也不犹豫,纷纷退开几步。又听到段若威说道:“这老鬼,卑鄙无耻,阴险毒辣,专一暗算偷袭,莫要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原来段若威的高招,便是开口痛骂,众皆骇然。

金捕头神色不变,似若未闻。

段若威心中惊讶,这金捕头简直就是木头上长了一对木耳朵。

陆依琦仗剑而出。

金捕头忽然说道:“你的武功不差,可保得段若水安宁了。”打斗了许久,众人这时才听到他开口说话。

陆依琦一怔,不知他此言何意,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方才突袭仅是试探她的武功如何。

金捕头又说道:“段若水叫你且回段家陪伴段老太太,明日再来。”

陆依琦未曾作答,段若威已骂道:“你放屁,你可知道她是谁?”

金捕头头也不抬,冷冷说道:“除段若威,其余闲人不得入内。”

段若威一怔,自是分毫不信他的话,却一时也没了主意。

段若兰说道:“五弟,你便进去看看大哥如何了,也不怕他有何诡计。”

段若威眼望陆依琦,询问她的意思,陆依琦微微点头,料想金捕头没有必要欺骗暗算。便缓缓走到金捕头身后,退开房门,走了进去。金捕头旋即拉上房门,微微侧身静静的站在门外,仿佛一个守门汉。

若非亲眼见到他出手,若非早知他位列天下两大捕头之一,无论谁见到他这副模样,难免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守门汉。便是这个守门汉,当年逼得段家将声望如日中天的段若水赶出家门,做出这等自毁长城之事。

屋外人人表情各异,均在侧耳倾听。

天下绝没有人能一招之下制服段若威,屋内若有事发生,必定有所声响,到那时便顾不得许多了,一拥而上,强行冲突,救援段若威。

偏偏半点声息不曾听到,唯有你眼望我眼。

房门“吱”的一声,又打开了,自内跨出一个段若威来。

段若威不待众人相询,开口说道:“大哥今日身体不适,偶感心闷,不欲见人。你们且回家去,待大哥好转,再来相见。”

段若威的话,不由得别人不信。

新娘子郭茵竹脸色一沉,斜瞪段若玉一眼,段若玉一张白皙细嫩的脸涨得通红,不敢与她对面。

今日本是一对新人专程前来拜见长兄,不料段若水竟拒之门外,让人情何以堪。

衡山三竹当即发作,唐知竹怒道:“段若水摆什么臭架子,这般怠慢人。只不过是一个被人赶出江湖的人,很了不起么。”

张子竹更是性起,拉起郭茵竹,怒道:“天底下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当我们衡山四竹好欺负,三妹,段家的人不嫁也罢。”

段若兰哈哈笑着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好歹是一家人了,如今事态未明,不必着急争执。大哥当真故意怠慢我们,失了颜面的是段家合家上下,于谁也无益,是以他绝不会如此。大哥自来最爱七弟,若不是情非得已,绝不会在这个日子抹了七弟的脸面。”

衡山三竹这些日子与她相处,知她爽朗,人人对她深有好感,又听得有理,这才怒气稍减。

郭茵竹一掌推在段若玉的腰上,段若玉一个踉跄,跌跌撞撞跌出几步,脸上更红,抬头想要和段若威说几句,临到头又闭上嘴唇,回到郭茵竹身边,低声说道:“大哥定是有所不便,我们改日再来好么?”

郭茵竹摔开他的手,怒道:“你这个窝……”强自忍了后面两个字,当着别人的面骂丈夫是窝囊废,自己也不见得光彩。

一口气正没处发,段小妹却过来,劝她说道:“七嫂,且莫生气。”

段若静生性随和,与人相处融洽,更兼气质清纯,任谁都无法对发脾气。

这时段若威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若真的要见我大哥,也不是没有办法。”轻轻拍一下金捕头的肩膀,又说道:“只要你们将他打倒了,想见谁便能见谁。”说完又哈哈大笑。

何湘竹叫声“好”,长剑拔出,叫道:“姐姐们,我们冲进去把段若水抓出来,挂到城楼的旗杆上,晒他三天三夜。”

衡山四竹纷纷应声拔剑。

段若玉想要拉住郭茵竹,却被她怒目一瞪,缩回了手。

段若兰连忙拦住她们,好生劝说。

段若威哈哈大笑,好生得意。心中更是好笑:“感情她们姐妹四人最爱把人挂到城楼的旗杆上。”

唐知竹见他又发笑,怒火更炙,喝道:“姐妹们,我们先把这个段若威给剁了。”

陆依琦恼何湘竹言语辱及段若水,右手轻轻按在剑柄上,段若兰眼尖瞧见,猜到她心意,连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陆依琦微微一笑,就此作罢,也不计较了。

段若威又拍一下身前金捕头的肩膀,威震天下的金捕头的肩膀,拍起来他又不闪不躲,如何不令段若威乐此不彼,听他笑道:“只要你们过得了这一关,我段若威任你们处置。”

段若兰喝道:“五弟,你捣什么乱,便不能少说一句。”

金捕头忽然往一旁退开两步,不再挡在段若威前面。

段若威吓了一跳,骂道:“金老鬼,你不厚道。”

四柄长剑已一同刺到段若威胸前,剑光闪闪。

段若威无暇再骂金捕头,连忙向旁一翻身,虽避开了衡山四竹的四把长剑,仓促之间,狼狈不堪。

衡山四竹一击将段若威逼开,却不再往他身上招呼。而是一齐猛地抬腿,踢向房门。

房门木制,如何挡得住四人齐踢。

当她们四只脚尖离木门仅有三寸之时,却再也不能往前踢出一分。

一条蓝色腰带拦在她们腰上,一头在段若威手中,另一头我再金捕头手中。腰带在二人手中,比之铁棒无疑还要强三分。

腰带一震,衡山四竹齐声惊呼,一齐向后弹出,两三丈外这才落地,身后几个人纷纷将她们接住,花容失色之际,见段若威手一抖,腰带已卷回腰间,笑嘻嘻的说道:“金老鬼,这才够意思嘛。”

原来他逼开衡山四竹之时,已料到姐妹四人要趁机破门而入,急忙之中扯下腰带,一头飞到金捕头手中,两人各执一端,合力将四人拦下,又各运内力,灌到腰带上,趁她们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将之弹开。

段若威又笑嘻嘻的道:“就差一点点。”

段小妹怒道:“五哥,你闭嘴。”又转身拦住正怒气难竭的衡山四竹,温言说道:“各位姐姐,我五哥最爱胡闹了的,你们别理他。等五嫂到了,我们一同收拾他。我看这事便是他在捣鬼。我大哥定是另有要紧事,不得已不能见我们,他借这个缘头,故意这么胡说八道气你们。”

唐知竹怒道:“段若水能有甚么要紧事。”此言一出,便知说错,段若水没有要紧事,别人的事便都不打紧了。

段小妹一笑,道:“我也不知,大哥行事,向来鬼神难测。你不见我大嫂也不得进去么,有此可见,绝非大哥故意为难几位姐姐。”

所有人的眼光落在陆依琦身上,连陆依琦也见不着段若水,别人谁也无话可说。

陆依琦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四位姐妹,七弟若玉,我想若水方便之时,定会向四位道歉。”她见段若威还有心思胡闹,料想段若水并无大碍,放下心来,又道:“小玉未必能制得了若威,他最怕的人是二叔。要么几位邀小玉到衡山住上几个月,如此这般也可。”

段若威“哎呦”一声,显得吓得不轻,道:“大事不妙,把大嫂也惹恼了,将我的痛处全告诉了她们。”拍拍金捕头的肩膀,对他说道:“金老鬼,这里交给你了,我惹不起了。”

金捕头不愿意,天下没有人能拍中他的肩膀。

段若威更不理会,转身入了屋内。

反手关上房门,闭上了嘴,大气不敢喘,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十足一只又大又黑的鹌鹑。

屋内,段若水好生生的,面带微笑,仔细品着茶香。

能让段若威变成鹌鹑的,当世唯有段江平一人,段江平此时无疑也在屋内。

四个人围着茶几,另外一个衣冠整洁,长须飘飘,面带微笑,竟是白天扬。

最后一人,一身灰衣,蒙着脸,看不出容貌,看不清年龄。能与段若水、白天扬、段江平三人同几喝茶的人,武林中没有几个。段若威自第一次进屋来,便一直寻思这人,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段若水微笑道:“亏得金捕头能应付得了你们这班人。”

段若威一笑。

段江平横了他一眼,段若威浑身一抖,脸上再也笑不出,心里却暗暗开心,只是横一眼,没有骂他胡闹,说明他老头子此时心情不错。

白天扬笑着对段若威说道:“你莫要问我们这位是谁,天下只有我和若水知晓,你不必费心思去妄自猜测,一辈子也猜不到。”

段若威“哦”一声,心道:“原来老头子也与我一样,是条糊涂虫,这么几人偷偷摸摸的躲在这里,又请了金捕头把手门口,商议的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心想到此,不禁有些忐忑。

白天扬道:“这事要你出力参与,过来坐下。”

他身旁早预备了段若威的座位,段若威依言过去坐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白天扬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缓缓说道:“段二侠,若威,十年前今日,慕容松庄主、若水老弟与我三人,会于此茶几旁,依稀便如眼前情景。”

段江平默默点头。

白天扬又道:“十年已去,若水老弟,容颜不复,白天扬白发上头,莫容庄主也老矣,光阴如是,着实令人嗟叹。”

段若威心中一跳,一个“老”字,有时候是去世的意思,有时候指的是年岁。

白天扬轻轻一笑,道:“少不得要先告知段二侠。”顿了一下,右手抬起,又道:“这位便是……”却没有再说下去。

父子二人的目光一齐落在那个蒙面人的脸上。

蒙面人缓缓解下脸上的黑布。

段江平“啊”一声霍然站起,几乎将茶几撞飞,惊呼:“慕容大哥。”段若威听得清楚,惊得手中茶盏跌落在地,茶水溅湿了半身衣襟,手脚不受指挥,若非白天扬伸手相扶,已跌倒落地。

慕容山庄庄主慕容松死而复生。

慕容松对段江平父子略微点头示意,说道:“段二弟,别来无恙。若威贤侄,久闻大名了。”

段江平禁不住一把抱住慕容松,热泪涌出。

人世间的情义,一同出生入死的情谊,足让任何铁汉流泪。

白天扬笑道:“别人能请杀手秋叶杀害慕容叔叔,我们当然也有办法让他省省力气。不费力气赚银子的事,谁都会答应。”

“原来如此。”段若威心道,“慕容庄主在武林中何等身份,竟然甘于假死,骗过了所有人。如此不顾身份,不息声誉,血雾楼有这么难对付么?金捕头守在门外,护卫他们议事,显然他们是一伙的,莫非大哥两年前退隐江湖,也是假的?”心想至此,却不敢开口相问。

“好,好,好。”段江平一连说出三个好字。

段若水微笑道:“二叔,还有一件让你惊喜的事,慕容庄主成亲了。”

段江平错愕之下,哈哈一笑,问道:“慕容大嫂是哪家女子?”

慕容松一生未娶,两年前忽然闻听他死于杀手秋叶之手,知交好友均握手惋惜,慕容家从此绝后了,辉煌无比的慕容世家,从此完全自武林中除名。

慕容松难得一笑,说道:“若水做的大媒,拙荆便是阴婆婆。”

段若威“咦”一声,传说中阴婆婆已有九十,上百岁。

慕容松又道:“阴婆婆早不在人世,拙荆阴姬,乃阴婆婆徒弟,常扮成阴婆婆的面目在江湖上走动。”

段若水笑道:“两年前,我离开洛阳时,向渡难大师要了血痕剑带走。去了关外万毒谷,将慕容庄主的血痕剑送给阴姬,再知会慕容庄主前往取回,由是成就了这段姻缘。”

段若威奇道:“大哥当时怎么会想到去万毒谷呢?”

段若水道:“慕容庄主和阴姬从前的故事,我便不透露了。当时阴姬扮成阴婆婆的模样,抢夺血痕剑,给我暗示,要我去一趟万毒谷。我隐约觉得奇异,果然,她发现了血雾楼的巢穴便在关外的许多线索。”

说到了血雾楼,段若威不敢再出声,生怕扰乱。

段若水又道:“十年前,我们发现血雾楼将扰乱江湖,祸乱苍生。囤积粮草,购买铁甲兵器,笼络江湖中一些帮派。有些线索表明,各大门派内似乎已有相关动静。于是我们三人,在此秘密相聚,商讨此事。以为武林白道各派元气未复,江湖正道难以维持,朝廷非暗亦非明朗,形势微妙,若生大乱,则是又一场武林浩劫,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将万劫不复。因而决心三家联手,一举将血雾楼消除。便定下行动计划,三家各自依计筹划。”

白天扬接口说道:“果然,不出三年,血雾楼便暗中起兵作乱。”

段若水笑道:“关外狼军仅是血雾楼试水之举而已。根除血雾楼,有五难,乱军、财富、杀手、高手、能人。乱军一节,自有定边侯应对,不劳我等江湖中人操心,朝廷有定边侯在,狼军难有作为。其余四难,该当由我们来解决。四难之中,又以财富为首。”

有钱便有粮,有粮便有兵,两军交战,首策断其粮道。

血雾楼专一做杀人勾当,经营这么多年,所积累的财富,无法估量。

段若水续道:“血雾楼图谋大事,绝不当守财奴,将这些财富藏起来。因而我们一直都在筹集银子,等待机会。二叔也许不知,那些年来,我暗中自家中抽调了四百多万两银子。哈哈,段家几乎要被我掏成一个空架子。”

段若威笑道:“爹看不懂账目,家中便是一毫不剩,他也不会察觉。”

难得段江平不开口怒骂。

白天扬道:“惭愧,惭愧,我手段不够高明,仅得三百万两。还是慕容庄主厉害,差不多六百万两。”

慕容松道:“此乃李云翼的功劳,慕容家只余一主一仆两人,又不必相瞒,比你们方便得多。”

段家几乎掏空,慕容家却当真是倾家荡产了。

白天扬笑道:“总计一千三百万两,捐了一百万两给黄河水灾,换来金捕头今日为我们守门,又花费了一百多万做其他的事。如今一千万两银子全数压在洛阳,哈哈,倘若大事不成,我们三家人到时一同加入丐帮,只盼丐帮不嫌弃。”

段若威心道:“原来两年前在洛阳,被金捕头查获的一百万两银子,是与金捕头的交易,换来他协助行动。只是大哥为何选了与金捕头交易,九捕头也在内么?九捕头加入了魔教,倘若他也知此事,怎么得了。再说,这些个机密大事,断然不会告知金捕头,金捕头凭甚么附和大哥。”

众人一齐发笑,却不敢大声。

段若水似乎看穿段若威的心思,笑道:“金捕头为我们做了一些事,因为有一个人,能让金捕头足够信任我,也能让我足够信任金捕头。”

段若威问道:“谁?”

段若水道:“这人是谁,日后再说与你知,总之我可请金捕头为我们做些小事。如今,首务之急便在于此。若威,要记得,今日在此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不得与第六人说起。”

这本不必交代,段若水最后一句话说得郑重,段若威也郑重的点头。

段若水续道:“慕容庄主,二叔,洛阳城内,李谷陵手握血雾楼财富,正与我们的一千万两银子激战,那日我让朱老板他们传信给李谷陵,这些事你们已知。此举用意,便是逼他将血雾楼的财富撤离洛阳城。李谷陵自知非我对手,收到我的信,他虽能看破我的用意,却也不得不从。我请金捕头守在门外,一来便于我们议事,二来做出我不在此地、下落不明的假象,我这些日子将不踏出房门半步,如此这般故弄玄虚,更坚他的心。他若当真孤注一掷,死守不走,我便亲自去一趟也不妨。”

段若水顿了一下,说道:“唯独要防备的,便是李谷陵对朱老板几人下毒手。请二叔火速赶去洛阳,办两件事。其一,务要维护朱老板等人周全;其二,给朱老板带去一句话: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段江平点头答应,他与段若水为叔侄,辈分有异,可段若水的计谋,自来听从并无异议。

白天扬会心一笑,道:“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李谷陵要走,非要将钱财兑换成黄金好离开。临走之前,若不倒腾一番古董黄金,那才是奇事一桩。朱老板若作足了准备,定能胜他一阵,扬眉吐气一番。”

屋外,吵闹之声已停息,应是陆依琦、段家兄弟姐妹、衡山四竹等人已离开。

白天扬换了一撮茶叶,屋内茶香更浓。

段若水缓缓说道:“逼得李谷陵撤离洛阳,根除血雾楼,大局已定。慕容庄主,尊夫人成就了扭转乾坤之举,使我们收获意外之喜。若非她发现了血雾楼在关外的巢穴,这事不好办。”

慕容松点头。

段若水道:“李谷陵撤离洛阳,财物必转到关外巢穴。胜负的关键便在于此,我们已发现了他们在关外的巢穴,他们却未知。”

段若威忍不住问道:“狡兔三窟,安知他不会转移到其他地方?”

段若水道:“其一、狼军在关外,金银可就近调度使用;其二、有大军在,可维护钱财周全;其三、慕容庄主和阴姬已查明,那里是血雾楼杀手藏身之地,也是血雾楼囤积钱财之处,定期不断有金银运达;其四、白庄主这两年来一直忙碌不停,捣毁了血雾楼各地的巢穴;其五,他不转移到关外,我们便逼他去。其六、血雾楼的财富比不会全数运往关外巢穴,只不过擒获了李谷陵等血雾楼的首领之后,”又笑道:“两位两年来马不停蹄,倒是我在太湖之畔逍遥自在、得享清福。”

白天扬笑道:“你名头太大,江湖中,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你,这些事你办不来。”

段若水道:“五难之中,杀手一难,白庄主大多已铲除,只余关外一批人可虑。”

慕容松道:“血雾楼在关外的巢穴,大约有两百余杀手。”

段若水沉默一下,血雾楼的杀手武功如何,他早已清楚,显然是慕容松所说这个数字,超出了他的预计,说道:“具体如何调派人手,我还需再好生思讨一番。若威,你有两件事要办。”

段若威点头,仔细倾听。他知道段若水习惯将一应前因后果娓娓道出,这才分派任务。

段若水道:“等洛阳的消息一到,我们便可大举出关。段家这边,三叔、七叔、二弟若诺、四弟若离、李小玉要去,再有三水伯、郑伯、天光叔。若威,你去云台寺把六叔请回来。请老太太和依琦出面,把衡山派枯梅大师和衡山三竹留住一个月。段家与衡山派一路人马由你来领,得我消息便即刻启程秘密出关,务必准时到达万毒谷。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在此之前,段家上下尽量莫要出远门办事,除了要出关的,其余人等在家中等候,随时可调用。假若洛阳需要人手,可即刻赶赴。这第二件事要做得若无其事,不着痕迹。若威,可理会得到?”

段若威道:“理会,大哥,我想问两件事。用得着这么多人手么?”

段若水道:“此战务要全胜。况且,血雾楼高手众多,其中血雾楼的首领,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当年在洛阳,他反手一记劈空掌,几乎要了你的命。二叔,在李云翼府上,你与他交过手,当知他的武功如何?”

段江平道:“深不可测,幸好他已命丧龙二哥手底。”那位黑衣人乃龙二出手时,为潇湘玉箫所杀。在场之人,心中都认为那黑衣人死于龙二之手。

段若水道:“我后来在锦屏山又遇到一个血雾楼的首领,声称那黑衣人同胞兄弟,武功与洛阳那位相若。”

段江平钢眉一张,双眼发亮,道:“有这等事?”

段若水一笑,知他与黑衣人交手一招之后,心中好生不服气,道:“我自来有个猜测,洛阳城内死的那位,只是替身而已,真正的血雾楼首领并未死去。二叔可记得,当时黑衣人离去之后,又回来,龙二哥出手,潇湘玉箫偷袭,一击将他杀死。未免死得太容易了。龙二哥武功虽高,我终究觉得,他无法这般轻易胜了黑衣人。”

段江平道:“若水,你确定他没死?”

段若水微微摇头,道:“猜测而已,并无根据。无论如何,血雾楼至少有一位这等武功的高手。”

段若威此时说道:“大哥,我要问第二个问题,血雾楼高手众多,就怕他们调动大批高手到洛阳去。爹爹他虽厉害,却也难挡人多。你又说了,那个黑衣老鬼没死,爹爹不是他的对手。”

段江平怒目一瞪,自他武功练成一来,从未输人一招半式,可那黑衣人的确武功高于他,此节不得不承认。

白天扬笑道:“若水自有办法,令血雾楼的首领去不得洛阳。我们已议定,以防万一,闲出我来,以备策应段二侠。还有让你办的第二件事,也是未雨绸缪。”

段若威笑道:“有白庄主策应,爹爹可以高枕无忧了。”

段若水道:“根除血雾楼的五难,乱军、财富、杀手、高手、能人,仅余能人一难。自古欲成大事者,首务网罗人才。血雾楼到底网罗了多少奇人异士,不得而知。万事通已死,如今看来,以那位李谷陵为首。”

白天扬哈哈一笑,道:“管他有多少人,若水已赋闲两年,时机到来之时,出手会他们一会,也是应当。”

众人一齐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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