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道不求全（1 / 1）
深秋的正午，日照斜空。
这时节，秋风扫着地上的枯叶，人们可以感受到日照下的寒意。
段若水领着段若威和钟叔自偏门走出李府，又领着两人专挑小巷走。
段若威道：“大哥，一个盯梢的人都没有。”
段若水笑道：“岂不正好。”
段若威也笑了，道：“那帮人知道你每天这个时候都睡午觉的习惯，盯梢的人都偷懒去了，咱们大大方方走在大街上都没事。”
段若水一笑，道：“来到洛阳的江湖黑道都没了，所以就没盯梢的了。”
“还有魔教。”
“与魔教相斗，重在斗智。”段若水道，“他们若是派人盯梢，那我就高枕无忧了。没有人，反而不是好事。”
段若威奇道：“这是为何？”
“这些小动作已经没有意义了，一不小心反而可能暴露自己。若是有人盯梢，证明他们底气不足。只有心虚，才会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们是如何盘算。如今证明他们胸有成竹，没必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段若威点头称是。
“魔教来到洛阳的四大魔王，废了一个，剩下三个，大哥可有眉目了？”
段若水反问道：“你怎知魔教五大魔王只来了四位？”
段若威一怔，道：“大哥是说，五个都来了？”
段若水道：“也许。”
“我们去哪里？”
段若水一笑，道：“到了你便知。”
段若威想钟叔求助，钟叔却摇头以示不知。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已经走出了繁华区域。所到之处，尽是小街小巷。
街上空气乏着臭味，烂果皮杂草干垃圾满地都是。地上的黑泥带着油腻，虽是干燥天气，地上的污水一摊摊，黑色的绿色的苍蝇叮着烂泥垃圾大吃特吃，早已吃的饱突涨，有人经过时候，满天乱飞。走过的人，显然都是早就习惯了这满街的苍蝇，任由苍蝇围着乱转也不做理会。
路上行人不多，形形*的人都显得有气无力，街边的小摊贩频频打着哈欠，恹恹欲睡；肉铺的老板干脆躺在长凳上睡起大觉。
老的、年轻的、小的乞丐，吃完了讨来的饭菜，懒洋洋的瘫在屋檐下。上顿刚吃完，下顿还远，正是乞丐最无所事事的时候。连段若水三人这种此地少见的有钱人走过，也懒得伸手去要钱。
走在这种地方，三人的衣着气度显得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段若水和钟叔神色自若，段若威则是从来没有到过这种脏乱小街市，大是好奇。
段若威越走越是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哥，我们来这里到底干嘛？”
“带你去认识一个英雄人物。”
“英雄人物？好啊，是谁？”
段若水看着段若威一笑，没有回答他。
段若威拉拉钟叔的袖子，又向他求助。钟叔却是摇摇头。
“钟叔，你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说？”
钟叔道：“不知道。”
段若威只得又问段若水，“大哥，你就告诉我嘛，急死我了。”
段若水道：“此人当世豪杰无双，闲时提起他的名号，也大是不敬，很快就到了。”
段若水不说倒罢了，这么一说，更急得段若威只抓脑门。
要知，当今武林中，少林寺的心止大师和段若水声望最高。到底是何人能够让段若水如此推崇。若是已经来到洛阳的各派掌门和前辈高人，少林寺方丈及诸位首座大师，峨嵋派掌门玄正师太，或者是华山掌门陆剑元，段若威在对付武林黑道高手那晚都已经见过。陆剑元此时也在李云翼府上。
何况，这些人虽然在武林中地位崇高，声名赫赫，段若水未必会推崇至斯。
钟叔闻言错愕，道：“知道了。”
段若威喜道：“是谁？”
钟叔道：“不可说。”
“难道是心止大师？”段若威问道，可是他自己马上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心止大师何等出尘脱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段若水笑而不语，领着两人继续东转西转。
段若威看他领路，到了何处该如何转弯，如何岔路，清晰得很，似乎熟得很，这几天段若水根本没有时间熟悉洛阳城。便问道：“大哥，洛阳这么大，这些大街小巷你怎么这么熟悉啊？哦，那人就是洛阳本地人，你到过他家，是不是？”段若威在很不经意的套段若水的话。
段若水一笑，道：“非也。”
“那么就是你邀请他来洛阳的，或者是少林寺渡难方丈邀请他来，是你帮他安排的落脚地方。”
“也不是。”
“那么就是他来到了洛阳，就告诉了你他落脚地方怎么走。”
“没有人告诉我，他来到了洛阳。”
段若威的表情就像吞了一只整鸡蛋，“他没来洛阳，我们现在去找谁？”
“你怎么知道？有没人告诉你。”
段若水道：“因为我现在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很大的麻烦。”
“与这何干？”
“他知道我遇到了大麻烦。”
“不解。”
“因为他知道我遇到了大麻烦，他就一定会来到。”
“我明白了，你们是朋友。你有困难了，他就一定会来帮你。”段若威道，“以前每次你遇到棘手的事情时候，他都会出现帮你。”
朋友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段若威越来越着急想马上见到这位段若水极力推崇的朋友。
“不是，这次是第一次。以前没有遇到过需要他帮忙的事。”
“可是他怎么知道你这次遇到大麻烦？”
“他知道。”
“没有可能，我们是今天早上才吃了魔教的亏，他不可能中午就来到洛阳。”段若威眨眨眼睛道，“要么他就住在洛阳附近。”
“他住得很远，起码离洛阳一千里。”
“那就没有可能了。”段若威笑道。
“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会遇到大麻烦，我没猜错的话，他可能比我们还要先到。”
“他怎么早知道。”
“想得到。”
想得到，的确是最好的回答。段若威绞尽脑汁问了半天，段若水都没有透露半点那人到底是谁。而且越说，段若威就越觉得那人越玄乎，着急之情搞得他心中越来越痒，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是段海平，他东套西套，好歹能问出个八九不离十。可是段若水简直滴水不漏，他实在无计可施。
段若威左顾右看，道：“大哥，是不是他给你留有什么引路的标志啊？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找到？”
段若水笑道：“没有标志。”
“我想不通了，你现在的确不是乱找乱走的样子，好像熟门熟路似的。”
“这是三叔的功劳。”
段若威道：“原来三叔知道那人住的地方，告诉你怎么走。”
“三叔也不知道他在洛阳，三叔只是想办法找人借了一本洛阳城的详细地图给我。我整整看了一个晚上，才把这些大街小巷记熟。”
段若威哈哈笑道：“原来三叔去偷了官府的东西。所谓借，就是偷。”
段若威脑子转得好快，马上想到只有官府才会有洛阳城的详尽地图。段若水心中暗暗赞许。段轻平一来到洛阳，马上就去府衙中偷出这本地图来使用。
段若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原来是那人告诉了你他在的地方，然后你看地图记熟了路径。”段若威在很不经意的套段若水的话。
“他没有告诉我他在什么位置。”
段若威一怔，道：“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段若水微微一笑，道：“我要是没有本事想到他在那里，我也没有脸面去见他。”
段若威没有话说了。
良久，段若威又道：“大哥，这么远为何不坐马车来？看把你累的。”
段若水道：“无妨。那人每天这时候都要睡上一个时辰，到早了他还没醒来，打搅他歇息，是莫大的罪过。”
段若威笑了，道：“哈哈，为何不晚点出门。”
“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他。”
段若威无语了。
约莫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段若水领着两人转进了一条小巷，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终于停下了脚步。
段若威问：“大哥，到了？”他详细看了这里的环境，这家是一户贫穷人家，泥巴围墙破破烂烂，木门的门槛下面还有一个不小的洞。
那位被段若水称为豪杰无双的人，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条小巷特别冷清，偶尔有一两个三姑六婆模样的人提着篮子走过。不远的地方，一个中年乞丐倚着墙昏昏欲睡，显然是吃过了讨来的午饭，找到这个清静的地方睡觉来了的。
段若水点点头，只是站在门口，却没有上去敲门。忽然转身走到那个中年乞丐面前，拱手道：“劳驾通报一声，段若水求见。”
那中年乞丐一听到“段若水”三个字，猛地睁开了眼睛，自地上弹了起来，那里还有半点昏昏欲睡的样子。眼神中发出两道凌厉的光芒，段若威在旁看到，吃了一惊，原来这个中年乞丐是个高手。
中年乞丐拱手道：“你来了。”
段若水拱手笑道：“来了。”
段若水却道：“还是请大哥先行进去，看他是否已醒来，若水稍等片刻。”
中年乞丐道：“他在等你。”说完打开门，领三人进去。
段若威心中暗道：“里面的人是丐帮帮主李腾申么？便是李帮主，大哥也不必这般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