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忽悟杏花另一村（1 / 1）

钟叔心中一震，不易察觉地漂了段若水一眼，段若水早已知道，洛阳城内潜伏着一伙神秘的三十人。昨晚作案的显然就是这三十人。而且，现在段若水基本可以肯定那神秘的三十人就是血雾楼的人。正如九捕头所说，能拥有三十个手法娴熟杀手的，除了血雾楼，再无别家。九捕头没说这话之前，段若水应该早就想到这点。

只是段若水为何不说？

钟叔只是心中念头一转而过。没有再想什么，更不会出声询问。

因为他信任段若水，不管段若水心中是何等盘算，一定有他的理由。

段若水信任钟叔吗？信任。

在一个人面前隐藏心里的盘算，比全盘托出心里的盘算更需要信任。

良久，陆剑元忍不住说道：“血雾楼这个时候插这一手，却是为何？”

九捕头却是一笑，道：“最有可能还是是魔教作案。至于血雾楼，只是由杀人手法作出的猜测。何况，洛阳城内并没有发现任何血雾楼的痕迹。”

段若水插一句道：“是普天之下都没有任何血雾楼的痕迹。”

九捕头只有一笑。

“十六家被杀一案与慕容松被杀一案必是大有牵连，这始终是武林中的事情。血雾楼绝对不会插手武林中的事情。所以没有可能是血雾楼所为。”

陆剑元道：“如果魔教、血雾楼、杀手秋叶，是一伙的呢？”

九捕头一怔，道：“陆掌门此话怎讲？”

陆剑元苦笑道：“无稽的猜测而已。如果杀手秋叶是血雾楼的人，血雾楼是魔教的分支或两家结盟。再或者杀手秋叶是血雾楼的首脑，又是魔教的天王。有资格做魔教天王的人不多，秋叶杀手无疑就有资格。如此一来，什么都好解释了。”

渡鉴吃惊道：“阿弥陀佛，陆掌门此话，甚是有理。只有如此解释，方能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只是，杀手秋叶只杀武林高手，血雾楼只在民间作案，不插手武林，魔教则是与整个中原武林作对。三者行事风格迥异，不大可能互相隶属。最有可能是三者结盟。目前可以看出来，虽然杀十六家时候，一切财物分毫未取。可以肯定，这次三家如此大动作必然是为了两个字——财富。杀害慕容松庄主和十六家富人本家，如此一来，便可大肆经营这些行业，牟取暴利。没有慕容家干涉，他们行事可为所欲为。然而，有个问题。十六家富人都和官家的关系不浅。他们要经营，有什么办法让官家放过他们。”

九捕头点头称是，心中想道：渡鉴老和尚任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罗汉堂兼管内外杂物，罗汉堂首座向来是最精明干练的高僧担任，罗汉堂首座就是半个少林寺方丈。渡鉴老和尚果然见地不凡，不说话则已，开口则是精辟之见。不像渡劫老和尚，众人讲话，渡鉴闻若未闻，茫然不解。

九捕头道：“大师高见。在下认为，他们必然有他们稳妥的方法应付官家，只是我们不得而知。再者，律法之道，在于后发制人，若他们经营正当生意，无违法之举，官府亦无可奈何。即便明知他们是罪魁祸首，若无证据，也不能制他。此次洛阳之事，动作之大，行动之干净利落，实属罕见。我等至今只有挨打的份，连敌手在那都不清楚。可见，对方计划周密，所图者大。必然已经筹划多年。棘手，棘手。”说完，叹了一口气。

连名震天下的九捕头都说棘手，众人不禁默然。慕容山庄一案，几天内发展到这个地步，始料未及。这已经很明了，事情才刚刚开始，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大动作。

段若水暗讨：十六家被杀不久，两大捕头就登门，可见这两个名震天下的捕头，遇事之果断少人能及。众人一番对话，虽像是分析讨论，实际是九捕头在道出案中缘由，告知众人，同时也在印证自己作出的判断。可看出，其实两人心中已有定论，盘算已定，不如请他们直接道来。

于是，段若水说道：“如今事急，非同小可。请两位捕头吩咐安排，我等但从所命。”

九捕头心中微微一惊：段若水果然名不虚传，深知我心中之事。道：“到如今，首要查清是否血雾楼出手作案，血雾楼和魔教是何关系。若血雾楼没来洛阳，此案仅仅是魔教所为，则事情好办许多。其次，查出秋叶杀手下落。再者，若水先生务必重新调配武林白道众高手。对方计划中，少不了要将先生和众位前辈高人铲除，如今看来，对方实力非同小可，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事不得不虑。哈哈，只怕我和金捕头的脑袋也是他们必取之物。哼哼，且看他们是否有这个本事。至于对方还有什么后续阴谋，还不得而知。妄自猜测也是徒劳无功。”

段若水道：“九捕头言之有理，对方杀人不取财物，功成则消失无踪。由此看来，其志不小，没有可能此时撤离洛阳。两位捕头手下干练之士众多，就请广布人手，追查魔教和血雾楼下落。非是若水推诿，实是寻人追踪的本事，我等远不及六扇门的高手们，且洛阳本地捕快地理通晓，人情熟悉。再者若是我等武林白道人士纷出查寻，敌在暗我在明，敌踪未现，自己反而先落入对头的暗算之中，对头铲除白道高手之意明了。如此一来，正中对头的下怀。至于杀手秋风，如果他是独行独走，仅仅是受雇杀害慕容庄主，则早已远离洛阳，追查就不是当今首要之事。若他是血雾楼首脑人物，或魔教的魔王，有可能还在洛阳。我等各尽其力，务要擒之，此次万不可让他脱身逃去无踪，要另找机会则是难之又难。待追查到线索，到时集合人手，将他们一举歼灭。”

段若水这话有几个意思，血雾楼魔教下落，由六扇门全力追查，等到有线索了，武林白道各派人士才出手和六扇门一起剿灭，如果剿灭对方的时候，只让六扇门的捕快出手，面对魔教和血雾楼的高手，捕快们难免死伤众多。还有一个意思，虽然秋叶杀手与九捕头有仇，希望九捕头此时分清事情孰轻孰重。

九捕头哈哈大笑，道：“这一番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我必怒而斥之。出自先生之口，则足显先生之大智慧。”

段若水道：“惭愧惭愧，段某还担心九捕头会认为我是推诿了事，不义不诚之徒。”

九捕头哈哈笑道：“那敢那敢。先生德智著天下，依我看来，见面更胜闻名。十六家被杀一案，还有一个疑点。为何对方作案之时，恰恰是昨夜先生率群雄出城剿灭黑道群恶之时。”

陆剑元脸色一变，道：“九捕头是说我们当中有奸细？”

众人均隐隐有此一念。

九捕头道：“非也，众位高人都是武林正派著名之士，我怎敢有丝毫怀疑。况且，若水先生深通兵法之道，调兵遣将之中，也不会让旁人猜到真实目的。”

众人都觉得此事绝非巧合，世间真正巧合之事，少之又少。此时都把眼看着段若水。有想不通的问题，不由自主的想等段若水说出个道理来。

段若水沉吟片刻，道：“对方有高人，识破我玄机。”叹了一口气，又道：“昨日我反复布置，浑扰视听，掩盖意图。终于还是有人识破。绝不可忽视此人。”

众人闻言，都是一震。竟有这等事情，着实始料不及。然而这又是最好的解释。

九捕头道：“若他们用到奸细通风报讯这等下作手法，也不配做段先生与诸位的对手了。”

段若水忽然心念一闪而过，皱了下眉头，脸色一变，脱口惊呼：“不妙。”

在座的人都是一惊，所有人都知道，段若水的气度、修养少有人能及，随非练武之人，定力之高，胜过武林高手。待见他脸色一变，喊了声“不妙”，岂能不吃惊。李云翼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段若水道：“错了，我们都认为对方因为没有把握像对付其他十六家那样不留痕迹对付李家，所以唯独李家未受损。其实错了。”

李云翼大惊失色，颤声问道：“怎地错了？”

段若水道：“现在是袭击三大镖局的最好时机。”

在座的人，除了渡劫老和尚，都是精明过人之人，顿时明白了段若水的意思。不由得脸色大变。唯独的渡劫老和尚茫然不知其所以然。

金捕头则还是不动声色。段若水眼在眼里，心中暗暗佩服他定力之高。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对方没有把握不留痕迹的除掉李家，所以不对之出手。并且认为暂时不会对付李家。

这个时候，段若水带来洛阳的武林高手，刚刚完成了对黑道高手的剿灭，回到洛阳，群雄各自分散隐匿起来。

对方料定，六扇门的所有人手此时都在十六家，那天下闻名的九捕头和金捕头必定登门李府。

而且刚回到洛阳李府的几个人，此时正在忙于接待这两位捕头，商讨要事。

分散袭击十六家的人手，此时已经可以集中起来，袭击三大镖局。

所以，这个时候，是对方袭击三大镖局的最好时机。

李云翼几乎瘫在椅子上。

段若水道：“事不宜迟，请渡劫大师和钟叔前往猎豹镖局，渡鉴大师前往金虎镖局，李老板和陆掌门前往雄狮镖局。若是未曾受袭或受损不重，则即刻将人手集中到雄狮镖局。若是为时已晚则即刻回李府。”

众人应声匆匆而去。

九捕头道：“待我抽调六扇门的人手前往协助。”

段若水大喜道：“如此最好，若水感激不尽。”虽然指派三大镖局

九捕头道：“先生何必客气，虽说在洛阳城非比在京城，我兄弟二人要调动几百人却亦非难事。先生要用人手时，不妨直言调配。那一干捕快不比武林高手，然而都是干练之人，兼之人手众多，用来应付闲杂之事，也甚是得力。”

说完，九捕头即刻走出李府，吩咐在李府门外等候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