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高堂众客娓娓论(1 / 1)
九捕头含笑微微摇头,道:“非也,假如只有一个人没有能力办下这个案子,那么一定是若水先生。”
武林正道人士,可以随段若水锄奸除恶,出生入死,却不会有人追随段若水犯下而行。
九捕头又笑道:“若水先生坦荡君子,谁人不知。先生这般说,是在笑话我和金捕头了。先生贤德之名著天下,所行所为是我辈江湖中人楷模,我向来拜服。我俩再不济,也不至于会认为这是先生所为。洛阳城内有能力做成这件大案的人不多,然而有能力助我等破此大案者更不多,唯独先生一人。我和金捕头此时是彷徨无计,特来求助。”
段若水道:“却是不敢当。三大捕头那个不是威震天下,天下没有三大捕头破不了的案子。更何况,这次是九捕头和金捕头联手,岂有破不了案之理。然,段某虽手无缚鸡之力,也有心缉凶除恶,愿在两位捕头鞍前马后,尽微薄之力。”
陆剑元哈哈笑道:“哈哈,若水先生手无缚鸡之力,却胜过千军万马。”众人皆笑。
段若水道:“陆掌门过誉了。听闻九捕头的师兄钱莫大侠是为秋叶杀手所害。”后面这句话是对九捕头说的。
九捕头道:“正是,这个杀手秋叶杀害我师兄钱莫大侠于家中密室。我和他可以说是有血海深仇。这么几年来,我一直追查此人踪迹,可惜这人狡猾之至,追查不到任何线索。着实可恨可憾。这次杀手秋风更是丧心病狂,竟然敢向武林三大世家动手,杀害慕容世家的慕容松庄主,简直是视我等武林人士于无物。刑部要派人来洛阳,我就向上官请缨。无论如何,非要拿住这个秋风杀手不可。可惜这几日,我三次勘查慕容山庄,都没有任何线索,无功而返。”
九捕头虽然涵养过人,说这几句话时候,也禁不住愤恨之情形于色。
段若水听了,心中暗暗吃惊。九捕头三次勘查慕容山庄,自己这一方的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由此可知,不但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三大捕头的本事只怕还要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熟知武林成名人士的故事,知道钱莫和九捕头的关系。九捕头拜钱莫之父为师,寄居钱莫家中学艺,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钱莫长九捕头五岁,自来对他关爱备至。可说两人感情深厚,还比亲兄弟。年少时候,钱莫九捕头奉师命出关办事,遭遇关外五刀,并肩杀强敌,虽力除五人,两人也是浑身鳞伤,奄奄一息,将息了两个月才走得动。可谓是同生共死。后九捕头之父过身,因他不是长子,且常年在外学艺,不在家中,分得家产少得可怜。不久,钱莫之父、九捕头之师也过身,九捕头决心进六扇门图前程,钱莫赠送三分一家资给他,足足十万两白银。钱莫当时言道:“你我亲兄弟,家父留下家资,三分一留给老母养老,三分一为兄留着持家,三分一赠与兄弟你,进可有图前程之本,不如意时也有个立家安身之资。”正所谓有钱好办事,九捕头有了这十万两白银,加上自己一身本事和多年的努力,又是个办案的天才,屡破要案,声名鹤起,成为三大捕头之一。此可谓是再造之恩。
有此总角之交,情比兄弟,同生共死,再造之恩。钱莫被杀手秋叶杀害,九捕头岂能不愤恨,亏是他涵养过人,换作他人,咋一听到“杀手秋叶”四个字,不打人杀人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恨。
段若水道:“金捕头、九捕头,我等破晓才回城,只得知许多有名的富人遇害,仓卒之间,还没来得及查问详情。正好两位捕头来到,冒昧请两位告之。”
九捕头道:“金捕头和我接报后,马上分头奔走案发现场,粗略看了个大概,便知事情严重,便立刻前来求各位高人相助,着实未得时间细察,所知所解未必多于诸位。”
李云翼道:“两位捕头法眼非同凡响。所谓粗略看个大概,也是见他人所不见。”
九捕头道:“惭愧惭愧,前来李府路上,金捕头和我商议,此案有几个要点。其一,杀人时间在昨夜四更,在十六家同时动手杀人。其二,十六家富人本家人等,无论老幼,一个不留,然而奴仆下人丝毫不知。其三,所有死者伤口相似,仅有咽喉处一个伤口,伤口窄而宽,凶器属柳叶刀,一刀划破咽喉致命。其四,十六家财物未损。其五,现场未留下任何杀手的线索,杀手中无人伤亡。其六,每家杀手均为一人或两人,由此可知对方杀手不下三十人。”
渡鉴和尚奇道:“有此六项,可见两位捕头功力。然老衲有所不解,怎地知道每家杀手一人或两人?”其他人也有此疑惑。
九捕头未及出声,段若水先反问道:“九捕头最为人传颂的本事是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九捕头人称“狗捕头”,最为人传颂的本事当然是比狗还灵的鼻子,杀手虽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但是身上的气味肯定留下。九捕头在现场问到几种死者之外的人的味道,那就能够知道杀手是几个人。
渡鉴老和尚对九捕头合十称赞,道:“久闻九捕头此般神通,佩服佩服。”
九捕头道:“雕虫小技,不入大师法眼。怎敢担当大师美言过誉。”
段若水又道:“还有一项道理,杀手杀人的手法都一样,柳叶刀一刀划破咽喉致命。人之咽喉为软骨,软骨间有缝隙,高手杀人,惯于取喉结以上那条缝隙。然而,每个杀手的武功不一样,出手轻重习惯不一样,身材高低不一样,因而伤口角度与身前会有所区别。”
九捕头闻言,道:“若水先生学究天人,竟然深通刑狱之道。若是我行中人,所谓‘三大捕头’,非要加一位不可。”进门之后从未出声,坐而不动的金捕头,此时也微微点了点头。
段若水微微一笑,道:“段某好读书,曾读提刑大家宋慈之作《洗冤集录》等书,所以对此略知一二。两位天下闻名的捕头在此,段某是班门弄斧,出丑露乖了。况且由相似的伤口的深浅角度辨别出手之人,只有两位捕头这样高手中的高手才能够做得到。旁人又怎能有这般眼力。”
九捕头笑道:“哈哈,先生此言,倒是实情。那十六家死者伤口几乎一样,显然出手之人手法相同,功力相当。若非功夫到家,着实看不出端倪来。有此等眼力者,天下无几人。若是我谦虚,倒显得矫情虚伪,待人不诚。”众人都是一笑。
九捕头顿了一下,道:“综我兄弟二人所见,此案暂可述之为下:昨夜三、四更时分,有一团伙,出动约三十人,分别杀害洛阳十六家富人。破案之要在于,凶手是谁?这三十人手法一样,武功相当,并且明显是娴熟的杀手。杀人目的是甚么?凶手还将如何行动?此案有几个疑点,十六家被杀一案与慕容松被杀一案必是大有牵连,有何牵连?凶手为何杀人而不取财物?作案时间怎么能够恰恰在若水先生和众武林高人出手剿灭黑道宵小的时候?凶手怎会得知你们的行动?”
段若水道:“段某一直在思量,洛阳城内,有能力做成此案的人不多。”
九捕头道:“甚是,我和金捕头算一个。”
众人一怔,杀人凶手怎能排算到两个捕头身上。段若水知他是推理严紧,后面还有话说,所以笑而不语,等他往下讲。
果然九捕头道:“从作案能力上思量,我和金捕头要调动三十个六扇门好手,做成此案,并非做不到。然而六扇门中的捕快,不会听从我俩之令,去做这等杀害良民的勾当。若水先生和一干高手,要杀一百来个不会武功的人,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众人此时均知他是据实推理,听到这话,也不以为许。
九捕头道:“然而要一干侠义之士,做这等勾当,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所以,有可能做成此案的,只有魔教。魔教的人在那?魔教有多少人?所图为甚?有何阴谋?我和金捕头思索、查探多日,却毫无头绪。若水先生手段比我等高明得多,且高人无数。请先生告知魔教情形。”
段若水道:“关于魔教,我只知道两件事情,其一,魔教五大魔王中,有四人来了洛阳,其二,昨日武当俗家第一高手‘书生剑’凌无生,在清源茶楼杀死了一个魔教的人。”
九捕头听了,苦笑一声,道:“原来若水先生对魔教的了解和我等一样。”
段若水听了,也只能苦笑。
九捕头道:“除了魔教,我还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段若水一怔,“请讲。”
九捕头道:“血雾楼。”
众人都吃了一惊。
九捕头道:“那些凶手,明显都是杀人手法娴熟的杀手,除了血雾楼,没有别的组织有三十个这样的杀手。三十个这等水平的杀手,可不是等闲之事。”
段若水心中不禁暗赞一声,脸上却滴水不漏。
众人不禁脸色沉下来,血雾楼向来与武林没什么瓜葛,血雾楼从来不杀害武林人士,只接民间的生意,武林人士也没有追查血雾楼。武林中,大多数人对血雾楼是闻所未闻,像陆剑元和渡鉴这样一派掌门和少林首脑之一的人物,虽然知道血雾楼,然而对血雾楼仍然是所知不多,是以只认为此案是魔教所为,没有考虑到血雾楼。
不比九捕头和金捕头,与血雾楼打交道,次数不少,比较容易想到血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