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今朝之急今朝事（1 / 1）

洛阳，城东李府，卯时。

段若水、李云翼、陆剑元、渡劫、钟叔等人回到李府，渡难方丈、段江平等人则各自回到落脚之处。

一夜之间除掉了十个成名已久的黑道高手，段若水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不但是开心不起来，简直就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因为他收到一个坏消息。

不仅仅是段若水知道这个消息，洛阳城内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轰动了。

轰动的消息通常传得比风还要快。

一个极大的坏消息。

大到足够令段若水也为之震怒。

很少有这种情况，段若水和别人同时收到这么轰动的消息，段若水通常要比所有人得到消息要早一些。

洛阳城的三家最大的钱庄，五家最大的当铺，三家最大的珠宝行，主家全部被灭门，五家最大的妓院的老板被人杀死在自家的床上，包括武庭关蹲点的怡春楼。

案发时间就在段若水等人剿灭黑道高手的同时。

“狗贼魔教竟然胆大猖狂如斯。”钟叔愤然怒骂，大手猛猛挥动，大踏步来回走。

段若水的锦囊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消息送来。

是否因为给他送锦囊的人知道全部洛阳人都知道了，段若水没有理由不知道，所以锦囊没必要了？

还是因为出了意外？给他送锦囊的人遭受了袭击？段若水的心沉了下去。

他几乎肯定了这个猜想，那是他留在洛阳城打探消息，调动人马策应各方的一颗重要棋子，若无此人在洛阳，他怎敢倾巢而出，去慕容山庄剿灭黑道高手。

易地而处，换做是他来办这件灭门大事，首要之举定也是先除掉这个关键棋子。

段若水定力再高，亦难以自抑。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候，无一例外震惊。

段若水一辈子第一次怒形于表，没有人见过他如此愤怒，他自己也没见过自己如此愤怒。

一拍桌面，厉声怒喝：“不杀之不足以告慰亡灵。”

愤怒过了之后，段若水坐回椅子上，所有人都可以因愤怒而失去理智。

唯独段若水不能，他必须比所有人都清醒。

钱庄、当铺、珠宝行、妓院，无疑是最能赚钱的行业。这些老板无疑都是出名的富人。

还有一个行业，同样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镖局。

这惊天大案发生了，六扇门马上放下所有小打小闹的案子，全部人手投入这件案子。

洛阳最大的三家镖局是李云翼的产业。昨天夜里，三大镖局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六扇门的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李云翼。

找李云翼，即是找段若水

凌无生送消息给段若水，六扇门派了天下最负盛名的三大捕头来了两个，金捕头和九捕头。

同时凌无生告诉他，金捕头和九捕头马上就要来找段若水和李云翼。

洛阳城内，最有能力协助六扇门破此大案的人，无疑就是段若水，恰恰段若水就住在李府。

最可靠、可信的，也只有段若水。

果然，一刻钟之后，金捕头和就捕头就来到李府。

九捕头，江湖上的人被背后喊他“狗捕头”，只是因为他的鼻子比最好的猎犬的鼻子还灵。当年大内珍藏的清明上河图莫明失窃，毫无线索可寻，无从查起，九捕头凭一双鼻子闻出作案者的味道，一举破此奇案，由此成名。

江湖中传说，只要是从九捕头身边经过的人，他都能记住这个人的味道。

还有人说，武林中有三件东西是绝对不值得去怀疑的，心止和尚的武功，若水先生说的话和九捕头的鼻子。

能与少林寺心止和尚的武功，段若水的话相提并论的，结对没有必要产生任何怀疑。

然而眼前的九捕头，身上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和狗扯上半点联系。五官轮廓鲜明，相貌堂堂，七尺身躯，多年的高位和成功形成的自信，让人见之便产生敬意。

他的鼻子只比一般人稍挺一些，整个显得英气勃勃。

这只天下最为著名的鼻子，无甚异样。

被喻为狗鼻子的鼻子，却一点都不像狗鼻子，十足的人鼻子。

金捕头则是很平凡。

相貌平凡，气质平凡，身高平凡，肥瘦平凡，眼神黯淡。

似乎除了名声显赫，崇高的地位。身上没有一点出众的地方。

这样的一张脸，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有一大把，放在闹市之中，没有人会注意他，更不可能有人能猜到他就是威震天下的三大捕头之一，甚至很多人说他是三大捕头之首。要不是名帖上写明是金捕头和九捕头，李府众人还以为是九捕头身边的跟班。他站在器宇轩昂的九捕头身边，似乎连做九捕头的仆人也够不上。

然而，天下三大捕头中，金捕头排名在九捕头之上。

“飞天狐狸”案，京城睿王府案，抚远大将军府案，扬州盐铁钦差遇刺案，每一件大案都是轰动一事，每一件都是精彩绝伦，每一件都是回肠荡气，每一件都堪称六扇门史上经典之作。

这每一件经典之作都是出自这位相貌平凡的金捕头之手。

段若水等人对之肃然起敬，心里暗讨：真应了一句话，才人无貌，猎犬无形。

众人见面行礼，互道久仰之后，九捕头先发话。

“我兄弟二人此次登门拜访，一来向李大侠赔罪，我等来到洛阳数日，因公务繁忙，未能拜会李大侠，有失武林同道之宜，心里惭愧。”

李云翼拱手笑着道：“克不敢当。”李云翼心中暗暗佩服不已，这九捕头声明振天下，身居高位，待人接物，果真气度不凡。

道出“武林同道”四字，便是要说明以武林同道的身份来访，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段若水诸人务要鼎力相助。

九捕头又道：“其二者，我等久慕若水先生智胜武林之名，华山派陆掌门之威，少林寺渡劫渡鉴两位大师之德。故慕名而来，求见众位高人。众位一夜劳碌，我兄弟又清晨打搅，于心不安，多有得罪。”

段若水和陆剑元道：“不敢当。”渡劫渡鉴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过誉了。”

最后一句话，暗喻已知晓昨夜众人对付黑道高手之事，段若水等人暗暗吃惊，暗讨：六扇门消息好灵通，总人才从慕容山庄回来，他们便已得知。

“其三者，恭喜若水先生率武林同道，一夜之间一举剿灭来洛阳捣乱的黑道之徒。实为中原武林之盛举，洛阳百姓之万幸，慕容松庄主之厚德余威、身后庇佑。刑部上官得知慕容家遭劫难，料定天下穷凶极恶之徒将云集洛阳，特遣我兄弟二人前来，一来维护洛阳百姓安宁，免受这干恶徒骚扰。二来寻机缉拿这一干作恶多端之徒。若水先生与诸位谈笑间，恶瘤宵小灰飞烟灭，何其风采飞扬，我等深敢大德，衷心佩服。”

段若水听得明白，这句话摆明了六扇门的态度。说出九捕头和金捕头受刑部的命令来洛阳，有两个目的，安民和缉凶，目标都是作恶多端的黑道高手。对于武林白道人士，是友非敌。心中暗道：“此人名列天下三大捕头，果真不同凡响。当此事急之时，依然娓娓道来，理清关系，点明利害，再谈携手。可见思虑周全，条理清晰，智虑深远，若开口便谈及眼前之事，反落下乘。”

九捕头出身武林，自然了解武林中人对官府的态度，不招惹六扇门，尽量避免接触六扇门。他更明白段若水的心思，一般人倒还罢了，像段若水这种领袖群雄的人，不可能不对官府留几分防备之心，留几只防备之手。毕竟官府和江湖中人走的是两条路。段若水确实也在昨日已经请凌无生去打探六扇门的消息。

段若水拱手笑道：“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九捕头又道：“其四者，想必各位已经听闻。洛阳城的三家最大的钱庄，五家最大的当铺，三家最大的珠宝行，主家全部被灭门，五家最大的妓院的老板也死于非命。一共十六家百余条性命，一夜之间尽没。真是骇人听闻。然而洛阳李家也是富有之家，唯独李家却分毫无损，这事甚是怪异。哈哈，李大侠不用多想。那十六家都是主家全部被灭，然而案发之时，奴婢仆人却丝毫没有察觉。由此可见，对头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事实上，的确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李府乃武林世家，他们没有把握做到这点，所以干脆对李府不动分毫。所以我说要来李府询问询问，只不过是托词而已。”

言下之意，六扇门亦避免与武林人士接触，此次前来，尚要找寻诸如询问案情之类的托词。

李云翼听了这话，拱手道：“两位捕头目光如炬，洞察秋毫，为在下辨明嫌疑，李某深感大德。”这些道理若是由李云翼自己申明，说服力当然大打折扣，由九捕头自己说出来，李云翼一刻悬挂的心放在放下。

九捕头又道：“金捕头和我商议，洛阳城内有能力做成这件大案的人不多。”

段若水笑道：“有能力做成这件案子的人，段某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