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难觅芳踪(1 / 1)
两人急急赶往四川城里,快到四川城的时候,连城璧突觉得身后有一队人很快地向他们靠近,脚程极快。城璧回头看着,确实有一大队人抬着一顶非常大的轿子从后赶过来,抬轿的轿夫们轻功甚好。
“爹,好大的轿子呀!不知那轿子里的是谁呀,好大的排场啊!瞧,那么大的轿子,那么多人抬着。”惜萦正感叹呢,谁知那些人便已到了他们的面前。
“让开让开,别挡路!”前排的一个大汉对惜萦吼着,并一把将她推开,幸好被连城璧用胳膊揽住。
“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霸道不讲理?!不过是让个路,何故出手伤个小孩子?”连城璧见这些人这么粗鲁,很是生气。
“你们又是何人?竟然敢挡着我家夫人的路?!”大汉气焰嚣张地问道。
此时轿中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好了,别多生事端,赶快回去吧,别误了事!”
大汉听到此女子的声音,马上毕恭毕敬,转身对着轿子做了个揖,道:“是,夫人!”
接着大汉又转身,连看都没再多看城璧他们一眼,手一扬,示意起轿接着走,整队人便往前行进了。
连城璧见这些人竟然这样无礼,不道歉便想这样走人,他想追上去要个说法。他正准备出手呢,这时轿子正好从他身边经过,一阵风一般,连城璧突然愣住了,他似乎在这阵风中闻到了那久违的香味,然后他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他停在原地,任那味道走远。
“爹,爹,爹,您怎么了?为什么愣着,他们都走远了!”惜萦在一边叫着连城璧。
“哦,我要跟去看看。”连城璧想都没想,拔脚便跟了上去,惜萦只能跟上他,却一头雾水。
“爹,你干嘛要跟去呀?那些人粗鲁就粗鲁吧,您也不需要跟他们计较的,山野村夫大概是不懂规矩。”惜萦见连城璧神色奇怪,想要阻止他上前去,她就怕爹爹为了她再跟人大动干戈。
“不,不,他们怎么可能是山野村夫,不懂规矩呢?不会的!”连城璧心思恍惚地说道。
“爹,莫非您知道,他们是何人呀?”惜萦边追着边问道。
“我当然知道,在这个地方,还有谁能这么耀武扬威的呢?除了他们谁还敢如此嚣张?唐门的人,怎么可能是山野村夫,不懂规矩?”连城璧看那些人的架势,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便猜到那肯定是唐门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轿中的人是谁。那是个女人,听声音是上了年纪的,那必定是唐夫人,可这位夫人一直都是只听说过却从不曾见过。若是唐夫人,那么她不过是位四五十岁的老妇人,这也本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为什么她的轿子里会有那么熟悉的味道?难道那个夫人已不是以前的唐夫人,而是乐柔吗?唐门一向低调,与武林之中来往甚少,但早听说过,唐门中人用毒的多,所以门人多早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近年来,连城璧也少在江湖上走动了,对于唐门更是不了解,可是既然有这样一说,也许是真的,也许唐门的女主人早已易主了,也许……不,不会的,那不是她的声音,可是……也许她遭逢变故,有些许改变也不一定啊!可是她若是乐柔,为何没有认出自己呢?难道她不觉得他的声音熟悉吗?难道她遇到什么苦衷假装不能相认吗?还是这香味只是个巧合呢?连城璧心中的疑问太多了,他一定要亲眼见到那位夫人的样子,才能确定。
“爹,您不是说不要招惹他们吗?我没事的,就是件小事罢了,没必要追究啊!”惜萦说道。
“不行,谁让他们伤我女儿?”连城璧说道。
“爹,您不是不想再惹江湖事吗?我们是回去探亲的,何必要多生事端呢?”惜萦很不解父亲的这前后矛盾。
“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可是他们这么欺负人,怎么可以?嘘!别说话了,爹倒是要跟去看看,这轿子里的的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竟如此这般目中无人。”连城璧现在的好奇心是再也遏制不住了。
惜萦只能撇嘴笑笑,她是以为连城璧嘴上虽然不在乎这武林盟主的地位和权势、名气,可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的,这种骄傲惜萦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也是一直这么骄傲着的。只是轿夫脚力好,爹爹轻功也好,倒是她快跑死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连城璧顾着惜萦,只能稍稍放慢脚步,他终于追着轿子来到了城里,轿子在一户气派的房子前停下了,确实是唐门。连城璧远远躲着,想要看看轿中之人是谁,可惜天已经黑了,好在门厅前还有些亮光,借着微弱的光,应该足以看清那女人的轮廓了。
轿子落地,轿帘掀开,从轿中果然走出个女人,从背影看来,连城璧觉得那不像乐柔。就在这个时候,那妇人转身向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她转过脸来了,连城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果然不是乐柔,不是!可是连城璧真不知道现在他的心里该是开心呢,还是失落呢?
“爹,您在看什么呀?不是来讨说法的吗?干嘛偷偷看着人家呀?”惜萦看到连城璧偷窥了一个妇人,却一脸失望的样子转过脸来,便好奇地问起来。
“我……”连城璧还真无言以对,想来也够可笑的,偷偷跟了一路,就是为了悄悄偷看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吗?况且这女人他还真不认识。
“爹,您好奇怪,为什么要跟着过来呢?您知道是唐门的人,即使要讨说法,为何您不出面,反而躲在这里呢?您为什么要看她?我想这位是唐府的夫人吧?爹莫非是认得她?”惜萦问道。
“不,不,我不认得她,我只是……呵!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巧合,误会了吧!”连城璧有些失落地说道。
“哦!”虽然城璧说是误会,可是惜萦真的没明白这件事是什么起了误会。
连城璧他们正准备离开,惜萦却似乎看到好像又一个人影进了唐门的大门,她只是好奇地定睛盯着唐府的大门看了一眼。
连城璧从惜萦的专注,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可惜只是看到了那人拖在地上的衣摆,一晃而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唐府的大门也被关上了。
“惜萦,你看什么呢?”连城璧只是一眼晃过,实也没看到什么。
“没有,我好想见到一个人进去了,可惜没看清,但那人似乎行动不便,还是被两个男人架进去似的,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惜萦说道。
“哦,那我们快走吧,这么晚了,该找家客栈了。”连城璧没当一回事,说着便带着惜萦走了。
在客栈用晚餐的时候,连城璧越想越觉得可疑,问道:“惜萦,你说后来那人是从轿子里出来的吗?”
“我想应该是吧!否则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轿子要那么大,若是一个人坐的,未免也太奢侈了。现在想来要装两个人,实在是应该大一点才好的。”惜萦说道。
“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看清了吗?”连城璧追问道。
“感觉像个女的,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我也曾见过有的男子很是瘦小的,我不能确定。但那人似乎很孱弱。”惜萦摇着头。
“嗯,也许……也许……会是她吗?”连城璧想着,筷子挑动着饭粒,不觉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他根本也没心思吃饭了。
“爹,您在说什么呀?她?她是谁?”惜萦不解地问道。
“爹是说……”连城璧本想将自己所想告诉惜萦,可是思前想后一番,还是暂缓吧,万一那人并不是柔柔,那么惜萦将要空欢喜一场了,这样她会难过的。“爹是说可能那个行动不便的人是爹以前认识的一个故友,爹找她很久了,也许明日爹该去唐门拜访一下。”
惜萦很是惊讶,她不知道这个爹口中的故友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因为为了她,爹已经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要不是因为她,爹爹不会那么鬼鬼祟祟地偷偷盯梢,也不会贸贸然就要拜访一个他避之不及的人家,那个她究竟是谁呢?之前在连家堡从来没有人提过爹有这么重要的一位朋友呀,真是好生奇怪。
“对了,爹明日去,你就不要跟着去了,赶路也辛苦,你就在客栈好好休息,等着爹。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叫伙计送过来,记在账上,可不要到处乱跑哦!”连城璧吩咐道。
惜萦只是看了看连城璧,清澈灵动的眼睛一眨,乖乖点点头。
第二日,连城璧很早就出门了,可惜萦才不会那么乖乖呆着呢,她就是实在很好奇,那个神秘的“她”究竟是何人。她只有悄悄跟着连城璧,可是城璧居然没有发现她。按理说惜萦的轻功一般,并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如果她跟着城璧的话,早就该被城璧发现了。可是城璧似乎只是急匆匆赶路,急着要去唐门,一路心神也不安宁,并没有发现她。这使惜萦确定城璧一定有心事,那个她不简单,绝对不是一般的故友。
“伤若,好些了吗?昨天赶得太急,你还好吧?都是我不好,我心急老爷却没顾上你,你的病情不要有事才好。”唐夫人坐在一名女子的床前说着,心中满是歉意。
“夫人——放心,伤若无——碍,老爷如何?”那个名叫伤若的女子,靠在床头,并不很流利顺畅地在说着。
“天命该是如何,便是如何,其实唐门素来最后都是寡妇当家,我在嫁进唐门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唐门的男人是要为唐门的名声和荣誉而战的,老爷他已经尽到责任了。”对于老爷的危在旦夕,唐夫人却已经坦然面对了。
“你们听说了吗?唐门的唐三爷前日与百鬼门大战,似乎伤势颇重啊,难不成唐门终逃脱不了寡妇门这一说吗?”
“我看难说,听说昨日唐夫人已匆匆赶回唐门,兴许三爷情况不妙,这……唉!”
“唐门素来独来独往,很少与江湖人士有瓜葛,怎么会招惹上了百鬼门呢?”
“谁知道呢,唐门的机关暗器和毒也算独步天下了,有人觊觎也不足为怪。听说近年唐夫人好像为了个外族女子疗伤,经常离开唐门,而三爷一人独自在家中,被人有可趁之机也不奇怪。再说三爷也上了年纪,打唐门主意的人也不少,这种斗争是免不了的了。”
连城璧边走着边听到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很快他便来到了唐门。大门是紧闭的,听说唐门是从来不会敞开大门的,因为那道门后面便是重重的机关,不少擅闯唐门者都已死在了里面。
“在下江南连家堡连城璧,特来拜见唐门唐三爷。”连城璧在门外叫门道。
一连叫了三声,才有人慢慢打开了大门,探出脑袋来,上下打量了城璧,问道:“你是连城璧,连堡主?”
连城璧微笑点头。
那人似乎似信非信,又将城璧打量了一遍,接着“砰”地把门关上了。连城璧能听到那人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急着跑回去报信。城璧没有走开,他还是在门口等着,为了他想要的结果,他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即使是受到了这样的怠慢,他也丝毫不介意,他现在唯一一个想法和欲望就是要进到这房子里,见到昨晚的那个人。
连城璧等了一会儿,门又一次开启了,出来迎接的似乎是昨晚的那位妇人。她见到连城璧并未离开,而且他脸上也没有不悦之色,她的神色也缓了下来,微笑着走了出来。
“请问您是连堡主连城璧公子吗?”那妇人彬彬有礼地问着。
连城璧优雅地点点头,道:“正是在下,这位想必是唐夫人?”
唐夫人含笑点头回礼,道:“正是贱妾,果是连堡主,那真是贱妾有失远迎,失礼了,快请屋里坐!”这位唐夫人并未多问,也未质疑,她便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必定是连城璧无疑,根本无须多问,天下间若有谁人想要冒充连城璧,这是不可能的。此人的气度天下独绝,一眼便可以看出他的卓绝,虽然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已是一个“老”人,但他气度并未衰减,谈话间的优雅,眼神中的清贵,那绝世佳公子的称号,这位唐夫人一望便知,今日一见,相谈几句,便再无异议。
“不知连堡主此次登门有何贵干?”唐夫人急忙令人备茶,她邀请连城璧坐定了,但难掩好奇,便问了。
“啊,说来也唐突,连某今日只是路经此地,恰听说三爷与百鬼门近日有过一战,不知三爷可好?夫人也知连家堡虽与府上没有太多走动,这也只缘于府上一向喜好独行,处事低调而已,但连家堡与唐门素来也算交好。如今听闻三爷可能抱恙在身,连某便想要登门探望。在下知道此来贸然,望请夫人海涵。”连城璧说着,浅作一揖。
“连堡主哪里的话,有连堡主关心,我家老爷定会逢凶化吉的。实不相瞒,老爷确实有伤在身,现在需要休养,确不方便出来与连堡主相见。所以我看连堡主还是请回吧,贱妾与江湖人士少有接触,恐怕礼数不周,若怠慢连堡主的话,老爷得知定会怪罪的。如今连堡主的善意贱妾会代为转达,在此贱妾也替老爷谢过连堡主了,但如今多有不便,还是请少堡主回去吧。”唐夫人有礼地拒绝着城璧。
“夫人何须见外呢?在下知道,唐门素来保持独立,少于任何门派有瓜葛,黑道白道的人都不想理会,可连某此来也没有恶意。说实在的,我们还有一面之缘,昨日城外我们其实已经打过交道了。”连城璧说道,他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再留下,更想不到有任何借口说要见见昨日的那个人,所以他决定实话实说。
“啊!原来昨日城外……是连堡主你呀,多有得罪,真是对不住了!”唐夫人脸色变得很尴尬,急急作福谢罪。
“无碍,无碍,在下今日才知昨日夫人的急促缘于担心三爷,连某又怎会放在心上呢?只是……只是……”连城璧忙抬手阻止唐夫人行礼,但实话却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连堡主有何难事?不妨直说。”唐夫人说道。
“只是昨日在下在夫人轿外闻到一股奇香,在下冒昧地说,今日坐在此处这么久,在下并未闻到这香味,所以在下想问,昨日轿中是否还有一名女子?”连城璧很冒昧地问了这个问题。
当连城璧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唐夫人心中也是万般疑惑,她不知道连城璧和伤若是什么关系,连城璧为什么会这么笃定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难道他们认识?便道:“连堡主为何认为轿中还有一人,并且是个女子?你不曾想过那香味也许只是我车里的熏香呢?”
“果真是熏香的话,那连城璧冒犯了,只是当时闻到这香味的时候,那是一种直觉。实不相瞒,内人以前身上便是用的这种味道的香粉,所以我会特别敏感。如今内人失踪,所以我才……”连城璧说道。
“哦,是连夫人呀,怪不得连堡主记忆这么深刻。只是车上只有我的世侄女,并非连夫人,所以我看是误会了。”唐夫人说道。
“是吗?那真是太冒昧,太失礼了,也许只是巧合,是我太鲁莽了,请恕我唐突之罪。”连城璧显然有些失望,而且觉得很不好意思。唐夫人的世侄女应该是个年轻姑娘,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对姑娘也是不好的。
“无碍,事情没这么严重,只是认错人而已,我世侄女也是明理之人,连堡主不必介怀。只是我想连堡主此来的目的都达到了,您的好意我也会向老爷转达,现在我要进去伺候老爷了,您请回吧!”唐夫人这就起身要送客。
连城璧心想可能真的是自己搞错了,一个女人的背影,一种香味,怎可凭着这两样就断定那是乐柔呢?也许她早就死了,死了十五年了,还该妄想吗?
就在连城璧失意,毫无所得,想要告辞的时候,突听得屋外一声大叫。连城璧听得出,那是惜萦的叫声。
连城璧什么也不顾了,便大步跑了出去。这时惜萦正被一飞索拉倒,摔在地上不能动弹呢。
惜萦抬眼见了连城璧向她跑来,便求救道:“爹,救命啊!”
“唐夫人,对不起,此乃小女,她不懂事,误闯了贵府上,请赶紧撤去机关吧!”连城璧赶忙求情道。
机关撤掉了,连城璧扶起了惜萦,柔声道:“伤着了吗?都说叫你不要来了,你不听话吧?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让你来了吧?真没规矩!”
“您又没说有机关,对不起嘛,爹!”惜萦知道自己错了,便撒娇道歉。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连小姐没有损伤,堡主也不须责怪她了,你们二位请回吧!”唐夫人微笑着说道。
“那好,连某就告辞了,若日后需要连某帮忙的,尽管开口,告辞,请留步。”说着,连城璧带着惜萦离开了。
“夫人,是有人拜访吗?是何人呀?唐门不是从来没客人的吗?”伤若听丫鬟说有人到访,只是觉得好奇,等唐夫人来看望她的时候便问起来了。
“没什么,一个江湖中人,没有恶意,被我打发走了。你今日觉得气力如何?是不是好些了?”夫人问道。
“似乎有劲儿多了,我想我可以下床试试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夫人的用心,不管我的病会不会好,我知道大家都尽力了。”伤若一字一句似乎很吃力地说道。
“伤若,你又忘了,我是你姑姑呀,别再叫我夫人了,以后记得叫我姑姑。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都是你姑姑,你是我世侄女,你明白吗?”唐夫人也慢慢地一字一字地柔声说给伤若听。
伤若很认真地听着,看着唐夫人的眼睛,听完后,她点了点头。
“伤若,你听过连城璧这个名字吗?”唐夫人不经意地问道。
“连—城—璧?谁呀?我应该认得他吗?”伤若一字一字磕磕巴巴地问道。
“哦,不是,我只是在想,你生病前也在外走动过,也许会对外面的一些东西敏感些,正好想到,所以问问而已。他是江湖中有名的人,其实他跟你没有关系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他。”唐夫人说道。
“哦,我想我应该没有听过吧!”伤若微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