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伤害·愈演愈烈(1 / 1)
连城璧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你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再难收回了吗?连城瑾彷徨地回到房里,灵鹫看着她呆呆的样子,问道:“你不是说要悄悄去看乐姑娘的吗?怎么……出事了?我就说陪你去,你还偏不让,你……”
连城瑾忧心忡忡,不安地看着灵鹫道:“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觉得我哥他又想要杀人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灵鹫问道。
“我刚刚看到他,他的眼神好可怕,我觉得他又想要杀人了。”连城瑾惊恐地说道。
“不会的,我想大哥他不会的,现在连家堡中,他会想杀谁?我想他最多就是想杀了那个绑架沈姑娘的恶人吧。”灵鹫搂着连城瑾安慰她。
“或许是吧,不过……”连城瑾还想说,她想告诉灵鹫其实在她看到连城璧那可怕眼神的时候,他似乎是被什么人打倒在地的,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屈辱,他很愤恨,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连城璧便已闯进了屋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还留着‘蚀心草’之毒?”连城璧一进门便凶巴巴地问道,根本不顾这两个惊恐可怜的人儿。
连城瑾先是被吓得一愣,接着,她才反应过来,倔强地摇摇头,不肯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本就没什么人知道,一定是她!”连城璧眼中透露着凶悍的怨恨。
连城瑾知道隐瞒不下去了,便无奈地说道:“对,是乐姑娘告诉我的,不过她告诉我也是为了让我帮她打听解此毒之道的。”
“哼!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连城璧不听好话,却紧追不舍。
“这事只有乐姑娘,我还有灵鹫知道,其他人应该不知道的。”连城瑾回答道。
“可是看来萧十一郎,白杨、绿柳他们好像都知道了。”
“是吗,或许是今天情急之下我说漏了嘴吧,以他们的聪明,也许是猜到了。”连城瑾回答道。
“大哥不要生气,我们并不是故意的。乐姑娘早就让我们保守秘密,说这事越少人知道,对你是越安全的。”灵鹫生怕连城璧动怒,赶快求情。
连城璧一听,又是乐柔,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是她安排的?此刻他心里是多么讨厌再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他皱了皱眉头,道:“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这件事,你们最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说完,连城璧便气急败坏地走了。
连城璧真的在生气吗?他真的在气乐柔吗?可是乐柔又有什么能惹到他呢?也许他是在和自己生气,在气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脆弱,又这么迟钝,为什么好像吗每个人都能指责他,都能耍得他团团转?这不是连城璧,这不是那个曾经能呼风唤雨的连城璧,这不是那个能未雨绸缪的连城璧……
连城璧心乱乱,似乎近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没办法理出头绪,难道是受伤太重,乱了心绪?难道一场大病下来,把脑子给伤坏了?也许吧……要是没有赛马大会的受伤,要是没有这期间发生的种种,连城璧确实不会这么乱,混乱的他现在只好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以至于没有发现东院里发生的小小异常。
一个人在房里,尽力忘却一切,只是静静呆上一段时间,连城璧总算感觉到了一份宁静,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手是那么肿痛,对了,是蝎毒,差点忘记了……忘记了伤痛,也忘记了她的付出……忘记了她悉心的照料,忘记了她担忧时那紧张的眼神,“我是怎么了?越不想要想起她,却越是忘不了她,她……可惜她不是璧君,为什么璧君却从来不给我这样的温柔?哪怕只是十分之一也好,为什么每次都只是她?呵!难道真是天意弄人吗?”正当连城璧在想着乐柔对他的种种,正当他在极力抵抗着乐柔扰乱他心神的时候,他突然又捂着胸口,那里也是那么痛,想着这胸口的痛,那耻辱的伤痛,连城璧心里燃起了仇恨的火苗,他恨乐胜,恨他又一次无情地将自己踩于他的脚下。自己心里明明已经对乐柔心生歉意,明明想要找机会跟她示好,可是他为何还要横插一杠?那个耳光他是不会忘的,那一掌他也不会忘,他跌倒在地上的每一个片段,他都不会忘!连城璧怒极了,他心中那股骄傲的气焰使得他越想越恨,越想他就越觉得吃亏,他气急了,心道:“乐胜你这个老东西,你不是要我好好对待乐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好!好!我成全你,我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不是要杀璧君吗?好!我也可以先下手为强,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仇恨、愤怒燃烧了连城璧的心,让他失去了理智,“乐柔,别以为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我不会因为你而动摇,也不会因为你而失去理智了,不会因为你再婆婆妈妈,犹豫不决,我还是以前的连城璧,不可一世的连城璧,坚决果断的连城璧,不会有妇人之仁的连城璧,心里只有璧君的连城璧,对,不能再拖拖拉拉了,我也应该作出决定了。”连城璧怒不可遏,他只是想极力否认乐柔,肯定自己,好让他不再动摇。
连城瑾见连城璧气冲冲出去,想必是去了东院,心里实在放不下心,她决定就算连城璧真的要惩治她,她也要闯一次东院。
可是到了东院,却不见任何人阻拦,连城瑾和灵鹫战战兢兢进了院子,发现守卫们被打晕了,于是连城瑾和灵鹫急忙来到乐柔的房间,生怕乐柔出事。
“连小姐,好久不见。”乐胜回头面带微笑道。
“是啊,您是乐柔的爹?我们见过。”连城瑾说道。
乐胜和善地笑笑道:“我听阿岩古说,在连家你对小女十分照顾,这才让她更安心更踏实,真是谢谢你。”
“乐伯父见外了,我的命还是乐姑娘救的,在自家给些照顾也应该啊,何况,现在她是我嫂子,我们是一家人啊!”连城瑾说道。
“好,好,你这话,老夫爱听,一家人,好啊,在这个家里,还有人真心想着我女儿,老夫也欣慰啊!”乐胜甚是感激。
“乐姑娘她这是怎么了?我哥……”
“不要提连城璧!”说起连城璧,乐胜也是生气得不得了,“啊,我的意思是,不要提起他,免得我这傻丫头又担心啊!他们的遭遇我徒弟已经说给我听了,确实凶险啊,我这丫头,自己受了伤,还担心着丈夫,况且她现在怀了身孕,要不是她命大,也许她就出事了,我们怎可让她再忧心啊!”
“您说什么?乐姑娘她有喜了?真的吗?太好了!”连城瑾一听这消息,精神大振,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嗯,是啊,傻丫头都瞒着你们的吧,都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了,竟然没人知道。”乐胜说这话的时候,甭提多生气了,只是颜面上压着,“这样吧,我去给柔柔煎药去,我这丫头啊,熬好的药都没能喝上多少,现在药渐凉,我要去重新熬药去了,你陪着她。”
“我去吧,我……”
“不必了,这熬药是要讲功夫的,就不劳烦连小姐了,老夫自己来吧。”乐胜说着,就端着凉了的药走了,顺便也叫走了一旁的莫灵。
“哼!这个连城璧,把我的女儿放在何处?竟然整个连家堡都没人知道柔柔怀了身孕,要不是他,我想我的柔柔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沈璧君……好个沈璧君!就是因为她,我的柔柔才吃尽苦头。”乐胜一猜就知道乐柔不敢说出事实的原因。
连城瑾在乐柔房里等着,等着她醒来,灵鹫道:“小瑾,你在这里陪着,我去外面看着,免得大哥突然过来。”
连城瑾点点头,只是她一人静静等待着。过了段时间,连城瑾轻唤了乐柔两声,乐柔没反应,似乎还睡着,连城瑾决定继续等,而无意之间却发现了,床边上残留的一丝血迹,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在这时候,灵鹫急促的声音传来:“小瑾,快走,大哥来了!”
连城瑾听到灵鹫的说话声,立刻赶紧和灵鹫躲进了侧门。只见已连城璧疾步进了乐柔的房间。
连城璧慢慢走近乐柔,一看到她的脸,他心中的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看着这个瘦弱苍白,又楚楚可怜的女人,连城璧的心想要狠下来,却又一次想要动摇。可是正当连城璧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屋外有人,而且他确定那是连城瑾和灵鹫。
“别躲了,城瑾,灵鹫,你们出来吧!”连城璧厉声说道。
连城瑾和灵鹫这时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从侧门走到房里。
“谁让你们进东院来的?哼!竟然还把护卫给放倒了?我不是说让你不要来的吗?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我说的话已经这么不管用了?”连城璧甚是生气地对着连城瑾说道。
“嘘!哥,你小声些,乐柔还在睡着呢!不要吵醒她,你要教训我什么,我们出去说。”连城瑾一边说,一边把连城璧拉出屋子,关上门,根本没理会连城璧的误解。
“哥,我不是想违背你,不是想故意顶撞你,我只是担心乐姑娘,我没办法不来看她一下,不看到她平安,我不放心。其实你也担心她,对不对?所以你才这么急匆匆地赶来?”连城瑾问道。
连城璧一听这话,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些许,立刻眼一瞪,道:“别自作聪明,谁说我是担心她,我……”
“哥,不要自欺欺人,你自己心里知道的。你担心她,因为……她有了你的骨肉,你是真的担心她,对不对?”连城瑾质问道。
连城璧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他似乎吃惊,道:“别自作聪明,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她醒了告诉你的?”连城璧问着,似乎有些紧张,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眼神在游移,他转过了身子,不敢再正面连城瑾。
“哥,你在紧张?你紧张什么?你是怕了吗?”连城瑾问道。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连城璧故作镇静,虽然不敢看连城瑾,却好像若无其事,极力否认。
“你怕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你不怕璧君知道?”连城瑾一语击中要害。
连城璧猛一回头,恶狠狠地看着连城瑾,道:“你说这话,是想威胁我吗?你想用这件事来破坏我和璧君?”
连城瑾看了连城璧一会儿,失望地摇摇头,道:“哥,没想到,到现在你还没有清醒,难道你还没有搞清楚,谁才是你该好好对待的人吗?”
“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有谁,你应该知道。”连城璧说道。
“可是我希望我不知道,我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希望你可以忘掉。一年多的时间,你还没想明白这些事情吗?”连城瑾哀求道。
“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说得容易,我活了这二十多年,一心满怀希望就是想娶了璧君,好好跟她做对夫妻。上天给过我这样的机会,可是……”
“可是你失败了!可是璧君不爱你,所以你应该清醒了吧?现在你面前有个这么好的女子,你不该好好对她的下半生负责吗?况且她已经是你的人了,她有了你的骨肉!你们的孩子啊!”连城瑾和连城璧在激烈地争吵。
“不要提了,这一切就是个错误,是个误会,是荒唐!”连城璧也很激动,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当初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没有准备陷进去,更没有想到会有孩子。
“误会?错误?荒唐?哥,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深爱你的,无辜的女人吗?你占有了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心,现在你是反悔了?”连城瑾也激动起来。
“她无辜?她有什么无辜?你不知道她用过什么手段,要不是她,我的人生不会是今天这样支离破碎,你知不知道,这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我娶她并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我的无奈!我当然反悔,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我当初所选!这跟我想的不一样,跟我要的不一样!”
“哥你怎么……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你还能说什么?你又想做什么呢?这种事你能置之不理吗?你瞒又能瞒得了多久?你对她不公平!”
“不公平!对,是不公平,我根本不想和她有什么孩子,这个孩子的到来本来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公平!他的到来根本就是个错误!没人想他到来,只可惜,那一跤没有把孩子摔掉。要是孩子在那个时候没了,倒也干净了。”连城璧根本失去了理智。
“什么!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原来那血迹是……哥,如果说这孩子的到来对你们都不公平,那么你不要他,甚至是想扼杀他,也是对乐柔和这个孩子的不公平。你没有尝试过失去,等你有一天感受到失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有多残忍!如果乐柔现在醒来的话,我会告诉她,你根本不值得她爱!你不值得任何一个人去爱!我恨你!”连城瑾说一句便往后退一步,说完话她便失望伤心地跑走了。
连城璧呆呆地站着,站着站着,眼泪便不自觉掉落下来,情绪的激动过去了,心里也清楚了一些,方才的话是很过分,但这也是他的心声,虽然他并不是真的好恨这个孩子,但是此刻,他真的不希望乐柔还留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注定是留不住的,要留着孩子的话,这孩子会是乐柔的杀手啊!只是他心里所想的,所痛的,有谁知道呢?他心痛,心痛乐柔,可是乐柔却比他更伤心,更心痛。当连城璧闯进屋子的时候,乐柔就已经醒了,门外的争吵,虽然声音不是听得那么大那么清楚,可是……毕竟还是听见了。
“少主!大事不好了!打起来了!”一个护院急急忙忙跑着过来找连城璧。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连城璧这才从失落伤心中回过神来,忙背过身去擦了眼泪,问道。
“乐……乐和徐姥姥……”护院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连城璧等不得他说完,便急急忙忙赶过去了,他知道一定是为了沈璧君。
在回廊里徐姥姥正拽着乐胜在吵吵闹闹,使得乐胜无法前进半步。
“你就是那丫头的爹吧?你的女儿好狠心啊!还我的璧君啊!你还我的璧君!”姥姥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地闹着。
“你是何人?不要来拖拽我!”乐胜可不会理会这无名老太婆呀。
“你女儿杀了人,你还想走啊?我要她要偿命啊!偿命啊!”徐姥姥哭哭闹闹。
“无理取闹!让开!我还要给我女儿送药去呢!”于是乐胜一把推开徐姥姥,姥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这人好生粗鲁,怎么对个妇人动手?”在一边的萧沛自然看不过去了,上前理论。
“谁让她碍手碍脚?跌倒了活该!谁让她挡着我的路?!”乐胜自是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好嚣张的气焰!”萧沛自是不服气,结果就和乐胜动起手来。
乐胜手里端着药,也是百般避让,没想真的和什么人动手,可是萧沛自然也是武功不俗,偏还争着要乐胜向姥姥道歉,手下自然不会留情,招招打实,乐胜护着药,不方便动手,见这阵仗,便把手中的碗抛给阿岩古,准备治一治萧沛。
“你们在干什么?”连城璧远远便大喝一声道。
“姑爷啊!你来得正好,我要让杀人凶手给我们家璧君偿债抵命啊!”姥姥越发哭得伤心起来。
连城璧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姥姥的话,却走向了乐胜和萧沛,道:“二位何须动手?在我连家堡可不想看到有什么人斗得你死我活的。”
乐胜抬眼一看连城璧,心中仍有气未消,说实在的,这气也难消,他伸手一把推开萧沛,道:“让开,我要给我女儿送药去!”
连城璧一看乐胜手中的药,便知道乐胜去过东院,并且护卫一定是他放倒的,连城瑾知道乐柔有身孕的事,十之八九也是他说的,看来是错怪她了。
连城璧正在想事情的时候,没想到姥姥还是一把扑上来拉住乐胜,对着连城璧道:“姑爷您听听,这杀人犯还能姑息吗?我们璧君死得那么惨,这杀人凶手不该偿命吗?她还要活呀?她还能用汤药挽回生命,我们璧君呢?姑爷,您不是老说您对我们璧君的情有多深吗?那您还不为璧君报仇?以命抵命啊!”
乐胜看着连城璧的反应,问道:“你真想让我的柔柔死?给沈璧君陪葬?”
连城璧很严肃很凝重地看着乐胜,没吱声。
“姑爷,您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您怎么对得起我们家璧君?她才是您的原配夫人,这么久了,虽然你们感情……可是再什么说,璧君也没有改嫁呀,您这……”
“你胡说什么?谁说我喜新厌旧?我对璧君永远是真心的。”连城璧立刻反驳。
“这么说,你对我女儿,是一点没有用心了?哼!好!那我现在可以去毁尸灭迹了!”说着乐胜气愤地直奔沈璧君房间去了。
连城璧紧追着就去阻止,因为他知道,乐胜本来就想拿沈璧君替乐柔出气,现在他一定是去“杀”璧君去了。
乐胜轻功甚好,身法一转,几步移行移位,眼看就杀到沈璧君房门口了。好在连城璧也是紧追不放,一跃便进了屋子,正好截住乐胜那只要伸向沈璧君的手。然后二人打起来了,谁知不慎,连城璧一掌过去未有所保留,一下震碎了乐胜手中的药碗,乐胜当然越发生气了,没想到连城璧竟然招招打实,手下并不留情,看来是恨意十足,便也一个反手扣,将连城璧双手锁住,另一手袭向沈璧君,萧沛见状上手帮忙,连城璧得以松手,可是萧沛很快被阿岩古缠住,眼看着乐胜一掌打向沈璧君,连城璧挺身挡住,一掌实实打在连城璧的左后肩胛上,顿时连城璧口吐鲜血,血滴在沈璧君身上。
阿岩古见状,立刻道:“师父请手下留情,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
想到乐柔,乐胜只好压着点火,道:“痴情种子,算我女儿看错你了!你再有百般痴情,却与我家柔柔毫无关系了。不过奉劝你一句,现在你作出了选择,以后不要后悔!我女儿不是非得赖着你的!”说完,乐胜走了。
连城璧紧张地看着沈璧君的情况,一时也顾不得再去后悔什么了。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连城璧回到房里,换下了穿了一天的衣服,这件衣服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了。上面有璧君的血,有自己的血,还有乐柔的血……想到乐柔,他禁不住抬脚,慢慢推开一扇门,他走进了乐柔的房间。乐柔正侧睡着,头朝向了里面。
一边的莫灵也累得睡着了,正趴在床边呢。连城璧只轻轻点了莫灵的昏睡穴,然后才慢慢一步步走近乐柔,心中虽有担心,但只要一呼吸就能感觉到身上的伤痛,那是乐胜留给他的,只要一痛,他又开始怨恨。他见乐柔睡着,呼吸均匀,又没有动静,他以为乐柔睡着了。
连城璧走到乐柔床前,停下脚步,看着熟睡的乐柔。此时月光正透过窗子照进来,照着连城璧那一双眼睛,那是一双阴沉、愤怒、仇恨的眼睛,寒光闪闪,可在眼睛最低处,却又有一股看不清的东西,在深处翻涌然后又平静下来。连城璧站了一会儿,坐到了乐柔的床沿上,轻轻唤了她的名字,她没有动静,依旧呼吸均匀,想来她是睡得很深。连城璧这才徐徐说道,声音很轻:“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现在想起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来,我确实有些愧疚,有些动心,不过……”连城璧想到乐胜,心又骤然跳得很剧烈,一股怒火像要冲体而出,他心道:“不过,谁让你有这么个爹,他太多事了,多事到连我都开始恨你了。”想到乐胜盛气凌人的样子,想到他傲视他的气焰,连城璧将自己月白的袍子都抓得皱成一团,恨不得袍子将要绽开。“不过,你知道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吗?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怀上孩子,你更不该执意要留下他!你身上的这个孩子,他会令我想起我的耻辱,他的存在会彻底粉碎我的希望!我后悔我碰了你的身子,这让我在璧君面前抬不起头,可是这却是我的无奈之举,我身不由己,我没有办法控制,因为这也是拜你那个好爹爹所赐,他对我动了手脚。可如今,你怀了孩子,如果璧君知道了,她一定会把我推给你,让我对你一心一意,她就有十足的理由离开我了,我怎么可以让她离开?以前的事,我不能掌握,可是现在的事情,我要是再不处理好,那怎么能行?既然你爹向我发了狠话,哼!那这孩子不就能留,他能拿璧君来要挟我,我为什么不可以要挟他?哼!他好厉害啊!既然他逼我作出选择,那我就做个彻底的让他看!乐柔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我根本不要你,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根本是多余的,我不要!至于孩子,我会和璧君会有我们的孩子,而不是你乐柔!你爹未曾把我放在眼里,我也根本不可能跟你过一辈子,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处理得干干净净,让你爹也尝尝心痛的滋味!你爹竟然威胁我,他今日竟然要去杀璧君,你说我要怎么办?啊?”连城璧越说越气愤,他已经被今日遭到的耻辱气得失去了理智,他希望发泄,他希望对着乐柔发泄心底的愤怒,不管这愤怒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他已经习惯把气撒到乐柔身上,而乐柔从来不会给他脸色看,从来只会委屈自己,而安慰着他。即使是他错了,乐柔也不会记恨,不会怪他,乐柔太好安抚了,她从来都不计较,从来都不在乎自己会受伤害,况且现在她睡着,她不会听见,她只是一个最好的发泄对象而已。
有些话只要完了,即使那只是一种很小声的喃喃自语,连城璧也算发泄完了,觉得轻松很多,虽然乐柔是睡着的,但至少他面前有个人,他是实实在在跟一个人在说话,虽然她不会应答,她什么也听不见,但连城璧已经觉得自己得到了释放,也算是出了口恶气,话说完了,他就觉得其实并没有真的那么生气,他不会真的动手伤害乐柔,他只是把想说的话找个人说说而已,怒气渐渐平息,冷静下来,剩下的却是无限的心痛,他心想到:“柔柔,对不起,孩子确实不能要,不是我狠心,我……只能选择放弃他,保住你。”对于无奈只能放弃孩子,在连城璧的心中这仍然是隐痛,他只是觉得很无力,为什么他能保护整个连家堡,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柔柔,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不能留!”他不能再多想,不能再多说,也不能再呆下去,他只得急急离开乐柔的房间。
可是,这次乐柔却是真的伤心了。原来自听见那刺耳的话之后,乐柔就再也没睡着过,她一直醒着,一直伤心,就算身子很疲惫,她都无法入睡。所有人来,她都装着还在睡着,什么人都不理,她不知道连城璧这个时候来,还想干什么,她原以为连城璧是来忏悔的,也许他会为他傍晚说的话来默默忏悔道歉,开始听着他那么说,她真的以为自己猜对了,她刚想转身过来安慰连城璧,可不想却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连城璧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在刺着她的心,这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连城璧无情地说着那些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乐柔并不能听清每一个字,但她的眼泪早已浸湿了枕头,眼泪早已不自觉地从紧闭的双眼眼角流下。她只是在心中大吼着:“你快离开,快离开!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你不要再说了!”她早已听不清什么了,她唯一听得很清楚的就是连城璧不要这个孩子,他恨他,他要除掉他!只需听到这一句,她已经觉得她跌入了万丈深渊,其他的话早已离她很远,听起来也觉得悠远。
连城璧走了,走远了,乐柔才敢悄悄翻过身,但仍然还是默默流眼泪,她不敢哭出声,她怕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的哭声会太突出,太引人注意。乐柔抚着自己微微突起的小腹,心想到:“孩子,你爹是真的这么恨娘,恨到连你,他都容不下了。可是娘会保护你的,娘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爹不爱你,不要你,娘要你,娘是这么这么爱你……我可怜的孩子……”乐柔在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绝望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整颗心已经凉到底了。
连城璧无力地走着,月光透过树梢,留下了银色白亮却斑驳的影子,清冷的月光照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也越发显得他是那么寂寞萧索。他没有回房,只是缓缓坐在了乐柔的院中,坐在了台阶上,看着从树梢丛中露出的斑驳的月影,向上天祷告,他希望乐柔没事,以后再也不要受到伤害了。可是……还有一次伤害是注定的,他将心一横,决定由他自己来完成,他会亲手结束自己孩子的性命,就算乐柔要恨他,就让她很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