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罪恶之源（1 / 1）
连城璧从沈璧君房里出来，便急着去找乐胜，可是他却没法开口去求乐胜救沈璧君，他知道乐胜一定不会答应，于是他犹豫，但不想放弃，只想着到时候见机行事，他缓步走到门口，敛了气息，正听到乐胜和阿岩古在说话，他就更加屏息凝神地听着了。
“师父，您别这么伤心了，难道小师妹真的没救了？您的那位……那个人他也没有办法了吗？就是再去求他，也没有希望了吗？如果能救小师妹，他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的，我只希望师父不要因为小师妹而伤心，只希望小师妹可以平平安安的，如今那药如果没了用处，咱们还是得早些想办法呀。”阿岩古真切地说道。
乐胜也是心中一暖，看着阿岩古道：“阿岩古，我知道你这个徒弟我没有白收，不过……我真不知道能怎么救柔柔。柔柔身子弱，根本承受不了‘续命三真’那么强的药性，现在她又怀了孩子，若要救她性命，那孩子必定保不住的。”乐胜心痛地说道。
“师父，难道……小师妹腹中的胎儿……”
“不论柔柔的命能不能延长，不论她身上的毒是否可以解除，反正这个孩子是万万留不得的！如果她要留着这个孩子，那也许她的性命便会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结束，又或者她等不到孩子出生，就已经没命了，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一个孩子的存在，这个孩子一定会要了她的命，你知道吗？！如果要救她，就要尝试给她用这个药，可那孩子就没命了呀，这药中有麝香和牛膝，都是下胎的猛药，如今，你叫我怎么办呢？”乐胜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苦恼。
阿岩古的眼泪这时也禁不住夺眶而出，道：“可是……师父，您不知道小师妹是多爱这个孩子，她是多么渴望他的到来，您怎么忍心把她推到地狱？”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自己的外孙我会不心疼吗？不管这孩子的父亲……不管这孩子的父亲如何，可是……他毕竟是我柔柔的亲骨肉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但是……我更希望多看几眼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本来短暂的生命，再继续缩短，并且还要带着痛苦和折磨活每一天，这样，我怎么对得起若梅？我怎么对得起她？我们的女儿……而且你知道吗？她身上的毒能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和折磨？特别在她怀孕之后，这样的折磨会更甚，你能想象身体里犹如千万条毒虫啃噬，那是什么滋味吗？我怕她受不了啊！”乐胜已经是心痛万分了。
也许更心痛的，是在门外的连城璧，他字字句句都听见了，那每一个字就是一个残忍的事实，砸得他遍体鳞伤，他再也呆不住了，他步步后退，立刻转身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敢喘息。坐在冰冷的床上，看着那满帐的喜庆，连城璧却觉得好心痛，想到：“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曾经不想要他，所以老天爷才会给我这么个残忍的事实？我连城璧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不能有后？我要看着他消失死亡吗？我要看着柔柔忍受那样的折磨吗？哈哈！真太好了，孩子留不住，妻子也会死，好！太好了！我连城璧注定什么都不能有……”连城璧几乎要崩溃了，他只是痴痴地坐着床上发呆，心底汹涌澎湃，却突然都化作一潭死水，已经冷了，冰冷得似乎已经结成冰。
“师父，我错了，我瞒了您。我没想到小师妹竟是这样一个状况，所以我……”阿岩古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已经不能再隐瞒下去，他准备在乐胜面前坦白一切的事实。
“你说什么？你还有事瞒着我？你哪里来的胆子？！”乐胜震怒道。
“是，原以为连城璧和小师妹的事情，就让他们慢慢去解决，我们最好不要插手，可是，我没想到，小师妹会这样，她辛辛苦苦想要保住孩子，她那么尽心尽力一直在为连城璧着想，我没想到，这一切最终将会成空。我突然觉得，连城璧再这样对待小师妹，他真是太没有人性了，我不该再给他机会，再给他机会伤小师妹了。”
“阿岩古，你没头没脑说什么？连城璧他对柔柔做了什么？”乐胜的眼睛突然亮了许多，他有些生气，也有些紧张。
阿岩古不再隐瞒，他把连城璧对乐柔所做的一切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乐胜。
“什么！这个畜生！原来我柔柔一切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可恶！”乐胜知道真相之后，气得把一张红木的八仙桌一掌劈成了两半。说完，怒不可遏的乐胜气冲冲地冲着连城璧的房间去了。
“畜生，居然不在自己的房里，一定在那个女人那里，哼！”乐胜在连城璧的房间没找见他，就冲着沈璧君那里去了。
“阿岩古，带我去！他一定在那个女人那里。”
说来也巧了，连城璧伤心欲绝，却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说，但是他的情感还是要发泄的，以往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呆在书房，所有的不开心他会默默承担，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不喜欢一个人呆着，一个人没有目标地发泄，他想找人陪伴，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他说怕沈璧君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醒，他特地让人做好了饭菜，然后他自己端去，再去看看沈璧君，也许在沈璧君那里，他可以把沈璧君当作倾诉对象，要宣泄，要流泪，他怎么说也算找到个对象，即使沈璧君是睡着的，即使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璧君！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她……会是这样的……”连城璧望着沈璧君，却似乎看到的乐柔，他心痛，难过，心在煎熬，心中的默念也再继续不下去了，他只能拉着沈璧君的手，紧握着，眼中的泪犹如豆大的掉落……这伤心是为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连城璧痛快地流了一次泪，握着沈璧君的手流了一次泪，痛快宣泄了一番，人也轻松了些许。看着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可是不论是他还是沈璧君都不会去吃。看看沈璧君，又看看桌上的饭菜，连城璧起身离开，刚出沈璧君的房门，便看到乐胜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乐胜到连城璧跟前，二话没说，先是一个巴掌，然后又是一掌。
连城璧一点没有防备，于是被打出好远，重重摔在了地上，呕出一大口血。
“你这畜牲！原来我的柔柔差点就被你害去了性命，你为了那个女人，居然不顾柔柔怀着身孕，你还打她，你还把她推倒，你根本就想害了柔柔是吗？你记住，你对柔柔做的，老夫会双倍乃至十倍地从你身上讨回来！今天这一巴掌和一掌，就是让你长长记性的！”乐胜简直就要发狂了，乐柔一直都是他的掌上明珠，谁都不能这样伤害她的，谁都不行。
“师父，您消消火，不要……”阿岩古看到乐胜那种神情，怕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便想阻止，免得引来一出悲剧。
“你无需多言，我有分寸。”乐胜手一挥，堵住了阿岩古的话，“要不是我女儿宝贝你，要不是我害怕我的柔柔就此守寡，她的孩子就此没有了父亲，我今天一定一掌灭了你，你以后该怎么做，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红着眼，从那个女人的房里出来！否则……如果我的柔柔真的没有杀死她，我也会让她变成真死人！”乐胜本来恨不得就此杀了连城璧，可是他却顾虑，到底自己的女儿怀着这个男人的孩子，他不能杀了孩子的爹，以后让乐柔难过。乐胜压着一口恶气，只是教训了连城璧一顿也便就此暂时作罢。说完话，他便不屑地急匆匆离开，去看望乐柔的情况，他简直不愿再多看连城璧一眼。
摔倒在地的连城璧却是愤恨到了极点，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踩在脚底下过，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被人呵斥，甚至这么不把他当人过，他恨这一切，他恨乐胜，恨乐柔，恨她腹中的孩子，和姓乐的沾边的任何事或人，他都恨，恨到眼睛都红了，那种恶气恨不得把一切吞噬。
“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倒在地上？”连城瑾远远看到连城璧倒在地上，便飞快地跑过来。
“哥，你受伤了呀？我扶你起来！”
“走开！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起来！”连城璧推开连城瑾，自己按着胸口的疼，晃悠悠地站起来。
连城瑾觉得连城璧好可怕，特别是他的眼神好凶狠，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觉得一丝寒意掠过，她觉得害怕。
“徐姥姥来，一定是你和白杨、绿柳多的事？”连城璧看也没看连城瑾只岔开话题冷冷问道。
“是啊，我只是觉得璧君她……可是我知道我多事了，我惹了麻烦。”连城瑾懊悔地回答道。
连城璧见连城瑾如此镇定，又自责，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多事？你惹了麻烦？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连城璧的目光转到了连城瑾的身上。
“我知道璧君她没死！”连城瑾略略低着头，不敢正面直视连城璧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你早知道了？”连城璧反问道。
连城瑾本想要告诉连城璧实话，可是她却迟疑了，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在连城璧面前她撒谎了，道：“因为我不相信乐柔会杀了璧君，所以我相信璧君她一定没死，原来是真的，看你刚才的反应，我想我没猜错。”连城瑾的头更低了。
“真是这样？你没撒谎？”连城璧怀疑。
“不然你以为呢？我在你面前还能撒得了谎？”连城瑾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连城璧的眼睛反问道。
“量你也不敢！我回房了。”连城璧说道，“你也别留在这儿了。”
“可是乐柔她……”连城瑾还是惦记乐柔的情况。
连城璧凶狠地斜睨了连城瑾一眼，道：“璧君一天没有醒来，任何人都不准去接近乐柔！听到没有？不许去找她！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再提到她！”连城璧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连城瑾害怕地点点头，心想：“他是怎么了？真的这么凶恶？他恨乐柔吗？为什么？明知璧君未死，他还恨她做什么？”
连城璧嫌连城瑾太罗嗦，气呼呼地就从连城瑾身边擦身而过，走了。
连城瑾走到东院那里也只能远远看着乐柔住的屋子，望而却步，无奈不能接近只好离开。
连城璧回到屋子，赶紧找了以前乐柔留下的伤药服下，乐胜这一掌真的让他觉得一口气快要提不上来了，胸口震得好痛，越痛，连城璧就越恨，想到：“我还可怜她什么？我为什么还要惦念她？哼！根本就没必要，我为什么放着璧君不去好好爱，还要想着她，她不配！”
连城璧恨乐胜，却又迁怒到乐柔，因为她强势的爹，连城璧觉得他在乐柔面前根本就是无能弱势的，于是，连城璧觉得气息稍稳定一些之后，他的腿又迈向了沈璧君。
“璧君，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脑子里曾闪现过不该有的念想，你依然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会守着你，爱着你一辈子。”连城璧对着沈璧君说话，希望能唤醒她，“谁！”连城璧突然觉得身后有人。
“连城璧，你真是耐得住性子，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说实话？你还不愿意说出，璧君其实没死？”说话的是萧十一郎。
“你这个大盗，还没有离开？”连城璧先是一惊，接着便觉得萧十一郎的没有离开又是很平常的事情，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在没有确定事实之前，我怎么可能安心地走？怎么，你还想瞒着我呢？还不打算说实话？你是不是想骗我说璧君已死，然后我就再不会纠缠上你，然后你可以欺骗璧君，说我舍她而去，然后你的阴谋就得逞了是吗？你就可以哄着璧君让她留在你身边了，对吗？”萧十一郎一语揭穿了连城璧想玩的把戏。
连城璧一听，心中一震，却又故作姿态道：“你在胡说什么？连某听不明白！”
“哼哼！连少堡主果真听不明白吗？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情，你又怎么会这么镇定？刚才你岳父说的，不是没头没脑的事情吧？璧君没死，所以他因为你疏忽他的女儿而生气。你知道璧君未死，是吗？否则按正常反应，如果你只是意外得知璧君未死，应该极为兴奋和激动的，可是你的表现，太反常了！你太过平静。”萧十一郎立刻揭穿了连城璧的谎言。
“哼！你怎知连某不欣喜？可是在你面前，我不想表现罢了，我与璧君的衷肠，只能有我们二人单独分享，我何必做给你看？”连城璧倒是也有理由反驳，言之凿凿。
“连城璧，为什么绕着弯子，你都不愿意承认，你早知璧君未死的真相，因为其实你身上的‘蚀心草’之毒还没有解，就是因为‘蚀心草’你才会认定璧君无恙，对不对？你不要说因为你挨了你岳父一掌，你气愤，所以忘记了欣喜，你不是说璧君在你心里是第一位的吗？你不会忘，不会。”萧十一郎一语点中玄机。
连城璧不想承认，但似乎也没有办法否认，萧十一郎能说出这话，想必他什么都知道了，连城璧也不想费口舌，便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不用你管！我想陪着夫人说些话，你这外人，是不是应该回避？噢！不，这里本就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看你应该早些离开连家堡才对，我已经请了你第二次，识相的你就自己走，否则要是被我派人请出去，那就难看了。”
萧十一郎想到反正现在沈璧君没有醒，一定是乐柔做了手脚，只有把沈璧君留在此地，她才可能苏醒，现在他强留在此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趁机杀个回马枪，去查查那帮绑架沈璧君的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有何图谋更好，反正连家堡也不是一个难进的地方。于是萧十一郎道：“既然主人都下了逐客令，那在下自然不能再自讨没趣了，我这就走，还望少堡主照顾好少夫人。”说完，萧十一郎离开连家堡，便匆匆赶回去那个山洞了。
萧十一郎一走，连城璧便气呼呼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对待我的妻子，难道还用你来过问？你竟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一定是城瑾说出来的，她和乐柔交好，怎么会不知道？哼！别以为你可以拿这以前的事情来揭我的疮疤，还好我现在没有毒发，我可以说你是诬赖我，就是让璧君知道，她也不会信的。”
萧十一郎离去，连城璧又转向沈璧君，深情款款地喃喃道：“璧君，我们不理他，他老是来打扰我们，对了，我的道歉你会接受吗？说真的经过今天的一劫，我才发现，原来我是真的这么害怕失去你，若是失去了你，我的重生就不是喜悦，那将意味着无限的思念和哀伤，我活得越久，就越受折磨。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什么，你是唯一的，唯一一个让我打心底里害怕失去的，这比夺了我的地位，甚至是我的生命还要让我痛十倍百倍的。璧君，我……”连城璧的情感还没有抒发完，一阵剧烈的心痛让他憋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难道‘蚀心草’的毒，就此复发了吗？这样也好，每每牵挂你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这可以让我记住我这次差点失去了你，这会提醒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璧君……”又是一阵心痛，痛得连城璧满头大汗。
“可是璧君，我知道，你不喜欢‘蚀心草’的存在，它的存在会使你记忆起恨，虽然我也不喜欢它，我不喜欢被它牵制，可是它就是在了，现在还没有办法消除它，璧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连城璧很自然想到了乐柔，想到了乐柔可以帮助他，但是……
“我为什么还要想起她？我没忘，我好恨她爹，有他们父女在，我总觉得你不会安全，我总觉得乐胜这老东西不会放过你的，不如……”连城璧心中此时萌生了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