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生日快乐。”栩说。
石桌子上一块小小的蛋糕插满了生日小蜡烛,风很静小蜡烛烧得很旺。烧出的火焰比小蜡烛的身体还高,像是要帮小辑烧掉她一天的不开心。火焰下融化了滴落下来的蜡烛就像是小辑的泪水,烧得越旺就泪水就会流得越多。黄色的烛光映红小辑憔悴的脸上,似是要烘干小辑脸上的泪痕。
小辑抬头,冲栩微微一笑。
最后一滴未干的泪水刚好流到弯起的嘴角边,像是还没凝固的蜡烛,倒影出几丝柔弱火光来。而这一抹微笑,是今天栩看到小辑唯一的笑脸,如此迷人。
“栩,谢谢你。”
“呵呵,赶紧许个愿吧。”栩说,用火柴棒轻轻挑动一下刚烧完就要倒下来的小蜡烛。
“嗯。”小辑点点头,望着烛光映红了的栩的脸,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
栩望着小辑那苍白的面孔和紧闭的双唇,在几丝散乱下来的发丝里美得让烛光忘记了抖动。
又十二点了,新一天的开始。
有人说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却没有人知道每天的这个开始结局若何?或许只是因为上一个开始的结局就在这一个开始里黯然埋没。于是,所以的开始都只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开始。而没有结局的开始对于每个人来说究竟会有什么意义。
“北城好静呵。”小辑说。
夜的十二点,整个中央公园里只剩下栩和小辑两个人。北城睡了,被忙碌的市民蹂躏了一夜之后北城终于能够安然睡去。或许还会做一个或大或小的梦,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荒凉的城市会做一个什么的梦?而依然醒着的小辑和栩就像是被北城遗忘了的两个人,清醒地在北城的中央公园里度过小辑这个不太愉快的十九岁生日。
令小辑和栩惊奇的是,十二点过后北城竟然吹起了缕缕轻风。那恍如柳絮拂面的感觉如此亲切,似乎甚至能够填满这两个北城的过客空虚的心。
小辑张开手臂,贪婪地呼吸这难得的一份清新。这个夜里,整个中央公园仅仅是小辑一个人的,不是小辑和栩两个人的……
“嗯,真的好静。”栩看着小辑,微笑着说。
小辑在栩的面前停了下来,看着栩的脸只是微笑,然后笑容渐渐变成沉默。
“怎么了?”栩问
小辑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抬起来又是一个迷人的笑容。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栩才回到寝室,在寝室宿管那里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拍门才能把宿管从他的美梦中唤醒。擦着他厚厚一叠的眼屎起来给栩开门,走路如梦游般,一副很不爽的神情。显然当美梦正进入高潮的时候被喊醒总是很让人不愉快的,何况还是被一个与己无关的人喊醒。而栩似乎也成了经常扼死宿管美梦的那个该死的陌生人,只是这个换了快一年的宿管让栩稍微少了些不必要的惭愧。
“怎么现在才回寝室?学生证呢?”宿管大声呵斥,像是在审问犯人。不知道一个成年人什么时候回寝室睡觉和一个宿管有什么关系?莫非成年人不按时睡觉就会酿成什么惊天大错,造成无数人的财产损失或是威胁了无数人的生命安全?还是仅仅是用一个为了学生安全的借口禁锢了无数成年人的正常生活。
栩站在门外,等他花十分钟的时间来解锁。
寝室的大门每到晚上十一点之后就成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成了每个有事要出去或者晚点回来的人最大的麻烦。宿管可以用任何借口或甚至不用借口就将学生拦在大门前耗上一个小时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权力。而每一个大学生也都习惯了这个多出来的权力。
“学生证在寝室。”宿管终于把锁给开好了。栩被他开门的动作深深折服,其动作之慢像是全世界慢放键都朝他按了三下,栩走进来说。
“你住哪个寝室,在这里登记一下登记好了去寝室拿学生证给我。”宿管不可质疑的口气像是得势的恶犬。
宿管的登记本就像是一本集合了各种字体的字帖,无论龙飞凤舞的还是细如蚁足或是面目全非,甚至英文阿拉伯文德文之类的应有尽有,简直成了全世界文化大融合的完美产物。这直接致使了试图找出一两个看的懂的记录来成了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反应出了学生们达成的默契,那就是以写到无人能识别为共同目标,最终成就登记本蜕变为笑话全集的目的。于是这本登记本就成了一个搞笑的存在。
晨枫说他曾经把他小学同学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在了宿管的登记本上,不知道登记本是不是可以成为一个旷古绝今的资料库。但毕竟能在里面找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来,比如晨枫小学同学的资料之类。
栩闭着眼睛登记好了信息,转身走了。身后传来宿管的叫声:“赶紧给我拿你的学生证过来我看一下啊。”
一个小时后栩被噩梦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寝室楼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体育学院学生晨跑的叫喊声从校道上传进来,不知道有没有惊醒哪个浅睡的学生。而宿管,是不是还呆坐在保卫室里等着栩的学生证,或是已经等得自己都入睡了。
“栩,昨天下午在校门那个女生是你朋友啊?”中午晨枫刚从家里过来,手里提着两袋东西。
昨天晚上晨枫邀请栩去他家里玩,晨枫说是晨爸爸在家里举办什么宴会。但因为栩没有时间所以没去,于是晨枫邀请洛洛的信心也成了炮灰。很多时候,一些人做不做一些事情完全是拿一个不相关的人当成自己唯一的参照,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种悲哀。
晨枫的家里应酬特多,总是三天两头就回去一次。据晨枫说全是因为家里面有应酬,栩只是奇怪晨爸爸是不是搞公关的。而大概晨爸爸和晨妈妈对儿子的上学之事也不甚打理,所以晨枫一回去就意味着第二天的课程全成泡影。
“嗯,对啊”栩说。
“我认识她。”晨枫说:“她叫小辑对吧。”
“你认识小辑?”栩说,有些惊讶。
“我去解冻我的校园卡那天认识的,我还以为我还有机会呢。唉,看她今天下午抱得你那么紧,把我的幻想都抱碎了。”晨枫说,故作苍凉地叹了一口气。
栩想起在友佳那天来,说:“那天她过来找我。”
“嘿嘿。”晨枫不怀好意的笑道:“昨天下午在校门口她抱你那么紧,你们什么关系啊?”
“一般朋友。”栩说,只见晨枫怀疑的表情。
“哈哈,我是象棋协会主席了。”两人正聊着欧阳贤推门进来,那得意忘形的脸又被他自个儿笑成他那独特的狰狞的脸。
晨枫和栩看得莫名其妙。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栩和欧阳贤下过象棋,和他的马屁智商相反欧阳贤的象棋智商为零。他甚至不知道当有棋子摆在那个位置的时候马不能行,更不知道卒是不能退行的。而车和炮的区别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能逾越障碍另外一个直接横扫棋盘。但他竟然混成象棋协会主席了,这至多至少能给栩的生活带来一丝惊喜,虽然这仅仅是得益于新辅导员陈老师是象棋协会的指导老师的缘故。而将这个不知所谓的协会主席的位置看成抚慰他辛苦的阿谀奉承,那么也是没什么不合理的,至少比欧阳贤不成象棋协会主席更加合理。
栩和晨枫被欧阳贤这句话讲得一时无法反应过来,直愣愣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种反应。
过了一会儿晨枫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洗手间去了。栩躺在床上继续补上他昨晚未完的噩梦,仅剩下欧阳贤和他笑得裂到耳根的大嘴巴。
下午课后栩陪晨枫去报名暑假排球大赛。排球赛是体育学校组织的一场室内排球赛,和任何学校里组织的活动一样,千遍一律的贴上丰富学生生活的标签。似乎在学校里举行的活动除了丰富学生生活之外就没有什么举行活动的借口了。
负责报名的老师让栩和晨枫以为走错地方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打扮得像红灯区的风尘女子;紧身透视装下面是坐下来直接裸到臀部的超短裙,一双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不知道是为了使她看起来更高还是更矮,两厘米厚的胭脂也不能完全隐没掉她繁茂的皱纹,而还有艳红的口红像是圣诞节的小丑。不,将她比喻成小丑简直就是侮辱了小丑的形象。
真是无法想象能将自己打扮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晨枫立马把栩拉到一边狂笑不已。倒在拐角的墙壁上装出要狂吐的动作,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刚才那个大妈是什么人啊?”晨枫捂着肚子哭笑不得。
“体育学院的老师啊,你刚才没看到她桌子上的名片吗?”栩说,苦笑着靠在墙上。
第二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