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傍晚时小辑主动要求到厨房里给爷爷打下手,爷爷爽快的答应了。爷爷和小辑似乎是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兴起,宛然没有任何代沟。榆想不到这些挂了快二十年的水墨画竟将两个年龄跨度那么大的人连在了一起。
剩下的几个人和榆围坐在二楼阳台上聊天。阳台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桌子,桌子上放着两盘水果;一盘是芙蓉李另外一盘是各种水果的大杂烩,另外还有一壶茉莉花茶。茶壶放在两盘水果的正中间,看上去不太和谐。
芙蓉李是爷爷早上出去买的,从水果的摘痕可以看出都是刚从李子树上采摘下来的。盘子里带着的几片李子叶还没有枯萎,似乎是要向品赏它的人炫耀它的新鲜。不过夜的芙蓉李在市区里很难买到,榆明白了为什么爷爷早上买回来的时候竟是满头大汗。
洛洛坐在面朝外的位置,翘起二郎腿把快乐全写在脸上。手指头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木椅,连吃水果的动作都是有旋律的。虽然洛洛在榆的记忆里仅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在学校里毕竟相处了整整一年,以至于在看到洛洛的瞬间混乱的记忆依然能整理出一些两个人曾经有过交集。
“榆,福州有什么好玩的经典啊?”洛洛说。
“我想想喔,”榆侧过头想了一下说,“乌山,乌山蛮好玩的。”
“我之前看到过乌山的介绍。”小洁坐在一边说,“福建古时候别称三山,乌山就是这三山之一,与于山、屏山鼎足而立。相传汉代的时候有个人在重阳节那天跑到乌山顶上拉弓射乌,所以又有人称之为射乌山,是吧榆?”
榆惊讶的点点头。
小洁接着说:“后来到了宋代好像又改名为道山,当时有名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为它写过一篇《道山亭记》,一时洛阳纸贵,所以乌山才被更多的人知道。听说乌山有三十六个奇观是吗?”
小洁一口气讲得栩和洛洛面面相觑。
榆摇摇头说:“呵呵,这个我不知道。”
对于事中人来说,不知道事中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比如说当地人往往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地方特产,而外地人却可以如数家珍般脱口而出。而当地风景和当地特产对于当地人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区别。除非这些东西能给予自己切身利益,否则就像知不知道国家领导人是谁对自己早上几点钟起床刷牙洗脸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但当官的人就要知道领导人是谁了,不单要知道国家领导人是谁,凡是比自己官大一级的官员必须像中学生死背单词一样统统默记于心。不然若是哪天一个不小心或是会错领导圣意炮轰错了人岂不是鸿尸遍野、满地哀歌。
可见利益是决定一切事情的主因,包括记忆。
不过即便如此有时候也是会闹出笑话来:曾经有一个显赫大员落马之后被问及受贿了多少金额,他自己竟然不知道。逃过劫难的相关人等毕竟要此当作笑料加以玩弄,但倘若惧怕有一天会殃及自己,那么还是先数好压榨到手的民脂民膏才是妙策。
“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洛洛接着问。
“还有左海,去年春节的时候我和爷爷左海玩了一整天。”榆说。
洛洛马上接道:“都有什么好玩的,说说看。”
榆用手叉了一下额头,说“五洲风光;五洲风光的雕塑群和花坛都非常漂亮,有亚洲的琵琶女郎,非洲的训狮女郎,欧洲的骑马女郎等等雕塑,非常漂亮。”缓了一口气又说:“还有水族娱乐城,里面非常好玩,有中华鲟,扬子鳄甚至还有娃娃鱼。”
朝栩说:“栩见过娃娃鱼吗?太可爱了。呵呵”
栩点点头,给榆递过去一杯茉莉花茶。或许和爷爷一起的生活是榆唯一保存完好的记忆,栩想。
“还有什么好玩的快说快说”洛洛说。
“还有碑林,盆景园。盆景园也很漂亮,特别是这个季节去的话大部分花都盛开了,争奇斗艳的美得让人流口水。”榆答道。
“我们明天去玩好不好?”洛洛兴致勃勃的转向小洁。
“榆能去吗?”小洁问。
“嗯。好啊”榆说。
“还有什么好玩的。”洛洛意犹未尽。
“还有……我还知道一个达摩十八景,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春游去过。不过怎么样现在都忘了,你等下可以问一下小辑,小辑应该记得比我清楚。”榆说。
“对了,从这去海边远吗?我长那么大都没去过海边呢。”洛洛的眼神有些遗憾。
榆说:“也不是很远,不过海边挺脏的。去长乐市的海边度假村的话倒是还行,不过太贵了消费不起。”
对于海,海跟善良淳朴的人民一样只是利益的冤大头。由于严重的水体污染偶尔也会因为中毒致死一些个默默无闻的生命,但这类的小事件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环境保护主义者上纲上线的数据而已,多死一些或许可以渲染成大自然的报复。而环境保护主义者讲白了就是以隔靴挠痒为爱好并乐此不彼的被幽默群体,除了既得利益体不小心会落下一些把柄让他们娱人娱己,和发泄一个受害人的愤慨之外,对一切事情毫无作用。
试想一下自古以来有几个乱臣贼子是因为一封来自民间的上书而沦为阶下囚的,正常人总不能依靠做白日梦来充实无聊的日常生活吧,但生活除了做做白日梦之外毫无改观。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小辑端了一壶茶上来,对大家说:“晚餐快煮好了,爷爷的手艺和他对水墨画的见解一样让人惊叹。”
榆微笑着点点头。
太阳快落山了,气温稍微下降了些。柔和的晕黄色光线照在这几张稚嫩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他们脸上的阳光之气,只是洛洛的滔滔不绝为落日增添了些许活力。
茶壶上的图案被照射进来的光线复制到了光滑的地板上,看着很美,只要稍微晃动一下茶壶就可以看到会动的画作。傍晚的太阳是一天之中最完美最温和的,其浪漫的晕黄色光线丝毫不逊于冒着丝丝寒气的广寒宫。然而与明月的赞歌相比,即将落下的残阳仿佛只是一首淡淡的哀歌,多出来的只不过是夕阳无限好只惜进黄昏的叹息。
小栈说:月色除了能勾起人的思乡之情外,最主要的是能煽动人对性的向往,让人兽欲横起。以至于花前月下成了偷情的一个代名词,有谁统计过自古以来朦胧月色下私生子出了几个。
月是故乡明,明的不是月,是强压在心里对情人的相思之苦。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就被洛洛闹醒了,因为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爷爷说要带大家去左海,于是大家成了洛洛一大早蹂躏的对象。
榆临时身体不适所以没有陪大家去,栩自然留下来陪榆。小洁显然也是不想去的,但洛洛却死命拉着小洁所以不去也得去了,家里仅剩下栩和榆。
因为榆生病的缘故爷爷给自己放了好长一段假期,但这些天以来忙着照顾榆整个人憔悴了许多。若不是昨天小辑的到来,榆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爷爷爽朗的笑声。然而,这毕竟给了自己一个慰藉。
爷爷和洛洛他们几个人去左海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今天的太阳似乎非常照顾他们,一直隐藏在厚厚的云里不肯露脸。栩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对榆说:“是不是特想我才不和小洁她们去左海啊?”
榆俏皮的笑着走过来,坐在栩的身旁,搂住栩坚实的胸膛。
栩却被榆身体发出的寒气吓得心里一颤,紧紧地抱住她像是害怕稍微一松手榆就会像冰块一样融化成水,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之下。栩低下头,看见榆红透了的脸蛋默默注视着自己,奇怪的眼神看不出是想念还是可怜。或许现在还是想念的,但还有几天后,这种想念就要变成可怜。
栩慢慢靠过去,吻住榆苍白的双唇。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小洁推门进来看到榆躺在栩的怀里,看着栩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敌意!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