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试探(1 / 1)
宝菁厌烦的卧着,敲着手指,一下下的撕着一条手帕,有些心神不宁。昨日她在床上躺了一天,耳听那大厅里的狂呼乱喊声如同涨潮的海水,秦宝儿的名字堵满了她的耳朵。她吩咐绿荷将门窗关的紧紧的,连门缝也用棉纱塞住,可山呼海啸得声音还是吵得她头痛欲裂。有几次,她都想出去看看到底那个女人表演了什么,可她的左腿已经不太听使唤了,前个儿还只是脚麻,现在连小腿都使不上力气了,屋子都出不去。
那个秦宝儿一来,自己就开始倒霉了,难不成她是自己的扫把星。宝红前几天来和她说,宝儿刚来,如今风头正劲,让她不要太计较。她哪里计较了,那秦宝儿登台以后,她的生意就不好,她不是扫把星是什么?她就是气不过,所以才当面奚落了她,结果,她的腿脚忽然就麻了,她差点怀疑是那个扫把星给自己施了什么手段。宝菁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窝心事,这两天一病生意更没的做了,她又气又急,除了骂绿菏两句,她也没地方撒气。绿荷引着文亚赐进房间的时候,宝菁还在发呆,根本没注意到两个人进门。
“姑娘,文管事来看看你!”绿菏见宝菁不说话,赶紧在旁提醒。
宝菁一惊,看清了门口的人,急忙拿手帕挡住脸,说:“绿荷,你这死丫头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
绿荷诧异的回答:“我敲门了呀,我和文管事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听见姑娘说话,还以为姑娘睡着了。”
“文管事,麻烦你出去等一会行吗?”宝菁挥着手,扭着头连连朝外甩着手帕。
文亚赐疑惑的看了眼绿荷,见绿菏朝外努嘴,只好重新退到门外。绿荷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刚坐到理事间里,一大早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满大厅里跑,客人们都来求他帮忙,介绍他们与宝儿姑娘认识,文亚赐自然不能生硬拒绝,便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过去。文亚赐学过推拿接骨之术,也识得些药草,所以在绡红楼里算的上半个大夫,谁要有个小毛病就来找他,省的出去请人了,省了工夫也省了钱。
绿荷说宝菁不知道怎么扭伤了筋骨,现在都走不了路了。
宝菁让绿荷拿着镜子,将躺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又往脸上补了些胭脂,这才舒了口气对着门外喊道:“文管事进来吧!”
文亚赐并不知道刚才宝菁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出去,觉得女孩子就是事情多,麻烦多,藏了一堆小心眼都是谁也整不明白的,所以并不介意。
宝菁的脚上裹着一层白色的浆布,虽然是受了伤,可在文亚赐面前也不好裸露出来。文亚赐的手扶住宝菁的脚尖,稍用力摇了摇,抬起眼看着宝菁问:“这样疼吗?”宝菁摇头。
文亚赐又将手放在她的脚踝上,用力扭了两下,问:“这里呢?”宝菁还是摇头。
文亚赐无奈的说:“姑娘的脚不是扭伤的,而且也并未肿胀,如若姑娘不介意,可否让亚赐亲眼看看?”
宝菁的脸顿时红了,她还没说话,绿荷已经替她说话了:“文管事是来治伤的,当然是要望闻问切了。”绿荷动手将宝菁脚上浆布解开,女子的一只纤白、细嫩的莲足上毫无淤痕、青肿,青色的血管也很畅通,血液的颜色未有异常。表面上看,根本无任何外伤。
文亚赐仔细看了半天,包括足底的穴道,最后搓着手,疑惑的问:“姑娘可是吃了什么东西有麻痹作用?”
绿荷赶紧摆手,说:“姑娘的东西都是从厨房做的,这几天也没上街买什么。若说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宝红姑娘、宝娰姑娘和我们姑娘是一样的,她们怎就没事?”
文亚赐若有所思的微点头,“说的是,宝菁姑娘见谅了,亚赐也看不出问题,还是去请个郎中来吧。”
“那就听文管事的,绿荷,你赶紧去回春堂找个郎中来,这两天哪也去不了,烦都烦死了。”宝菁朝文亚赐明艳的笑起来,“文管事要是没事,就在我房里坐一会儿,我正有些事想问你呢!”
本来准备和绿荷一起出去的听宝菁说有事,只好先找了个椅子坐下了。“宝菁姑娘,亚赐前厅事务多,不能多耽搁,你有事就直说吧?”
宝菁斜睨了文亚赐一眼,半嗔半怨道:“好了,谁不知道文管事你是大忙人啊,怎么,宝菁留你一会儿,你就坐不住了?”宝菁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刚才屋里没人,想喝水都没法下床,麻烦文管事先倒杯水给我好不好?”
绿荷刚走,屋里头没别人,虽说文亚赐有些不太情愿被宝菁指使,可他还是端起水壶,向茶碗里倒了一杯茶递给宝菁。
宝菁接过去,并未沾唇,只是端在眼前看着。“文管事,从我来绡红楼第一天你接待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好人,象你这样的男子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做事!”
听宝菁忽然说这样的话,文亚赐有点摸不找头脑了,他心里揣摩了一下,才说道:“宝菁姑娘此话从何说起,宝菁为姑娘们服务是应该的,也感谢楼主赏识,才将我带到都城来的,亚赐敢不尽心吗?”
“哎。”宝菁微微轻叹了一下,忽然低头宛尔一笑:“绡红楼的这些姑娘,文管事最欣赏哪一个?”
见文亚赐讶然瞪着自己,宝菁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是想请文管事给我们评判一下,我们以后也好有个榜样来学习,我相信,文管事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
“楼里的姑娘都是楼主千挑万选培养出来的,自然各有千秋,亚赐岂能一言概之?”见宝菁还端着杯子定神看着自己,文亚赐还是猜不透她的目的。
“那管事以为秦宝儿如何?”宝菁一只手心里捧着茶杯,另一只手的手指慢慢在茶杯边沿摩挲,并不偏头,只是将茶杯握的很紧。
文亚赐愣了,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影子,她半跪在琴弦上,摘下面纱的那一刻,忽然又是她一身白纱在空中飘舞着,宛如精灵转世,仙子下凡,那柔美的歌声萦绕着他,让他每日不得安睡。
斜眼的余光里,文亚赐的心神已被她刚才提起的那三个字带走了,他眼神里的专注和热烈彻底激怒了眼前的女人。她还想要答案,她还企图点醒他,她还妄想他曾经稍微惦记着她,结果她是自取其辱。宝菁将那茶杯捏在手心里,恨不得立刻揉碎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