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章 寻药（1 / 1）
因为是做了一番准备，所以慕容宿这一路还算太平。凤如卿仅仅是跟在后面，一路护送，并未再直接和慕容宿见面。
到了慕容山庄已经是春节之后，正月末。慕容宿的腿也在这一长途中当真恢复，凤如卿知道这件事也有些开心，但只通过青陌，恳请他多照顾慕容宿而已。其实，对于慕容宿，凤如卿有应有的尊敬和关心。其实对于身世，凤如卿也是相信慕容宿说的是实情，但凤如卿依旧希望能从师芸姬那儿证实之后再定论，而且不管自己的身世，对于慕容宿，凤如卿短暂的相处下，依旧是真把他当做伯伯来看的，只是在师芸姬上，凤如卿无法妥协。
凤如卿原本打算到这儿就离开，慕容山庄说来气派不凡，比乔家庄而言不显富贵却只有大气，独居山头，傲然而立，确实合得上天下第一庄的气魄。
凤如卿见慕容宿已经进了慕容山庄，就准备就此不告而别，离开慕容山庄不过片刻就被青陌拦了下。
“凤公子，我家庄主希望你能多留几日。”青陌恭恭敬敬地道。
这一路上，凤如卿和青陌的接触加起来比和之前和慕容宿还多，青陌是个忠心不二的人，对于慕容宿，他除了忠心还有敬慕，其实凤如卿倒觉得，青陌才是慕容山庄最好的继承人。
凤如卿微微摇头道，“在下已经好些时间没有回秋水宫，也没和秋水宫联系，在下担心家师。”
“就算凤公子有急事，不能住下多留，也至少喝杯水酒以慰长途劳顿。凤公子已经到了慕容山庄门前，慕容山庄至少要尽一下地主之谊，饮一盏茶，以免慕容山庄被江湖人贻笑。”
凤如卿自知推却不了，只能进了慕容山庄。青陌领着凤如卿再慕容山庄大堂上歇息，他自己先离开了，仆人送来了茶水。
凤如卿其实无心多留，真的只喝完一盏茶，接着就起身要离开。前脚跨出门，慕容宿就突然出现。
“慕容……前辈。”凤如卿恭敬道，“多谢款待，晚辈告辞。”
“孩子，你就真不能留在慕容山庄？”慕容宿又急了，但句句俱是关切。
“多谢前辈美意！晚辈才疏学浅，难以胜任！”凤如卿看了眼青陌，“晚辈想，会有人更适合担当重任！”
“难道慕容山庄就真比不上一个秋水宫？”慕容宿似乎有些不甘,“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这慕容山庄。”
凤如卿道，“前辈误会，晚辈岂有此意！只是对于晚辈而言，秋水宫是晚辈的家，纵然晚辈可以抛下一切，却不能弃家不顾。”
慕容宿气得不轻，几乎要动怒，青陌插话道，“可是，庄主才是你的亲人。秋水宫不过是和你无关的人。”
凤如卿笑道，“我觉得这件事，青陌比在下更明白。”
“你当真必须要走？”慕容宿迫问。
凤如卿淡然地点头，“是！多谢前辈这些日子的关照！”凤如卿对于慕容宿是有感情的，但凤如卿的底线是师芸姬，而这点和慕容宿无法兼容。
凤如卿道，“慕容前辈日后若有事用得到晚辈，晚辈必当义不容辞。”凤如卿取出代表他身份的玉牌，上前双手奉上，“慕容前辈若有需要，可派人以此物为证，到秋水宫通知晚辈。晚辈必定尽力。慕容伯伯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这种东西我慕容山庄要不起。”慕容宿哼了一声，有些嫌恶地瞥了眼凤如卿手中的玉牌，问道，“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慕容前辈请讲。”凤如卿依旧恭敬。
“替你爹娘报仇！”慕容宿冷哼道，“你要杀了师芸姬。”
“替爹娘报仇，晚辈没忘，但是家师并不深晚辈的杀父仇人。晚辈会调查清楚杀父仇人，再寻思。”凤如卿又道，“慕容山庄日后有事，晚辈都将尽力相助。凤如卿恳请前辈收下此物。”良久，慕容宿依旧只是气得出不了声，凤如卿见慕容宿无意收下，就要收回。
青陌突然道，“多谢凤公子的道义。”青陌双手将玉牌接了过去，“日后若有劳烦，在此多谢。”
慕容宿真要发气，青陌却给了个深意的眼神，慕容宿有些迟疑。
凤如卿抱拳行了一礼，“慕容前辈多保重！晚辈告辞。”凤如卿这就转身离开了慕容山庄。
出了慕容山庄，凤如卿刚刚出了慕容山庄的范围，突然有十几名蓝衣女子出现，在凤如卿的去路上跪下了。
“拜见少宫主。”
“请起。”凤如卿见为首的是非怡，便问道，“非怡，你的伤势可好了？”
“多谢少宫主关心，奴婢的伤早已痊愈。”非怡的语气有种冷傲。“少宫主好长时间下落不明，秋水宫上下都为此担心不已。”
凤如卿愧疚道，“抱歉，是我没顾虑周全，劳烦了大家。”
“少宫主，请迅速回宫打理宫内事务。”非怡说的在情在理，虽然依旧有些严苛。
非怡只说明了，因为凤如卿下落不明，所以秋水宫事务紧急，催促凤如卿上路，十几个人一路疾奔，一个月后才回了秋水宫。
到了秋水宫外的葬心谷，见一黑衣人和秋水宫的婢女交手，那人似乎受了不少伤。
非怡迅速飞去帮手，别的婢女也迅速围困住了黑衣人，凤如卿看清了那人，喝道，“住手。”凤如卿挡开了婢女，看了眼黑衣人，说实话，凤如卿很少看见这个人不笑，更少看到这个人一脸颓败的模样。“非怡，你们都退下。”
“是，少宫主。”非怡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甘愿，但还是退下了。
“冷兄。”凤如卿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见他一身不少伤口，露出的手和脸都是血，头发也散乱了，不是以往那般，似乎是一个纨绔公子。
冷墨轩躺在地上喘气，似乎伤得不轻，凤如卿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婢女回到，“回少宫主！这人昨日就来了，自称是少宫主的朋友，说要见少宫主。奴婢已经几次告诉他少宫主不在宫内，他却想偷偷地潜进秋水宫，被奴婢们发现，所以奴婢只能按宫规处置。”
非怡道，“他既然想硬闯，就只能死路一条，他是自找死路。”
冷墨轩瞥了眼非怡，“姐姐，你们都咒我死么？”冷墨轩那惯常不变得笑有回到了脸上，甚至还掏出了扇子，悠哉地扇着。但现在还是二月，春寒料峭，凤如卿这半装傻的举动，引得非怡等婢女的白眼。
凤如卿倒是习惯了他的扇子，一看他这模样，就放心多了，不过也奇怪他为何那么给自己找一身伤。在凤如卿眼里，冷墨轩是个比较特殊的人，他应该是很聪明的，绝对不该硬闯秋水宫才是。
“冷兄，家师可好？”凤如卿问道，想起当初冷墨轩带走师芸姬那一幕，那时候凤如卿因为伤，其实有些迷糊，但现在回想，凤如卿仍旧有些奇怪，冷墨轩为什么会突然带走自己的师父，而那时候，自己为何不担心，凤如卿如今来想越觉得自己奇怪，那时候的一切都奇怪。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你师父。”冷墨轩有几分认真，“她……”冷墨轩摇了摇头。
凤如卿听着这话心底却是一紧，“冷兄你是认真的吗？师父在哪儿我去见她。”凤如卿突然真的怕，怕见不到师父。凤如卿从没设想过，师父不在自己身边，不再和自己一样在这人世。那个可能，是否是从来就不敢去想。
凤如卿几乎要抓起冷墨轩去找师芸姬，非怡出手阻止了凤如卿，镇定地道，“少宫主，请镇定些！”
“师父在哪儿？”凤如卿问道。
冷墨轩才愣神过来，“你真的很在乎你师父？”
“当然！”凤如卿直截了当，“她是凤如卿唯一的师父和亲人。”
冷墨轩合拢扇子，“她暂时不会有事，但不能见你。”冷墨轩没有看凤如卿，只是问道，“你能为你师父做到什么地步？如果我说要救她很难，你要怎么办？”
“不关多难，只要能救师父，要我的命都可以！”
凤如卿的话很平淡，却坚毅，那股认真让冷墨轩不禁蹙眉，非怡脸上闪过一丝情绪，转而冷漠。
“少宫主，你若是真有半点损害，宫主必然心疼。”非怡的语气依然冷漠却温和了很多，带了些劝导，“所以少宫主不可如此说道，会伤了宫主的心。”
凤如卿为此沉默不语。良久道，“师父伤了，如卿岂能不心疼。”淡淡的几个字，却是唯一一次毫不隐藏地饱含真情。
冷墨轩倒一点都不吃惊，只是瞅了眼凤如卿，自然而然一抹笑意，却与以往不同的透着一种心计，冷墨轩挪了挪身子到路边的树上靠着，道，“不一定要你死。只是……需要点时间和人力。”
“我想见师父一面。”凤如卿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一点。
“你最好不要见。”冷墨轩似笑非笑，却也暗藏悲伤，“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以自己毁容的模样见人。何况，你师父师芸姬是什么人？你认为她会愿意见你吗？”
凤如卿沉静了片刻，“师父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冷墨轩沉下脸，道，“那是一种无药可医的毒，毁容只是开始，之后她会全身溃烂，五脏六腑都会腐坏。”
凤如卿心缩了一下，紧紧的疼，“师父为什么会中毒？”
“这件事我不能说。”冷墨轩笑笑道，“等到哪天我能说了就告诉你。”
凤如卿看了眼冷墨轩，冷墨轩回望过去，头一次发觉凤如卿眼中是有光芒的，以往的凤如卿总是太过柔和，平淡得淡漠，但这一刻却是熠熠生辉，整个人都似乎变了模样，让冷墨轩有种怀疑，他从没认识过凤如卿这个人。
“我相信冷兄有办法。”凤如卿道，“凤如卿恳请冷兄相助。只要家师安然，凤如卿愿以命为报！”
冷墨轩这次没那么似是而非了，很明显的震惊了一下，非怡更是吃了一惊，气氛一下子紧了。
冷墨轩突然笑出了声，“你先不用谢我，我还没救回你师父！更别相信我！”冷墨轩低头，“江湖人之间，永远没有信任可言。”
“朋友间有。”凤如卿虽然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浅笑之间的笃定信任着实让以往总是淡然若水的人有些逼人的气质。
“江湖没有朋友。”冷墨轩道。“或许，我会骗你，也会利用你！
“你是我的朋友。”凤如卿道，“凤如卿认定是就是。你骗或者利用，我都相信你。”
“你是我的朋友。”凤如卿道，“凤如卿认定是就是。你骗或者利用，我都相信你。”
“哈哈……“冷墨轩爬了起来，面对着凤如卿，嘴角勾起一如既往的笑，“你若是对一个女人这么说，她一定感动得要死，然后迷死你。呵呵……”冷墨轩的玩笑再度迎来非怡等人的白眼，凤如卿依旧淡然，习惯了。
冷墨轩笑道，“但我肯定你没对女人这么说过，因为你是木头。我冷墨轩没有朋友，但你，我会尽量做一个对得起朋友的朋友。”
凤如卿只是安静，冷墨轩却又几分张扬，“三年……三年内，你不能见你师父。”
三年？长吗？似乎不长，但一点也不短。凤如卿想着每一天都变得凄零，因为没有师父,就觉得缺了什么。
“这三年，我们要做的事很多，从最简单的做起，第一件事，你要去皇宫大内，盗取一样东西。”
“你竟然让少宫主去行窃！”非怡呵斥道，“更何况皇宫大内凶险万分，你让少宫主去，居心何在？”
冷墨轩悠然地扇扇子，完全不以为意地揉了揉鼻头。凤如卿镇定得出奇，只看了眼非怡，“非怡，你和所有婢女都退下！”
“少宫主，这个人不足信。”非怡冷傲地瞥了眼冷墨轩。
“退下！”凤如卿只淡淡地再说了一声。“这是我的命令。”凤如卿很少对人用命令，或者从来没有过。虽然他的语调向来这般单薄，但不如现在，有些自然而然的威严。
“是！”非怡咬咬牙，带着婢女离开。
“要我盗取什么？”凤如卿问道。
“白夜神珠。”冷墨轩并不很认真地道。
“白夜神珠？”凤如卿长吸了口气，“是不是那颗姬家的白夜神珠。”
“你怎么知道？”冷墨轩的眉头一头微微轻挑，“你们秋水宫知道这件事？”
“不是！”凤如卿解释了之前的事，包括身世的事，但凤如卿只说自己的父亲姓有琴和慕容宿有结义之情。
冷墨轩神色越来越沉重，“白夜神珠竟然在慕容山庄，还被你交给了你不认识的不知来历的人？”
凤如卿点头，冷墨轩面色有些不快，但却并未之意上下打量了凤如卿很长一段时间，“你确定你姓有琴？这世上有这个姓氏吗？我听说过姓有，听说过姓琴，却从未听说过有琴这个姓氏！”不过冷墨轩也不相信慕容宿一个堂堂慕容山庄庄主，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越不靠谱的谎言，或许就是事实。不过冷墨轩怀疑的是凤如卿没有怀疑吗？
“有琴这个姓氏不是有吗？师父讲过。”凤如卿倒是很认真。
“或许吧！”冷墨轩心底因为凤如卿那十足的认定，反而迟疑了。“有琴如卿……你这名字实在拗口。”
凤如卿不以为然，他还没考虑过要姓有琴，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白夜神珠，问道“为什么需要白夜神珠？”纵然白夜神珠被说得神乎其神，但至少它不是药。
冷墨轩笑笑道，“因为我们需要钥匙。进入仙山的钥匙。这还只是之一。”
凤如卿愈发懵然，“钥匙？进入仙山干什么？”
“采药！”冷墨轩并不像玩笑，“我需要仙山的月灵风穴草还有灵药！”
“白夜神珠，我会想办法！”凤如卿没想到自己不以为意的东西会如此重要，但对于随影和楼主她们，凤如卿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她们的来历。凤如卿知道如今后悔也是无益，但还是有些责怪自己。
“不止白夜神珠，还要找到另外一颗神珠，只有两颗神珠齐聚，加上仙家的血，还有很多准备，才能进入仙山。”冷墨轩的表情很沉重，但也坚定不移，“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在五年内找到这两颗神珠作为钥匙，以仙家人的血为信物，才能进入仙山采药。”
“仙家人？”凤如卿有些疑惑。
“就是姬家的人。虽然据我所知，最后一个姬家人也在二十多年前寂灭。”冷墨轩沉郁道，“或许要找到仙山都是一个梦，但我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姬家的人到底什么来历？”凤如卿问道。“你说的最后一个也在二十多年前寂灭，又是怎么一回事？”凤如卿还是印象深刻，慕容宿说姬家的人是妖孽。凤如卿没认真地相信所谓妖孽，只当是因为姬家的人所行不正，但如今冷墨轩的话似乎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冷墨轩问，“你们秋水宫当真不知道姬家的事？”
“师父从未说过。”凤如卿这会儿想起，师父的名字也有个姬，不过是名，应该没什么相关。
冷墨轩见凤如卿不像说谎，便道，“姬家的事我所知不多。我本是孤儿，对父母的印象只停留在一句话,‘快扔出去！’除此之外全部都是模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摔成重伤后，还活了下来，那时候我还不大记事。我开始记事的时候，已经被一家大户收养，就是碧绿的父母。他们是做胭脂水粉的商户，算是玉燕国数一数二的富商。我被收养为义子，改名冷墨轩。”
凤如卿没想到冷墨轩会有这样的身世，与水碧绿有很深的渊源，凤如卿倒是一开始就觉得。
冷墨轩道，“老爷夫人生前有一位故人，我不曾见过，但碧绿说那人很美，像仙子一般，比画还美。老爷和夫人生平不曾对人俯首，却对那人极为尊重，而那人就姓姬。”
“它就是姬家的人？”凤如卿问。
冷墨轩点头，“我曾经给你的仙血，是当年我和碧绿逃亡之前，老爷和夫人给我的，总共有两瓶，说是朋友所赠，交给我以防万一。”
“仙血？”凤如卿记起了那次，“我服用那次，发过高烧，一夜之后，功力就见长。似乎确实是很了不得的药。”
冷墨轩道，“当年，我和碧绿逃亡却还是被抓过一次，碧绿当时不过四岁，还挨了一剑，发着高烧，我按照夫人所说的方法给碧绿用了身上药，转眼间，碧绿的伤口就愈合了。这件事被抓住我们的人发现后，他们抢走了那一瓶药，但是第二天，那人却变成了焦炭。”冷墨轩瞥了眼凤如卿，“仙血可以内服外用，但是外用必须沾水，而内服的时候必须喝血，尤其不能喝水，否则会焚心而死。”
“我那次喝了水。而且还发烧了！”那么按理，自己是用错了方法。
“你没事，只有两种可能，一，你是仙家的人，二，有人救了你。”冷墨轩很冷静地分析道，嘴角挂上一抹坏笑，继续道，“第二种，我始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只有女人的阴气能化解你体内的焚火，那你当晚就是和女人有过亲昵。你当时在明月楼，秋水宫的人看着你的屋一整夜。明月楼的女人，你师父似乎看不起，绝对不会让她们近了你的身！那一晚，你屋里若是有人救你，还需要人守着，除非你屋里的人是……”
凤如卿只记得自己被师芸姬点了睡穴，第二天就没事了，“师父？不可能！”第二天醒来时，师父并不在。
冷墨轩倒也不追究这个答案，他以前是绝对不相信师芸姬会和自己徒弟胡来，但似乎已经乱来过了，还有过孩子，这件事实在震惊。关于师芸姬和凤如卿之间的情愫，冷墨轩把不准凤如卿是恋母情结还是有男女之情，更弄不清师芸姬的心思，因为她的前后矛盾。
但冷墨轩不相信会是这一种。
冷墨轩又道，“第一种可能！如果你是仙家的人，你姓有琴就不难理解，你没事就正常了，包括你进天绝镇，走了仙门却无恙。”
凤如卿还是疑惑。
冷墨轩笑道，“因为姬家的人根本不姓姬，他们其实没有姓氏，也不需要姓氏！你姓有琴，但人间没有有琴这个姓氏，只因为你不是人，自然可以姓有琴这个没有的姓氏。若是这样，你的身世就太过不简单，但同时，我们的事情就简单很多，只要找到白夜神珠和如月神珠即可！”
凤如卿还没将冷墨轩的话完全理解透彻，一时间还有些杂乱，冷墨轩道，“或许你最需要好好想想的，是你的身世。你到底什么来历？”
凤如卿点了点头，“冷兄给我些时间，我想应该有办法确认，我是不是姬家的人。”
冷墨轩抵着扇子点头，“一个月后，我要去一趟沙雪镇。你也去一趟吧！”冷墨轩的神情又有些沉重，但不过片刻,“沙姑娘，在我们离开的当夜被人杀了。”
凤如卿从脑中的纷杂中惊醒，“沙绮罗姑娘？”
“对！一招毙命，查不出何门何派的武功。但这个人的武功绝对极高！姬芸姑娘下落不明。”冷墨轩没多说下去，“到时候，路上我再和你细说。”
凤如卿知道倾云公子就是姬芸，但不知道该不该说，若要说，凤如卿不禁有些怀疑是姬芸下的手……
凤如卿虽然想姬芸有可能，只是因为她武功修为高，和师父持平都可能，但她没有杀沙绮罗的理由，因为她们似乎是朋友。
冷墨轩想了想，拿出了一快红巾，递给凤如卿，凤如卿不解其意，冷墨轩示意他拿过去。凤如卿接过去，觉得这红巾有些眼熟，似乎是沙绮罗身上那种布料。凤如卿疑惑地望向冷墨轩，冷墨轩点了点头。
凤如卿打开了红巾，里面是干枯的花瓣，“这是……”
“梨花和沙土！”冷墨轩道，“我和你离开沙雪镇那晚，我和沙绮罗赌酒，生平第一次喝醉了，被沙绮罗送回屋。我只当自己真醉了，第二天，就和你离开了沙雪镇。在桃花镇和你分手后才发觉这个东西。这梨花，估计是沙绮罗当晚就放在我包裹里的。我那晚会喝醉，应该是她动了手脚。”
“她为什么要给下药？那晚我也醉了，我记得芸儿那时候就说我被下药了！我以为是梦。”凤如卿并不离家沙绮罗这么做的含义。
冷墨轩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的用意，我们和她无冤无仇！如果她要杀我们，就不必只是让我们喝醉。她似乎只是不想我们那晚清醒。她或许根本就知道她自己会出事，她是自己甘愿受死。”
“沙姑娘为什么要寻死？”凤如卿一点都不觉得沙绮罗是轻生的人。
“她确实不是寻死的人，她之前还安排了第二天的商队。”冷墨轩用扇子敲了敲头。“凶手其实也知道了。我们都认识。”
“冷兄怎么知道得如此多？”凤如卿有些疑惑，莫名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冷墨轩道，“我去过沙雪镇一次，找还魂月夜香那次。杀她的人是姬姑娘。”
凤如卿吸了口气，“是她？她为什么要杀沙姑娘？”凤如卿还是不信。她没有理由杀了沙姑娘。
“沙雪镇的人说她没说理由。沙绮罗的尸体被发现后，是她自己主动亲口承认是她杀了沙绮罗。之后就没了去向。”
芸儿真的杀了沙姑娘吗？否则她为何要承认？但若是她杀了人，又为何要主动承认？凤如卿始终觉得奇怪，难道她把杀人看得理所当然，光明正大吗？“沙雪镇的人为什么放过她？”她之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点迹象都没有，她为什么能就那么杀了人？
“因为沙雪镇的人都不是对手！”冷墨轩道，“沙绮罗的下属一百人围攻，没一个人能靠近她五步之内。其实，这件事本来就奇怪。沙绮罗像是去送死，而姬芸这一承认，是不是凶手反而奇怪了。”
凤如卿点了点头，看了眼手中的红巾，““梨花？泥土？这能代表什么？”凤如卿想到了坟墓，因为倾云公子那座假坟不是正好在梨花树下吗？沙绮罗是要说，是芸儿杀了她吗？
“梨花在沙雪镇很普通，但沙土却不是一般泥土。沙雪镇多是沙土，但却是黄沙，而这是红沙。”冷墨轩好奇的是凤如卿的表情其实很平静，一点不吃惊，而冷墨轩当初可以说是震惊，所以好奇地问“沙绮罗的武功在沙漠本来就是第一，在武林中不能列入前十，也至少是前五十，却被人一招致命，这个人的武功多高，可想而知。你不好奇姬芸怎么有那么高的武功吗？”
凤如卿摇头，“她武功本来就很高。”
冷墨轩看了眼凤如卿，“你和她关系很好？”
凤如卿点了点头，“应该很好！但一直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凤如卿其实很清楚，即便姬芸说过对自己有情，凤如卿也不能确信什么。”
冷墨轩对凤如卿有了些怀疑，“一厢情愿？你们不是……”冷墨轩突然打住，想起如果姬芸是为人担罪，会不会是凤如卿？以凤如卿的武功，或许……冷墨轩想着就出了手，手上的金针已经插向凤如卿的眼睛。
冷墨轩还来不及看清，凤如卿就已经从他手中夺走了金针。“冷兄这是做什么？”凤如卿十足的疑惑。
冷墨轩耸耸肩，笑笑道，“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反应。我们这三年需要到很多凶险之地，所以，我得知道你的功力如何。”
凤如卿将手中的金针交还给冷墨轩，淡淡地道，“我一定不会让冷兄负累。”
冷墨轩点了点头，收回自己的金针，凤如卿又将沙绮罗的红巾和所谓红沙递给冷墨轩。
冷墨轩依旧默默收下，道，“一个月后，我们去沙雪镇找还魂月夜香。总共有一百种药材，我把单子给你，你让秋水宫去找这些药的下落。天南地北，甚至皇宫大内，都必须走一趟。这三年时间或许还不够，我必须抓紧。”冷墨轩又拿出一张白绢。
凤如卿点了点头，接收白绢，“我会安排下去。”
冷墨轩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道，“还有一件事，你的药，有一直在吃吗？”
“什么药？”
“就是我师父开给你的药！安魂汤！”冷墨轩敲了敲手，“就是你在秋水宫的时候，天天都在喝的药。”
“安魂汤？”
冷墨轩点点头，“不管什么情况下，你都要喝药。你的婢女应该会知道！”见凤如卿有些怀疑还是不接，冷墨轩又道，“这是你师父让我转告你的。”冷墨轩耸耸肩，一派自在，“你听不听随你。我话带到了。”
凤如卿点了点头。
冷墨轩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等你的消息。”冷墨轩瞥了眼凤如卿手上的白绢，接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天大地大住在山下……地狱一游，小鬼伴驾……”
凤如卿从歌声能听出，冷墨轩没事，就回了秋水宫。第一个还是想到了去朝凤殿，但是刚要跨步才想起师父不在宫内。凤如卿往自己的兰苑而去，迎面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
“凤哥哥……”明月一张粉脸笑得很真，气色也很好，“凤哥哥，听说你要当宫主了？我有样东西给你。”
凤如卿还没反应过来秋水宫内有这位客人，明月捧着一个长形锦盒递给凤如卿，“那个……说是送给宫主的。你马上就是宫主了，所以送给你。”
凤如卿疑惑地接过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层素色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凤如卿掀开白布，入眼的是一只美丽的女用发簪，白玉雕花簪子，簪尾是一朵白色晶莹的花朵，凤如卿取出玉簪，才见簪上还雕刻着芸姬两个字。玉质玲珑，晶莹剔透，光滑细腻，怎么看都很美，很适合，凤如卿甚至能想象这支玉簪若是在师芸姬那三千青丝中，会是如何的美，只是不关如何，凤如卿心底涌起的只有不喜欢。
明月笑嘻嘻地道，“还有信哦，要看吗？”明月一脸调皮。
“你送的？”凤如卿有些疑惑。
“不是！”明月笑道，“听宫女姐姐说，这个人送了很多次了，每年都有好几次。”
每年？“说送给宫主的，对吗？”凤如卿眉头微微蹙起。
“对啊！”明月见凤如卿神色很怪异，只得将信交出，“你别生气，我不和你开玩笑好了。”
凤如卿低头看了眼明月手中的信，红色的信封，凤如卿看起来只觉得很怪异，面上只有一个蠡字。
凤如卿伸手将信接过去，是给师父的！每年很多次？凤如卿转身又去了朝凤殿。非忧和非怡以及各位首位朝凤殿等着。
“拜见少宫主。”非忧、非怡等人都拜了下去。
凤如卿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明明师父不在，自己能问什么？凤如卿不知道自己在猜忌什么？心底的那股难受的味是哪儿来的。
“少宫主，宫主的命令，请少宫主于归宫之日起执掌秋水宫。”非忧低着头道，同时让人将一个锦盒送到了凤如卿眼前。
“请少宫主执掌秋水宫各门。”各门的上位同时称道。
凤如卿反应了过来，非怡又道，“宫主有命，掌门即位仪式皆可从简，少宫主换下掌门令牌的绦穗作为，至此，少宫主就为我秋水宫唯一的宫主。秋水宫上下皆从宫主号令！”
“师父的命令？”凤如卿不明不白。“师父准许我一年后继承秋水宫的。”
“宫主的命令是，宫主不能平安无恙返回时，就由少宫主继承秋水宫。”
“师父怎么可能不能平安无恙！”凤如卿莫名就动了气，“师父不在宫内，我自然会代替她掌管秋水宫，但是秋水宫宫主之位，只要师父在一日，就永远是师父。”
“少宫主，这是宫主的命令。”非怡道，声音很低，透着惯例的冷漠。
“我即日起，暂代师父执掌秋水宫，这令牌的绦穗不必换。”凤如卿一手拿着之前的锦盒和信，一只手取出了呈在眼下的锦盒里的玉牌，“现在起，我就是秋水宫的暂代宫主。各门若是有事尽数上报，无事就各安其职即可！”
最终，凤如卿还是没有继承秋水宫，只是做了暂代宫主，但即便暂代，这段时间内的事，凤如卿也够忙，转眼就过了好几天，凤如卿几乎都忘了玉簪和信的事。
凤如卿亲手将白绢上的药名全部摘抄了下来，抄录了二十份分发给各门，去寻找这些药的下落。
秋水宫下分有十一门，有一门最擅长打探各路消息，就是隐门。隐门虽然有一位线人在宫内听候差遣，但这个人并不是隐门的人，而真正隐门的人从来不在秋水宫，隐门更有个特点，就是除非宫主亲自授命，否则一律不问。自然，凤如卿这次的命令，隐门根本不听。
其余十门本来就不擅长打探消息，但也还是有些成果……
凤如卿看了下回来的消息，这一百种药若要凑齐，没有三五年是绝对成不了事的。大内皇宫、慕容山庄、琼花岛、乔家庄、血池、天山……需要走过的地方实在太多……三年，不会多！
三年……凤如卿看了眼摆在书案上的那个锦盒，里面是那支玉簪和信，凤如卿放下手上的事，拿着锦盒出了兰苑。
对于师芸姬的屋，凤如卿不能说自己熟悉，但也不陌生……将锦盒放在桌上，凤如卿只是就这桌子坐了下来，一坐就到了半夜。
“师父——”
第一个月，凤如卿和冷墨轩去了沙雪镇，没有找到所谓的还魂月夜香，因为还魂月夜香确实是仙女身上的香，不知由来；
第三个月，凤如卿去了琼华岛，找到了所谓的血玉琼花，冷墨轩找到了所谓的海之崖……
半年过去，凤如卿成了秋水宫真正的宫主，隐门出动。同月，明月失踪，秋水宫出动，寻找未果；
一年过去，凤如卿和冷墨轩陷身战乱，三个月后玉燕国内乱平息，六位皇子余下两位，凤宁王之子于战乱中被杀，皇二子慕容于彦即位。同月，凤如卿多了第二个身份……不为人知的玉燕国宁王……
一年半过去，凤如卿突然自闭于月影居，一个月后，凤如卿出秋水宫，继续和冷墨轩寻药……
两年过去，秋水宫的宫主雪杀师芸姬隐匿在传说中，秋水公子的名号还在，甚至在这三年中渐渐超过不再现身江湖的秋水姬。
江湖传闻，秋水公子的剑从不出鞘，也从不杀人，也从不吹箫，但剑和萧却是他必备的随身物……秋水公子是慕容山庄的座上宾，和朝廷某大人物急切相关，但没人知道个中关系。但凡江湖上见过秋水宫公子的人总说能理解师芸姬勾引自己徒弟的原因，但没人觉得秋水公子这样的人会被勾引，可想而知师芸姬这个妖女有多大本事……
三年……凤如卿许诺三年，当真就用了三年，只是三年之后，凤如卿早已不是凤如卿。师芸姬也不再是凤如卿心底的哪个师父……只有月影居还是安然如初……
该来的总会来，该散的总会散……缘分，从来不可言。秋水宫师徒乱伦的丑闻依旧持续在江湖人的笑谈中，凤如卿却成了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翩翩公子……
三年，凤如卿终究变了，拿剑的手心的茧子厚了，容颜也硬朗了，没有当初的稚嫩……已经过了免冠之年的凤如卿头发已经束起，面部棱角越发清晰，多了些坚毅和风霜，眼眸也多了深沉，不像当年那般清透。
一年半里，凤如卿没有笑过一次，温柔也渐渐消失，眼眸也渐渐由干净变为了深沉，仿佛藏了什么，很深很深，却反而只要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江湖传闻少不了这个曾经和自己师父乱伦的“败类”，如今的绝世少侠……
凤如卿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化为空气和水滴的少年，秋水宫也不再是人人喊杀的魔宫，虽然不是正道，却也渐渐不被人提为作恶多端……
秋水宫也还是秋水宫，葬心谷内，安详而神秘的秋水宫……
“师父，如卿来看你了。”
凤如卿拉开了月影居的帘子，开了窗，光线映照进来，照着两个牌位，灵位旁还有一盆血红的兰花，那花自开放便再也没有败过，三年如一日……
凤如卿上了香，望着灵位的目光柔和如朝曦，轻声道，“师父，如卿会帮冷兄救回水姑娘。这样，你九泉之下也会开心吧？”
“师父，念儿在你那儿还好吗？”凤如卿看了眼旁边无字的灵位，眼中只余下悲伤。“我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就叫‘念’好了。”凤如卿用剑刻上了字，“念儿，好好照顾你娘亲！”
“宫主，你该吃药了。”屋外传来青瑶担心的声音。
“嗯！”凤如卿出了月影居，关上门，往兰苑回去。
青瑶跟在凤如卿身后，忧心地一起回了兰苑……
一年半之前，凤如卿阴差阳错地发现水碧绿立的师芸姬的灵位，至此，才知道师芸姬已经不在了，他苦心要救的人根本不是他要救的人，凤如卿发疯地跑进月影居，一关自己就是整整一个月。
非怡、非忧和青瑶都担心凤如卿会就那么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但一个月后，凤如卿自己出来了，什么都没说，
用完药，凤如卿就让青瑶下去了。
春意绵绵，凤如卿竟然有些困了，不知为何竟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自从知道师芸姬已经不在了以来，凤如卿没有睡安稳过，也从来没梦见过师芸姬，但这次却很香甜地入梦了。梦里那个模糊白衣人影依旧袅袅娜娜，在白雾迷茫中如仙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