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五章 幻影迷情（1 / 1）
师芸姬一直往前走，终于忍不住一口血涌上来，吐在了水中……
“滴答，嘀嗒……”水滴下敲打着石面的声音传进了师芸姬耳边，瞬间四周就从上而下亮开了，师芸姬抬头竟然看到了月亮，那圆满的圆月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日，没有一颗星星。但转瞬间风云翻滚，乌云蔽日，眼前再次一片黑暗，雷霆震动着地面，水波涌动，仿佛沸腾，一道白光劈下。
“咚咚，咚咚咚……”
仿佛战鼓声声，又仿佛金戈铁马的震动……哭喊声模糊而遥远，渐渐清晰，风雪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泣……
师芸姬猛然一阵恍神，眼前出现了漫天白雪，一地的尸体以及一个矗立风中的孤傲王者般的男人，他手中的剑沉重地插入雪中，残破的暗黑战袍在风中哗哗作响，身上数不清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地面，但那双眼睛，仿佛黑夜的孤狼，嗜血孤傲……
师芸姬不由得定住了身，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尊敬到恐惧一个人，甚至让人有要跪拜下去的感觉，师芸姬沉吸了口气，看着那堆叠如山的尸体，他是谁？只是立在那儿就有让人臣服的力量，如同黑夜般可以扼杀一切的强势……
但只瞬间，那人的眼眸黯淡了，变得如同春风中的微波般温柔，仿佛花开春暖，淡淡的恍若神人，只一瞬间，从魔变成了神，尊贵，温煦，让人如沐春风……
“小心，我的小心，夜哥哥不能再帮你种胡萝卜了。”沉哑的声音沧桑孤绝，那悲伤可以融化任何的坚石。
“王上。我们回昆仑，你是我们最后的神，你不可以死。”一名红衣妖娆的男子出现在风雪中，那婀娜之影让师芸姬觉得眼熟，但那妖娆妩媚的声音，师芸姬没听过，世上若有这般男人，恐怕只能只能用妖孽来形容。
“狐御，告诉小心，不要等我了……”
“王上，为了皎月，你也不能死。你若是死了，皎月要怎么办？你忘了你答应了她什么吗？那只笨兔子等了你一千年，你是她的神，也是她的命，你说你回不去了，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朔夜王？！师芸姬惊了一下，这是幻像？是四千多年前的事情？为何会在这儿出现。
“小心，我的小心！狐御，无论千年万年，我还会回来！”朔夜王突然目光坚毅，仰望长空，如同宣誓的咆哮，“我把我最宝贵的宝物留在这世间。纵然我的身体、魂魄化为清风，尘埃，千万年之后，我也将为了我的至爱而归来。”
“吾王不朽。”红衣男子跪了下去，用最敬畏的方式膜拜。
一阵狂风卷起漫天大雪，那个黑衣男人仿佛烟消云散般消失，而那个红衣男人起身回过头，眉头微微紧蹙，悲伤莫名……
“娘。”师芸姬震撼，脱口而出，“那容貌分明是娘，甚至悲伤时微微抬头的角度都那么相同，但气质却完全不同。”这个男人很危险，有一种狐狸的狡黠。狐御，是姬仙狐御，也就是姬家先祖。
师芸姬突然觉得背后很痛，仿佛被野兽声声抓裂骨肉，痛得像是被老铁洛在上面……“娘……”师芸姬伸手想抓住什么，但眼前的幻象随风而散……师芸姬跌倒在水中，背后的灼烧却越来越厉害，就在师芸姬几乎痛得昏厥的时候，一道白光落下。
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凤如卿突然醒了，而且一眼就看到了师芸姬，因为四周是一片黑暗，那道从高处投下的白光就罩在师芸姬身上。
“倾云公子。”凤如卿脑中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儿。凤如卿忙冲过去将水中的人捞起，急问道，“倾云公子，你怎么了？”
“背上，好痛。”师芸姬道。
凤如卿见他真的很痛苦的模样，心底就揪着难受，虽然觉得倾云公子是男子不必介意，但本能地觉得不可冒犯，就道，“我帮你看看，得罪了。”
凤如卿是想拉开倾云公子的衣服，看看他的后背是否有什么，反正都是男人应该没什么好介意。
凤如卿刚刚伸手碰到师芸姬的衣领，师芸姬就呵斥道，“别碰我。”师芸姬咬着牙撑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嘴角咬出了血，离开了凤如卿一步，“你让开，滚开。”
那满目的怨恨和厌恶让凤如卿觉得不解，甚至气愤，很快想起了自己挨过的那一剑，“你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讨厌我？你为什么恨我？”
师芸姬感觉背上的火渐渐地烧进了血里，接着慢慢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师芸姬松了口气。重新注意到眼前的凤如卿，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凤如卿凝着眼前的人，发觉她脖子上有很多淤痕，乌青一块一块的，而且因为刚刚在水中，他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得整个人很娇小，娇小得让人心疼。
凤如卿很仔细地注意到眼前人的神情由痛苦渐渐变得安宁了些，猜想可能是身体好受些了，但正要开口的瞬间白光突然消失了，凤如卿眼前一黑，瞬间交错的光明和黑暗刺激让凤如卿脑中闪过什么，和谁同样处于黑暗中，很亲近，怎样的亲近分不清，只知道似乎亲近到罪恶……
“如卿……”脑中闪过一个熟悉却似乎不熟悉的声音，熟悉那声音，却不熟悉那语气……只是瞬间，比烟花还要短暂，最终无迹可寻。
凤如卿片刻失神，突然觉得有些冷，这才发觉身上似乎没穿衣服，只简单披着一件外衫，身上感觉很奇怪，仿佛出了很多汗，而且有什么东西难受地纠结在下身，全身似乎有些酸痛无力，简直比练功过度还累，这种状况从没有过。
师芸姬沉默着没出声，好一阵才调整好声音，爹当年交给自己玩的口技，竟然有了用武之地。这些年自己从没用过，现在只能冒险一试，还好自己听过倾云公子的声音。师芸姬突然想起，不对！在明月楼那时候倾云公子和自己说过话，那个倾云公子不是自己，那又是谁？！是谁扮的？倾云公子手下的人，自己只只认识十年前自己一时心软救下的那个女人，其余人是些什么状况，自己并不清楚。
师芸姬先没深究，用倾云公子的声音问凤如卿，“凤公子，你怎么了？”师芸姬觉得别扭，而且怎么都还是有点不像倾云公子的声音，自己可以模仿鸟叫，男人的声音，却模仿不完整倾云公子的声音，他还用了什么手段了，师芸姬暂时不知道。但为了不让让凤如卿察觉，师芸姬有意模糊小声了些。
师芸姬能分析出大概倾云公子会怎么叫凤如卿，因为那是另外的她自己，她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却能轻易就知道那个自己会怎么做，怎么说。因为若是抛下师芸姬这个身份，自己会做的只有一种人，和爹一样的自在洒脱，和娘一样神秘莫测，笑看浮生。倾云公子，这个继承了爹和娘两个人的名号的存在，自己竟然没注意到，其实一开始就该明白，和自己绝对有关系。
“没事。”凤如卿道，脑中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在挡下那一剑之后，太多的东西模糊不清，但自己却觉得还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无迹可循。
师芸姬以为他是不舒服，就微微靠近，想弄清楚他的状况。
凤如卿在师芸姬靠近时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奇异香味，传闻倾云公子身带异香，但自己和倾云公子以前相处的时间里都没有闻到，怎么现在突然闻到了香味。
“你怎么了？”师芸姬担心□□还会有残余，伸手往凤如卿额头摸去，没有发烫，抓着凤如卿的左手脉象，也没有异常，应该没事了。师芸姬松了口气。“没事了。”
凤如卿对于倾云公子做出的举动有些觉得奇怪，因为这种举动似乎更像长辈对晚辈，倾云公子口中的没事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找路出去。”师芸姬道，“分开找吧。”师芸姬转身就往前方走，因为起初幻影之前，月光照亮这儿的时候，师芸姬看到了对岸，有大概四五丈远，那边有个洞口，如果不是幻觉，那应该是一条路。
凤如卿现在先考虑自己的衣服问题，只能靠估计往原来自己莫名睡着的地方回去，凤如卿走到原来的石台处，摸到自己的衣服，似乎还有湿意，拿起衣服时捻起了一缕长发，比自己的长，估计和倾云公子差不多，那就是他的头发了，难道除了自己在这儿睡过，他也睡过吗？自己衣衫不整地睡在这儿，他也在这儿，那是怎么一副不能入眼的景象，凤如卿只觉得不堪入目。
一样样拿起自己的衣物，凤如卿还摸到石面上有些异物，似乎有些粘稠还有股腥味。凤如卿觉得奇怪，总觉得那东西似乎和自己身上某些东西类似，似乎就是男子的那种东西，凤如卿脸上胀红，滚烫起来，觉得难堪。但凤如卿也不解自己怎么弄成这样？就算是以往出现过的一次类似状况，自己以为尿床，羞于启齿，但白羽却还是告诉了师父，师父还特地来过，检查了床被后说是自然而已，让自己别多想，并不是尿床，还说自己长大了，接着就离开了，似乎是自己十四岁的时候。
只是弄了这么多在这上面，凤如卿想想若是那样，只觉得后背发凉。如果那时候倾云公子就在自己身边，凤如卿简直不能想象那种状况，自己该是多污秽，无地自容，只希望倾云公子什么都不知道。
凤如卿还是决定用水洗一下自己的身体，正好这水似乎很暖，不管是汗液还是别的，都让一向爱干净的凤如卿觉得难受。在秋水宫的时候师父一直要求每日都要净身沐浴、更换衣物，保持身体和衣物干净，练功后都要随时更替衣物。秋水宫一直很讲究干净。
凤如卿刚刚洗好，就听到一声水响声，似乎很大，凤如卿有些担心，叫道，“倾云公子？”
“咳咳……”
听到咳声，凤如卿提起了心，穿好衣服循着声音过去，“倾云公子，你怎么样？”
“别过来。”师芸姬呵斥道，因为咳嗽而喘息不停。
但晚了一刻，原本不到膝盖深的水，凤如卿很放心地走，但突然脚下一空……砰咚一声，凤如卿就沉了下去，偏偏因为凤如卿在秋水宫长大，与世隔绝不会水。
“如卿。”其实刚刚才上岸的师芸姬慌忙又跳下水，循着水浪声找到了凤如卿，一只手扶住，拖上刚刚寻到的岸边。
凤如卿咳了几声把水吐了出来，“多谢你，倾云公子。”
“没事。”师芸姬淡淡地道，捂住嘴一咳却咳出了温热的液体，眉头轻轻蹙，心头暗暗恨道，凤如卿，你果真是我的煞星。
“你到底是什么病？真的没办法治好吗？”凤如卿关心地问。
“生死有命，不必强求。”师芸姬淡淡地道，“前面应该有路，我们走吧。”师芸姬很自然地牵起凤如卿的手。恍然想起他小时候，连路都走不稳的时候，自己牵着他，教他走路。
“师——父——”含糊不清的稚语，大眼睛盯着着不远处那一抹白影，充满了希冀和纯净的渴望。
“乖，就是这样，走过来。师父在这儿。”师芸姬拍拍手，摊开怀抱。这一年，秋水宫上下都惊诧于师芸姬为这个她带回的婴孩所做的事，喂饭，哄睡……这种秋水宫内没人会做的事，她似乎做得很好。
还不到一岁的凤如卿摇摇晃晃地走到师芸姬眼前，师芸姬把他抱了起来，再放下，握住两只柔嫩的小手，一步步后退，引他向前走，“来，如卿。走！”
“师——父——”凤如卿笑得像是朝阳下的露珠般纯净，往前一步，再一步，因为她的搀扶，那么平稳。
好一阵子，师芸姬抱着累得睡着了的凤如卿交给沁心，最后吻了下凤如卿的额头，沁心微微笑着，道，“小少爷越长越漂亮了！睡着了看起来真乖。现在小嘴还笑着，刚刚一定和小宫主玩很开心。”
师芸姬微微点头，轻抚着凤如卿的粉嫩额头，再轻捏着凤如卿睡梦中轻握的小拳头，睡梦中的凤如卿微微合了下小嘴。
这是我的如卿，师芸姬不自觉地勾起嘴唇。
沁心微微愣神，“小宫主，你笑了。”
“是吗？”师芸姬脸色登时冷彻，将凤如卿交给沁心，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