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三十八章 明月（1 / 1）
凤如卿再次从梦里惊醒，感觉这个梦和之前喝醉酒时候的很像，似曾相识，梦中的时候觉得很真，但如今来想却觉得不可能是真的，否则自己不会不记得，虽然是初记事的时候的事。
凤如卿察觉背后贴着的心跳，“师父？”师芸姬没有回应，凤如卿转过头，才发觉师芸姬的雪白的手臂还绕在他脖子上。师父怎么睡着了？凤如卿有些纳闷。
凤如卿小心翼翼地分开师芸姬的手臂，接着扶着师芸姬的头将她放躺下去休息。
师芸姬静静地躺在她自己脱下的白衣上，丝毫没有被惊扰，似乎睡得很沉。面具微微往一旁倾斜，但没有遗落任何面容，乌发散落在白衣和脖颈出，称着肌肤的皮肤更加如雪。
凤如卿低头去找被子，这才注意到师芸姬上身只有一件肚兜而已，心头一惊，忙起身别过脸,“如卿唐突，师父。如卿不是有意。”
师芸姬依旧没有回应，凤如卿思附了一阵，担心师芸姬会冷，闭上眼睛转过头，摸着被子盖在师芸姬身上，接着睁开眼，转身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心头平静下来，凤如卿才有些觉得奇怪。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师芸姬，心附道，以师父的功力应该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惊醒，但刚刚即使自己说话，师父都没有反应。
凤如卿很担心，考虑良久，微微拉开被子，拉出师芸姬的手腕把脉，脉象根本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昨天那么重的内伤都消失了，凤如卿不禁凝眉，就算恢复力再好，那种重伤也要十天半月，师父怎么可能一天之间就全部恢复了。
凤如卿目光落在师芸姬的面具上，瞥见面具下微微透出的血迹，凤如卿的心又是一提，伸手想拿下师芸姬的面具查看，但有有些犹豫。
“呜……”白霜突然叫了一声，跳到了师芸姬头边。凤如卿这才记起白霜还在，莫名被那叫声惊得心虚，迅速收了手。
师芸姬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看到凤如卿时闪过一丝吃惊。
凤如卿见师芸姬醒了，心底稍稍放心了，但也没完全放下，“师父。”
师芸姬眼眸微闪，嘴本来张开要说话但微微顿了顿并未出声，转头看向白霜，接着才转头对上凤如卿，没有出声，自己坐了起来，被子滑落，露出了胸口，肚兜也微微松散。
凤如卿不经意地看到右边靠近肚兜下的雪肌上有一个弯月图形，凤如卿莫名凝住了眼，但很快察觉，惊慌地转过脸,“如卿唐突。”
师芸姬看了眼凤如卿，依旧没说话，微微系好了肚兜，接着起身下床，随手一把扯过床上衣服，白纱拂过凤如卿眼前，微风起，白衣轻落，师芸姬已经穿好了衣服，发丝被撩起轻飞，腰带如同水蛇穿过后腰绕到前面，师芸姬双手轻拉依然系好，发丝才纷纷垂下，师芸姬系发的发带掉落，发丝散开贴着后背。
“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师芸姬说完转头对白霜伸手，白霜跳上了师芸姬的手。
“师父，你身体是否无恙？”凤如卿还是担心师芸姬面具下的血。
师芸姬看了眼凤如卿，那眼神和平日的清冷高傲不同，似乎有中不同的亲切，“放心吧，我很好。”
凤如卿起身道，“如卿快去快回。”
“不用了。”师芸姬抬手摸了摸白霜的头，白霜很惬意的低头，师芸姬又道，“我马上就离开了。”
“师父要回宫了吗？”
师芸姬不语，伸手出去，白霜飞起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落到桌上，师芸姬回头看着凤如卿的脸，很久淡淡地道了一句，“快了。”
凤如卿莫名听出了话中的伤感，有些诧异，甚至觉得自己错听了。考虑师芸姬的身体，凤如卿出于孝义，道，“师父还有事要办吗？可以的话，就由如卿代劳吧！师父还是早些回宫休养。”
师芸姬莫名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个好徒儿。是要师父早日金盆洗手，还是退位让贤？”
凤如卿忙解释道，“如卿并无它意。只是担心师父的伤刚好，奔波不利。”
“你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师芸姬似乎又是在笑。
凤如卿已经不能说惊讶了而是惊愕了。记忆里，师父从来不苟言笑，话少笑更少，像这样说这样的话，以前绝对没有。
师芸姬转身拉开了船帘，道，“白霜。”
白霜飞出了船，师芸姬也跟着出去，凤如卿怀着离奇的心思走出船。
师芸姬站在船尾，白霜歇在她肩上，亲昵地低头，师芸姬很轻巧地逗弄着白霜，对凤如卿道，“你早些回去吧。想必琴娘他们会不放心你了。”
凤如卿记得师芸姬那次和琴娘算是很不愉快，为什么她还会提起这个人，而且并无厌恶的模样。
师芸姬望了一眼漫山白雪，“接下来会很忙。”说完白霜扑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地往西方，也正好是秋水宫的方向飞去，转眼消失在遍野的白雪迷茫之中。
师芸姬如同飘起的花瓣一般轻飞向岸边，落地时一身白衣宛如雪花绽放，凤如卿跟着飞掠上岸。
师芸姬指着前方道，“你走吧。自己……保重。”师芸姬出了口气转过身。
“师父保重！如卿告退。”凤如卿最后看了眼师芸姬的背影，转头沿着积雪的道路离去，积雪几乎漫过小腿，凤如卿用轻功飞过。
凤如卿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后，师芸姬把双手背在伸手又仰天叹气，闭眼道了一句，“好自为之。”
凤如卿一直出了几座山始终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路上只有他自己偶尔落下的足迹，没有任何人走过的足印。看来这场雪之后，大雪封山的关系，还没人进山。
凤如卿出了雪山后，到了积雪的小道上，已经能清晰辨路了。
凤如卿不禁回望了一眼雪山，接着继续往回赶，不过百步远，却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的身影蹲在雪地里，手中拿着一根棍子在画什么，地上一系列古古怪怪的符号。凤如卿放眼看去，只有小女孩从前方路上走来的小脚印。
凤如卿不由得有些为这个小姑娘担心，要是进山迷路就麻烦了，上前道，“小姑娘。”
那鹅黄色身影吓得蹦了起来，连跑了好几步，才转头看着凤如卿，“你是谁？是人还是妖怪？”小姑娘模样很乖巧，应该不过八九岁，额间有一粒朱砂，似乎是点画上去的，一双大大的杏眼很是清灵，穿着一身大红百福字棉衣，毛绒的镶边衬着被冻红的小脸。
凤如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道，“在下是人。”
“哦！”小女孩拍拍胸口，似乎松了口气，但转而又有些抱怨，“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人了。”
“是在下不是，抱歉。”
小女孩左看看右看看，似乎确定凤如卿不是坏人，笑道，“你长得很好看，虽然比我爹差了一点，看起来，应该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凤如卿。”凤如卿还是第一次跟小孩子打交道，很多时候有些被她的话语出惊人。
“在上在下？在上为天，在下为地。什么在下？你们这些大人都好烦。”小女孩嘟嘴翻了翻白眼，“我叫明月，就是天上的明月。你叫我明月姑娘好了。”
凤如卿对这个十来岁不到的小姑娘有些不知应归，只得道，“明月姑娘。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我爹正好去办事了，我偷跑出来的。”明月很认真地道。
凤如卿也责怪，只是更加关心她一个人孤身，不安全，“你娘呢？”
“我正要去找她。”
凤如卿想了想，这满山积雪，而且天气依旧阴沉，万一再起风雪，这么个小姑娘，怕不安全，就道，“你娘在哪儿？如果近的话，我送你去吧。”
“乔家镇。”明月道。
“你要去乔家镇？可你刚刚来的方向正好就是乔家镇。”凤如卿这么一听说更加不放心这个小姑娘。
“啊？”明月转过身，面对她自己的脚印，大叫道，“我就奇怪，人家说我一大早就能到了，可我现在到了这雪山，根本找不到路。难道我错过了，”
“在下正好要回乔家镇，我们可以同路。”凤如卿总算放心了些，还好都是去乔家镇，可以送她去，以免她一个人不安全。
“好。”明月点头，“不过我很累，你背我。”
对明月这种完全得寸进尺的理由，凤如卿并没有多想就一口答应了。不过一个小姑娘，任性点也没什么。凤如卿蹲下身，“上来吧。”
“看着你会想起我爹额，因为你们都长得很漂亮。”明月趴到凤如卿背上，小脑袋靠在凤如卿背上，有些伤感却很自傲地嘀咕，“我爹他身体不好，不能背我，但会偶尔抱着我，给我说那些有趣的故事，他还经常很忙，没时间陪我，但我知道他很疼我。”
凤如卿点头，自己的爹娘呢？自己从没见过，如果他们在，自己会是怎样？即便师父不准提，但偶尔还是会想想自己爹娘，到底会是什么人？
凤如卿背着明月慢慢地走着，明月嘀嘀咕咕地说了很多话，但大概意思也就是她爹很爱她，她娘也很爱她，为了她好，宁愿不再见她，但个中理由，明月却说不清楚。每年除夕前，她娘亲都会去看她，而她一个人来这儿，就是要给她娘一个惊喜。
到了乔家镇，明月见到城门的大字才高兴地猛拍凤如卿的肩，叫道，“太好了，我到了乔家镇了。很快可以见到娘亲了。你放我下来吧！”
凤如卿把明月放了下来，明月转了一个圈，笑脸几乎要融化冰雪，对凤如卿道，“谢谢你，我去找我娘了。”
“你知道你娘住哪儿吗？不如我送你去吧，反正乔家镇并不很大，也会不需要很长时间。”凤如卿有些羡慕明月，有爹娘的疼爱，也很喜欢明月的开朗、孝顺，还有那一脸纯真的笑容，这种笑在秋水宫是没有的。
“不用麻烦你了。”明月忙摆手，“看你背我那么远，一定很累。真的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
“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应该还会有缘吧。”明月说完嘻嘻一笑，转身就跑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凤如卿默然愣在了这句话上，梦里那个人是这么说的。不过一个梦而已，不必多想。凤如卿挥去思绪，往明月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