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直面凌湘（1 / 1）

我和小妮从墓地回来的时候正是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周身被阳光给予的那份温暖包裹着，只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寒气我是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住，只能任凭它冻结每个神经末梢。

心思沉重，我们都不想回家，便携手在商业街闲晃，让身影映在一个一个晶莹的落地玻璃窗上。途径香奈儿*店的时候，我看见了凌湘。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和他并肩走出来，嘴角堆着柔美的笑容，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她也看见了我，愣怔了一下停住脚步。

我实在不愿意面对她，便拉了小妮加快了脚步。但是她却叫住了我，用的是“冰小姐”这样规规矩矩的称呼。

我不得已停下来，迎上她的目光。

小妮拉了拉我的衣袖，目光里带着探寻。“她是凌远川的母亲。”我轻声说。小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凌湘。

“你先回家吧，我请冰小姐喝杯咖啡。”凌湘对身边的男人说道。想必那就是她后来仰仗的助她蒸蒸日上的凌远川的继父吧。那男人拍了拍凌湘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转身走掉了，眼里那份宠爱，就像我父亲看母亲的目光一样。凌湘爱父亲到底爱到什么程度，竟能冰封那颗心不被这个男人温暖？

“我们走吧。”凌湘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不该选择逃避，便辞别了小妮，随着凌湘的脚步进了一家咖啡厅。

凌湘果然是大手笔，就连请我这样的小角色喝咖啡进的最上档次的咖啡厅，一杯咖啡昂贵得让我觉得喝下去都是罪过。

“没想到我们之间还会有这样的情景。”她幽幽开口。我不回应，只是无聊地搅拌着咖啡，心里微微地打鼓。“你恨我吗？”她继而问道，语气突兀，带着几分高傲。

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她，然后扯开嘴角露出一丝算不得笑容的笑容：“你恨我母亲吗？”

她微微一怔，嘴角渐渐泛出一丝自嘲的微笑，缓缓垂头，动作优雅地翻搅着刚刚加了糖的咖啡，与我印象中盛气凌人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我终于知道你有多恨我了。”她说。我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为什么不问我恨不恨你父亲？”她沉吟片刻又问。

“因为我知道你爱他。”我毫不留情。我知道我这一句无疑是狠心撕开她心尖上结痂的伤口，然后再撒上些盐。

她睫羽轻颤，抖落几分悲戚：“你和你母亲一样，不动声色就赢了一切。”

我搅动咖啡的手明显一滞，心里鼓动着一丝愤怒。我将目光死死锁在她脸上，希望她看清我的怒意。赢在她眼里是什么？是占有？我冷冷一笑：“你一定想不到吧？因为你我输掉了最珍视的东西┅┅”说到这，我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感情。有些东西，我不该再碰触，一碰就是罪过。

“你为什么不求我成全你和远川？”她似乎对一切都很了解，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指的是什么。

我又笑了，不是刚才的冷笑，而是一种嘲弄。“你的儿子你应该了解，如果我想和他在一起，你的阻挠有什么意义呢？”我表现得从容坦然，起初心里的忐忑早就消散不见了。

她不置可否，喝了一口咖啡，做出细细品味的样子。

“让我猜猜看。”我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揪着一缕长发打着圈，态度里是三分不屑与七分挑衅。“你曾经以为看着我父亲一败涂地你会很开心，可事与愿违，你现在过得根本不快乐，也是啊，支撑了你二十几年的精神支柱就这样瓦解了，可能连生活都觉得索然无味了吧？”

她看着我，眼里一点一点燃起怒意。我以为她会反唇相讥，却不想她的眼睛很快就恢复先前的那片落寞。“如果我说我一直知道你并不是冰赫的亲生女儿，你意外吗？”

我心脏骤然一紧。她一直知道事实的真相，却还骗凌远川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达到伤害我从而间接报复父亲的目的？想到此，我心里暗恨她的狠辣。“我想，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你才纠结于这段怨恨不愿放手吧？”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了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抛弃了已有身孕的自己，这远比单纯的离去杀伤力更大。

凌湘眯起眼睛，略带赞许地看我。“我儿子放不下你，也情有可原。”

她如此说，倒是让我始料不及。我本以为她请我和咖啡只是想奚落一番看我笑话，如今这种情景，我倒是不解了。

“冰小姐，我把儿子当成复仇的工具这么多年，着实亏欠他太多。”

“所以？”

“我请求你回到他身边，给他幸福。拜托了。”凌湘卸去最后一丝女强人的伪装，恢复一个母亲该有的姿态，显现出几分可怜模样。

我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你今天请我坐在这里┅┅就是这么目的吗？”我的声线有些颤抖。她不难看出我情绪上的波动，更加恳切地点了点头。

一手将我们拆散的人竟以如此谦卑的姿态奢求我回到过去，这真是天大的一个讽刺。我低下头，手上戒指的光泽直直逼入眼睛，有些刺痛。“咖啡喝完了，我先走了。就不说再见了。”我起身欲走。

“这么坚决吗？”她仍抱有一丝希望。

“对不起，我没你那么执着，该放下的我自会放下。”说完我便不加迟疑地离开了。

这一切，来得已是太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