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友情困境（1 / 1）

我和小妮的关系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僵局。所谓僵局，不是我们不再一起进进出出，而是我们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让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相处。尽管很想问她为什么以前拒绝了凌远川现在又说喜欢这样的话，可我却开不了口。我突然觉得，身边这堵墙，显现了倾颓之势。

艾宁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我与小妮之间的异样，对于她的询问，我闭口不答，还在装胡涂。但我知道，艾宁那么聪明的人，我是骗不了的。也正因为聪明，艾宁没有再三追问。我们三个，不知怎么，一起走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竟然是各怀心事，彼此之间拉开了好远的距离。

不过，到还是有两件喜事。

我不知道秋纪白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才敢找我表明心迹的，我只知道，我的回答简短直拔，那就是我不喜欢他。秋纪白不是那么死缠烂打的人，他是笑着转身离去的，之后就和艾宁在一起了。我相信，他对我的这些喜欢，一定抵挡不住艾宁的猛烈攻势，早晚都会溃散。而艾宁，才是那个适合陪在他身边的人。

还有就是关于篮球队的事。今年的校园联赛将在五月初举行，我们这些后勤的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人少，事杂，但却很快乐。我们鼎新高中的校队，终于可以出现在联赛的赛场上了。

而我和凌远川，依然躲在阳光下，每晚在小区里偷偷地见面。

我对他说，我爱你。

当我说出爱这个字的时候，我就明白它有多重。也正是因为这个字，才有了我后来的痛不欲生。

时光飞逝，上学的日子日复一日警械地变作过去，搁浅在记忆里。校园联赛悄然而至，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突然有了一点活跃，我沉重太久的心脏得到放松，变得轻快起来。

我抱着一迭新定制的队服，按名单上的尺码给各个队员送去。大课间时段，教学楼里的学生很少，几乎都响应学校的号召到操场上运动去了，我只能把队服放在各班的讲台上，让他们自己认领。一路下来，竟有些汗流浃背的意思，真是太缺少运动了。在球队启动名单里的一共十二人，还有五个候补队员，我送完十二人的之后正巧路过卫生间，就想进去洗把脸凉快一下。

“艾宁，真是羡慕你和冰思炎啊！”

“羡慕我们什么？”

“有唐小妮那么好的朋友呗！她那么有钱，又那么大方，我看她没少给你和冰思炎好东西啊！有这样的朋友，不知沾了多少光啊！你不知道，那次她送你的那个包，我看得眼睛都要绿了！梦寐以求的牌子欸！”

“我并没有要过她多少东西，那次不过偶然罢了，我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包，你想要的话，今天晚上咱俩一起走，我回家拿给你。”

“别呀，人家给你的，我可不要。有钱真好啊！”

“有钱就了不起啊？就算她将来靠着家里的财势上了好大学，一样是除了花钱什么都干不好。”

“艾宁，不对呀，你们这么好┅┅”

“好不好不是你们外人说的。她把我和炎炎当乞丐了吗？我们用她的施舍吗？”

我怔在原地，看着艾宁并肩和一个班里平素不怎么来往的女生一起走出来。刚才那些话，落在我的耳朵里，句句都像带刺似的，刺得我心疼。我们是好朋友啊，是朝夕与共、不分彼此的，艾宁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呢？小妮从来没有把我和艾宁当成乞丐啊！她从来不是在施舍啊！

“炎┅┅炎炎？”艾宁一脸惶恐地看着我，双手沾着水，不安地绞着衣角，脸一阵红一阵白，面色十分难看。

“艾宁，我历史课的笔记还没整理完，先走了。”那女生识趣地离开。

我看着艾宁，突然对友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我们整日所见的和善灿烂的笑脸都是面具吗？那笑容里隐藏的是伤人于无形的利刃吗？

“你都听到了。”她一笑，几分苦涩悄悄爬上嘴角。她向前走来，我蓦地后退，感到很害怕。她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我的心里话吧。你知道吗？我没有那么好的家世，父母都是从农村里走出的穷苦孩子，现在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人。我们家很小，日子过得很紧巴，父母没有能力供给我好的吃穿。你体会不到吧？你不知道我有多么自卑吧？小妮家里那么有钱，有钱到一个名牌包可以随随便便送人，完全不用担心学习，想不上学的时候就去酒吧喝名贵的鸡尾酒┅┅你也不差啊，爸爸是那么有名的建筑师，妈妈也是高级白领┅┅在你们面前，我什么都不是啊┅┅你知道上次小妮把她的包给我的时候，她的语气让我多么受伤吗？”艾宁声音颤栗，眼眶微红，肩膀微微发颤。

我沉默着上前，将艾宁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她伏在我的肩头，嘤嘤地哭起来。我终于明白一句话：越是亲密的人越能在无意中深深中伤你。我们三个，凭借着单纯的友情的指引走到一起，却因为这些我们本以为不是障碍的障碍伤了彼此。

我们都没有错。可是，错的是什么？

我叹着气，将视线投向玻璃窗外高远的天空。那片纯净的湛蓝，不知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是有形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