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番外（燕铁衣篇）•54（1 / 1）
“我要去！”她倔强地看向我，“没有人伤害我的家人不付出代价。”
看着她的眼睛，知道无法阻止。“好吧！但我不会同意你当诱饵。”
“我自然不会！”她神色一松，笑了起来。
想过很多次为什么黑图腾教要抓她，也想过这或许只是佟双青个人的意图。但是在知道圣女的含意后，仍是忍不住心头腾烧的怒火！
这些人居然是抱着这些淫邪的恶意！
白飘云和白媚想帮我们，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确实比我们更熟悉老鬼河和大王庙。
“魁首，这个白老似乎挺中意你的。”长牧传音笑道，“狼妞倒是性格爽朗，是个不错的姑娘。”
本来这次是准备带道元他们过来，但长牧放心不下，安排好社里的事情后，一定要亲自跟着来。
“我家夫人在这方面倒也聪明，也发觉了呢！”长牧怕我情绪不稳，一直想让我放松。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没有时间去焦虑这些，不是吗？
来到老鬼河，很快便遇上了第一个对手。“圣女，你来了？”见我们识破，樊大空也不急。
“你们都认识我？”杨语妮皱眉。
“佟使画了你的肖像。”樊大空轻浮地笑道：“圣女，来，我带你回去！”
冷哼一声。佟双青倒真是费了功夫，居然还画了她的画像。
“魁首，佟双青好像有些不对劲！”陶昂因为急着照顾震宁，没与长牧细说。这会儿，他已经发觉了不对。
“他恋慕你家夫人。”冷淡地道。
“我看是更喜欢夫人的能力吧，否则也不会想把她弄成人尽可夫的圣女了！”长牧传来的声音冷硬。
微微摇头，我印象中的佟双青不会这样做。但是显然连杨语妮都有些拿不准现在的佟双青究竟是怎么想的，因为她甚至不敢肯定佟双青是不是要抓她回去。
为了从樊大空口中套出些线索，白飘云父女演起了戏。一场我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反感的戏。黄泉使者！
下意识地靠近杨语妮，搂住她。果然，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她却是在笑。
“死后真会是这样吗？”她有些疑惑地问。
“不知道！”不想知道，更不想她知道。
“我倒觉得生前的痛苦更加令人绝望！”她微叹。
“不管如何，活着便还有希望！”她明明知道这些的，为什么忘了？
“这个女人不但是运气好，就连命格也奇特！教主用教内奥秘卜算一番，发觉根本无头绪，且气机紊乱，天地间元气也翻腾了起来。”樊大空迷迷糊糊间，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只觉得怀中的她一颤，随即往我怀中缩了缩。
心中泛起杀机，无论他们是装神弄鬼，还是真的神通天地，我都饶不了他们！
“杀了他们！”长牧的杀意也传了过来，“魁首，凡是知晓此事的一个也别放过。”
闭了闭眼睛，“先看看再说！”普通教众倘若不是罪无可恕，控制起来便行。
长牧轻笑，冷森森地道：“还是魁首心软，但这件事你不要太过阻止我。”
“长牧，”艰涩地道：“就当是为她积福。别造太多杀孽！”我们身上背的血腥已经够多了，别让她的担子也这么重。
长牧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接过樊大空抛出的幻乐果，放入怀中。这个东西或许还会有其他用途，此时不宜毁掉。
赶到那个小店中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掌柜儿子的袭击突如其来，待到反应过来，正欲一脚踢开他，杨语妮已经一把拉开白媚，空手握上了匕首。
匕首反射着乌光，有毒！
胸前的积郁越来越沉，压得我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拉过她的手细看。
手套！我在出门时为免她再受伤，便给她带上了这双由雪山天蚕丝织就的手套。手套很坚固，虽不是百毒不侵，但也非一般兵器能伤害。
我忘了这件事。
“你没事吧！”长牧悄悄扶住我。
惨然笑了笑，微微弯腰，下意识地缓缓胸口的疼痛。“没事！”拂开他，“我去追击敌人，你保护好他们。”
“还是我去吧！”长牧哪里肯。“你现在不适合去。”
沉默，站在原地。
“你小心些！”见扭不过我，他只得同意。
跟着达心追了出去。心中微惊，他的轻身之术好高！安静的夜间，达心的身形便有如一头怒鹰般逆风飞翔，隐约能以看见他的衣袍拂动。每一次拂动，他便又掠跃出去好远。
毫不放松地衔尾疾追，风呛得口鼻间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窒重。
蓦的，达心竟在前面停住了脚步。他缓缓地回转身，冷静地看向我。
有计！
果然，达天与达人正在这里守候。
“阴负咎如今可还活着？”冷淡地问。
达天大笑：“问的好！姓燕的，那个姓阴的孽障已经进入格腾里沙漠正往大王庙方向押送中。放心，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因为他还要等着你们！然后本师法亲自服侍各位超脱苦海，再证来生！”
微微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太阿毫不犹豫地出鞘，荡开达人三尺长短、乌黑油亮的焦钢穿心梭，达天银光璀璨的大链子有如怪蛇兜头罩脸地卷来，达心的缅刀抖劈若虹。手中的太阿像炸碎了的琉璃球般，晶芒向四面八方射弹，一时间，耳中全是密接震耳的金铁撞碰声。
他们都会密宗的迷踪步。在脚步起落的交替间，违反着力道的惯性移动，变化复杂诡异，速度快如电闪，再配合上诡异的攻击，确实令人防不胜防。难怪负咎也被抓走了。
冷冷一哂，挥舞着太阿与照日幻化成一道滚桶似的光柱，与劈落的大银链、暴刺的缅刀和阴毒的穿心梭硬生生相撞！
芒彩炫动，火花四扬，轻雷般的交集声响起来后，突然归为一片寂静。
站在原地，冷漠地看向他们。达天的面颊、胸背，赫然纵横交列著十七条伤口；达心法师贴地滚移，他的一只左脚早不知去了那里，手上的缅刀更是缺痕斑斑，反倒似一把齿锯。至于达人，他大概没机会再喘息了。
冷汗在额旁滑落，“各位法师，还要再来吗？”
“我以黑图腾教的图腾赌咒，燕铁衣，我要你永生不得转世！”达天怒吼，庞大的身形打着弧度带着达天一同掠走，留下达人的尸身。
风势陡强，吹刮着大地。静静地听了一阵子，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人在旁边，这才轻轻张嘴。一口乌紫的瘀血喷出，溅湿了前面的泥地。用衣袖拭去唇角的血渍，缓缓将太阿归鞘。
胸口伤势看起来颇重，但吐血只是将我之间积郁胸前的内伤逼了出来。知道杨语妮落崖后，气息萦乱引发的内伤。
顶着风向野店走去，没有试图去掩饰举步之后的血足印。天亮之前，他们是不会发现的。
在我们被抓住前，负咎暂时安全。我想，现在有时间好好地和她谈一谈了。
“紫金丹就一颗，为什么不留着？”看到我的伤，她担忧地把我拉进内堂。
“我去看看还没有敌人。”长牧开始找借口要带白飘云父女出去。
白媚有些不解：“外面还会有埋伏？”
白飘云语带笑意：“听大领主的没错，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
“太可恶了，瞧我怎么整治他们！”白媚果然怒了，气冲冲地就出去了。
“速度快些！”长牧传音，“我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外面站着！”
轻哼一声。
“担心了？”瞧着眼前那个忙得团团转的人。“你跳下山崖的时候，徒手握住毒刃的时候可想到我也会担心？”
听得我语气不对，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我。
“为什么？”难掩心头酸楚。
“我不会有事。”她看着我的眼睛，突地整个人一颤，别开。
“你还在介意，是不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着，“你还在介意我与江萍的事，是不是？”
她向后退一步，大力摇头，“不是的。”
“你觉得我动心了，是不是？”一把抓回她。“你根本不觉得我会喜欢你。”努力吸口气，想顺畅又开始郁积在胸口的伤势，“所以，你一直对我有保留！表面上看，你是在全心全意为我付出，做任何事前都以为我的立场为主，实际上一直有所保留。你从来没有让我真正地进入过你的内心。因为你打从心底就不信任我！”不相信我会爱她！
“你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你只是在等着，等着有一天我会对你说，对不起，弄错了。”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黯哑，“你一直不能原谅我，即使我努力地向你表示这只是一个误会，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一瞬间的失神，你仍是不肯信！”
轻咳一声，咽下已经在喉间的血。拉高她的袖子，看着她白皙的手腕。心头的暴虐再也控制不住，狠狠地一口咬了上去，“我总跟自己说，是我之前伤你太多，是我强迫你留在我身边，你只是痛得狠了，怕了。再等等，过些日子你一定能想明白。”事实证明，我错了。
“真是可恨！”很恨！恨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脑海中，竹叶的婆娑声还在冰冷地回响。颓然地发现，因为我，她已经忘了之前对生命的执着。震宁曾经很悲哀地说，这是她的人生，她不该为别人这样活着。这个时候想起这句话，才明白其中包含了多少的无奈与无力。
胸中的苦涩混合着她血液的味道，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稀罕你那些所谓的顾虑，我要你为我活！就算被掳走，就算可能会受辱，我都要你心中想的念的都是我！不许说累，更不准放弃我！”
别放弃自己，更别放弃我……
她傻傻地看着我咬着她一口又一口。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我知道你！打从听到你的名字开始，我就知道你。你一直存在我的记忆里。”
心中一沉，绝望泛了起来。这就是我刚开始觉得怪异的根源。一直都奇怪，她没有太多好奇心，为什么会跟在我身后。她不是个喜欢追逐强者、迷信强权的人，更不是莽撞得置自己生命于不顾的人！
她说过知道我，原来就是这样的知道！我从来不敢问的原因！
以为自己会笑出来，最终只能勾勾嘴角，连笑容都做不出来。
“我一直不敢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都会是个梦。”
梦吗？原来这只是一个梦？惨淡地看着她，原来都是错觉。
强行把咳嗽压下去，好像伤势又要复发了，方才因吐出淤血稍微好转的伤势。
现在，我是不是不该再勉强她，如果她想离开……
有些茫然，我可以放手吗？一年前，我不会犹豫，虽然当时就舍不得她走。但现在呢？
撕裂般的疼痛在胸口浮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要从体内扯出般，比皮肉之伤更让人难以承受。
“我现在知道这不是梦！”她掰过我的脸，定定地看向我。“虽然不是故意，但是我们应该扯平了。”她轻声道，带上了浓重的歉意。“你伤我一次，我也伤你一次，我们扯平！”
所以……
喜悦像是被人抓住洒出一般，铺天盖地。从发间到指尖，每一处都能感受到。
“燕铁衣，我爱你！你呢！”这是第一次，她以这样强硬的态度对我，向我要求平等。
才一张嘴，又忍不住咳了一声。方才还陷入谷底的心缓缓回暖，就像是被一缕阳光照着。她喂给我吃的丹药也发挥了作用，胸口的沉闷在渐渐消散。
看着她，轻声道：“我自然是爱你的！”我一直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