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番外（燕铁衣篇）•55（1 / 1）
听得有人走近，正要放开她，却又实在不想离开这片温暖。
长牧掀帘，“夫人方才怎么了？是不是之前还是受了伤？那个匕首毒性颇怪，要是有事……”看到我们相拥，他吓了一跳，赶紧躲出去，顺口将责任推给了白飘云，随即传音：“魁首，你不要吓唬老人家行不行？”
笑。“谁让你进来前不说声。”
“你分明是故意的，”他气愤地道：“我哪躲过你的耳朵！”
“非礼勿视，这也能怪得了我？”
他顿了顿，声音也轻松了起来。“没事了吧？”
“没事了。”轻笑。
“都说情深不寿。魁首，你可别学这些歪理啊！”长牧的笑声中隐隐带着担忧。“我就怕你这样！你不会抛下我们不管，只会苦了自己。”他叹道，“这小丫头跟你之间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得好好地打熬一下她的筋骨了。这次真亏得她命大！”
只是嗯了声。
“你可别心疼！”他带了些警告，“她本来身子骨就不大好，若不是练武强身，想必会更糟。这也算是为了她好！我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找来本修身养气的功法，恰好可以配上你教她的。”
“我又没说什么。”没好气地道。他是为我好。
“就怕回头看到小姑娘身上有伤，你自己找借口带着她跑得远远的。”
哭笑不得，“别把我说得这么没原则。”
他嘀咕道：“明明就是这种人，还不承认，要不夫人怎么从不让你好生教她。”说起此事也是奇怪，她宁可被长牧骂得灰头土脸，也不让我教。
想到这里，突地笑了起来。她不喜欢我教她，是因为她会发呆。看着她发呆的模样有趣，我经常不会打扰她，最后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学成。
有一次问她为什么，她忸怩了好一会儿才说：“屠大叔怎么说也是胡子一大把，什么都不如他也没什么。可一看到你这张脸，”她愤愤不平地道，“只会让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赶到青林屯时，遇上了韩忠光。有他在，我们对黑图腾教会更熟悉一些，可是此人颇有些古怪。他与其他人一样，知道杨语妮的身份后便开始了犹豫，但他的犹豫却带上了思忖与打量。
与长牧对视一眼。
“这小子有心想叛，”长牧冷笑，“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吗？”
“不，他很聪明。”摇头，“到青龙社，他也不过是从低阶做起，跟着杨语妮当亲兵岂不前途更明朗。”有心者自然会知道杨语妮究竟有没有自己的势力，更何况是这些已经把她的底子摸清楚的人。
“头上无毛，算盘倒是打得精。”
微笑，“这下我们倒是省了很多事。”
“也不急，”长牧森森地道，“让我先过滤一遍，别放了些居心叵测的家伙进来。”这种事他最擅长。
不去阻止杨语妮，任由她在韩忠光面前建立威信。看得出来，韩忠光对她也有些惊讶。这些时日的有心培养起到了效果，她思维紧密、反应快捷、处事果决，看得长牧都忍不住感叹：“果然是我教出来的，震些小角色倒是不用帮她操心了。”
笑了笑，手上没停止帮负咎裹伤。“陶昂若是知道你这番话，定要与你决斗！”
“她担得起这个称赞！”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在沙漠中干熬了一大半天的负咎外表憔悴异常，但仍是精神弈弈。
长牧凑上前来打下手，“真是难得！连咱们家的木头也有想明白的时候！”
负咎身上伤痕累累，血迹干涸，最后只得打湿再慢慢撕下。虽然他脸上看不出异样，但从他肌肉不自主地紧缩便能知道实在有些难熬。
“她跳崖时的果断倒真是让我意外。”打从他接过杨语妮手上的啸天网，并道了声谢开始，就代表已经承认她了。“虽然此举难免会让魁首伤心，却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胡说什么！”长牧轻斥。
负咎抬眼看我，眼中平日的冷漠退去，满载着情感。“那一刻，我是感谢她的。保全社里、维护魁首，甚至能护住自己。”
“那是九死一生。”长牧摇头，“倒不如一开始便被掳走。”
负咎冷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迹，“你觉得她熬得过这样的大刑？”他看向我，“抑或是，魁首觉得能接受她有贞洁方面有任何的差池？跳崖虽险，但崖下有青竹，已然有二分之一的生机，再加上我的啸天网，更是增了不少赢率！”
“若是死了呢？”长牧冷着一张脸。
“死？”他笑笑，“她若是死了，我定然屠尽这个邪教替她报仇！”
“阴负咎！你能不能闭嘴！”长牧怒斥，“若是真是如此，杀再多人又有什么用！”
“有些东西，比生命要重要的多！”负咎毫不动容。
听着他们这一句接一句的话，有些气粗。困难地勾出一个笑容，“长牧，负咎才回来，你又与他争论什么！”
“这老小子就是一根筋！”长牧气恼归气恼，手上的动作却仍是轻柔，“咱们是咱们，他又何必让夫人也与我们一样！”
“她嫁到青龙社来就应该想得很清楚，”负咎仍是冷冷地道，“不，从她和杨震宁进入青龙社就该知道，他们就必须要遵守某些事情。”
“负咎，”阻止被气得大怒的长牧冲他发脾气，艰涩地道：“这些必须要做的，由我一个人承担行吗？”
“魁首与其问我，倒不如说你能不能容她做的到。”负咎的话近似尖刻。
我可以吗？我从来都不想她受到这些伤害，不想她有一分的危险。可是我做的，却是把她一步步拖入我的血腥里，然后越陷越深。现在的她不但跟我们一样，染满了双手的鲜血，卷进了叵测的阴诡中，甚至还要求她，无论如何都能保住性命。
对她而言，对青龙社而言，这都是残酷又残忍的要求。我明明知道，这样对社里会造成多大的打击，她可能会因此经历多残忍的事情，更清楚这个要求会让多少兄弟因此而担心我。
悲哀地发现，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因为我什么都要！
……
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她能活着。只要还能留着性命，一切都不晚。所有的伤害都能随着时间而抚平，纵然伤口会狰狞淋漓，它始终还是会痊愈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听到它带上了愧疚，也带上了软弱。“如果我说，我希望能这样呢？”如果我想这么自私，大家能容我这般不清醒吗？
负咎笑了，声音像是被压过般嘶哑难听。“魁首不觉得累吗？”
“贪心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一直都很清楚。”将水囊递过去。他狠灌一口，接过，也喝了一口。这是在那个发黄的水塘里灌来的水。虽然有些浑浊，但是没有异味的水，却让我品出了苦涩。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将来，我们或许会遇上更凶险的事情。我当初强留她在我身边时，已经明白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
“难得看到魁首这般任性。”负咎再次笑了起来，声音仍是那般难听，却透出一股暖意。
“你这家伙！”长牧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出来。“当魁首是犯人吗？”
“魁首身上有伤吧？”他瞄了我一眼，“气息到现在都不够稳定，但观魁首动作，胸前的伤并不算太重。以他的功夫，能影响他至此的，就只有夫人了。”
长牧啐了一口，“一双贼眼，什么都瞒不过你！”
怔怔地看着他，感受着那种近似冷硬的关心。“我可以？”可以这样不理智？
负咎摇摇头，“累了就歇歇吧。有什么事，还有我们。”他正颜道：“无论我有没有承认夫人，她都是我青龙社的人。我赔上性命也要护其周全。”
……
他被擒，也是因为在尽其所能护着杨语妮吧。我早该知道的，从他的啸天网在杨语妮身上时就该知道的。
无言以对。微低头，掩饰地耙了耙头发，胸口憋的那句感谢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便能表达。
长牧忍不住一拳捶向他的肩头，在碰触的时候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你才回来，就生呀死的说个没完，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他呵呵直笑，“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从你这个木头嘴里听到几句好话！”
负咎没接口，只看向韩忠光，“这个小子怎么回事？”他也发觉了隐情。
长牧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直默默跟在杨语妮身后的韩忠光一眼，“你说呢！”
负咎冷笑，“若是大哥懒得动，要不让我来？”
“你那是下死手！”长牧赶紧阻止，“回头还能剩下几人，交给我就行了。”
“也行。”他爽快答应，但却朝韩忠光抬了抬下巴，“但这个家伙要放在我那里历炼一段时日才行。”
“啧啧，估计出来要脱掉几层皮了。”长牧同情地道。
韩忠光感觉到我们打量的眼光，下意识微微一缩。
长牧笑出声，“这个光头小子挺敏锐的，比另一个强。难怪咱们大执法抢着接手！”他瞧了瞧我，见我还是沉默，不由笑道：“魁首还在害羞吗？想当初你拍着胸脯让我们跟着你的时候，怎么不见现在这副模样。”他挑了挑眉，“说起来，这些年你倒是性格越来越内敛。你那功法没问题吧？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忍不住笑骂：“胡说什么！”
“没事就好！”他摸摸胸口，“老四你是不知道，李大夫因为夫人的身子足足愁白了几根头发，总是怂恿着我劝说他们要注意些节奏，让魁首别太生猛了，万一又把咱们夫人给吓跑了，这出门几天的，又要重新诊治，他那药方又得变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