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番外(燕铁衣篇)•36(1 / 1)
“你笑什么?”贾致祥看向我。
收敛住笑意,“贾先生,你只是留着这两株异草作预防,并非一定会使用。你的病情很轻,在转趋严重之前,相信尚有其它药物可以化解,甚至将来是否能够发作亦未可知,就算真有不幸的一天,你还保有另一株鹤涎灵芝及时挽救。而我的朋友却已命在旦夕,贾先生,只有你能救他。”收敛住脾气,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贾致祥冷冷地道:“东西是我的。”
苦笑道:“当然。”
他狂傲的道:“所以,我要送要卖,或不送不卖,甚至毁了它拿去喂猪喂狗也全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深深地吸口气:“贾先生,我可以出价一万两纹银向你收购,再高点亦无妨。”
他大笑,鄙夷地道:“一万两纹银?那是多大的一个数目呀?可叫我开了眼界。”周围的哄然大笑。“燕瓢把子,麻烦你从我这金玉堂走出去瞧瞧,随便哪样摆设也不止一万两。原来在青龙社眼中,在你燕瓢把子眼里,我贾致祥的东西就只值这点钱?”
“坐井观天的家伙!”
“说是引领着黑道,难不成那些人都是叫化子转世投胎?一万两,真的很多,就比我的月俸多上那么一点点!”
“燕瓢把子,青龙社真的不需要化缘吗?大爷,不如你救济救济他吧!”
没有动怒,更没有反驳,只是冷漠地看着众人,那群笑得前俯后仰的人。“贾先生真的不再斟酌?”
“当然!”他还是抑不住笑意,“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见过很多不可理喻的人,贾致祥是个中翘楚。“江湖中人虽然不乏贪婪自利之辈,但是,贾致祥,你的品德却并不高于这些人!”就算他没有同情心,不愿卖我异草,也犯不着做得如此不留余地。
“你敢骂我?”贾致祥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像你这样的人除了暴力和不可理喻还有什么?今天你不过是自取其辱,还敢有所怨怼!”
弯起嘴角。就像杨语妮说的,夏虫不可语冰。我坚持的又岂是他能知道的。他确实曾经救助过许多贫苦无依的人,但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是真善。做得到的事去做了,远不如做不到而竭力去做更有意义。贾致祥的人生观是建立在财富上的,他的一切和金钱都分不开,他也习惯了用金钱去衡量万事万物。所以当我提出跟他购买鹤涎灵草时,他会笑得不可自抑。因为我没有他有钱。
马修宏的一条命抵不过他可能出现的风湿与中风,因为他害怕自己再也使用不了这些令他自傲的金钱。
许是被我的杀意惊到,管恩昌,斑怪、邪丑不再大笑,他们围住了我,而那四个红脸大汉却紧紧地站在贾致祥身边。
“干什么?想在这里动手么?”淡声问。
“这要看你的了。”管恩昌阴沉地道。
“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今天我是有求而来,自然不会对贾先生不利。”看向贾致祥。他下意识一缩,随便挺直了背。“但是下次我来就不会再如此客气了,贾致祥,你可得当心了。”
听明白了我的威胁,贾致祥气得发抖:“我等着,燕铁衣!”
挥挥手,冲他灿然一笑,“贾致祥,见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暴力和不可理喻吗?我表演给你看。”说罢再也不回头,径直走出五全山庄。
侧耳倾听,果然没人敢跟着我。一路行回客栈,隐忍的愤怒才暴发,在看到杨语妮的那一瞬间。不想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帮我清理,帮我端茶送水。
“要先用饭吗?”直到忙完了,她才小声地问一句。
有些失笑,这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又不是你的错,干什么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没人说过你不笑的时候其实很凶?”她看了看我,略带了些抱怨地道。
有些岔气,她确定是在劝解我?
“现在准备怎么办?”她看向我,眼睛中带些了然。
“抢!”冷哼一声,心头却是有些疲惫。跟贾致祥这种人计较实非所愿,就算真的抢到了鹤涎灵芝也胜之不武。他招来的那些人虽然不乏高手,但我并没放在眼里。心中耿耿于怀是另外一件事。不想以这种手段,却总是避免不了这个过程。
“过来!”向她招招手。
她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走过来。拉住她,让她坐在我的腿上,拥着她。
如果是普通人,想必会再三上门恳请吧?苦笑,但马修宏没有时间再等,更何况贾致祥如此直白的侮辱青龙社。
苦笑,是的,我是在找借口。贾致祥可以辱骂我,但我绝不容许跟着我的兄弟也受到这样的鄙夷。尤其是被那群用金银珠宝将脑袋塞成一团坚硬的五彩浑球侮辱。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杨语妮靠着我,轻声问。
“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她当初跟着冷凝绮劫道儿的时候,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不肯开口询问。瞧着有趣,也不曾跟她解释。冷凝绮素爱看戏,自然也不会主动说破。骆志昂是后来才来,不清楚她其实不明白。于是这事儿就一直搁着。
“我记得你刚开始的时候,并不认同的。”
她看向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怎么知道?”
“冷凝绮也知道。”
“那个时候你果然是在看我笑话!”她很生气,要站起来。
固定住她,不让她离开。“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没想过去掩饰过往。
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没用,恨恨地转头瞪我:“为什么不早些跟我说?”
“说什么?”奇怪地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冷大姐其实有遵守行规。”她咬牙。
“你又没问过。”理所当然地道。
她哑口无言。
轻笑。当然,我那时也抱了些不怎么说得出口的小心思。只是想让她离我远远的,即使对我失望也无所谓。
“我阻止过冷凝绮。”
她很快反应过来,“是那晚?”
是的,她发现我破绽的那晚。“之所以阻止冷凝绮去劫致远镖局的镖,是因为我认识致远镖局的总镖头杨保义。他今年只有二十七八,从贫苦艰困中起家,肯上进,肯奋斗,脚踏实地,忠诚坦率,做事光明磊落。七年前,当他尚未开创致远镖局的时候,在济南府因为打抱不平而开罪了当地的一帮恶霸,几乎叫那帮恶霸杀害,是我碰上了替他解围。自此以后,他以益友视我,却执弟子之礼,每年来岭上探视问安并报近况。但他却从不求依赖我,更未曾和人提起和我的这层渊源。我几次要在财力物力上支助他,他都不肯接受。杨保义虽然创办了致远镖局,却依然并不富裕,轻财好义,整天仍在生活上挣扎。”
杨语妮忽地红了脸。
奇道:“怎么了?”
她打着哈哈,“难怪难怪!这事冷大姐后来知道了吗?”
“嗯。我后来向她解释过,也留下过补偿的银两。”
她愣了愣,低咕:“我说冷大姐为什么在信中跟我抱怨,你要不就多留些银两,要不干脆就别给。说什么那张银票不多不少的,害她都不知道是还给你,还是自己留着。”
无语。我留了五千两下来,杨保义那趟镖连这个数额的一半都没有。
不让她继续转移话题,“你刚才为什么尴尬?”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脸又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反正我就是喜欢打着你的招牌在外面招摇撞骗!”说完,她仿佛理直气壮了,“有这么好用的靠山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失笑。原来是这件事。
她悄悄地又瞧了我一眼,神色低沉了下去,“好吧!我以后不再犯便是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用。”好笑道。她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知道除开必要,她从不乱报我的名头。
“你说的!”像是变脸般,她一扫之前的颓丧,顿时眉开眼笑。“不许反悔!”
……
“你有计划吧?”她一脸兴奋地看向我。
“嗯。”来之前就怕出意外,所以让兄弟们在附近备了一间草屋。
“我也可以去?”她摩拳擦掌。
拍拍她的脑袋,“不行。”不但不带她去,就连其他人也不带去。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这种事只是说起来好听,做起来着实不够光彩。在青龙社有一定规模后,我已经尽量杜绝兄弟们再做此事。不管做什么,总归要师出有名。而我,也多年没做过此事了。
看到她那副雀跃的神态,笑了起来:“早知道之前就不浪费那么多时间生闷气了。”只是这样抱抱她,与她说说话,便能一解心中的烦闷,真是不可思议。
顿了顿,还是把头悄悄地埋进了她的颈脖子中。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有所反感。
她显然没发觉,依旧与我开心地说着。只是在我鼻尖凑过她的耳朵旁轻轻地缩瑟了一下,笑声随即响起,怕极了痒。
“对了,你会下厨吗?”
坐在对面吃饭的她僵住了。
“若是不行,咱们多带些干粮吧。”
她脸涨得通红,“谁说我不会做!”才说完,她就一副想咬自己舌头的模样。端着饭碗期期艾艾地看着我,希望我能说些什么让她下得了台,最好能收回那句话。
开心地笑起来:“真是太好了!”已经开始期待她会带给我的惊喜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