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番外(燕铁衣篇)•35(1 / 1)
“你是不是想我了?”她凑到我面前,笑得眼睛亮晶晶。
被堵得有些开不了口。
“我每天需要做多功课。虽然很忙,但是我还是会想你。你想不想我?”见我不说话,她也不着急。
缓缓笑开,“想!”身边的一切都沾染了她的气息。有时候忘了,一回头以为她还在身边。然后就坐立不安,想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药,没有到处乱跑,有没有被震宁责罚。她在信中与我聊天,像是踩着一个临界点般,从不敢越雷池一步。不习惯那个样子的她。
跟我耍些小心眼,偶尔灵光一现揭破我的心思,更多的时候是迷迷糊糊地气得人想揍她,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
“要真舍不得,就把杨家丫头拐回楚角岭来吧!”
听着她在身边叽叽喳喳地抱怨着这些天的遭遇,觉得长牧有时候的提议真不坏。
“我受不了啦!要不我们先出逃行吗?”她拉着我,可怜兮兮地道。
定亲的那晚,我以为她很欢乐。因为她不但又掐又咬自己,还喊着什么“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只玩野了心的猫!
事实上,还没等我想些借口,就真的遇到事情了。我要去求药。这两天才得到的消息。
长牧来之前已经把石钰请到了马修宏身边。虽然知道他是不想给我添麻烦,却还是忍不住无奈。他总是这样,战战兢兢地做着每一件事,总希望能尽最大努力帮到我,不成为我的拖累,结果硬生生把本就虚弱的身子累垮了。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地想,跟在我身边的人真的会很累吗?我以为我的脚步已经够慢了。
“我哥呢?”
“喝醉后,被人送到他房里去了。”徐佩宁捧着汤进来,长牧和陶昂留在外面。
“就算震宁觉得无所谓,他也必须如此。”徐佩宁若有所指地说。
苦笑。他是做给我看的。合情合理的做法,甚至没办法有所怨怼。可是感情若能控制就不叫感情了,以前屡次把杨语妮送回来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不想离开她。
“别给大当家添麻烦!”看出我的不自在,徐佩宁转移了话题。
杨语妮哪还不知道她已经同意,喜得笑眯了眼,不停点头。
“魁首,搞完了就直接带她回去。”长牧传音入密道。
“震宁那边我来解决,你就是拖到婚前再把这丫头送回来也没关系。”陶昂跟着传音入密。
再次苦笑。都成了路人皆知的事了。
“魁首,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丫头迷迷糊糊的。”陶昂笑意难掩地道。
“你可得把持住了!”长牧戏谑地道,“不然可真不好向杨家交待了。”
脸一热,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不管如何,对震宁总还不是能怠慢。作为她的亲人,我必须这样做。
“他们只是不愿见我辗转反侧,还请谅解。”心中知道我该坚持那些传统,但是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不想也不愿意坚持这些繁文缛节。不管心中如何内疚,仍是不想她离得太远。
震宁看出我的决心。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叹口气:“燕大哥,这一路还请你多加照顾。”表情是欣慰中又带上了不满,“本想着再陪陪你,毕竟也没多少时日了。”他微笑,“迟走早走还是要走的。”
我想,对他而言,我是那个外人。
杨语妮被他的话触动到,她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我心里很难受。”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燕大哥,我觉得还是不和你……”
“不好!”打断她的话。“我应允的,我做到了。你也不能反悔。”
她惊讶地看着我。“你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因为我不需要和她保持距离了,我希望她能了解真正的我。我不愿只坐在远处看着她,想和她并肩前行。
马修宏的病情加重了,原本的行程缩短了一半。有些歉疚地看着她,她却只是笑着。
贾致祥的家在“德安府”的府城西郊。像是一座小城,却要比“德安府”要来得富丽堂皇。无论是屋子楼阁的建筑,亭台山石的布设,俱见匠心。“白玉为堂金作马,财倾半国是老贾。”这是世人的戏谑,也是实情。
贾致祥到底拥有多少财富家产,恐怕连他本人也算不清。他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花钱,但过多的钱财养成了他有异常人的怪癖,心胸狭窄、好胜心强,更坚信天下没有用钱办不通的事。
与杨语妮遥遥望着贾府,有些踌躇。
“我在客栈等你。”未等我说出理由,她便道。
微笑,“好!”看着那片画栋雕梁的巨厦,总有一种此行不会太顺利的预感。
先开始,是被看门的庄丁骂了一顿,再然后便是被大门的首席门卫符瑞和孟明给拦了下来。大概是替有钱人家守荷包守得太久了,无形中便也沾染了那种守财奴的恶习,以为人人来此都是想敲诈勒索的。贾致祥财产丰厚是不错,但也不是天下人皆为穷鬼转世,日子过得去的人为数不少。就算是穷人,有许多也穷得有骨气,不亲不故,无缘无由,便跑来耍赖使刁要小钱的角色到底还不多。
在我报上姓名后,他们只开了一扇小门。
冷漠地站在门口没动。
符瑞和孟明惴惴不安。随即反应过来,暗暗咬牙,却还是硬着头皮朝门楼子上叫:“启开大门。”
来到贾致祥的金玉堂,两个凶神恶煞般的狰狞大汉拦住了去路,他们是班怪和邪丑。“过来验身!”
好笑地看着他们,“验身?”
斑怪粗厉地道:“任何人都不能在太爷面前携带武器或凶物。”
摇头,“我身上有兵刃,但从不轻离。此时前来是有事恳请你家主人,绝对没有其他企图。”
两人蛮横地道:“我怎么信得过你?”
“我的话就是保证。不但在你们的十全山庄,便是在北六省范围内,也没人敢怀疑我的诺言。”凛然道。心中冷哼,若非有事,这十全山庄不进也罢。
“班怪、邪丑,放姓燕的进来!”在这两人神色大变,蠢蠢欲动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抬步进入,见到的还不是贾致祥,是“地煞”管恩昌。失笑,贾大爷的架子可真大。
过了一会儿,贾致祥才被四个长得一个模样的彪形大汉抬出来。看到贾致祥的时候,不由愣了愣。在我得知的消息里,他是一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可眼前的贾致祥脸庞丰润、神采飞扬,看起来最多不过五十不到。满头油亮如墨的黑发往上挽髻,除了那股雍容的气质和特别光润细腻的皮肤之外,的确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虽然一向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的确有些意外。
贾致祥轻咳着,笑容安详:“说吧,你要多少钱?”
轻轻一叹,果然不能貌相。
“燕瓢把子,你不但是江湖上的一个帮会首领,尤其引领着江湖黑道。你今天突然来了,强求见我,而我只是一个财主,在这种情形之下,除了对我有所求,实在想不出还有会有其他目的。我不喜欢同其他行道的人打交道,对于江湖圈子更是敬谢不敏。我们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而你们的世界充满了暴力、血腥、贪婪和自私的阴鸷气氛,我并不想与你们接触。”
不想与其太过争论,“贾先生很坦率。”
“直接了当总比绕弯子更能使对方容易了解及接受!所以,燕瓢把子,你应该开价了。但在开价之前我必须先提醒你,不要太过贪婪,适当就好。我固然不愿流血,相信阁下也不愿吧?”他坐直了身子凝视着我,神态中带了几分讥诮。
仅这几句话便能了解贾致祥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不是来向你勒索的。”平静地道。“我是有事相求。”
“除了钱,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他脱口而出。
“你可以的。”诚挚地道:“我希望你能救我朋友一命。”
“我又不是郎中,”他怔了怔,失笑道:“哪里能救得了你朋友。”
“你可以的。久闻贾先生珍藏看两株人间罕见的鹤涎灵芝。这种异草对于医治血痨、脾虚等恶疾俱有神效。我的一位多年挚交不幸便得了血痨之症,因延误投医时久,病情已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但若有鹤涎灵芝为药引,则便可救他一命。”
贾致祥木然笑笑,“燕瓢把子,你只知道我有两株鹤涎灵芝,但你知不知道这两株异草更能治中风及风湿等多种病症,在活血的功效上,鹤涎灵芝堪称续命奇宝!”
有些不解:“贾先生的意思是?”
贾致祥重重一哼,面带寒霜:“老实说吧,我早就有头晕目眩的毛病,且身上关节部位亦经常在阴雨天气隐隐作痛,我的几位专聘大夫诊视后断定我有中风的倾向及初期的风湿症候。他们说,风湿只是痛苦,尚要不了命,但中风如果发作,轻则残废瘫疾,重则立可致命。因此我必须保留鹤涎灵草。”
依旧有些不解,这两件事不冲突。“我可以向你购买一株!”
贾致祥的笑意带了浓浓的讥讽。他惊讶地道:“向我购买?真是新鲜事,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要向我本人出钱买东西的人。燕瓢把子,你打算出多少?”
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可以开价,贾先生。”
贾致祥似乎想一想,嘿嘿笑道:“这样吧,你既是一番诚意,我就便宜点卖给你。有两种出售的方式;其一,我要全同鸽卵大的珍珠一百斗,色泽,质地、大小必须一样,不能有丝毫差异,另加青砖大小的未剖翡翠一千块,条件亦如前述;其二,你照着我的金玉堂一模一样再给我盖上一幢。因我财力仍嫌不足,原盖的金玉堂使用纯金的地方太少,请燕瓢把子一偿我的夙愿!”
这不是在谈价钱,简直在讲神话了。像贾致祥所开的条件,不要说我办不到,纵观天下以个人之力,恐怕也没有第二个办得到的!
贾致祥只是在故意刁难,当然,更是在嘲笑我。因为他根本不想卖鹤涎灵芝。
笑了笑,然后笑意就越来越大了。不带杨语妮来果然是正确的。